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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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夕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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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君夜,自杀未遂……思绪纷纷汹涌而出,她一惊,慌乱地丢下匕首。

    为什么匕首还在这里?为什么她还没死?

    她慌了,起身想要离开,却未想到自己身子虚弱,一个踉跄不稳,跌落在地。

    水怜端着药膳进来,见了此番景象,又喜又忧,忙放下药膳,扶着她起来。

    “娘娘,您这身子还没调养好,怎么就下床呢?若有什么需要,唤我们这些宫人便好,何必自己动手呢?”

    “本宫无碍,不必小题大做了,”她稳了稳心绪,“本宫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水怜听出她话语中的自嘲,一急,言道:“娘娘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您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皇上细心的照料着,若是娘娘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做奴婢的怎么向皇上交代?”

    “是么?”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目光投向匕首,“把匕首丢了吧。”

    水怜点点头,将匕首收起,而后端起药膳递至她面前,道:“娘娘,把药喝了吧。”

    目光一敛,低头看着水怜端着的药膳,皱了皱眉,言:“本宫已经没事了,撤下去。”

    “娘娘……”

    水怜想要劝些什么,却被一道尖利且刺耳的嗓音打断。

    “皇上驾到!”




第六十四章   寒月冷星断肠缘(2)

闻声她浑身一怔,水怜却是一脸欢喜,赶忙上前屈身施礼。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免礼。”冷淡的声音响起,熟悉且陌生,只是隐隐掺杂着疲惫。

    想到匕首,她忍不住向后退去,却一不留神,打翻了放在桌上的药膳,药水洒在了地上,溅了她一身雪白的亵衣上。

    “里面怎么了?”瓷碗的破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回皇上,娘娘已经醒了。”

    “什么?!”他一喜,抬脚踏入了卧室。

    她惊恐地看着他,在他即将接近她时,她大声地喝住了他。

    “不要过来!”

    他闻言不悦地皱起剑眉,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而她,是第一个。

    “我知道,我刺杀了你,你大可以不救我,为什么要把匕首放在床上?提醒我曾经的罪恶么?”

    他猛然想起,当初为了救她,竟忘了把匕首收起。

    “你们退下吧。”他必须好好跟她谈谈。

    如若没有匕首,或许她真的不会想起充满血腥的那夜。

    她冷冷地看着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无心却造成了她对他的误会。

    他拉着她坐下,轻轻地抚了抚发丝,道:“你要杀了朕替你爹娘报仇,若是朕没记错,可是一年前被抄家的馥政一家?”

    “皇上的记性还真好,罪妾是否该感到荣幸?”尖锐的话语让原本恢复平静的他再次被激怒。

    他抚摸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微眯起,手上的力道加重,狠狠一扯,冷言:“不要挑战朕的耐性。”

    “这次活下来,罪妾便未打算选择屈服,再者,皇上是一国之主,又有谁敢挑战皇上的权威呢?”话罢,她掩嘴而笑,笑得嘲讽,笑得苦涩。

    他心下一动,渐渐松开了手,墨色倨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忍。

    他不想与她闹得如此不快,然而她却不知好歹,总是触犯他的底线,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在她的面前彻底被撕毁。

    “馥政的女儿不可能还活着。”张括亲眼看着她被埋葬,如今眼前活生生的人儿,到底是真是假?

    她收起笑,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活?罪妾何曾想过要活在这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皇上知道么,罪妾就连死,也都是一种奢侈。”

    “你想死?!”他冷冷的看着她,日日夜夜的照顾只得来了她毫不领情的一句话!

