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少年查尔斯》
燃烧的海水
中国古人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们就处在一个充满变幻的世界当中，于是我们都关心自己的未来怎样，都希望自己能够成功。但是这句格言却隐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好事”——履行职责，能带来“前程”——成功。
谁不渴望成功？近年坊间所流行的众多成功学书籍就是证明。这些书籍告诉我们，人生的最高目标就是成功，只要你努力，你要你发挥“积极思考的力量”就能够心想事成。其实有些洋成功学所鼓吹的道理与文革中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没有多大的区别。
事实上，人生的幸福不在于拥有多少的财富。搁此勿论，当下流行的成功学思想在鼓励人们追求成功的同时却很少教导人们履行职责。有西方思想背景的图书尚且如此，中国传统的“成功学”更是等而下之，其代表作就是《厚黑学》。
然而西方历史上的成功观并不都是这样的，十八、十九世纪当是西方历史上的黄金时代，也是他们的社会取得最大成功的时候。那时的西人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点石成金，而对外开拓一往无前。然而他们的成功观都是：成功来自于履行职责！
我出此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数年前出版的十九世纪英国作家斯迈尔斯的系列作品就是明证。《品格的力量》、《人生的职责》、《自己拯救自己》（我认为更好的译法是《自助者天助之》）这一系列作品说明了，处在最辉煌年代的英国人是如何靠着信仰而产生卓越的生命品格，又是如何以此品格为履行人生的职责，并且勇猛开拓，奋斗进取而臻于成功的。
然而斯迈尔斯系列作品比较多的是面上的叙述，难以为我们提供非常细致的例子。更难成为我们提供给青少年的品格建造读物。我们有幸发现了这一套“西方青少年品格建造经典”，它可以说是通过一个个有趣的故事给我们展示斯迈尔斯所描写的那个大时代的的具体细节。
《少年查尔斯》是这一套丛书中的一本，它讲的是一个平凡而温馨感人的故事：乡村少年查尔斯从十四岁开始成为一个牧师的小男仆，他如何通过履行职责最后取得了人生的成功。如果把这个“小男仆”换算成现在“打工仔”，把牧师换算成“老板”，那么这个故事就对于当代的人们很有借鉴意义，而且其中所讲述的经验教训一点也不过时。
我想，十四岁的查尔斯在离家成为小男仆的那天早上，他母亲为他做的那个祷告完全可以成为他以后职业生涯的一个概括，她母亲为他祈求上帝，使能够正直而远离罪恶，又使他能够忠心履行职责，她说：“恩主啊，求你怜悯我亲爱的儿子。我把他交给你看顾。他从现在开始要遇见很多试探，我恳求你保守他。愿他靠坚固的信心和诚实勤奋的工作，使他在你把他所放的这段人生路上尽他的职责。”
查尔斯的故事可以说就是清教徒敬业精神的一个典型个案。
查尔斯在他的第一个工作岗位上一共干了七年，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这个时期，他的成功要归功于他的忠于职责、清洁的品行和诚实。事实上我们发现在这三个方面他都曾犯过错误或者面临试探，他差一点没有保守牧师家的隐私，也曾放手一赌和试图说谎掩盖错误。但是他最后都改正了，并且不再重犯。从此不仅不随流合污，而且将自己的业余时间尽量放在学习上，这成为他后来能够用任更高职位的基础。
所谓的履行职责，可能会有许多的说法。但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它是我们接受呼召去一个岗位上服务时相应伴随而来的责任。因为这个呼召是神圣的，所以我们的思想行为就受这一责任的约束，并且这个约束不止别人强加的，而是自觉的，所以履行者本身不觉受强制，更因其出于信仰的单纯而显得格外美丽。
笔者在做经理人的时候，涉及我服务的公司的商业秘密，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我也要对他们说：“对不起，这是我的岗位的商业秘密，我不能告诉你。”而即使在离开这个公司后，如果我所说的话可能对这个公司不利的，我仍然不说。
所以履行职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我自觉的约束。用中国古人的话来讲就是“慎独”，中国古人讲慎独，是因为古人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我们的行为在暗中仍然受到所信仰的上苍的察看，所以要谨慎自己不做亏心事。
