《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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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妃-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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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老王妃目送简珏的离开,这才转头看向始终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大孙子,双手握住世子的手,眼底含泪地笑道:“你有个好弟弟,祖母有两个好孙子。”

    九月十四日,宋相府。

    沐休之日,宋培臣几乎待在相府休息,这一次简王府送来拜帖,亦是挑着宋培臣沐休之日。

    早在接到拜帖时,相府便以备下了九月十四日所需要的一切吃食器皿,因而即便这一天到来,丝毫不见相府内混乱的场面。

    “小姐,今日宁郡王前来拜访,您需要出席吗?”早早起床,水绿伺候着玉轻尘梳妆打扮,却见自家小姐始终是家常的妆扮,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郡王与父亲有要事要谈,我自然不便出席。”玉轻尘望着铜镜中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衫颜色,随后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同色的玉簪让水绿为自己簪上,这才低声说道。

    水绿接过簪子,双手灵巧地将玉轻尘一头及腰的青丝轻绕几下,随后用玉簪固定,随之又取过几支小银簪,将玉轻尘鬓角碎发收拾利落,这才退到一旁。

    只是瞧着她家小姐此刻平静中略显得有些严肃的表情,水绿心头微紧,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玉轻尘合上首饰盒,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已经将蓝天渲染成淡金黄色的朝阳,目色骤然一沉。

    这些日子她与简珏虽未见面,但每日却有书信往来。简珏的信中不但提及他们二人之事,更是将朝中如今的形势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打算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

    今日,则是简珏迈出的第一步,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好每一步。

    宋管家一早便守在相府门口等着简王府的马车到来,逼近晌午时,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相府门口的街巷。

    宋管家见状,忙提着前摆走下石阶,迎上缓缓停下来的马车,躬身立于马车外笑道:“奴才见过宁郡王。”

    简珏端坐马车内,听到宋管家请安的声音,便知宋相府到了,抬手整了整衣襟,这才起身跨出马车,锐利地目光一扫眼前耸立于市井中的宋相府,简珏走下马车,眼帘微敛,沉声询问宋管家,“宋相可在府上?”

    “回郡王的话,相爷吩咐奴才,待郡王前来相府,便让奴才带郡王前往花园。”语毕,宋管家让出身后的石阶,立于简珏的右手边,侧着身子引导简珏走入相府。

    简珏抿嘴不语,只沉默地带着袁天随宋管家跨入宋相府,绕过前厅往花园走去。

    宋培臣今日将午宴的地点安排在花园,看来是已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亦是向他表明今日只言婚事不说朝政之事。

    花园内的凉亭中,宋培臣早已命人在石桌上摆上了精致的午膳,此刻他正与宋南二人端坐在凉亭内赏景用茶。

    宋南将手上端着的茶盏放回桌面,远眺着远处的双眸在看到简珏的身影出现时微微眯了眯,极小声地开口问着宋培臣,“轻尘刚刚寻回,父亲又何必急着将她许配人家。”

    宋培臣亦是注意到简珏的到来,朝远处的简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目看向身旁的儿子,同样压低声音道:“轻尘不小了,怡儿即将嫁入匈奴,书瑶的婚事为父也替她相看了许久,只剩下轻尘一人,自然不能让她感到为父有失公允。”

    闻言,宋南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滑稽,心思更是比之前沉了几分。看来,宋培臣当真是将轻尘当作工具,用她来牵制宁郡王。

    若按照宋培臣的安排,宋书瑶的一生前途似锦,可坐上天下女子的至尊宝座,而轻尘却活该成为宋书瑶的陪衬,只配给宋书瑶提供帮助。

    若简珏是荒淫无度之人,亦或者轻尘与简珏无夫妻的缘分,这岂不是害了轻尘一辈子?

