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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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980 作者:徐兆寿-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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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想问你,你毕业后干什么呢?考研究生?” 
    “不。我再也不想读书。我讨厌这个学习的时代。”我说。 
    “那你干什么工作呢?”她疑惑地问我。 
    “不知道。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我痛苦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她不解地问。 
    “简单地说,我不想工作。我不知道什么工作适合我。一般的工作我不想干,可是,我能看上的又没有。”我说。 
    “那你没想过你的将来吗?”她似乎有些生气。 
    “将来?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那天出门就让车给撞没了,你别瞪眼,我真的常常这样想。人的命是很脆弱的。实际上生命本身都很脆弱。”我说。 
    “你别这样消极嘛!马上就大四了,你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怎么找工作啊?”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是没想,我几乎天天都在想,可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爸曾经问过我,是否想在音乐方面发展,我当然不愿意。我学吉它和唱歌都是为了消遣,并非想去满足别人。我也写作,但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问题,或者想把自己的某些情绪和疑惑记录下来而已,我不想使它们变成很功利。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是很功利的。”当我告诉她这些时,我突然发现,我们彼此进入了一个陌生的话语系统。她对我所说的这些并不理解,而我对她所要想的那些不屑一顾,但表面上似乎恰恰相反,是她对我看不起,而不是我。这使我非常难过。 

    她走后,我一遍又一遍地弹着《老鹰之歌》。那天,我流泪了。那只老鹰也许是有冲天的理想,但我爱的是他的自由。我不是一只鹰,但我又有鹰的孤傲。I’d 
rather feel the earth beneath my feet。 Yes; I would。 If I only could; I surely 
would。啊,我不是不想,我是不能够啊! 
    朗莎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她从来都不告诉我,我曾经问过她,但她似乎不愿意说,我也只好不问。后来,她的一位好朋友告诉我,她父亲原来是一位工人,早已下了岗,在超市里打工呢。她母亲是一位中学教师,家里由她母亲做主。她跟了她母亲,性格极强。她从小就很珍惜自己所取得的成绩,家里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所以她只知道学习,不知道玩,她也只要成功,不想失败,所以她有自己坚定的想法,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她对未来总是抱着极大的梦想,但她的忧虑也是很大的,她对我说: 

    “我常常想,将来我们的责任和担子可重着呢。你想想,不仅我们的父母需要我们去养活,而且我们的爷爷和奶奶也很可能需要我们去赡养,这样我们的上面就有八个老人甚至十二个老人,而下面呢,现在的孩子的教育费是很高的。如果我们不在大学里学习些东西,毕业后找不到好工作,将来我们怎么去承担这些重担呢?” 

    她说得我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别无选择。但是,说真的,我马上就不担心了。我们家的钱没那么容易花光的。我的前两辈人生活得很好,尤其我的爷爷和奶奶生活得最好。表面看,他们一无所有,远不如我的外公和外婆。我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会这样看的。但我认为他们是生活得最好的,比我外公外婆要生活得自在多了。我不想在朗莎面前说这些话,我们八字还没成呢。 

    “别想那么长远了。那样很累的。”我劝她说。 
    “我以前也没想,但自从跟你谈恋爱以后,我就想了。”她说。 
    “你是想和我过一辈子了?”我笑着问她。 
    “那要看你有没有能力娶我。”她说。自从我们谈恋爱以后,她在我面前忽然自信得不得了,说真的,我最讨厌这种口气。我心想,你有什么骄傲的资本冲我这样啊?我很不高兴,对她说: 

    “你要我什么能力啊?” 
    那天我们虽然没有吵起来,但内心深处彼此都有些别的想法。 
    “你将来想干什么呢?”几天以后,我问她。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本来想考研究生,将来能在大学里工作。我妈则希望我能出国,但我家的情况不容许我那样。自从那次拍那个诗歌TV后,我就想若能当个电视主持人,或者当个演员,将来能在影视方面发展发展。你说我能行吗?”她问我。 

    “当然可以。如果你真的想在那方面发展,将来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呢?”我说。 
    “为什么?”她明知故问。 
    “我爸认识很多影视界的名人,再说,他的小说总是被改编成电视剧和电影,我给我爸说说,让他给导演再说说,把某个主角给你,不就得了。”我信口开河地说。 
    “那好啊!”她喜形于色。 
    我则有些不悦。我希望她说的是,她才不演什么主角呢,她就是想玩玩而已,谁会当真呢?再说,她也不希望靠公公发家,她要靠她自己。她不但没说,从那以后对我似乎更殷勤了。她希望我带她去见我父母,我则以为还不是时候,为这事,我们常常在吵架。她不会撒娇。韩燕秋可会撒娇了。我和她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总是在她撒娇的刹那间烟消云散了。和朗莎不一样,她生气时总是得由我去哄她。时间一长,我就觉得很累。 
   
