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情绪的正念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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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善情绪的正念疗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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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持久并反复发作的原因并不在于刚开始感到悲伤的那一瞬间。悲伤是人类自然的心理状态,是人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我们既不现实也没有必要去摆脱它。真正的问题根源在于悲伤出现之后所发生的事。问题不在于悲伤本身,而在于之后我们对它的反应。
情绪是行动的信号
当情绪对我们说,某件事情不太对劲的时候,我们心里肯定会感到很不舒服。情绪的作用本来就应当如此。它是让我们采取行动的信号,督促我们做些什么来纠正情境的偏差。如果这种信号没有让你感到不舒服,不能促使你采取行动的话,你还会在一辆快速驶来的卡车前面跳开吗?你还会在看到孩子被欺负时出手相助吗?你还会在看到厌恶的事物时掉头走开吗?只有当大脑的记录表明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这种信号才会消退。
当情绪的信号表明问题就“在那里”――可能是一头怒气冲冲的斗牛或者大举压境的龙卷风云――我们会立刻采取行动避免或者逃离这个场景。大脑会调动一套自动化反应的程序来帮助我们处理危机,摆脱或者避免危险的侵袭。我们把这种最初的反应模式――也就是内心感到不安,想要逃避或者消除某样事物的反应――叫做厌恶。厌恶会迫使我们采取一些适当的措施来处理危机情境,进而把警报信号关掉。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它可以为我们所用,有时甚至可以救我们的性命。
第2章 觉察是一种治疗方式(3)
但是,当情绪性反应指向“自我”――包括我们的想法、情绪以及自我意识的层面时,同样的反应就可能造成完全相反的结果,甚至危及到我们的生命。没有人能够摆脱自身经验的追赶。也没有人能够通过威胁恐吓的方式把那些烦恼、郁闷和威胁性的想法和感受赶跑。
当我们对消极的想法和情绪采取厌恶的反应机制时,负责生理躲避、屈从或者防御性攻击的大脑环路(大脑的“逃避”系统)便被激活了。而这个环路一旦开启,身体就会像准备逃跑或者战斗时那样紧张起来。我们还会启动思维的厌恶机制。当我们的全副精力都用于如何摆脱悲伤或者厌恶情绪时,我们的所有反应都是退缩的。头脑被迫关注着这类摆脱情绪的无效工作,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于是,我们的生活经验也变得越来越窄。不知怎么的,就像被挤进了一个小盒子。我们的选择面也变得越来越窄。你会渐渐感到和外界接触的可能性正在不断地被削减掉。
在我们的一生中,难免会讨厌甚至是憎恨某些情绪,比如恐惧、悲伤或者愤怒。打个比方,如果曾经有人告诫你不要“那么情绪化”,那么你可能就会认定情绪流露是不得体的,甚至还可能会认为人不应该有任何情绪。或者,你可能还清楚地记得痛苦难耐的丧亲之痛,当你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便会心存畏惧。
当我们用消极的方式――厌恶反应――来对待我们的消极情绪时,当我们把情绪当做必须击倒、消灭、打败的敌人时,我们就把自己推入了陷阱。因此,理解厌恶机制就成为理解我们为什么长期陷于苦恼的根本所在。而不愉快的情绪又会引发过去记忆中那些无益的思维模式,从而使问题加剧。
心境和记忆
你是否曾经去过已经离开多年的地方,比如自童年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的故地?在你去到那里之前,可能对于曾经生活在那个地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是,一旦你踏上那块土地,在街上呼吸到熟悉的气息,听到车水马龙的声音,一切仿佛都回来了――不仅仅是记忆,还包括各种情绪感受:兴奋的、悲伤的、有关初恋的感觉等等。回到过去的环境,能够让我们想起那些哪怕最牢靠的记忆也记不住的事情。
情境对于记忆有着难以置信的力量。记忆研究专家邓肯?戈登(Duncan Godden)和艾伦?巴德雷(Alan Baddeley)发现如果深海潜水员在海滩上记住了某件事,那么当他们下海之后就会很容易忘记这件事,直到返回沙滩时才能重新回想起来。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他们在水底下学习了一个词表,那么回到岸上时对该词表的记忆会比较差,而当他们重新回到水中时便又回想起来了。海水和沙滩是记忆的一种强有力的情境线索,正如童年的故乡或者大学校园的某个熟悉的角落一样。
