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星际桥梁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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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星际桥梁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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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自己也向所有人证明我比别人更强壮、更聪明……你知道,对我来说要紧的并不是开枪射击,而是赶到那里,在智慧上胜过那些想要阻止我的人,克服所有的障碍。然后当我终于把他放进了瞄准镜的时候,我就只能开枪了,因为我收了人家的钱。
  “但是别问我为什么要杀你父亲。我也不知道。这是另一个人的事,我对他根本不了解。当然,人是会变的。这一点是不言自明的:一个人没有连续两秒钟是完全相同的。而要是一个人活得很艰难,经历过我这些年来经历过的事,那么他会变得很快、变得很多。我不是在试图替自己开脱。的确是这只手杀了你的父亲,也的确是这根手指扣下了扳机。”
  她摇着脑袋仿佛她弄不明白似的。“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那么残忍,事先也不警告一下——”
  “手无寸铁?!”霍恩叫了起来,“他有数以千计的卫兵,几十艘战舰,再加上集中在那里的那么多火力!那你父亲杀掉的数以亿计的人又该怎么算呢?他难道不也是很残忍而且事先不警告的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当一个人靠他的智慧而活着的时候,他便是在与整个宇宙作对,他就会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的;每个人也都是孤身一人在和其他人较量,就像一大群狗在抢一根骨头一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所有的人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好像各个星球由埃戎的管道连接在一起那样。”
  “可这样说也没用,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激动地说道,“我非得恨你不可。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你杀了我父亲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又要留下命令把控制室交给我呢?”
  “因为你是对的——你说埃戎正在腐朽。帝国可能曾经是有价值的,它曾经对人类做出过贡献。而现在它却只知索取了。我要是想挽救埃戎剩下的好东西的话,便只有帮着将它推倒。你说过只有塞尔才能拯救它。我以为塞尔死了,我想或许我那样做可以对此做出一些小小的补偿。如果关于那点你是对的话,我想可能你在其他事情上也是对的。”
  “明白了。”霍恩说着,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头不再疼了。他沿着走廊走下去,弯腰从一个死人身上捡起一把他再也用不着的手枪。
  “你上哪儿去?”文妲问道。
  他回头发现她走在他的身边。“我想去跟杜凯因谈谈。”
  “为什么?”
  “我想弄清楚两件事:是谁雇的我和谁知道管道的秘密。”
  “雇你的那个人肯定在卡农四号投降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父亲的计划。我跟你说过我是惟一知道这些计划的人,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我怀疑过,”霍恩说,“但只怀疑了一会儿。”
  “你现在为什么不怀疑我了呢?”
  他匆匆瞟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我相信你。”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急忙说道,“说不定我能帮你的忙。”
  “你不用去的。”
  “我欠你的。你三次救了我的命。”
  “前两次不算。一次是我的本能,另一次是我的策略。”
  靠近监房的时候他们停止了交谈。霍恩认出这地方了,就在不久前他还曾被关在某一间牢房的铁栅后面。现在在某一道铁栅后面的人换成了杜凯因,这位前安全董事,前埃戎总经理和现囚犯。他正靠在后墙上,面色阴沉,若有所思,双臂交叉在胸前。他抬起头来看的时候,文妲正朝门口走去,而霍恩则留在他看不到的阴影里。杜凯因撇了撇嘴。
  “惟一比背叛还要糟糕的事就是一个文明的女人重又变回到野蛮去了。”他开口说道,“人类所知的最伟大的帝国垮掉了,而你却活了下来,我希望这能成为你的一段美好回忆——毕竟你还是为此出了力的。”
  “我不会来跟你斗嘴的,”文妲平静地说道,“你无法了解任何不利己的举动。”
  “就我在过去几天中所目睹的种种恐惧、怯懦和背叛,”杜凯因挖苦地说道,“我第一次为自己不是纯正的金族血统而感到庆幸。”
  “你不是?”文妲叫出声来,“难怪——”
  “难怪什么?”杜凯因恶狠狠地问道。
  “你行事的手段。”文妲轻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离一个纯正的埃戎人只差一点点,而正是那难以觉察到的一点点使你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某个遥远祖先的一时疏忽使你只能空负一身的力量、本事和胆识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整天遮遮掩掩,生怕有朝一日身份败露,辛苦经营得来的一切付诸东流是什么滋味?”