   一天,南子给我打电话: 
    “子杰吗?你最近和朗莎还好吗?” 
    “挺好啊!怎么了?”我问他,我还想起他叫朗莎为莎莎的样子,心里极为恼怒。    
    “噢,没事,没事,我就问问。”他说。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怀疑。第二天见朗莎时,我故意问她: 
    “最近南子好吗?” 
    她脸色都白了,惊慌地看了看我,转过脸去说: 
    “你怎么问我这个?” 
    “最近你们是不是在常常见面?”我有些生气。 
    “谁说的?”她问我,仍然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告诉我的。”我说。 
    “他怎么说的?”她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恼怒。 
    “他什么也没说,只问我我们还好吗?”我说,“你干嘛这样对我?” 
    “没什么。”她不愿意说。 
    该到我发脾气的时候了。我躺在沙发上不理她。她坐得远远地对我说: 
    “我说过好多遍了,我就是想当个电视主持人。那天我看见报纸上有一则消息,是电视台招聘主持人的,所以就去报了名。听说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活动,我就去找了那位导演,还找了南子,希望他们帮我一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真的非常生气。 
    “告诉你又怎么样?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让你给你爸说一声,你也不说。我想见见你爸妈,你也不愿意。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看上我。我们分手好了。”她居然气到了这个份上。 

    “分就分。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么急功近利的样子。”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她的东西收拾了起来。我没有阻止她。 
    她走了。我突然觉得一片空虚。我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气愤地拿起一个杯子砸在地上。愤怒好像也被砸碎了一样,我慢慢地坐了下来。我开始仔细地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不想不要紧,一想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找了朗莎一个宿舍的同学,问她们知不知道朗莎最近和南子究竟怎么样了。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事。换了别人,我也许能想得通,但是,南子,这个狗日的,他妈的真不是人。她们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样了,只知道南子最近一直在找朗莎。 

    父亲给我说过,文人无行,文人无德,像他那样本份的作家是不多的。我妈也说过,在文人圈子里,父亲是个有操守的男人。我气不过,打了车去了南子家。 
    南子是有妻室的人,她妻子是个工人,前些年没生孩子前长得很漂亮,这一点从他们的照片上可以看得出,但现在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市井女人,脸上凭空多了些横肉,说话的声音也很大。很显然,在这个家里,她是大拿,南子只是一个奴仆。这一切的原因当然只有一条,那就是诗人太穷了。挣不来稿费,她老婆管他是什么够屁诗人呢。也许这就是南子萌生出二心的原因。我是根据父亲的描述才找到他家的。家里只有她老婆和一个十岁的女孩。从她那里我知道南子今年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八了。 

    理智告诉我,南子可能是真心喜欢朗莎的,但是,这无法平息我的愤怒。这是不义。虽然这个时代老是为这种行为在找种种借口,但我是无法容忍的。 
    我在他家里坐了一会儿,见他不回来,就找他的手机。他正在外面和一群人喝酒,一听是我,声音有些颤抖。我告诉他,我现在就在他家里。他一听,吓得赶紧说: 
    “你到我家里干什么?” 
    “来看看嫂子啊!”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能不能在外面说话?”他乞求我说。 
    “好。”我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我还和他老婆笑着告别了。我在他说的那个啤酒摊子上等他。一个小时后,我打通了他的手机,问他为什么还不到。他似乎早已不在喝酒了,而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他问我找他干什么。我说,不干什么,就想请你喝酒。他说,我很忙,以后再请你喝酒怎么样?我气愤地骂道: 

    “你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这儿。你放心,我不会打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来,我今晚就到你家去。” 
    五分钟后,我接到朗莎的电话: 
    “你这是怎么了?你找人家南子干什么?” 
    “不管你的事。”我说。 
    “我们没干什么事,他就是喜欢我,但我没有答应他,再说,他也只是在帮我,你要干什么啊?”她在那边听上去很气愤。    
   “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没有答应他,但这是两码事。我就是想和他谈谈。这是我们朋友之间的事,和你无关。”我挂了电话。 
    我又拨通了南子的电话: 
    “你这个懦夫,都不敢来见你的情敌,还敢去爱别人吗?我再给你说一遍,你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这里。” 
    二十分钟后,南子出现了,但是,朗莎在他旁边。我感到无地自容。我没有起身,而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只见朗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离我近的地方了。他冲我说道: 
    “你神经病啊!” 
    我看到南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看似冲我笑着,却又想是很害怕。我的手里始终抓着个啤酒瓶子。他大概是害怕我会用那个啤酒瓶子砸他。我反而笑了: 
    “南子大哥,我今天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喜欢莎莎吗?”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朗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朗莎抓住我就要让我走,说我在这里胡闹。我一把将她按下,吼道: 
    “你给我悄悄地坐着。南子,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南子又看了看我,摇摇头,又看了看朗莎,又点着头。我突然觉得他可怜。我大声地问他: 
    “你觉得她爱你吗?” 
    他低下了头,不说话了。我转过头对着朗莎说: 
    “你告诉他,你爱他吗?” 
    朗莎红了脸,气愤地看着我。周围有很多人围了过来,我转过去冲他们吼道: 
    “干什么?” 
    那些人走了。我又对着朗莎问: 
    “你必须回答,你爱他吗?” 
    朗莎还是不回答,我说: 
    “沉默就是表示你爱着他。好,我走。” 
    朗莎突然哭了,她声泪俱下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成这个样子呢?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大哥哥。” 
    “好,南子,你听清楚了。你现在走吧!”我说。 
    南子的眼里突然有了泪水,他一把抓过一瓶啤酒,啪地一声将它砸在桌上,把手里的半截瓶子递给我说: 
    “兄弟,是我有负于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抓过瓶子,坐了下来,让他也坐下,我说: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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