而当查尔斯在第二个主人家负担起采购的重任后，这是一个用常话来说是有“油水”的差事，面对水果店的老板给他的一先令小费，他发现是老板先抬高了水果价格，让他的主人受了损失，然后再用这一先令讨好他，他坚决拒绝，因为他相信“你给我们的钱最终还是出自我们主人的口袋？”其实，无论是当时的男仆还是现在的采购人员，在采购时任凭供货方抬高价格而自己从中收回折的情况并不少见。查尔斯却认为，这种做法“从良心上来讲，与偷主人桌子上的钱没什么两样。”
查尔斯面临的最重大的一次考验，是在一次算帐中，他主人故意当他的面算错了二十个金币，查尔斯有机会让这一笔钱落入自己腰包，但他却指出他主人的过失。他的诚实品质经受住了考验。事实证明他的诚实和敬业得到了回报。
初入职业生涯时，查尔斯有这样的感叹：面对“女主人脾气很暴躁，厨子很凶”，他认为这是职业生涯里常会有的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如果不学会容忍一些小的不便，他们一生可能会年年换地方，却从不会得到满足。”
中国古人说：“民无恒心，则无恒产”，《增广贤文》说：“易涨易暴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如果职业只是待价而沽，那么随便跳槽当然是顺其自然的了。然而出于信仰的职业伦理却认为我们被呼召去敬业，去在一定的秩序中尊重权威，甚至忍耐一些不便。
在这个故事里，查尔斯一共在两个岗位上服务过。而第二个更好的职位，是亿的第一个主人给他推荐的。在第二个岗位上，当他已经成了一个有一定职业经验的经理人才时，他有机会跳到一个年薪两个金币的岗位上去。而他的好朋友给他的忠告今天也一样适合于我们：“查尔斯，不要去。一旦你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就要死死抓牢。‘转动的门不着青苔’。你在一个地方服务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受到你主人和所有其他人的尊敬。一个好家庭会把他们家的老仆人当自己人对待，不会像对外人一样把他两手空空地打发走。”
最后他被主人委任为经理，他娶到了一个贤惠的妻子，他的主人又以低廉的价格租给了他一个小农庄。小男仆查尔斯变成了一个拥有自己的美好家庭，拥有职业经验，和好岗位还有一处几乎相当于属于自己的小产业。他成功了，而我们相信他后来会取得更大的成功。
查尔斯的诚实和履行职责给他带来了很好的回报，但是查尔斯这么做却不是为了回报，而是因为这是出于信仰的要求，这信仰是从小通过他的母亲的言传身教传给他的。
所以履行职责，并不是为了回报。因为为了回报的忠诚一定不能持久，我们可以看见查尔斯的忠诚曾经受到利益的引诱，当他坚持诚实时，看起来他不是会得到回服，而会遭到损失。所以不求回服的忠于职责才是美德，才能持久，并且带来成功。
书评儿童读物急需转型
摩罗
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成长过程中，充塞儿童阅读时间的材料主要是如下几种。一是列宁、毛泽东、孙中山等等革命人物从小就如何叛逆，日后如何翻天覆地的故事。二是关于刘胡兰、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如何随时准备为这翻天覆地的伟大事业贡献生命的故事。三是刘文学模式，要从没有敌人的地方找出敌人来，并且为了消灭这样的敌人而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们有几代人是读着这样的故事长大的。当这样的政治读物稍稍淡化的时候，成为科学家（比如爱因斯坦、居里夫人）或者成为亿万富翁（比如比尔•；盖茨）的号召又充满了儿童读物。无论以上述哪个类型的人物作为主人公，总而言之必须引导小读者们立志成为盖世英雄，成为呼风唤雨、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事实上没有几个人有机会成为列宁毛泽东，像刘胡兰邱少云那样坚强勇敢或者像爱因斯坦比尔•；盖茨那样智慧也不是人人可为。这样的号召和引导只会蛊惑少年读者虚火上升甚至走火入魔。
一个读者老在这样的暗示下成长，很可能无法保持心理的正常和心灵的健全。我们随处能见的像大人物那样专说空话大话而不愿做小事实事的爱好，执意索取和掠夺而不愿意奉献的风气，很难说跟这些儿童读物的错误引导没有关系。
