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里，亲爱的们，我来看你们了！我转过头，掩饰眼中涌上来的热流。就在这一刻，我分外的想你们，分外的，想你。
第四十四章 生无可惧，死无可悔
坐在轿子里，心跳似乎不太平稳，深吸一口气，蓦然失笑，原来不管怎么努力，那份期待怎么都掩饰不住，时间过得好慢。
“落轿！”
一声高喊，眼前一亮，不待轿子落稳便掀帘而出。高大的府院虽然森冷，却抵不过自然而然迸出的亲切感－－这可是我们家浩里的家！
紧紧跟在太子身后，不敢鲁莽，低头掩住满脸喜色，在我还不知道太子打的什么算盘的情况下，低调才是王道。
“殿下千岁！”一堆人远远迎出，跪了一地。
“平身吧，二弟现在何处？”太子也不客套，直奔主题，真是想人民之所想，及人民之所及呀！
“回殿下，我们主子正在徐夫人处，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请殿下入室稍待。”管家模样的人侧身让出一条路。
徐夫人？难道是浩里说过的奶娘之女？思及此处，心中一酸。咬咬嘴唇，好你个王二，这回看你还怎么狡辩！
太子余光似是扫了我一眼，淡淡开口：“不忙不忙，二弟刚刚还朝，让他们夫妻叙叙旧才是正事。”
我攥了攥拳。
跟在众人身后一路进了前厅，无心观察府内摆设，满腔怒火就等着王二出现，脑袋里闪出无数刑讯逼供的镜头，我似乎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一杯清茶过后，门外，终于走出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我含笑点头，不动神色的观察浩里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些浩里心虚的蛛丝马迹，可惜，浩里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奔主位上的太子。
“见过皇兄。”浩里深深一礼，神色间无丝毫异样，似乎两人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你死我活的恶性事件，这就是皇家呀，换我遇到仇人，分外眼红算是轻的，不动手我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嗯，似乎王字倒过来还是念王。
“二弟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皇兄听说二弟还朝，特地备上礼品前来看望。”太子走下主位，扶起浩里。
“多谢皇兄。”浩里起身：“来人，好生招待。”
管家一礼，带着太子的人出了门，一时间房里只剩下双方的亲信。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理理衣服，起身，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横晃到浩里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一伸扇子，掂起浩里的下巴，笑的无比放肆：“呦嗬，长得还不错，有点看头！”
“大胆！”浩里身旁的侍卫一个闪身，手已探出，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近在眼前，眼看就要扼上我的喉咙，电光火石之间，浩里反手拦下。
“北顾？”我一步迈开，保持距离，浩里的四大护卫我见过三个，这个肯定就是北顾了。这种暴力分子我还是离他远点，怎么浩里身边还有这么不理智的单细胞生物。
侍卫见我叫出他的名字，一愣。
南环笑着上前拉住我：“就没看过你不淘气的时候。”
侍卫看着南环的笑容，傻了。
我扔了扇子，扯住浩里的袖子不放：“说，我不在这几天你有没有招惹别的女人？”
浩里看着我，不说话。
“不回答？不回答就是有，我问你，那个……”我看看太子，把浩里拽到一边：“徐夫人是怎么回事？说！”
浩里看看我，无奈的笑笑：“你瘦了。”
我的眼泪唰的流下来，几天来的委屈全都流了出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瘪着嘴，用力眨眨眼，伸手抹去眼泪，哽咽着开口：“那我有没有变漂亮？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的。”
浩里挑挑眉毛。
“大家都好吗？”我压低声音，别人还好，要是被太子知道孥达孥沐和我们一起就糟了。
浩里皱皱眉头，严肃的表情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别吓唬我，我娘呢？邦呢？孥字那两人和十二月呢？还有东海兰若！”我紧紧攥住浩里的袖子，眼泪都吓回去了。
“夫人很安全，就是担心你，又跟着我们赶路有些劳累，我已经派人联系了老王爷；大理那些人自从你离开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浩里忙开口，安抚我的情绪。