心境引发的记忆
在过去的几年中,心理学家已经发现人们的情绪状态对于思维有着无处不在的影响。心境可以作为一种内部的情境;它对我们的影响就像海水对于潜水员一样,当我们回到某个时间曾经体验过的心境时,那些与之相关的记忆和思维方式便涌上心头,就像我们再次回到那个特殊的海水之中一般。当我们回到某种心境状态,不论我们是否愿意想起与之相关的一切,让我们郁闷的想法和记忆便不知不觉地回到了脑海当中。当心境再次出现,相关联的思维和记忆也会造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造成这种心境的思维模式。
第2章 觉察是一种治疗方式(4)
由于每个人都过着不同的生活,因此能够引起烦恼的过去经验也存在着个体差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每个人被当前心境激活的记忆和思维方式也会非常不同。假设过去最令你感到悲伤的事情是失去亲人,比如敬爱的爷爷去世,虽然现在你已经不再悲伤了,可这个记忆却还会再次出现。于是你可能再一次陷入伤感之中。但是,如果你能够坦然承认这份丧亲之痛,把心思转向其他的事情,那么悲伤的回声就会自动慢慢消失。
但是,如果过去的苦恼和抑郁的心境被当前的某种情境所激发,而这种心境又引出了一连串的思维和情绪,令我们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价值,是个骗子,那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如果在童年期或者青春期,在我们还不具备成年人的生存技能之时,就过度地体验到被抛弃、虐待、孤独或者抱怨的话,那又会如何呢?令人悲哀的是,很多患上抑郁症的成年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果类似的童年经历在你的人生中占据了显著的位置,那么,当时让你感到抑郁的思维方式,让你自卑的经验就会被当前情境中哪怕很小的烦恼所激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对烦恼做出如此消极的反应:我们所体验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悲伤事件,而是被那些缺点和无能感所渲染放大的事件。而我们常常意识不到那些思维模式仅仅是记忆的一部分,并不是现实,于是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们对此时此刻的自己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但是却意识不到这种不满其实来自于过去的思维模式。
卡罗尔14岁那年,随着父母的搬迁而转到了另外一所学校。虽然分别时朋友们都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持联系,但结果并没有,所以她失去了原来的朋友。在新的学校要交上朋友是非常困难的,而她又刻意不参加任何交流的活动,于是大家很快便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感到孤独、孤立,是个多余的人。
卡罗尔迫不及待地希望结束高中生涯。她独自上了一所大学。但是,她常常会出现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有时会持续好几周,让她筋疲力尽,感觉像被扔到了某个角落里。她的情绪会在任何时刻突然崩溃。最近,非常细小的伤感都能够唤起一连串的自卑情绪,让她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无法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手边的事情――思维完全被情绪牢牢占据了。
卡罗尔的经验清晰地向我们展示了困扰着很多人的抑郁循环链。负性的记忆、思维和情绪一旦被不愉快的心境所激活,并上升到意识层面,就会产生两个主要的效应。第一,毋庸置疑的是,它让我们更加烦恼,就像卡罗尔那样,变得越来越抑郁。第二,它会带来一连串看似迫切需要关注的优先问题――我们自身的缺点以及克服它们的方法。正是这些迫切需要关注的问题占据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无法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事情。因此,我们就像发了疯似地一遍又一遍地去拷问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生活方式出了什么问题,并且尽一切可能去改正这个问题。
