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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们的报应！”
“是，这是报应，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娘有眼无珠，她善良她仁慈，竟然会傻呼呼的任人摆布，傻呼呼的任凭别人的陷害，傻呼呼的放弃别人用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身远嫁。反过来再让别人的孩子打着心里不幸福的大旗来报复自己已经苦的不能再苦的孩子，老天惩罚的对，我娘应该活在天上，不应该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凡夫俗子玷污！”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大皇子的鼻子：“你们才是最应该得到报应的人！”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迷茫的眼神是那么清晰的倒映在我眼中，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突然，他神色一冷，满脸嘲笑：“二弟也是该遭到报应的人吗？”
我把目光移向远处，窗外，一池荷花开的正盛，只是，太阳有些偏了，这些荷花怕是要含苞了吧。
“王浩文，你爱过吗？”
身边的人没出声。
“有人说，有爱才有恨，可是我不恨他，真的。”静静回头：“造化弄人，这一切就好像是老天开的玩笑。也许，这又是一个错误的相遇。”
“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叫我王浩文。”
笑着转头：“感觉不错吧？”
身旁的人点点头：“我们好好聊聊吧，一直以来，我们似乎都没好好的说过话。我让人备好酒菜，今晚在我这儿吃吧。”
“真的？”我摩挲着下巴：“不会下毒？不会暗杀？好，本天才给你一个和美女共进晚餐的机会，怎么说我也是太傅。”
相视一笑。
第六十九章 代价
拒绝了齐格到后室用膳的提议，我和大皇子将用餐地点转移到湖中的凉亭上。夕阳西下，却炫目的让人沉醉，我倚靠着凉亭中的围栏，脚搭在石凳上，惬意的欣赏远处温暖的夕阳。
大皇子在吩咐宫女们上菜，准备掌灯，齐格也忙的团团转，却有条不紊。只有我一个人，闲的悠哉悠哉，不过，很爽。
“这道菜太油腻了，不适合大皇子，放在我那边就行了……我坐在对着太阳这边，这边景色好……什么，坐在这边不合礼？会降低身份？哎呀，管那么多，降我又不是降你。”
我在一旁比比划划，指挥的不亦乐乎。又过了半天，终于摆好了宴席，我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直流口水。火急火燎的抓起筷子就来了一大口，好好好，太地道了！
大皇子看着我着急的样子，温和的脸上又浮上阳光般的笑容，转身吩咐齐格：“辛苦了，你带着她们先下去吧。”
齐格温顺的一礼，挂着淡淡的笑容退出亭外。
还真是听话，自己的丈夫和一个不托底的女子湖中小酌，她竟然还给人家准备酒菜，这胸襟，真够广博。要是浩里敢这么对我，我非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怎么样？”大皇子款款落座。
“不错不错，够正宗。”我举起酒杯：“来，我先提一个，为了活的幸福，我们干杯！”
大皇子笑着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我的。
两人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我咂出声，品的是津津有味儿。
“嗬，”大皇子蓦然失笑：“你的这杯可是上好的果浆，哪是酒啊！”
“差不多差不多，做人嘛，干嘛那么较真儿！”我摆摆手：“你喝的是酒不就行了？”
大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做什么都这么随意？不爱较真儿？”
我执筷的手支着头：“怎么说呢，有的事情是我想随意也随意不起来，架不住别人爱较真儿，比如说大皇子您。”
“还是叫我浩文吧，‘大皇子’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嘲讽。”大皇子无奈的笑笑。
“好，浩文，亲切又简练，不错。”我无所谓的继续荼毒桌上的美食。
“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恨吗？”
我慢下手中的动作，恨？恨谁？如果我是莫影菲，也许我会恨；如果我是黎梦灵，也许我会恨；可惜，我是没心没肺的王慧莹。唉，真是太巧了，我也愁呀。
我摸摸鼻子：“如果恨就好了，问题是不恨。说实话，我确实有些恨你，但也只是有些，一顿饭下来，这恨也差不多没了，其实我很好收买，比如这道月上柳梢，”我夹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享受的眯起眼睛：“就很有收买我的价值。”