    “罪妾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了倒也解脱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想死,朕偏不让你如意,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却让她不寒而粟。

    他收回手,眼神冷冷的扫过她的脸,拂袖而去。

    火炉依旧不停地燃烧着,却驱不去心中的寒冷……

    君夜在御书房翻阅奏折,烛火摇曳,蜡泪滴落,时间一点点地逝去。

    心里烦躁至极,放下奏折,与馥夕颜的谈话就像梦魇般,再次浮现了出来。

    一年前,馥政是个难得的好官,刚正不阿,正义凛然,却与张括素来不合,且馥政的妻子苏依依又是其所心爱之人,如此一来,让张括更是想拔掉这颗碍人的眼中钉。

    偏偏这时,宇城传来瘟疫的消息,宇城大多居住的是宇族,民风淳朴,此次的天灾让众多的百姓惊慌了起来,纷纷逃离了宇城,而宇族居于宇城,宇城便是他们的根,他们毅然地选择留了下来。

    为了让瘟疫不再扩散,不再殃及百姓,众臣纷纷献计献谋,就在此时,张括提出了派馥政带着大夫前去医治的建议,当时张括已手握兵权,朝廷中多数大臣惧于他的权力,也未能反对,君夜无奈之下,下了圣旨,馥政只得告别妻女,携同大夫,赶往灾区。

    瘟疫岂是哪么好解决?张括此次两全其美的算盘打得确实精细,若是馥政被瘟疫传染,死了一了百了,正好如了他的意,若是其万幸地活着回来,而那瘟疫,注定了无法用单纯的方法解决,按照其的性格自是难以下手,他大可以捏造出虚无的罪名扣在其的头上,其又能奈何?

    馥政自知张括此番绝非好意,即使他竭尽全力医治,瘟疫就如绝症般无药可救,人力终究敌不过天灾,宇城就像死亡之城,陷入了绝境。

    馥政知道解决瘟疫的方法只能用狠了,只有切断了传染源,才能保住宇城,然而,他却在这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因,他的不忍。

    他最后决定回京复命,他不知道此次回去面临的是生是死,然他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一切如张括所料,其的请罪并未得到他的认可,他责其未能解决瘟疫,从而让其扣上了莫名的“未尽忠尽力”的罪名,轻而易举地抄了家,惟独留下了苏依依一人。

    瘟疫之事未能解决,张括请命而去,将身带疾病的病人全聚在一座庙里,封住所有的门窗,稻草备全,一把把火扔进稻草堆里,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原本清净的庙宇在大火的摧残下化为灰烬,也染上了无法抹灭的血腥。

    而被烧死的人,几乎全都是宇族人……

    再次翻开陈年往事,却是又另一番滋味。

    君夜轻轻地叹了口气,而这桩往事,又该如何向馥夕颜启口呢?




第六十五章   寒月冷星断肠缘(3)

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执着笔却始终未落下,蹙眉凝思,终是放下了笔。

    自从上次进宫探访,林若宜对馥夕颜的一番话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男人有三妻四妾并不稀奇,何况君臻又是王爷,若是其夺了皇位,成了一国之主,更是会有三千佳丽,她当真可以毫不在乎么?

    她彷徨了好多次,思量了好几番,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一直等待,倒不如自己学着主动。

    若是他愿为了自己放弃皇位,那么这自是可喜的,如若他不愿,她便从此隐退,不做他的累赘,默默地看着他便好。

    打定主意,她再次执起笔,再无方才的犹豫,在宣纸上写上了几行字。

    毕,将宣纸折起,放入了信封内。

    月光斜照,静静地洒在了那封信上。

    拂晓,一丝晨光划破了东方,暖阳隐现。

    遣了人去皇宫送信与皇后,馥夕颜展开一看,字迹清秀,而信上却只写了几行字:

    欲知其必先试其,待寻得居所,定相告于娘娘,若宜留。

    嘴角扬起暖暖的浅笑,轻移莲步,至火炉前,将信纸丢了进去,直至燃成灰烬。

    林若宜,希望你能尽早如愿。

    时间仿佛比以往流逝得更快,暮夜霞披,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美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闲步直行,不知不觉间竟入了练武场,抬首,看着前方挥剑的身影,她竟一时有些失神。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准时地出现在练武场,而她,便会扬起一脸灿烂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挥舞,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再无其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她也不清楚,大概是在他还未成为王爷,君夜还未成皇帝之前吧。

    而如今的他们,一面厚厚的墙早已横在了他们之间,他们只能远远相望,却再也无法触摸了。

    而那面墙,便是皇位。

    细碎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练武的他,不悦皱起眉,转眸看向来人,见着一脸伤感的林若宜,心下不由得一动,收起剑,抬脚至其跟前。

    “什么时候若宜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他笑着抚了抚她的头,眸中的宠溺一览无遗。

    她回过神来,悄然隐去心中的忧愁,目光落在眼前男子的身上,言:“若宜只是想起了以往的事,表哥可怀念从前?”

