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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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戏天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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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点好一切,换上了平日进宫的那套金麟常服,我跳上马车稳稳坐下。而在我上车的同时,我便瞅到了鸿连已然坐在了车上。他内里裹着雪缎制成的长衣,外面套着淡紫的轻纱外衣,脸上没有施粉却依旧可人,而身上慢慢是茉莉花的味道。
  见我在打量他,他脸一红便低下了头。
  “则环,凤紫藤呢?”我有些耐不住性子地吼道。
  “主子,紫藤主子说是府上裁剪的衣裳不合身,吵着要小的们去外面重新张罗一套。小的已经差人去麟京的绸缎庄看衣裳了。”则环揭开帘子,应道。
  又想搞什么花样?
  “叫你的人给我回来,去姑奶奶屋子里的柜子里翻腾下,全都是宫里给他裁剪的各尺寸衣裳。告诉他想要磨时间回宫以后慢慢磨!”我的口气中充斥着不折不扣的怒气,让身边的鸿连也有些发愣。
  则环应了一声立刻跳下车去传话,帘子放下,我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鸿连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我立刻又板起脸看向他道:“为什么涂这么多香粉?”
  “连儿瞧着殿下喜欢,于是就……”
  “谁告诉你姑奶奶喜欢茉莉的?姑奶奶喜欢的是岚……”话一出口,我立刻住了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总是要自掘坟墓才甘心。“鸿连,我身上的味是为了遮掉酒气怕母皇闻到,不是什么喜欢这味。以后你涂你喜欢的香粉在身上就好,别事事都唯我是尊。就要入秋了,多添点衣服,当心风寒。”
  他难以置信地连连点头,却也掩不住那丝笑意。
  谁说我这么快就心软了?我说这番话不止是给他听,还是给车外面各府派来的眼线们听。不久鸿无骤就能收到消息我对她儿子有了好感,从而宽心能少在我身边做做手脚。
  这一世,我只为自己而活。
  等了许久,车身轻轻晃动,则环扶着紫藤吃力地上了车。
  才走到外帘,我便隔着内帘看到了一抹红色。凤紫藤竟然穿着红衣随我进宫?眼前一震,手指立刻扣入了身旁的软垫。
  “皇子殿下,我们殿下不喜爱穿红色衣服的人,您这是给殿下难堪啊!”鸿连立刻发话,却让我一阵毛骨悚然。
  这件事只有则环和我知道,莫不是有藏在身边的眼线偷听之后汇报给他,他又如何得知?我的喜好,向来都只有则环清楚。换句话说,要是没有眼线偷听,那岂不是……我担忧地看向则环,这种玩笑我根本开不起。
  紫藤停下了身子,索性坐在内帘前不再打算进来。则环只好耐着性子就去驾车,一行人马也开始向皇宫前进。
  “殿下不满意也罢,只是府里除了这件衣服,合身的只有紫藤的嫁衣。紫藤不入殿下的眼便可,是紫藤今日冒犯了。”他恭恭敬敬的模样,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那件衣服便是我照着一个人的身材做下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收在柜子里只为在怒火攻心的时候用它来平静心神。没想到紫藤翻出来穿上之后,我的思绪又被扯起。
  如果他不嫁过来该有多好?我的生活就可以一直平静下去,不用弄的现在日日借酒消愁。都是假如,‘假如’这个词让我害怕。
  为了不入我的眼,在我们抵达皇宫后,紫藤便先行下了车,特意绕到车尾以免让我看到。我则和鸿连一前一后地向母皇寝宫迈去,紫藤跟在最后面。
  这样免了我不少麻烦,他看不到我的脸自然不会出事。
  踏入寝宫,对着坐在一旁饮茶的母皇,我就是一通跪拜。鸿连也跪在我身边,微微颔首。凤紫藤索性跪在了我另一侧,但还是靠后些生怕被我看到。
  “太女殿下真是如沐春风啊,只不过与紫君共度一夜,这脸上也恢复了。”渊祺的父君在一旁打趣着,惹得母皇也笑了笑。
  “紫藤快来让母皇看看。”母皇扯过紫藤的手,就是一阵爱抚。
  我把头压得更低了,生怕紫藤的余光瞄到我。
  “谢母皇挂记,紫藤一切都好。府里上下伺候得跟宫里一样周到,殿下也待紫藤极好。麟京的气候更加事宜,紫藤竟也无水土不服。”他的言语中总是在故意给母皇透着丝喜悦,料想他进府第一日就悬梁自尽,随后又狼狈地被绑着一个时辰,再接着因衣服的事被我羞辱一番。在鸿连面前完全丢了面子,他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夸赞我们这一干人。
  小紫藤似乎生来就是被人欺负的,长大了又被他母亲送来和亲,还要受我的怨气,难为了他啊。不找个好人家投胎,偏偏做了凤裳月的儿子,自作自受。
  “咦?这是……看我差些忘了,小连终于舍得进宫见母皇了,快来让母皇瞅瞅。”突然母皇话锋一转,我身旁的鸿连也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可苦了我这副膝盖,我可是您亲生女儿啊,死活不让我起身,是想让我跪成残废吗?