浩文轻轻笑了起来，笑开了满心的阴霾。
“浩文，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让你，包括浩里对我如此？”我放下筷子，静静的凝视浩文。
浩文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浅，变浅，目光深邃遥远。就在我后悔问的如此突兀的时候，浩文慢慢开口：“从小我们就知道，父皇的心里住着一个人。因为他从未对哪一个女人有特殊的感情，包括当初传闻最受父皇喜爱的如妃－－二弟的母妃。年少不经事，未识其中因。原以为父皇是皇上，皇家之人不应该流露感情，所以只是单纯的羡慕别人家的父子情深。可是随着渐渐长大，母后的眼泪和倾诉让我知道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浩文目光一转，盯住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处心积虑的积攒自己的势力吗？我既然贵为太子，只要坐享其成控制全局慢慢等待就好，为何还要谋划时局？”
我摇摇头，这个问题，我确实没仔细考虑过。
“那是因为，太子的位子永远不会是我的。”
什么？！我心里一惊。
“我的母后是害了父皇最心爱女人的人，在父皇眼里，我们是仇人一样的存在，他甚至从未赞赏过我，只是一味无理的苛责，又怎么可能传位给我？”浩文苦笑一声：“我拉拢贪官污吏，只是被动的反击而已，我想毁了父皇的天下。”
我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浩文看着我惊讶的样子，自嘲的笑笑：“没想到吧？”
我点点头，这种思维，除了变态谁会想得到？
“至于二弟，更麻烦，可以说如妃娘娘是被父皇逼死的。”
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我下意识的开口：“为什么？”
“当初父皇执意要将五妹送去大理和亲，如妃娘娘不肯，两相争执下，如妃娘娘伤透了心，就自杀了。可是五妹最后还是被送去大理，二弟也被父皇派去了边疆，性格渐渐冷了起来。”
“我明白了，”手指慢慢摩擦着酒杯的花纹：“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们父皇对我娘的痴情和愧疚，所以他对宫里的人才会如此冷情。”
“二弟确实很优秀，有时候我也羡慕他。在我们兄弟几个里不仅本事过人，就连遇到的人都会如此特别，说实话，有的时候还真想把二弟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呢。”
我知道，浩文是在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很给面子的笑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帮谁吗？如果我去告了密，你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浩文自斟自饮起来，一杯又一杯，直到我看不下去，拉住他的袖子皱起眉头阻止他。
“我已经快要全军覆没了，”浩文仰起头一饮而尽：“父皇什么都知道，他早就开始着手打击母后和我的势力，如果不是时机未到，这文德宫早就不再属于我了。也许，我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既然如此何不找个人好好聊聊？憋着太难受了。”
眼前这个人，是那个笑的风轻云淡却照亮了整个世界的太子殿下吗？我相信，这一刻他眼中沉淀的颓废不是装出来的，那么，我该怎么办？心里有一丝抽痛。
“浩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获得幸福的权力。我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位子还是你的幸福？”
浩文抬眸，神色有些变幻，良久不语。
对男人来讲，事业是不是永远重过爱情？又一个艰难选择的男人。如果君临天下能让你们的热血沸腾，那你注定承受这样的痛苦，我无能为力。
这是代价，需要坐上那个位子才能知道的代价，却未必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第七十章 暧昧
“其实我们很像，”笑着解除令人尴尬的沉默，我将目光放远：“我们都有着不太幸福的过去，并且深切恐惧未知的未来。痛苦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高兴的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多活几天；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悲伤的欲哭无泪，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死。以前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的情绪可以转变的这么快，现在我懂了，那是一种慢慢积淀起来的不安全感在作祟。真是可怕，我什么时候能放下所有的戒备全心全意找寻自己的幸福呢？我渴望遇到一群陌生人，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冥冥中相识，却毫无顾忌的给于彼此信任和幸福。”