  “行事的手段!”杜凯因愤愤地哼道,“不错,我是有自己行事的手段,它们是行之有效的,而且也应该是那样的,因为这一套我是从你父亲那里学来的。除了成功一切都是不重要的,手段只是通往目的的垫脚石。你想像不出我为了达到我想要达到的地位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他的脸色随着回忆而黯淡下来,“我叫人要了我母亲的命,因为她是连接我和我过去的一个可怕的纽带。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了,因为这使我当上了埃戎的总经理。”
  “仅仅是几天而已,”文妲接口道,“你的手段使得帝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覆灭。和别人相比,你更是弄垮它的罪魁祸首。这样做值得吗——仅仅为了当几天的总经理?”
  “统治上几天也好过一辈子仰人鼻息。”杜凯因不无自豪地说道。
  “没有管道的秘密,你无论如何都统治不长久的。”霍恩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杜凯因徒劳地朝阴影中望了望。“这倒是不假。”他慢吞吞地说道。他重又把目光收回来望着文妲。“但你会把那个秘密告诉我的。你会与我作对,会为此而吃点苦头,但最终你会告诉我的。”
  “我不会的,因为连我也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的,”杜凯因带点迷惑地说道,“你的血统是纯正的,它肯定会为你带来好处。而且科尔纳肯定告诉过你——”
  “血统没能帮我什么忙,”文妲慢慢地说道,“而且他告诉我的也不比告诉你的更多。说不定连他也不知道。或许根本就没人知道。这只是一个笑话,对帝国来说是一个笑话,对金族人来说则是更大的一个笑话。我们为我们的秘密而倍感骄傲与安全,可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这个秘密。”
  “撒谎!”杜凯因感到不满了。“科尔纳知道的,他肯定知道的——”
  霍恩看出杜凯因说的是真话,于是很快地说道,“这么说来,把老头儿干掉是失策了。”
  “我没有!”杜凯因走上前来,抓住铁栅,眼光尽力凝视着他。“哼,我倒是想过。但这样做太危险了,我肯定逃不脱干系的——你是谁?!”
  “刺客。”霍恩柔和地说道。
  “那你就该知道不是我干的!”杜凯因狠狠地说道,双手使劲拉着隔开他们的铁栅。“你知道是谁雇的你——”
  “可我不知道。”霍恩朝前走了一步,让光线落到他的脸上。
  杜凯因马上就认出他来了。他不禁朝后退了几步。“是你!刺客。就是刚才偷偷溜到我背后的那个。和梅特尔在一起的那个卫兵。这真是不可思议。那人也不是梅特尔,梅特尔死了。他看上去真像梅特尔,但不可能呀。死人是不会走路的。简直不可思议!”他的眼睛因为思考而眯成了一条缝,然后又睁开了。“你和他在一起的,他到底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霍恩回答道,“费尼伦和隆翟姆怎么样了?”
  “哦,他们死了,他们死了,”杜凯因心不在焉地连声说道,“我问过索引这个问题,它给了我一些有趣的资料。报告说要么是已经死了的人还在到处行走,要么两个都是活人却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两个人大致的体型都相同:都是又矮又胖。
  “他的原形是一个贼,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人们常常看见他和他的动物伙伴在一起。他在帝国的各处忽隐忽现,行踪不定。他无数次被关入监狱,而他总是能迅即脱身。有关他的纪录可以一直追溯到很久以前。”——杜凯因边说边向前走来,右手朝口袋里伸去——“一直早到——”
  “小心!”有人喊了一声。“他有枪!”