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最近出现在图书市场的《玛利•；琼斯和她的圣经》、《流浪儿迪克》、《捣蛋鬼日记》这几本儿童读物，就格外值得我们关注。这几本以儿童为主人公的读物分别来自英国、美国、意大利，它们在各自的社会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那个社会的儿童读物中具有相当的代表性。其中不乏能够给我们带来启示的信息。
三本书的主人公都是很平常的人。除了捣蛋鬼加尼诺出生于绅士家庭，另外两个小主人公甚至非常贫寒。迪克从小就在街头给绅士淑女擦皮鞋，自己养活自己。琼斯的父母贫病交加，一家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主人公们在书中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迪克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求得温饱，琼斯的目标更加具体，只是为了拥有一本自己的圣经而兢兢业业地挣钱。加尼诺幸运一些，没有衣食之忧，但也绝对没有什么伟大志向，只是成天沉浸在游戏的快感和淘气惹祸的惶恐之中，他因此跟成年人闹出许多尴尬而又奇妙的故事。
这几个小主人公既没有一个英雄，也没有一个想做英雄的。他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英雄事业。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如何对自己的微小的愿望负责，如何为实现这些微不足道的目标付出努力和艰辛。因此没有虚骄之气，而是像老牛一样脚踏实地地工作。琼斯为了攒够买一本圣经的钱，在上学和干家务之余，不断寻找给邻居打工的机会，这样孜孜不倦地干了六年，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能够每天阅读自己的圣经。迪克更是每天都必须极其紧张地工作，稍有懈怠就可能会从温饱线上跌落下去。琼斯最后成为了乡村教师，迪克也只是成为了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他们的目标和结局都如此卑微，可是他们的奋斗精神和敬业精神却是崇高的。
如果要总结这几本读物的共同特点，我觉得至少有三点值得注意。
首先，这些读物都是很有趣的，这些主人公都是很可爱的。书中故事都是照着孩子本来的样子写的，而没有刻意掺杂呆板的说教。每个孩子都是真正的孩子，而不是一个用来说教的小大人。我想这是儿童读物之所以成为儿童读物的第一条特征。如果我们提供给孩子的读物没有趣味，那无异于给孩子带来折磨。
第二条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孩子的行为宗旨是对自己的事情负责。琼斯要买圣经是因为她喜欢读圣经，而不是要用圣经去拯救世界。迪克努力工作是为了自己的温饱，而不是为身外的目标作贡献。加尼诺引起大人反感的一系列行为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孩子，虽然他越是企图证明这一点，就越是被成人们认为是一个捣蛋鬼，这更加突出地体现了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错位，从而更加强调了儿童思维、儿童世界、儿童趣味的鲜明特征。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些孩子都愿意做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不是天天捉摸着如何创造奇迹以期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惊天动地的英雄。他们只是像最敬业的成年人那样，执著地、一丝不苟地做事，他们对自己的事情怀有一种近乎神圣的责任感。他们因为愿意为自己当下的意愿承担责任而自然地为自己的命运和未来承担了责任，从而也为社会承担了责任。
我们天天标榜中华民族是一个勤劳的民族，可是我们提供给儿童的模范人物却大都是脱离日常生活和日常劳动，整天谋划着救国救民或者为国争光的虚幻理想的空心英雄，这样的英雄榜样很容易将下一代引入走火入魔的境地。平心而论，我们一连几代人都程度不同地经历过走火入魔的炼狱。
中国的儿童读物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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