    思及此,宋南只觉心头升起一抹寒意,直直侵入他的骨髓血液中,却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选择。

    “让宋相久等了。”父子二人的对话随着简珏的出声而停止,简珏走入凉亭内,寒目扫过静坐在凉亭中的父子两,继而转开视线看向宋培臣,冷声道。

    见简珏已来到眼前,宋培臣与宋南同时起身,拱手对简珏出声,“宁郡王客气了,请坐。”

    三人坐定,袁天与宋管家分立于凉亭左右侧。

    酒宴间,宋培臣是主人家,自然需款待贵客,只见他从石桌上拿起一小坛尚未开封的酒瓶,当着简珏的面打开。

    一时间,莫说小小的凉亭,就连整座花园亦是飘满酒香。

    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酒香,宋培臣满意地点了点头,首先为面色冷淡的简珏斟满一杯酒,这才开口道:“这是相府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宁郡王尝一尝。”

    简珏伸手端起面前精致的酒杯,双目微敛,看着翠绿色酒杯中盛满的无色液体,轻轻嗅了片刻,随即出声夸赞道:“酒香扑鼻。”

    酒香的确扑鼻,但其中所含的意义却值得人深究。

    宋培臣连珍藏十几年的女儿红也拿了出来,看来今日是势在必得了。

    思及此,简珏轻抿的嘴角忽而上扬半度,隐约中露出一抹淡笑,继而将杯口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香气淳厚的女儿红。

    “宋相用心了,这女儿红果然醇厚清香,是难得的佳品。”浅尝辄止地抿下口中的女儿红,简珏两指轻捏着手中碧绿如翡翠的酒杯,淡声对宋培臣道谢。

    宋培臣见简珏并未沉浸在酒气中,但却又喝下了这杯女儿红,眼底神色微霁,知晓简珏已明白了他此番的用意,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径自举杯饮下杯中的美酒,浅笑道:“明日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各国洗尘,匈奴女国等一众小国部落贵客们均会出席宫宴,想必会有一番热闹了。前不久赫连公主前去简王府探望老王妃,却被告知老王妃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她老人家身子如何?太皇太后时常惦记着老王妃,想必是希望老王妃出席明日的晚宴。”

    宋培臣一改在他人面前的深沉寡言,面对简珏却是话多了起来,只是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些,听上去似乎只是在絮叨些无所谓的小事。

    简珏见宋培臣话中不离自己的祖母以及太皇太后,把玩着酒杯的右手微顿,随即将酒杯搁于桌面,面色坦然地迎上宋培臣步步试探的脸孔,不露声色道:“祖母身子已好多了,多谢宋相关心。太皇太后福泽延绵,有她老人家惦记着,祖母定会无恙。”

    简珏一言一行皆是滴水不漏,让原本等在一旁想窥视他思绪的宋培臣心底一阵失望,始终有些看不透简珏下一步要走的棋。

    眉心稍稍一皱,宋培臣心思一转,继而掩去眼中一切想法,接着笑道:“宁郡王所言极是。当初轻尘初入相府时亦是身体抱恙,却蒙得太皇太后抬爱,如今也痊愈。如今回想起来,太皇太后当初对轻尘的确是颇多宠爱,本相的女儿也差点成了太傅府的大小姐。”

    “玉小姐的确资质过人,长孙太傅好眼光。”简珏顺着宋培臣的话接了这么一句。

    宋培臣细观简珏神情,见他虽表情淡淡,但提及玉轻尘时神色却略显得柔和,想来简珏亦是对玉轻尘的容貌有所心动吧。

    食色性也,男子再多的寡情,但面对绝色的女子一会化成绕指柔,更何况玉轻尘的确是一名绝色佳人,拥有得天独厚让男子心动的资本。

    稍顿片刻,宋培臣略显得有些心痛地开口,“只是,本相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女儿又岂能入了他人的家门族谱?本相没有将她养在身边抚养成人,这已是本相心中憾事,又怎能不看着她出嫁?”

    “妹妹有父兄,即便一辈子养在闺中,也并无不可。”却不想,简珏尚未表态,原本安静地坐在席间用膳的宋南突然插话,言语间竟大有不让玉轻尘出嫁的倾向。

    闻言,简珏原本缓和的表情微冷,挑眉斜眼射向面无表情的宋南,冷然的视线中夹杂着一抹凌厉的杀气。

    宋培臣更是暗自瞪向多嘴的宋南,今日让宋南作陪,便是以家宴的方式款待简珏,却不想宋南居然说些不和场合的说辞,让宋培臣心底恼怒却又不能表露在脸上,唯有暗暗瞪了宋南一眼,警告他多吃饭少说话,继而又转目打量起对面的简珏。

    “本王说句不好听的,宋相总有一天离世,宋公子也有娶妻的一日。二位皆不能护着玉小姐一辈子,难道你们忍心看她遭受世人白眼议论?倒不如为她觅得佳婿,让她过上正常的日子。”简珏并未迎上宋培臣打量的视线,而是冷目直视宋南,冷笑着说出这番事实。

