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也在笑，他微笑着点头，声音却哑哑的：“小叶，不如我们来打一场吧！不用法力，只是用拳头，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只不过如果你打输了，可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小叶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白芷，颤抖着声音说道：“好！我们早就该打一场了，我虽然从小被送走，可每一百年会回碧波岛一次，但每次我们打架都是我输，今夜我只想赢一场，你不会逼我的，对么？大哥？”。
那声大哥叫得突兀极了，白芷的身子似乎颤了颤，他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小叶，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斗，没有人逼你，只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而已”。
我简直被他们的态度转晕了，这一对兄弟还真是奇怪，我不明白男人之间的感情，更不明白白芷和小叶之间那种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爱的关系。
屋子里依然很静，他们突然就同时闭上了嘴，白芷背对着小叶，把整个后背都暴露出来。
我不知蹙离是不是和我一样紧张，不知何时，我的耳边似乎没了他那种轻微的喘息声。
白芷现在的样子简直是大忌，这样把整个背暴露给对手，难道他真的想输？
可小叶却一直都没有动，白芷现在的样子仿佛对他有了致命的压力，他似乎一直在犹豫或者怀疑，迟迟不敢动手，恐怕他和我一样，正猜不透白芷的用意。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仿佛过了几百年，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白芷在那幽幽的叹息声中忽然一拧身子，一跃而起。
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完全展开，就像一只展翅的大鹏鸟，可他的手里没有石萧，他的右手握拳，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软绵绵的攻向小叶。
小叶的身子也已凌空而起，他的拳头很快，凌厉的风声中那快如闪电的拳头直奔白芷的面门。
小叶是个会打架的人，当然知道，双方交手，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一拳打碎对方的鼻梁骨，
可白芷似乎比小叶还了解小叶，他那本来软绵绵的拳头，居然在小叶的拳头带着风声奔向自己面门的时候，忽然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收了回来。
他的左手却在同一时刻变作拳，从小叶的手臂下穿过，在他的肋下轻轻一点。
小叶立刻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轻飘飘的从半空中跌落。
这场奇异的较量居然只让白芷用了一招而已。小叶跌落在地上，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他冷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道：“你好狠！难怪那花妖宁可躲在桌子底下，也不肯出来见你了”。
他冷冷的笑，欣赏的看着白芷吃惊的样子：“我早就说过那花妖不是什么好货色，她随时都可以和任何男人走！”。
砰的一声，我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就像拳头打在骨头上。
小叶一张好看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个大大的拳印。白芷的拳印。
“闭嘴，我不许你侮辱她”，白芷的双眼似乎在冒火，他咆哮道：“出来，花九，你给我出来”。
屋子里忽然就亮了起来，白芷用法力点燃了屋子里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我在那刺目的光线下突然发现，我已经不能在躲下去。
好失败，我和蹙离居然被发现了。
我缓缓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悻悻的笑：“都还没睡哈？”。
然后，我就迎上了白芷愤怒的眸子。
他几步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质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不长，时间不长”，我咽了口吐沫，勉强自己要镇定。
“听到了多少？”，白芷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没，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继续咽口水，却差点没被噎死。
白芷冷冷的看着我的脸，他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什么，他的声音更是冷得像冰：“你和谁在一起？出来，那个男人是谁？蹙离么？你们为什么躲在桌子底下？”。
他猛地松开揪着我衣襟的手，冷冷道；“这么晚了，你和他在这里做什么？”。
“白芷，你不要不讲道理。我和蹙离什么也没做。而且你只是我的朋友，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倔强的扭过头去，不愿和他解释。
“真的是蹙离？花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话？昨夜在海边，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都忘了？”，白芷凝视着我的眸子，皱起了眉头。
“算了吧，少主。现在事情暴露，不光是我的身份，就连你的身份也暴露了，本姑娘现在宣布，不玩了。你们家里的事我管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念在我们一起完成过那么多任务的份上，带我见梦萧，”。
“花九”，白芷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痛苦之意“你应该明白，我不是存心骗你的”。
“我明白。我也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没用。如今我只是想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我只想救阿爹。我已经很累了。什么都不想再瞒下去”。
我苦笑着，转过身面对桌子，说道：“蹙离，我就是花九！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在追究当年到底谁对谁错。你出来吧，我只想把所有的事在今夜做个了结”。
话出口我竟觉得说不出的舒服，有些事压在心底太久，会慢慢淡忘了当初为何爱，为何恨，只因它已经长在了心底，刀剜不下去，斧劈不下去。
那就像一个毒疮，一直烂一直烂，直到把你整个人都烂掉方肯罢休。
蹙离，其实我也可以放过你的，就像现在一样。不是么？
屋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只剩下小叶粗重的喘息声，白芷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桌子底下，我对蹙离所有的爱很纠结他都明白，此刻见我忽然说出了所有的事，竟然比我还要紧张。
那张桌子上挡着一面鸳鸯戏水的帘子，一直垂下来，刚才我和蹙离就躲在里面，掀起一角，看着室内的风云变幻。
