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五经合集(白话注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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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五经合集(白话注释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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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胁肩诌笑,病于夏畦
  【原文】
  公孙五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①逾垣而辟②之,泄柳闭门 而不内③,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④而恶无礼, 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⑤孔子之亡也, 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 得不见?曾子曰:‘胁肩馅笑,病于夏畦(6)。’子路(7):‘未同而言, 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 已矣。”
  【注释】    
  ①段干木:姓段干,名木,晋国人,清高而不屑为官。魏文侯去拜访他, 他却翻墙逃走不见。②辟:同“避”。③泄柳:人名,鲁穆公时人。 办同“纳”。(4)阳货欲见孔子:事见《论语·阳货》(17·1)。“见”在 这里作使动用法,是阳货想让孔子来拜见他的意思。⑤瞰:窥视。 (6)胁肩诌笑,病于夏畦:胁肩,耸起肩头,故作恭敬的样子。胁肩诌笑形容 逢迎诌媚的丑态。畦:本指菜地间划分的行列,这里作动词用,指在菜地里 劳动.
  【译文】
  公孙王问道:“不主动去拜见诸侯是什么道理?”
  孟子说:“在古代,一个人如果不是诸侯的臣属便不去拜见。 段干木跳墙躲避魏文侯,泄柳闭门不接待鲁穆公,这些都做得过 分了。迫不得已时,见还是应该见的。从前阳货想要孔子去拜见 他,又厌恶别人说他不懂礼仪。大夫如果对士人有所赏赐,士人 没有在家亲自接受的话,就得上大夫家去拜谢。于是,阳货便趁 孔子不在家的时候,给孔子送去一只蒸乳猪。孔子也打听到阳货 不在家时,前去拜谢。当时,要是阳货真心诚意地先去看孔子,孔 子难道不去拜见他吗?曾子说:‘耸起两个肩头,做出一副讨好人 的笑脸,这真比顶着夏天的毒日头在菜地里干活还要令人难受 啊!’子路说:‘分明不愿意和那人谈话,却要勉强去谈,脸上还 做出羞惭的样子,这种人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从这里看来,君 子是怎样修养自己的,就可以知道了。”
  【读解】
  这里一方面是对《论语·阳货》所记“阳货欲见孔子”(17· 1)一章的补充说明;另一方面又是对孔子所说“巧言令色,鲜矣 仁”(《论语·学而 )》)的进一步发挥。
  所谓“胁肩诌笑”,就是“巧言令色”。包括子路所不理解的 那种“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都是类似的行径。说穿了,就 是两个字--虚伪!
  说到虚伪,那可就真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话题了。一方面, 它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世上几乎找不到什么人不深恶痛绝, 把它作为人类的恶行败德而加以口诛笔伐。也就是说,似乎是一 个勿需讨论的问题了。但另一方面,我们又分明感觉到自己随时 随地都生活在虚伪的包围之中,世上几乎就找不到什么没有虚伪 存在的净土。所以,这似乎又是一个很有必要深入研究的问题。正 是这两个方面的二律背反使“虚伪”突现在我们的生活之中,不 仅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且个圣贤们也困惑不已,所以有反复 论述。(仅仅关于“巧言令色”的论述,在《论语》中就有三次, 分别见于《学而》、《公冶长》、《阳货》三篇。) 
  至于孟子在这里为什么又说到这个话题,则是从“诌媚”引 起的。因为学生公孙丑提到为什么不主动去拜见诸侯的问题,孟 子在回答时说到两个方面的表现。一方面是像段干木、泄柳那样, 过于清高,过于孤芳自赏,似平也没有必要。因为儒者凡事反对 走极端,而主张中正平和、恰如其分。另一方面就说到诌媚的问 题了。虽然他这里没有明说,但我们可以揣测到,他所指的“胁 肩诌笑”之徒,正是那些逢迎、巴结各国诸侯的纵横术士们。而 这些人,因为是他反复鞭挞的对象,这里也就没有明说了。 
  从诌媚到虚伪,或者换句话说,诌媚本身也就是虚伪。有人 说:“虚伪及欺诈产生各种罪恶。”有人说得更为干脆:“虚伪乃罪 恶之源!” 
