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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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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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带着欧阳伦穿过两座凉亭,又过了座飞桥,只觉眼前突然开阔,一偌大的莲池尽现眼底,东西南北各有弯弯曲曲的长廊通向莲池中央的水阁。欧阳伦还是头一次在傍晚来到这里,只见莲池里已是放满了星星点点的河灯,湖水婉转,灯影潋滟清波,却将欧阳伦看呆在那里。水阁周围一色儿的朱云纱垂地,挡去了初春微凉的寒意,却又轻薄透亮,安坐于其中,就能尽享莲池美景。
  欧阳伦眼睛一亮,啧啧连声赞道,“真真个瑶池仙境!你们倒是愈发会享受了。”王宁拉开水阁的纱帘,中间置了个长几,周围却是环着几条软榻,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王宁随意挨着软榻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笑道,“我这人可说是胸无大志,富贵荣华皆已在手,不享受还能干嘛。”
  两人坐下片刻,丫鬟们已是上了些精致的吃食,端上酒来,却是酒香扑鼻,正是上等的荷花蕊。两人吃了会子酒,王宁抬眼扫了一眼欧阳伦,见其兴致已起,拍了拍手,却是进来几个少女,年方十四五岁。
  欧阳伦一愣,只见那打头的女子微微抬头,眼中含情脉脉,是处子特有的含娇带怯,如那初开花蕊;身披翠绿薄纱,酥胸俏臀隐隐可见,纤腰盈盈一握,熟女般玉腿轻分,又如那繁花盛开;真真是那扬州瘦马中的极品。欧阳伦只觉身子一热,已是挪不开眼睛。
  王宁手中端着酒杯,眼睛却未放过欧阳伦丝毫表情,见他已是有些恍惚,凑到他耳旁笑道,“常绪,这可是我寻了大半年才寻到的货色,在我这里,尽可放开性子玩,怀庆却是不理会这些的。”
  王宁对女子使了个眼色,几人已是围了上来,为欧阳伦斟酒的斟酒,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王宁扫了一眼欧阳伦,嘴角微微一笑,掀开纱帘走出水阁。
  不到一会儿,欧阳伦又是几杯酒下肚,神智已是有些模糊,几个女子方才退了下去,只见那翠衫女子走到他面前,轻手轻脚为其褪去衣服,又将自己剥了个精光,不到一会儿,两人已是在那毯子上滚成一处。欧阳伦只觉自己脑子似要炸开,跟随着本能玩命的撞击着身下娇柔的身躯,只想将那团肉揉碎,只见他双眼通红,已是几乎失去了意识。
  王宁背着手站在水阁外,看着怀庆从蜿蜒的长廊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静静的听着阁内男女的喘息声、j□j声、激烈的撞击声响成一片,不由嘴角微勾,相视一笑,这世间最好对付的,大约就是欧阳伦这样的人。
  水阁中事毕,怀庆将手中厚厚一摞文书递给王宁,“这是欧阳伦私下强占的茶园、芦荡、银矿和铁冶场,这份文书是以他的名义转到他父亲欧阳宏名下。”王宁拿着文书和印泥进了水阁,只见欧阳伦已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他眼光略略扫过碧衫女子,女子手忙脚乱将衣服穿上,行了礼退了出去。王宁将欧阳伦的手指沾了印泥,一一盖在了那摞厚厚的文书上。
  王宁看也不看欧阳伦一眼,走出了水阁,盯着那摞文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邪笑着捏了捏怀庆的下巴,“我的公主,你就快如愿以偿了。”怀庆眼眸一闪,斜斜靠在王宁身上,用手无意识的划过王宁的胸膛,娇笑道,“彼此彼此,咱俩不正是各取所需吗。”
  这日已是子时,南京城已是渐渐安静下来。欧阳府外的举子们早已散去,府内书房却仍亮着昏暗的烛光。欧阳宏此时只觉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指着一旁狼狈之极的长子,手指直颤,“你真真是疯了!先是与民争利,强占茶园、芦荡和铁冶场;又被人拿了把柄,还嫁祸到为父头上;你最后居然还答应了他们那样的事儿,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欧阳宏摸了摸胸口,已是气得五脏六腑发痛,“你可是安庆公主的驸马,皇上皇后嫡次女的夫君,你可知道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欧阳宏上前一脚将欧阳伦踢到地上,拎着他衣服就往外走,“走,跟我进宫,一五一十将事情跟皇上皇后说清楚,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做错了事儿可不能一错再错。”