“于是我们给自己戴上面具，我们爱笑，我们温暖，可是只有我们知道，一个转身的背后却是迷茫的失落，强烈的戒心。”浩文接过我的话茬，目光越过我，不知看向何处：“小的时候，真的是每天都在胆战心惊，长大后，固执的想要报复，却不知到底报复的是那个人还是自己不堪的过去。我在恨什么呢？我明明知道错的是母后，我明明知道父皇爱的是别人，我明明知道父皇是不喜欢我的，可是我还是希望……希望我能得到……我想得到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浩文的眼中装着满满的痛苦。
“我们抱怨父母的爱不够多，抱怨自己过的不幸福，其实心里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不够勇敢不够坚强不够完美，不然为什么没人肯全心全意的爱我们？一方面我们拼命地躲避过去，另一方面却向别人坦诚过去表示自己不在乎，很矛盾。但我们真正想做的是忘记过去，可是那些过去就像是长在脑里的藤，刻在心里的魔，它不停的叫嚣挣扎示威，仿佛下一刻，就会喷薄而出。它让我们变得偏激极端，变得不可理喻，让我们去恨身边的一切，于是我们刻薄，我们敏感，明明笑着却总有什么难以释放。实际上，我们只是不想再次受伤，毕竟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太让人难以忍受了。所以，当我知道了一切原因，我决定不恨你；同样的，我也不恨浩里，我知道那种心痛。”我举杯，一饮而尽，有什么顺着脸庞流下。
起身，转身，背过身：“浩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不只是我们。皇上、我娘、浩里、毓儿……甚至是皇后，每个人的痛苦都不比我们少，我们又有什么立场去怨恨别人？面对已经乱作一团的关系，用这样尴尬的身份存在已经够难堪了，与其继续痛苦，不如……”咬了咬嘴唇，终是没说出口。劝一个人淡泊名利的前提是那个人已经得到名利，可是诸如浩文，诸如浩里，诸如那一颗又一颗的野心，又怎么可能放下？大彻大悟看破红尘需要的不只是勇气，还有慧根。这宫里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他们的野心就如同我向往自由一样强烈，我又如何撼动？找个缝隙苟延残喘吧，继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继续，铭心刻骨。
身后的人良久无声。
轻轻踏出亭子，我为刚刚蹦出的念头自嘲，嘴角轻轻勾起，哼，自身犹自难保，还要帮别人。
“你要走了吗？”
我转头，浩文笑着看我，眼神竟如此澄澈，回他一个笑容：“明天我还会来。”
是啊，现在难得找到这样一个能让我放松的地方，何不多来几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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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文德宫，真的是月上柳梢头，宫灯照的周遭煞亮，亮的人心里涩涩的，不好受。轻叹一口气，跟在引路的宫女身后默默不语，心思凌乱。
“见过二殿下。”
宫女的请安声把我从纷乱中唤出，下意识的抬头，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身旁。
人约黄昏后？
“下去吧，这里有我。”
宫女匆匆一礼，慌慌张张的跑了。
我看着宫女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笑出了声：“就算吓死人不偿命你也犯不着这样吧？”
浩里静静看着我，不怒不笑，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伸出手，在浩里眼前晃了晃，笑道：“你要是装鬼都不用化妆，就这眼神绝对就够得上孤魂野鬼，煞气太重。”
“你身上有酒气。”
嗯？我闻了闻袖子，是有，不过很香。
“这酒味儿可真大，不过挺好闻的。”
“你们喝酒了？”
“不行吗？”我侧头反问，笑意妍妍。
月光下，浩里的脸色有些模糊。
“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们一前一后，徐徐前行，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是很明显，我们谁都没把心思放在走路上面，所以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