“那邦呢？她在哪儿？”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浩里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毓儿受了伤，不能跟我们一起回来，东海正在陪她养伤，兰若也留在那边，放心，我派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她。”
“什么？！”我急得一蹦三尺高：“她受伤了？是不是太子干的？”转身就要讨伐太子，浩里忙阻止我。
“不是太子，你还记得湖北郡关你的监牢吗？还有叫毅田的小男孩儿。”
“记得记得，我一直等你的人跟我接头呢，好让你派人去救他。”我点点头。
“那个毅田是东海的师弟，我查探到你被带离湖北郡，故深夜入监，看到你送他的草兔子就带他出来了。本想立即出发，谁知他看到东海并知道我的身份后不由分说就出手，意图伤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府里的徐夫人就是毅田一直要找的人，循此而论东海怕也是有目的而来，毓儿得知后心痛非常。正争执之时，东海同门师兄弟们突然闯入，挟持了毓儿，毓儿因此受了点伤，伤在肩上不大碍事。现在误会已经解释清，原来徐夫人的丈夫是东海同门大师兄，一直在山上学艺，前阵子下山后发现徐夫人嫁到我府上，整日借酒浇愁。东海他们知道这件事就变着法儿的来找我要人。”浩里苦笑一声。
“还误会，你明明就是娶了！”我不满的点着他的胸口：“我们家邦会受伤全怪你惹得烂情债，就怪你就怪你！”
“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浩里柔声细语安慰我：“处置这些事情耽搁了一些时日，委屈你了。”
我眼圈又红了。
“二弟，可是叙完旧了？”
身后太子拖着长声，惯有的温柔语调却刺耳的很。摇头一叹，忽然计上心来，我冲浩里使了个眼色，浩里微微点头。
我面无表情默默转身，面对众人，垂下眼帘，直奔座位不言不语。虽然没说话，任谁都能看见我微红的眼眶。
“倒没什么旧可叙，只是故人相见寒暄罢了，皇兄切勿见怪。”浩里转身，冰凉的眸子里闪出的却无丝毫温情。
“你们聊，南环，带我去见我娘。”我腾的起身，侧身的瞬间，泪水喷薄而出，身子也摇摇欲倾。
南环有丝慌乱，得到浩里的首肯，马上上前搀住我。
头也不回的迈出房门，身后是太子和浩里的交谈声，传入耳际云淡风轻。我知道，现在的浩里怕是跟我一样，一眼都不敢看向彼此，我攥攥拳头，定了定神。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太子党羽众多，遍布全国，要想和他争，难。纵然心有多大的不舍，还是要毅然决然的前行，对待太子，除了不遮不掩，虚虚实实，我们，别无他法。就算浩里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还是挽回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不妨按照先前的计划拼一次，大不了死路一条。只要有爱，我永远生无可惧，死无可悔。
第四十五章 念德
绕过几条长廊，穿过几座庭院。在南环的介绍下浩里的府第被我弄明白了个大概。这里果然符合浩里森冷的品味，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看来以后我有的忙喽。一路上南环虽然兴致颇高，却总是欲语还休，似乎想问些什么。我看在眼里也不解释，一味东张西望，问东问西。
正说笑间，忽觉身旁风起，还未待动作，南环已侧身挡在我身前。长期的遇险经验告诉我，有情况！我一个抱团躲在南环身后一动不动。谁知前方的南环却突然低身一礼：“小主子。”
南环这一个低身倒没什么，可我还在她身后抱团呀？她一低身，我就暴露了，再抱团显得多没面子！无奈，尴尬的起身，讪讪的打量眼前的，呃，孩子。
性别，男。年方也就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倒是没说，清秀可爱，却一脸严肃，连站立的姿势都和浩里差不多，结合南环的称呼，我挑挑眉毛，这个，肯定就是浩里和我说过的儿子了，猜到此处怎么我这心里这么别扭呢？
“南环，她就是刚才北顾说的女人？”那孩子一指，神情无比威严，可是这神情放在一个才这么丁点儿的孩子身上，我只能诚实的说，真是无比诡异。不过这个北顾也太八卦了吧？不只智商零下，嘴还这么碎！
“回小主子，是。”南环一直没再抬头，言语恭敬，看来这小子不太好对付。
我碰碰南环，故意扬声：“小南南，这是徐夫人的孩子吧？”
“你知道我娘？那你还敢勾引我爹！”那孩子神色一凛，宽大的袖子一摆，顿时风生水起，我忙挡住脸，我知道刚才那阵妖风是从哪儿来的了。