  欧阳伦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满脸泪痕,哪里还有平日那个翩翩贵公子模样,他跪在地上抱着欧阳宏的腿,苦苦哀求,却是不肯跟他走,“父亲,父亲,这样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孩儿就完了,这辈子就完了。”
  说到这里,欧阳伦已是大为惊惧,“父亲,皇上六亲不认,他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你也完了,这辈子的心血都完了,皇上不会相信跟你无关的。”欧阳宏听到这里,身子一震顿住了,却是没再继续往外走。
  欧阳伦突似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对欧阳宏急急道,“父亲,太子孱弱,皇孙年幼,我们不如跟着那人,那人定会是个明君!他答应这件事情永不追究,也会保我欧阳家两代荣华。”
  欧阳宏此时已是老泪纵横,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亲手将长子送上刑台。而以皇上的心性,他会相信自己是被人陷害吗?欧阳宏身上一寒,只觉浑身发抖。

  赠砚台祸心暗藏

  二月初二龙抬头,依宫中习俗在这一天要吃龙须面,吃烙饼“龙鳞”,吃饺子“龙牙”。而因这天又正好是惊蛰前后,百虫蠢动,疫病易生,因此宫中御厨将黍面、枣糕、麦米等物油煎为食,又俗称为吃“薰虫”。按照宫中的习俗,每年的这一日,嫁到宫外的公主们都会回到宫中,在坤宁宫或是各嫔妃宫中进膳。
  一干嫔妃和公主们向皇后请完安后,见皇后还要拉着宁国公主和安庆公主说话,就都告辞退下。这个时节,已有些暖意,春花初绽,宫中倒是景致颇好。李淑妃带着宫人太监们离开了坤宁宫,边赏景边往储秀宫缓缓走去,没一会儿就已落在了诸妃后面。
  “淑妃娘娘,怀庆可是很久没在坤宁宫见到您了。”只听身后突然响起一脆生生的声音,淑妃心下一松,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怀庆笑盈盈走上前来与淑妃并排而行,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已是自动放缓了脚步,与两人拉开些距离。
  两人又随意说了会子闲话,淑妃已是有些忍耐不住,抬眼瞅了瞅周遭的环境,方眼眉微挑向怀庆看去,眼中带着丝询问,双手已是将身上的襦裙抓起了褶皱。
  怀庆眼角扫过淑妃几乎握成拳头的手,心中有些鄙夷,面上就带了出来,不由娇笑出声。淑妃被笑得有些愠怒,眼中闪过丝厉色,怀庆倒也真怕把她惹恼,也不再卖关子了,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淑妃眼中闪过丝狂喜,双手陡地松开,又恢复了那端庄的深宫贵妇人模样。淑妃嘴角一弯,对着怀庆浅浅笑道,“公主就放心吧。往后还要多在宫中走动走动。”怀庆向淑妃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笑道,“那自然,以后还得靠淑妃娘娘多多照应。”说完就带着一干侍从离去。
  自从那日和吕氏发生冲突后,朱允炆就很少在太子宫多呆,总是跟太子夫妇请完安后就匆匆离开了春和殿。从那以后,他时不时会盯着婉儿发呆,心中却是想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对婉儿有如此大的敌意。
  婉儿发现允炆最近总盯着她发神,让她很不自在,有一天实在忍耐不住,就敲了敲允炆的头,嗔道,“你又盯着我作甚,也不知发的是什么呆?”允炆眉头紧皱,仔细端详了一番婉儿,只见其面容娇美精致,举止大方却又不失俏皮,性子极为讨喜,见过的人皆是视若珍宝,又怎会不得母妃的眼缘?
  允炆更觉茫然,想了想还是禁不住慨叹道,“婉婉,你这般美好,这世间怎会有人不喜欢?”这是什么怪问题,婉儿莞尔一笑,开玩笑道:“我又不是银子,怎可能人人喜欢?”
  婉儿见允炆仍是沉着脸,不由蹙了蹙眉头,追问道,“怎么会突然生此感慨,可是有什么人不喜欢我?”允炆没想到婉儿如此敏锐,连忙将眼神挪开,说不出话来。婉儿心中了然,用手捏了捏允炆脸颊,不以为然笑道,“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憎,不过是有利害冲突或者两人天生不合罢了。”
  婉儿又指了指外面,“在这紫禁城里,出了这个坤宁宫,十人里面有九人都会不喜我,这又有何奇怪的?”打小长在深宫,允炆自然明白婉儿的意思,可却仍然解释不了自己母亲的反常。婉儿看着允炆仍然眉头紧锁,眼睛却盯着太子宫的方位,心中有个念头闪过,她试探着问允炆道,“可是……太子妃不喜我?”