    从前?

    君臻有些迷茫,想到曾经与君夜一同念书,一同嬉戏,一同射箭,一同骑马……太多的回忆在他的心里深处尘封了许久,他不想翻开,也不想回忆。

    “以往的事早已不复存在。”

    “若有一天,当若宜与江山要表哥选择一个放弃一个,表哥会选择什么?”她凝视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她认真的神情让他微微有些担心,便问道:“若宜今天怎么了?”

    “若宜没事,只希望表哥能回答若宜的问题。”

    他看着她,许久,方启口言道:“江山要,若宜也要。”

    苦涩在心底逐渐蔓延,她无言,只是默默地转身,不愿再多加停留,匆匆离去。

    夜色沉沉,林若宜收拾好包袱,带够了足够的银子,方出了门。

    离开之前,她再次向熙怡楼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此次一走,他与她便再也难得一见。

    然而,她已经将他刻在了心底,永远不变。

    收回目光,眸中已蓄满了泪水,轻轻拭去,毅然地离开了臻王府。




第六十六章   寒月冷星断肠缘(4)

翌日。

    一早起来的落儿推开房门,一如既往地唤林若宜起床,却意外地发现林若宜床上的锦被整齐地叠放着,人却不知所踪。

    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忙打开衣橱,里边的衣服所剩无几。

    “不好了!表小姐不见了!”落儿冲出卧房,大声地喊着。

    落儿的叫声引来了丫鬟仆人,臻王府顿时乱成了一片,开始每个角落寻找林若宜。

    臻王府的骚动惊醒了君臻,唤来下人,却见其满头大汗,不悦道:“什么事竟然惊动这么多人?”

    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仆人连忙回道:“回王爷,表小姐不见了!”

    “什么?!”他上前抓起仆人的衣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本王?!”

    “奴才想……表小姐……应该出去玩了……不必劳烦王爷……”

    “不必劳烦?”他眼眸微微眯起,狠狠地甩开手,“滚!给本王府里府外搜个遍,若没找到,都提头来见!”

    闻言,仆人惶惶点头,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出去。

    林若宜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长大,从未离开过他,她会不会只是一时贪玩,去了什么地方玩呢?

    然,她每每出去时,总会事先告知他的,想到这,他快步地朝林若宜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他急急地走向书桌前,没有,他又走去梳妆台前,仍是没有,他失神地坐下,脑袋里全是一片混乱。

    她没有留下任何书信,走得悄然无声,这样不辞而别,他再也不能这么单纯地看待此事了。

    是劫持么?那么会是谁?张括?

    想到这个可能,他再也无法坐定下来,唤来下人,备了马车前往将军府。

    入了将军府,不理会下人的阻止,直直地冲进了张括的卧房。

    张括正手执笔,在宣纸上写些什么,见他闯进来,只是轻轻地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写字。

    “将军……王爷硬是要闯进来……奴才拦也拦不住……”

    “下去。”

    仆人应声而退,他方是放下笔,微微抬首,言:“王爷大驾光临,张某感激不尽,只是王爷如此闯入张某的卧室,不知可否妥当?”

    他冷冷一笑,“妥当?不知将军劫了本王的人,试问将军觉得可否妥当?”

    “劫王爷的人?”他微微皱眉,随即一笑,“现今珲琅王朝虽是国泰民安,张某确实算是悠闲,但劫王爷的人,张某还真没那个闲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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