  三人有一句每一句地寒暄着,我咬牙忍着怒气。
  虐人虐己,难道是报应?
  “让他们陪陪母皇也好,禛儿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
  “慢着,别以为朕不晓得你昨日去了哪里!紫藤和小连如此的男子世间难求,你究哪里不满意?这样欺负他们很有趣吗?”母皇猛地拍了下矮桌,惹得桌上的茶具集体一震。
  母皇的眼线,她竟然也在府里插眼线?
  “母皇恕罪,禛儿能做的只有让二位衣食无忧。再美的男子禛儿不能与之交心,又如何……”
  “你有意中人的话为何不请旨赐婚?”母皇又打断我的话,让我有些难堪。
  我连连摇头道:“禛儿并无意中人。”
  “难……难道你……气死朕了,简直胡闹!我堂堂麟炎国的皇太女竟然会是……会是断袖……咳咳,咳咳,朕这是得罪了上天啊!”母皇一时急怒攻心,身旁渊祺的夫君立刻走过去连连抚平她的心气。
  若是毫无顾忌,我真的想站起来潇洒地告诉她,你女儿曾经就是断袖,如何啊?任谁都一样的事,身边的男子各个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叫我如何去爱?
  “殿下只是在跟您赌气,她不喜欢长辈硬塞给她人,孩子长大了都是有些执拗的。当初渊祺何尝不是如此,日子久了她还不是和自己的君与侧君恩爱有加。您别气坏了身子,不然臣伺会心痛的。”渊祺的夫君很是体贴地迎上去,巧妙地化解了这尴尬。
  见母皇的动静小了些,我再次向她叩首道:“禛儿惹怒母皇,罪该万死。”
  “得了得了,在宫里用过膳再回你的太女府吧。以后要是再敢亏待紫藤和小连,莫怪母皇派人将你五花大绑,任凭他们二人处置!来人,传膳。跪了这么半天了,你也该起身了,省得你又有借口不进宫。”母皇的话无不点到我的死穴。
  咬咬牙,该来的总会来。想要一直避着紫藤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只希望他能反应小些,不去惊了圣驾。
  缓缓起身,我抬起头来对着母皇轻轻弓身道:“谢母皇。”
  一道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了我的身体,紧接着那个人便开始轻轻颤抖。我抿抿嘴巴,莞尔一笑。
  

今日入秋
  紫藤终究是看见了我的脸,只是他并没有失态,而是继续和母皇聊些无关紧要的事。但他会不自觉地瞥我一眼,原本佯装的笑脸竟然真的有了笑意。他或许以为我之前都是故意逗他的,要晓得我现在是麟渊禛,我怎么会记得有紫藤这个人呢?
  为我的狠心深呼一口气,一旁的菜也就要上齐了。
  黄昏时分,我们三人回到了太女府。鸿连识相地回到他的院落,可是紫藤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一路上他都在打量着我,似乎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窝在书房中翻些闲书,我正准备喊则环煮茶,紫藤竟然一身红衣地就闯了进来。手中的茶盘端的很稳,脸上的笑意似乎从宫里出来后再也没有褪去的意思。
  “谁准你进来的?”我阴沉着脸,把手中的书摔在了桌上。“出去!”
  紫藤愣了愣,但还是自顾自地走到了我面前,放下茶盘,倒了杯热茶给我。
  我看也没看,直接伸手将茶杯打翻。那滚烫的茶浸湿了紫藤身上的红衣,似乎也把他烫的不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不禁后退两步。
  “请殿下见谅,是紫藤认错了人,紫藤这就离去。”咬着嘴唇,他的眼泪就这样掉落开来,遂转身奔向书房外。
  又何曾想到,不这样做,我又如何过接下来的日子?