  问题还是在于,认识到这些以后,我们又拿什么来与之较量, 怎样来清除这人类的“罪恶之源”呢?
  这恐怕就不是能够“毕其功于一役”,甚而至于“毕其功于一 代”的事了吧。 
  

  偷鸡贼的逻辑
  【原文】
  戴盈之①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②未能,请轻之,以待 来年,然后已,何如?”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③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 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 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注释】    
  ①戴盈之:人名,宋国大夫。②兹:年。③攘;偷。
  【译文】
  戴盈之说:“税率十分抽一,免除关卡和市场的征税,今年内 还办不到,请让我们先减轻一些,等到明年再彻底实行,怎么样?”
  孟子说:“现在有一个人每天偷邻居家的一只鸡,有人告诫他 说:‘这不是正派人的行为!’他便说:‘请让我先减少一些,每月 偷一只,等到明年再彻底洗手不干。’——如果知道这种行为不合 于道义,就应该赶快停止,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
  【读解】
  好一条偷鸡贼的逻辑!
  好一则偷鸡贼的寓言! 这条偷鸡贼的逻辑就是改错分步,明明认识到不对,但就是 不愿意彻底改正,而以数量减少来遮掩性质不改的问题。
  这则偷鸡贼的寓言生动幽默,看似荒唐可笑,实际上是人心 写照。在我们的生活中,无论是戒烟、戒赌、戒毒,还是“反腐 倡廉”中披露出来的一些案子,其当事人不是多少都有一点这个 偷鸡贼的心态和逻辑吗?
  改恶从善,痛改前非。好一个“痛”字了得!
  

  廉洁与酸腐
  【原文】
  匡章①曰:“陈仲子②岂不诚廉士哉?居放陵③,三日不食,耳 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4),匍匐往,将食之(5) 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孽⑤焉。虽然,仲子 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 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7)之所筑与?所食 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路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屡,妻辟垆(8),以易之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9)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 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 于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10):‘恶用是轻轻(11) 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 ‘是轻轻之肉也!’出而哇(12)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 室则弗居,以及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 而后充其操者也。”
  【注释】    
  ①匡章;齐国名将,其言行见于《战国策·齐策、燕策》和《吕氏春秋 ·不屈、爱类》。②陈仲子:齐国人,又称田仲、陈仲、於(Wu)陵仲 子等。③於陵:地名,在今山东长山县南,距临淄约二百里。(4)螬 (Cao):即蛴螬,俗称“地蚕”、“大蚕”,是金龟子的幼虫。⑤将:拿.取。 (6)巨擘(bo):大拇指,引申为在某一方面杰出的人或事物。(7)盗跖: 所说是春秋时有名的大盗,柳下惠的兄弟。③辟垆(lu):绩麻练麻。绩 麻为辟,练麻为垆。(9)盖(ge):地名,是陈戴的封邑。(10)频顣 (cu):即颦蹙,不愉快的样子。(11)轻轻(yi):鹅叫声。(12)哇:吐。
  【译文】
  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一个真正廉洁的人吗?住在於陵这 个地方,三天没有吃东西,耳朵没有了听觉,眼睛没有了视觉。井 上有个李子,金龟子的幼虫已经吃掉了一大半,他爬过去,拿过 来吃,吞了三口,耳朵才恢复了听觉,眼睛才恢复了视觉。”