在这种僵化的思维模式当中,我们如何能把注意力从这些迫切又可悲的想法转向其他事情呢?明知道那能够改善你的心境,你也做不到。我们一直以来最信奉的方法是整理思路并寻找解决的途径――找到自身的缺点,把烦恼对生活的破坏降到最低。但事实上,用这种方法来解决这类问题就如同用菜刀剪指甲一般,完全不得章法。它只能火上浇油,让我们始终固着在不愉快的想法和记忆上面。它就像在我们面前播放的一部恐怖电影:我们不想看,却又无法将视线从那里移开。
第2章 觉察是一种治疗方式(5)
关键时刻
当我们不开心的时候,过去的记忆和自我批判的想法就会被激活,这是无法被改变的。我们也根本觉察不到这个过程的发生。但是,我们或许可以改变这之后的事。
如果卡罗尔能够理解,她小小的情绪波动是怎样激发旧的思维模式,而这种思维模式又是如何被过去的孤单、被误解、被贬低的感受堆积起来的,那么或许她就会看开一些,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甚至她还会对自己更加宽容一点。
我们要学会从不同的视角去理解自身的烦恼。首先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自己是如何把自己推进困境的。特别是要认清引发抑郁并带来诸多痛苦的思维模式。
不要总是追问自己
当抑郁心境激活了负性思维,让我们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会希望立刻摆脱掉这种情绪。但这时更大的问题出现了:我们好像不仅仅是此时此刻做得不好,而是整个人生都出了问题。我们像蹲在监狱里的囚犯,妄图找到逃脱的方法。
然而,这种试图通过找出自身问题来处理情绪的方式本身才是真正的问题。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为什么总是不知所措?在我们还不明白所以然的时候,会强迫性地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问题,然后再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对付这些问题,而我们所仰仗的本领就是批判性思维的技术。
不幸的是,批判性思维的技术恐怕是一个错误的工具,它无法应付这项工作。
每个人无疑都为自己利用批判性分析思维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这是人类进化历史中所取得的最高成就之一,同时也让人们的生活彻底摆脱了困境。所以,当我们发现内部的情感生活发生了问题时,大脑很自然地就会快速地启动在外部世界行之有效的问题解决式的思维模式。这种模式包括了认真分析、问题解决、判断和比较,它主要致力于缩短实际的问题空间和理想的问题空间之间的距离。因此,我们把它称为思维的行动模式(doing mode of mind)。这是一种当我们听到什么就会立刻做出反应的模式。
之所以采用行动模式是因为它既能够帮助我们在日常情境中实现目标,也能够解决很多与技术相关的工作难题。想象一下你每天在城里面开车的行为。为了完成某次出行,行动模式为我们设立了目前所在地点(家里)和计划前往地点(体育场)这两个概念。然后,它自动地聚焦到这两个概念之间的不匹配,发动一些行为来缩小它们之间的差异(坐上车并驾驶)。接着,它继续监控着概念差异的变化,检查当前的行为是否达到了缩短“出行距离”的目的。在必要的情况下,它还会做出一些调整来确保概念之间的差异是在不断缩小而不是持续增加。它反复进行着上述的过程。最终,概念之间的差异消失,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目标被实现,于是行动模式就准备迎接下一个任务了。
这种策略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达成目标和解决问题的普通方法:如果我们希望某件事情发生,那么就去致力于缩小现实概念和理想概念之间的差异。如果我们不希望某件事情发生,那么就去增加现实概念和想要回避的概念之间的差异。这种思维的行动模式不仅仅帮助我们管理日常的生活琐事,而且也使得人类在改造外部世界的过程中取得了令人敬佩的成就,从金字塔的建造,到现代摩天大楼的工程技术,再到人类登上月球。所有这些成就都需要某种精致而简洁的问题解决模式。因而,当我们想要改造自己的内部世界――改变自己以获得快乐,摆脱烦恼的时候,我们自然也会想到这种思维策略。但不幸的是,事情正是从这里开始错得离谱了。
第2章 觉察是一种治疗方式(6)
问题解决式的方法为何无法应对情绪问题
想象你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沿着河边漫步。你感到有点儿低落,心情不佳。一开始你并不在意自己的心情,但渐渐地你意识到自己不是很开心。同时你也注意到阳光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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