  霍恩手中的枪像有灵性一样一下子就翘了起来,它颤动了一下,静静地朝外冒出一点火星。杜凯因张大了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直楞楞地从他俩的脸上掠过,手从外衣口袋上慢慢滑落,然后静静地蜷倒在铁栅边的地板上。
  “杀戮,”文妲木然地说道,“杀戮。你为什么总是要杀戮呢?”她转过身去,垂下头,快步走开了。
  “看来真是这样。”霍恩说。他转过身来,发现吴老头正站在他的身边。他又恢复了霍恩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装束:宽大的马裤,只剩一根的吊裤带,绿色人造丝的衬衫和一顶无沿的便帽。莉儿停在他的肩膀上,用一只眼睛看着杜凯因蜷成一团的尸体。
  “这就是满腹野心的下场。”莉儿悲戚戚地说道。
  “你好像已经养成救我的习惯了。”霍恩一边说着,一边让系枪的皮带把枪拽到胸前。
  吴老头耸了耸肩。“像你这样的人没有多少生命可以浪费的,能力你延长一点生命是我的乐事。”
  “你去哪儿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和我一起被送到樊地去呢。”
  “能把我们关起来的监狱还没有造出来呢,是吧,莉儿?自那以后我们就四处漂泊,让兴致和财富带着我们任意东西。这些日子可真是捡钻石的大好时机啊。”
  霍恩在铁栅边跪了下来,手穿过铁栅伸向了杜凯因的外衣。他在里面摸了摸。等他的手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卷纸。“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忘了拿一把枪的,”霍恩说,“他身上没有武器。”
  霍恩打开纸卷匆匆地看着,他的眼睛来回扫着,一页页很快地翻动着。待到他看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了。“这是个关于你的报告,”他说,“几乎每次管道启动典礼你都在场。”
  “那又怎么样呢?”吴老头说,“我倒不觉得我们参加过那么多次。不过那都是些盛大的仪式,连每一寸光阴都是嵌着珠宝的。”
  “董事们并不知道管道的秘密,”霍恩慢慢说道,“然而管道还是被启动了。肯定有别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不过——我曾经有一次说过——这个秘密不可能在其他集团的手里代代相传而不被董事们发现的。但要是有个人活了1500年的话——”
  “我!”吴老头咯咯地笑开了,“我们要是知道那个秘密的话,莉儿,我们就不用偷钻石了,是吧?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哪儿坐着,等着各个星球把钻石给我们送来了。”
  “在胜利庆典时, 平台上共有6个人,”霍恩对吴老头的话未加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一直想着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个秘密。但他们也单独出现在其他的启动仪式上,文妲跟我说过的,因此不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但你在那里,你比任何人离平台都近。因此只可能是你,吴老头。只可能是你。”
  “间接证明法。”莉儿用拉丁语傲慢地说道。
  “但符合逻辑,亲爱的朋友,”吴老头说,“很符合逻辑。”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坚定,也更硬更冷了。
  “你让我朝杜凯因开了枪,”霍恩接着说下去,“他正要跟我说起你的事,于是你就让我朝他开了枪。动手的不是你,你没有朝他开枪。你让别人来替你干了。总有人在后面推动的,”他喃喃低语道,“这其中有个固定不变的模式。而以那种方式思考问题的人是很容易想到去雇个刺客的。”
  “挺不错的一个推断,”吴老头说,“但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你看,我也不反对亲自动手杀人的。”
  吴老头从破烂的绿色衬衫袖子里伸出了摸着手枪的黄色的手。霍恩见了本来是应该不觉得意外的,可他还是吃惊了,他无法相信被他的推理所证明的东西。他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枪后面吴老头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他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认为这张脸是慈祥而无害的了,这是一张经受过1500年风霜洗礼的脸,这是一双看见过太多沧桑变幻的眼睛。这张脸苍老、睿智而又邪恶。
  “这么说是真的了?”霍恩茫然地说道。
  “还用我再告诉你吗?”吴老头反问道,“当然是啦,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你已经太接近真相了,关于我和管道的,所以你必须得死。我希望你在我杀你之前能听听我的解释。你想知道这一切后面所包含的意义,而我也正想一吐为快。你不知道把一个秘密保守一千年对我来说是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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