“话不是这么说，”我掩住嘴，打了个哈欠，从南环身后转出：“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叫勾引？你名义上的爹呢，怎么说跟我也算是两情相悦，虽然他做人办事儿冷冰冰的还不太地道，但是没办法，谁让咱看上他了呢，这不叫勾引。还有，麻烦你认清事实，你真正的爹不是浩里，你的亲爹大人为了找你们母子把我朋友都伤了，你还好意思冲我阴阳怪气？走，带我找你娘去，我得把这话说明白，不然我这心里太不得劲儿。”
“你胡说！”那孩子气的满脸通红。
“虽然你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你也得学会接受现实，你真正的爹也不错，武功厉害不说还是一个大门派的大师兄，这笔生意你稳赚不亏。如果你感激我告诉你真相的话，不如以后你跟你爹相认了给我点金银珠宝什么的，放心，给多少随意，但我不会嫌多。”我上前几步，正准备露出我的真嘴脸讨论一下实惠一些的问题，一声尖叫划破耳膜。
“啊！”
我捂住耳朵，吓得倒退几步。
“念德！”一个女人横冲直撞的不知从哪个角落现身，抱住那孩子，哭的这个悲戚，我打了个冷战，女人疯起来真可怕。
南环悄悄护住我：“她就是徐夫人，有武功。”
我脸色变了几变，有武功的人不好惹，有武功的女人更不好惹，有武功的疯女人，绝对不能惹！
“念德，不是这样的，你听娘说，娘本来是要告诉你的，娘也是刚听你爹说，我……”那女人有些语无伦次，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见犹怜，说了半天似乎都不成理由，猛地一指我：“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你是谁，我要杀了你！”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现在一听杀呀，死呀这类的字眼儿我这心口就犯疼！
南环不动声色的摆开架势：“徐夫人，属下有命在身，如果夫人非要伤她，那属下只好不自量力了。”
徐夫人颓然的放下手，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这时我才看清，这个徐夫人圆脸大眼薄唇，颇有小家碧玉的风范，眉目间果然有些英气。虽不是人间绝色，但也绝对算得上漂亮。
顺着徐夫人的视线看向那孩子，只见他死死咬着嘴唇，死死攥着拳头，一声不吭，转身就要走。
“哎哎，你站住！”我忙从南环身后跑出，越过坐在地上的徐夫人，那孩子听都不听我的，该干嘛干嘛。
“说你呢！”我一把拽住孩子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有什么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哇塞，这小手，太可爱了！”
那孩子一愣，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挣脱，我反手拉紧。
“念德是吧？”我蹲下来，看着孩子的眼：“我看得出来，你心思缜密，光看南环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不是一般孩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你娘和你爹本来已经订了终身，谁知你爹去山上拜师，一走就是好多年。你娘苦等无音，也是迫于无奈才怀着你嫁给浩里，我觉得你应该理解你娘，一个女人，为了你肯下嫁给另一个男人已经很伟大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建议你有精力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对付对付你那个亲爹，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认回你娘和你，给他个教训还是必要的。”不是我挑拨离间，是真的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个祸根。
念德垂着头，依旧不言不语。
哎，这死孩子，我刚要发飙，徐夫人带着哭音颤抖着开口：“念德，娘知道你嫌弃娘不贞，一身嫁二夫，可是娘没办法呀，你外婆临逝前求二皇子娶我，为的就是娘肚子里的你呀！这么多年来，虽然二皇子和娘清清白白，但娘心里明白，娘已经配不上你爹了。刚才听二皇子说你爹寻来，娘心里高兴，终于可以让你和你爹团聚了，圆了娘心里的憾啊！可是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娘明白，你知道了以后，娘就再也不是你心里那个娘了，可是娘不后悔，娘只求你能和你爹相认，娘愿意后半辈子青灯古佛，娘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赎我的罪呀，念德！”
徐夫人哭的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