  孟子说:“在齐国人中间,我一定把仲子看成大拇指。但是, 他么能叫做廉洁?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 后能办到。蚯蚓,在地面上吃干土,在地面下喝泉水。可仲子 所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建筑的呢?还是像盗跖那 样的强盗所建筑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所 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路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呢?这个还是不知道 的。”
  匡章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亲自编草鞋,他妻子绩麻练麻, 用这些去交换其它生活用品。”
  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宗族世家,他的哥哥陈戴在盖邑的俸 禄便有几万石之多。可他却认为他哥哥的俸禄是不义之财而不去 吃,认为他哥哥的住房是不义之产而不去住,避开哥哥,离开母 亲,住在於陵这个地方。有一天他回家里去,正好看到有人送给 他哥哥一只鹅,他皱着眉头说:‘要这种呃呃叫的东西做什么呢?’ 过了几天,他母亲把那只鹅杀了给他吃,他的哥哥恰好从外面回 来,看见后便说:‘你吃的正是那呃呃叫的东西的肉啊!’他连忙 跑出门去,‘哇’地一声便呕吐了出来。母亲的食物不吃,却吃妻  子的;哥哥的房屋不住,却住在於陵,这能够算是推广他的廉洁  的操守吗?像他那样做,只有把人变成蚯蚓之后才能够办到。’”
  【读解】
  这一章可以当作讽刺文学来读。
  陈仲子是齐国著名的“廉士”,可孟子却认为他的作为并不能 算是廉洁,尤其是不能提倡、推广他的这种作为。为什么呢?因 为他的所作所为做得太过分了,是一种走极端的行为。孟子尖刻 地讽刺说,要做到他那样,除非把人先变成蚯蚓,只吃泥土,喝 地下水,这才能够做到彻底“廉洁”。而真正要用这种“廉”的 标准来衡量,就是陈仲子本人也没有能够做到。比如说,他住的 房屋,还不知道是哪个不廉洁的人甚至强盗一样的人建筑起来的 哩;他所吃的粮食,还不知道是哪个不廉洁的人甚至强盗一样的 人种植出来的哩。何况,他离开母亲,不吃母亲的食物,但却还 是要吃妻子的食物;他避开哥哥,不住哥哥的房屋,但却还是要 在於陵这个地方来住房屋。这些行为,难道能够说是彻底“廉 洁”吗?不是!说到头,只能算是一种沽名钓誉,一种酸腐,用 我们今天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一种“假”,一种虚伪。而用朱熹引 范氏的话来说,就更为严重:“仲子避兄离母,无亲戚、君臣、上 下,是无人伦也,岂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哉?”(《孟子集注》) 
  在“反腐倡廉”的今天,也的确有一个对廉洁的认定问题。廉 洁并不是谈钱色变,拿得越少越好;也并不是生活越俭朴越好,人 越清贫穷酸越好。其实,按照孔子、孟子的看法,廉洁就是“见 得思义’”(孔子),就是“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 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孟子)所谓“真理再往前走一步 就成了谬误。”廉洁做过了头,“当受不受”,比如说你该领的工资 不领,该拿的奖金不拿,那就不是廉洁,而是酸腐,是“虚伪”, 是沽名钓誉了。
  所以,廉洁与酸腐的界限还是应该引起我们注意的一个问题。尤其是在当今这个经济问题时常引起人们困惑的时代。 
  最后回到讽刺的问题上来说几句。除了以蚯蚓为喻辛辣讽 刺外,孟子说:“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臂焉。”这里的讽 刺更是不露声色,一箭双雕。一方面以“巨臂”讽刺陈仲子,另 一方面却由于陈仲子之所以可以称为“巨臂”,是因为“于齐国之 士”,也就是说,像陈仲子这样的人,已经算是齐国人中最好的了, 那其他的齐国人真不知有多酸腐,多糟糕呢!此外,就是开始一 段匡章之口对陈仲子的描述,也是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而关 于陈仲子吃“鸵鸵之肉”一事的整个描写,简直就可以直接放进 《儒林外史》的篇章里面去。
  

  离娄上
  本篇开始出现短章,长篇大论减少。内容涉及政治和为人处 事的各个方面,以论“仁”的为最多。全篇原文共28章,本书选 14章。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原文】
  孟子曰:“离娄①之明、公输子(2)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师旷③之聪,不以六律④,不能正五音⑤;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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