可此刻那帘子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蹙离也像被人施了定身术，没有反应。
胆小鬼，我都可以大方的说出来，你为什么还不敢出来？
我苦笑。
白芷却上前一步，忽然掀开了帘子……
卷一 第五十四章 翅膀
帘子后面是空的，不知何时，蹙离没了踪影。
他永远都是这样，让我无处可循，我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所有的事，可他却走了。
白芷愣愣的看着那空空的桌子底下，冷笑道：“小叶，你什么时候看到蹙离的？”。
小叶捂着青肿的脸颊，痛苦的咧嘴：“从我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了。否则我也不会引你说那么多的话，如果你不说那么多的话，蹙离又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猪一样的花妖，她的身份？”。
他冷冷的笑，笑得就像一只刚偷了八只鸡的小狐狸“只有这样，你才肯不和我作对，我不可以让你和蹙离联手。大哥，你的脑子真的太笨了。你以为我真的很在乎我们的兄弟情？告诉你，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情分！我将来会是这三界六道最强的霸主，一切挡我路者，都要死”。
他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疯狂的情绪，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就连你，都要死！”。
“小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大哥？他毕竟是你大哥啊”，我不满的插嘴。这个小叶，真的是疯了。
“小叶，其实收集第一滴泪是好事，我们可以用正当的手段收集到的，何必用那种办法呢？你难道可以保证，新婚之夜休了阿金，她就会流泪？如果她不流泪，你该怎么办？”。我一连串说道。
小叶忽然就愣住，他的脸开始一种奇异的颤抖，就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我知道第一滴泪就在鲤鱼国，我的计划一直布置得很周密，甚至是如此完美。从安排杀手掳走我和阿金开始，再到我们万水潭的相处，从第一滴泪的故事开始，再到我左臂上的泪痕，所以的一切都是如此完美。一个那么傻的小妖精，怎么会看得穿我的计划？她一直都可笑的以为，爱上了一个开朗乐观，肯为了她冒险的小叶，而且最棒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就是自己前世的爱人，今生该找到的人。一个这样一直在云端的笨蛋，忽然掉到了痛苦的深渊，怎么会不伤心？怎么可能不流泪？你一定是在吓唬我。你和白芷一样，都是在嫉妒我！嫉妒我的能力！嫉妒我就要被娘重视”。
他疯狂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安的说道：“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你和白芷一样，都在嫉妒我，你们都不是好人！一群笨蛋，你们都是一群笨蛋。第一滴泪的故事，痴情的鲤鱼精，荼靡花，跌落山崖，所有的故事都是我编出来的，只是万水仙讲了这么个可笑的故事，你们就当成了真的。笑死人了！一群笨蛋。这三界六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前世今生的故事”。
他的眼睛发着奇异的光，整个人看起来不妥极了。
“你真的是疯了”，白芷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石萧忽然飞了出去，直奔小叶的睡穴。
可就在那石萧堪堪到了小叶面前的时候，小叶忽然喊道：“你不可以让我睡着的，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石萧在小叶的叫声中猛地停了下来，在半空中转了个圈，重新回到白芷的手中。
白芷冷冷的看着小叶，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叶理理头发，再拢拢衣襟，刚才眼中的疯狂忽然都不见了，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问道：“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幻听幻觉甚至是梦魇么？”。
想！我怎么不想？！我简直想得要命！
那时不时出现在我耳边的，奇异的歌声，那夜院子里的空无一人，阿金的变身，那条金色的尾，当然，还有我那个那么长却又那么短的梦魇。
一直纠缠着我，我非常想要知道，为什么来到鲤鱼国，会有这么多奇异的反应在我身上发生。
小叶冲着我笑，笑容开朗极了，就像我们初次相见一样。
他的眼睛亮的就像天上的星，可笑容却像地狱里的恶鬼“你的病好了么？那些药都按时吃了么？”。
药？果然是那些药！
我苦笑“你何必浪费精力来对付我？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花妖，在整个事件中可有可无”。
小叶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我，他打断我的话：“怎么可能无足轻重呢？这七滴泪少了你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我还要用你牵制我大哥，牵制蹙离呢”。
他扭过头去看白芷，白芷的脸色沉得就像窗外的夜色，小叶笑道：“我虽然一直很倒霉，可幸好还有个头脑，不至于笨得被人牵着鼻子走。大哥，这个花妖真的对你很重要么？你去了一趟万水潭，难道万水仙没和你讲那个秘密？难道万水仙没有告诉你，花妖如果吃了那种药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白芷的脸忽然就垮了下去，他快步冲到小叶跟前，一把揪住了小叶的衣襟：“你到底对花九做了什么？你给她吃了什么药？不要逼我杀了你”。
“杀我，你恐怕要后悔一辈子，不信你看”。小叶转过头来，看着我的脸。
他的目光就像一个魔咒，忽然就看得我浑身发冷。然后，我猛地听到，一些奇异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撑破衣服的撕裂声，我的肩胛处忽然痒得要命，不知是什么东西正慢慢的从我的肩膀长出来。
白芷的眼睛瞪得好大！他就像看到了一件三界六道最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痛苦极了。
“花九，你怎么长出了翅膀？”，他的声音忽然离我好遥远。
我的肩胛处一对羽毛翅膀，缓慢的，却一直不停，疯长。
我的头开始痛起来，眼前满是虚幻的影子，我的嗓子发干，后背那对疯长的翅膀五彩缤纷，一直长，一直长。
屋子里开始飘荡一种奇异的香气，那对翅膀炫目极了，我侧过脸去看那对奇异的翅膀，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一层层的羽毛叠加在一起，翠绿的颜色，洁白的颜色，火红的颜色，甚至还有一层是浓郁的紫色，每一层羽毛都是一种颜色，它们互相叠加，更显得绚丽缤纷。可我的肩胛处却痛得要命。
“看到了吧！多漂亮！你看到过一个花妖长翅膀么？这么美丽的翅膀，看起来很不错。应该可以带着她飞得很高吧？”。
小叶站在我的身旁，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杰作一样，看着我那对忽然长出来的翅膀“让我猜猜，这是什么鸟的翅膀呢？凤凰？麻雀？哎呀，好像这种妖精无血不欢的！这可怎么办呢？大哥，你说怎么办才好呢？也许可以给她一点肉吃的，不过却要是人肉哦”。
小叶的话越来越遥远，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幻象，嗓子却越发干起来。
我艰难的开口：“白芷，我很难过”。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