  允炆被说中心思,吓了一跳,几乎蹦了起来,看着婉儿满脸惊惶,结结巴巴道,“婉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婉儿暗叹,果不其然,多日以来隐隐约约的感觉却是得到了证实。宫里的人大多喜怒不行于色,表面功夫自是能做的天衣无缝,可人与人之间有种气场,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投缘,与那伪装的自然不同。
  太子妃吕氏一直对她很是客气,初见面时甚至还带着隐隐的讨好,虽是因为皇后的缘故,却还能感受到有些生硬的善意。婉儿并不是真正的八岁小姑娘,心下早已了然,就凭皇后和太子妃的婆媳关系,吕氏也很难对她发自内心的喜欢,更何况两人完全不对路,遂也能理解太子妃的态度。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那种生硬的善意也是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礼节,偶尔还会看见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婉儿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却并不知道,吕氏对马家的误会已是愈来愈深,
  婉儿看见允炆耷拉着脑袋,神色黯然,心中一软,忙扯了个灿烂的笑容道,“人与人相处,即使不那么投缘也能相安无事。你瞧,你皇祖母和你母亲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婉儿又想起允炆近日对太子妃的冷淡,心中有些不安,拉着他的手耐心劝道,“你可别钻牛角尖。你要知道,无论是皇后与太子妃,还是太子妃与我,你最好都不偏不倚,否则反会加深双方的矛盾。”
  允炆细细想了想婉儿所言,却觉有理,又仔细看了看婉儿的神色,也未见异色,方才将心事搁在一旁。却未料世间之事果有那等柳暗花明,却是让允炆真正松了口气。
  吕氏为了缓和与儿子的关系,往坤宁宫请安的次数愈来愈多,每次来都要给允炆带很多东西,有时候也会给婉儿捎一些。婉儿也对吕氏很是尊重,两人关系倒是有了些转机。日子一长,允炆见母亲和婉儿相处还算融洽,也就慢慢放下了心结,与吕氏的关系已经恢复如常。
  转眼就进入了三月,马全也将要参加会试,大本堂的课已由其他夫子代授。这日已是晚饭后,吕氏又来到坤宁宫允炆的暖阁。允炆诧异的看着母亲,这个时辰过来,倒是不多见。吕氏微微招了招手,宫人捧着精致的楠木盒子走到允炆跟前。吕氏笑着对允炆道,“还不打开看一看。”
  允炆打开一看,不由惊呼出声,盒中是一方名贵的仿汉瓦样歙砚,只见那砚台端方厚实,温润如玉、质地嫩滑,抚之如婴孩肌肤,刻有秋山听泉纹样,雕弓精美,却是上品中的上品。精品歙砚,自前朝末年以来,就是在宫中也是少见。
  允炆眼中一亮,却是有些意外,“母亲为何突然送儿子这么一方砚台?”吕氏笑着点了点允炆鼻子,“不过是件稀罕玩意儿罢了,做母亲的送儿子一方砚台还需要缘由吗?”
  吕氏看了看允炆,又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我想左了,你和婉儿说来也是表兄妹,她父亲还是你的师傅,纵然较别人更亲近一些也是自然。”说到这里,吕氏微微有些不自在,“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再名贵的物事也不算什么。你自用也好,送人也好,就当为娘赔罪好了。”这段时日,吕氏与婉儿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些,却也是头一次说出这等肺腑之言,允炆有些动容。
  马全别无他好,惟独爱砚成癖,这一嗜好宫中尽人皆知,皇子皇孙学生们送其礼物也大多送砚台。允炆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想了一想,问吕氏道,“母亲,这方歙砚太过名贵,就连皇叔们也不是人人皆有,我用着倒是有些扎眼了。师傅马上要参加会试了,我将砚台送于他如何?”
  吕氏身子一震,声音中已是有了丝微不可察的喜色,“马大人素来好砚台,又马上要参加会试了,砚台作为礼物正好应景。他教你多年,你与婉儿有这般情谊,也算是你一番心意。只是砚台出自我手,男女不能私相授受,你就道是你父亲为你寻来的。”允炆知道后宫规矩,只当母亲恪守规矩,也就没有多想。
  吕氏走后,允炆亲自端着砚台到了婉儿房间,献宝一样拿了出来。婉儿在马群耳濡目染下,对砚台也很是喜欢,虽也不算行家,却是能看得出那歙砚绝非凡品,不由拿在手上抚摸把玩,已是有些爱不释手。她轻轻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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