  那个谈笑风生心系天下的女子,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说是入秋,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倒是印证了前人的话。连续几日地下雨,整座太女府都阴沉了下来。我打翻茶水烫伤紫君的事早就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听说紫藤的手臂和小腹都起了水泡,为了不传到宫里则环只好去请外面的大夫来瞅瞅。
  紫藤把自己关在房里了几日,面上说是养伤,可我用手指都能猜到他是真的绝望了。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的道理他明白。原本以为遇到故人,却被我如此胡闹一番,他的心应该比秋雨还要凉了吧?
  推开窗子,外面雾蒙蒙的一片,细如牛毛的雨丝就这样落在新铺的石板路上,弹起一圈圈水花。落在水洼中的雨丝更是激起层层涟漪,但美景终究掩不住寒气。
  这样的日子还可以持续多久?我还可以堕落在人世间多久?
  说来也怪,伴着雨声竟从院子里传来一阵琴音。丝丝如弦,紧紧扣着心扉。时而偏转,时而高昂,急急复缓缓,但又瞬间低沉下来。这份哀怨,琴声的主人怕是承载已久。
  我趴在窗框上就这样静静地沉浸在琴音中,也抚平了这些日子的浮躁。人总是要静一静的,过于急火攻心只会败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真是扫兴。
  “进来!”我应了一声,合上窗子坐回了书桌前。
  则环披着不断滴水的蓑衣,猛地摘掉斗笠,连连叩首在地。“主子不好了,方才紫君那里传来消息,说是紫君的屋子里压根没人。紫君他怕是已经出走几日了!”
  我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则环,一字一句地问道:“再说一次?”
  “怕是紫君一时想不开,关在屋子里这么久,可是方才……”则环有些语无伦次,憋得只好连连向我叩首。
  我猛地站起身,跨着大步子就冲出了门外。
  为什么他就那么死心眼?他难道认定了非他师姐不嫁吗?
  雨水打湿了我的全身,我视野迷茫地寻着马厩的方向跑去。脚下有些打滑,我索性点着地就使着轻功跃上了屋顶。跃了没几步,顺着马厩的方向跳下。用手将缰绳扯开,湿漉漉的我就这样跨上了母皇才转送到太女府的那匹汗血马。
  马似乎被我惊到,高高立起扬着前蹄高啼一声。
  “主子!主子万不可啊!主子不会骑马的,主子啊!”则环从远处大叫着跑来。
  顾不上再去掩饰什么,抓起马鞭我便向府上的后门冲去。马儿狂奔在雨地中,雨水也顺着我的头顶流入我的眼。
  一路驾马出了太女府,身后才没有了则环的大喊大叫。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叫我上哪里去寻他?他不晓得出城的路,更不晓得离开麟炎的路。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他若是碰上好心人,岂不早就离开麟京了吗?
  马蹄声清脆而有力,因为长时间的驰骋我的骨头都有些散架的迹象。他究竟去了哪里,我真的就那么不堪吗?
  “姑娘哟,我们近日进了些青官人,不晓得姑娘有没有兴致瞧瞧?”嫣红阁的阿爹看着湿漉漉的我,先是一愣,再然后笑了笑。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丢给了他。
  接过玉佩,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夹着屁股就转身向楼上跑去。想一想也只有烟花之地最有可能,麟京强取豪夺孤苦男子卖身的事,我早就有所耳闻。要是没有出城,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被恶徒卖来了青楼。
  一家嫣红阁我寻不到他,那我就在麟京各家青楼慢慢寻。若是都寻不到,我也只好先向母皇谢罪,再去贴皇榜然后亲自带人到民间走访了。
  一排排青涩的男子就这样抱着乐器被带到了我面前,他们都很是生分,似乎怕见人的模样。扫了一眼,并没有那家伙。
  我转身向门外走去,可是阿爹立刻堵了过来。
  “林姑娘是老主顾,当然给您留了个最好的啊。”阿爹陪笑着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后硬是把我拉回了大厅。
  从楼上缓缓下来一个蒙着面纱的男子,似乎每一步都迈得很不情愿。我站定在一旁,专注地凝视着他,不再闹着要走。
  要不是多事的阿爹,我想我日后定然会后悔。不用去理会什么面纱,就冲着这身形和那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是凤紫藤还会是谁?
  我每每移动一下,水就会滴的到处都是。淋得这么狼狈被他看到,自己的面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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