    果不其然,宋南听之,面色微黑,显然是被简珏戳中了肋骨,继而紧抿双唇,只埋头于眼前的酒杯之中。

    简珏见宋南败下阵来,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瞬间回头看向宋培臣,速度如电光火石竟让宋培臣来不及掩盖起满目探寻的视线,被简珏尽数瞧去。

    眼见自己的神色被简珏看去,宋培臣轻咳一声掩去不适,右手执起面前的象牙筷为自己夹了一块乳鸽肉,借以转移简珏的注意力。

    见状,简珏并未出言戳破宋培臣的心思,反倒是不受影响地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道:“尧郡王是玉小姐的同门师兄,有对玉小姐情深意切。本应成全尧郡王的一片痴心。只是,成全了尧郡王的心意,本王的心意却是无从寄托。如今玉小姐闺中待嫁,不知宋相为她相看中了哪家公子?”

    宋培臣将小块蘸了酱汁的乳鸽肉送入口中,却是有些腻味的轻皱了下眉头,口中原本鲜嫩的乳鸽肉在这稍显炎热的天气中食用,当真有些油腻,嚼肉如嚼蜡,让宋培臣端起手边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这才重新抬眼看向简珏,心思微转了片刻,沉吟着开口道:“尧郡王金殿请旨赐婚,却被皇上驳回。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湛王府的郡王。这一点,想必宁郡王心中明白。本相也不与宁郡王拐弯抹角,湛王府这些年日益壮大,这在皇上眼中,却是一个威胁。”

    简珏因宋培臣一句‘不与他拐弯抹角’而再次举起手边的酒杯,再次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唇边随即荡漾开一抹夹杂着寒意的浅笑。

    宋培臣心思极深,何时与人坦诚相待过?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可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哦?湛王府不行,那宋相以为我简王府呢?宋相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想必对皇上的心思能揣测地不离十,不知简王府在皇上眼中是否也如湛王府那般刺眼?”简珏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淡声问出这句极为敏感的话,但他脸上神情偏又舒展怡然,仿若此刻只是闲聊家常,与朝政大事丝毫没有关系。

    宋培臣亦是没有料到简珏会单刀直入地提出这个问题,原本打算与简珏迂回谈话,此刻倒是因为简珏的快人快语而瞬间导入正题。

    只是,简珏的问话却也让宋培臣瞬间明白,对方心中怕是存了与湛王府较量的心思,更是觉得简王府能在这场争夺战中取胜,这才敢在自己面前直言。

    脑子快速运转着,宋培臣也不再兜兜转转,只见他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地看向简珏,缓缓开口说道:“宁郡王既然想知道,那本相就直言了。简王府盘踞北疆两百多年,虽是为皇上守护北边疆土,但手上的兵权却同样是把双刃剑。宁郡王觉得呢?”

    宋培臣点到为止,却是将‘兵权’的问题提到了桌面上,头一次在简珏的面前撕开了双方这么多年来争斗的真相。

    宋培臣话落,简珏将手中原本把玩着的酒杯放回了桌上,收起嘴边的冷笑,面色微寒地看向宋培臣,寒声道:“当初划分藩地时,是先祖皇帝亲自将北疆划分给简王府的,而并非我简王府私下圈地故意霸占北疆,因而宋相方才言辞中的‘盘踞’二字实为不妥。宋相是否忘了,本王早前已将建立骑兵营的事情上报朝廷,并未向皇上隐瞒丝毫,简王府更没有拥兵自重,这番忠心,难道还要遭居心叵测之人的猜忌陷害吗?”

    既已点破此事,宋培臣自然不能将眼前的宴席当作家宴,收起方才稍显闲适的神色,宋培臣正色道:“宁郡王莫忘,您只是上报朝廷,可骑兵营的兵权,却还是在您的手上。本相只想做纯臣,也只忠心皇上一人,若此时答应宁郡王,将小女许配给宁郡王,本相这个纯臣,怕也不会‘纯’了。”

    “呵呵。”闻言,简珏忽而朗声大笑了起来。

    宋南冷目旁观着这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却更加看清了宋培臣恬不知耻的嘴脸,想要收回简珏手中的兵权,却又打着忠臣的旗号、拿着女儿的闺誉做赌注,实在是让人不齿。

    笑毕,简珏淡淡地开口,“宋相为何不早说,本王早已准备,又何必浪费这般多的口舌?”

    说着,只见简珏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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