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东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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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东隅-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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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归涯越看这张脸越觉得愤恨,想到她是被云墨池以毕生灵力换她还世的,他就无法对眼前这个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的女子释然。

    云墨池不在这世上了,可他却破坏了自己的生活,那么,他将所有都给予给了她,她就是他。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信你?”奚归涯说着就朝她跨进了一步。

    “二叔。”奚清嶺忽然横在他们中间,将云若之挡在了身后,“你不可以对她凶。”

    为什么?奚归涯打从心里并不在意奚清嶺这个稚子心性的大孩子,所以也只是随口就反问了他这么一句。

    “因为她是我的王妃。”奚清嶺认真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云若之微微一怔。

    奚漠风也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自己平时最不在意的奚清嶺,竟然也是个可以挺身护着自己妻子的男人。

    连一个心性不全的孩子都知道这么做……奚漠风想着,目光不自禁转向了站在旁边不远的苏绾月。

    “王妃?”奚归涯冷冷一笑,“清嶺,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你放心,二叔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此刻本王见到她就会想起白姬,所以——你们先回去吧。”

    言罢,他就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国师。”

    奚漠风追上了在奚清嶺夫妇离开后便告退离开的苏绾月。

    她旋过身,看见他小跑着朝自己靠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臣见过昭王殿下。”她淡淡一笑,依然是平静如水的样子。

    遣走了苏绾月的侍女,他伸出了手,笑道,“你的东西掉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支木簪,和上次塞给她的模样一样,不同的是,这支簪用的是红梨木。

    他这是想做什么?

    “殿下认错了,这不是臣的东西。”她淡淡一笑,没有伸手去接。

    也许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奚漠风也并没有生气,反而回了她一个笑容。“现在是的。”

    “现在也不是,”她的语气依然温淡,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力量,“以后同样不是。”

    他不想听她多说,又打算直接塞给她,可这一次,她却有了防备,提前就往后退了一步。

    “请殿下自重,”她想到上次他的失礼之举,倏地敛起了笑容,“不要做出有损殿下声誉的事。”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奚漠风直视着她,又朝她走近了两步,“国师未免太谨慎了。难道,区区一个小玩意也会让你紧张?那么,这是不是代表,本王在你的心中有所不同?”

    前所未有的感觉。第一次,她有一种因为想要极力摆脱一个人而心慌的感觉。

    “殿下,”她说,“臣不过是臣,和殿下之间有君臣的距离。”

    “去他的什么君臣距离,”奚漠风向来不在乎那些东西,“你只管你心里怎么想的。”

    苏绾月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又淡淡笑开了。

    “殿下难道不知道,臣的年纪么?”

    年纪?奚漠风愣了愣,哦,对了,她的年纪……和一般人都不一样。

    见他不说话,她觉得是自己的提醒起了效用。

    “请殿下恕臣冒犯之罪,但实际上,臣与殿下也已有至少一代之隔了。”她浅浅一笑,“就算抛开君臣的身份,这东西,也不是臣的。”
    他知道,她所指的是这支簪,也是他的情。

    可是他扬起眉梢,轻声一笑。

    “那又如何?”他奚漠风,从来都不是被世俗左右的人,“只要你愿意放弃国师之位,自然能看到别样风景。”

    苏绾月愣了愣,但旋即就恢复了神态。

    “只怕,不是臣要不要放弃,而是殿下您,要不要失去一切了。”

    言罢,她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奚漠风站在那里,皱起了眉。

    
 


云出东隅 第二卷 世惘然 第十七章 昔人已去

    风声静谧的夜里,千雪阁的院中洒下了一片水白的月光,青石缝中的青苔也被染上了一层光芒。

    苏绾月在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了房中。

    她走到神龛前,伸出手把住了摆在台上的花瓶,轻轻转动了两圈。

    伴着机关转动的声音——密室的暗门打开了。

    她走进密道,门便又合了起来。

    这条暗道刚进去的时候因为没有光亮所以有些黑,但隐隐地也可以发现似乎有淡淡光影能够大致照清路的轮廓,而随着步步走近,那光影也就越来越明显,最后氤氲成了一片光亮——直到走入真正的密室之中,整个房间都被染亮了。

    这夺目的光芒,是从密室中央那块寒冰石床上发出的,因为那里放着一支琉璃瓶,而瓶中的东西才是光芒真正的来源。

    那是“玉魂”。出云帝国历代国师的能量之灵,但如今,却只剩下了半颗。

    “独天君,你还记得过了多少日子了么?你早已不在这世上,而我依然还活在这里,守着你我共同的信仰。这七十年来,我都过得平平静静,可是……”她将玉魂捧在怀中,心才好像静了些,“可是他……真的好像你,若不是他的长相和你不一样,性情也比你浮躁,恐怕,我真的会以为那就是你。你知道么,他会做木簪给我,和你曾经送我的一样,还会用和你一样温柔的眼神对我笑。”

    她长长呼了口气,“但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你早就不在了,而他是陛下的儿子,出云国的三皇子。我错的,是居然让心乱了……多年的修为,如今却是不堪一击,我愧对于你,愧对于出云国。所以,我打算让自己沉睡,直到——我的继任者出现。”

    玉魂的光芒笼罩了苏绾月疲惫的身体,而院外的月色,笼罩了整片静谧。

    次日清晨,国师苏绾月便动身踏上了前往天辰山的路途,她只是呈给了奚琮瑕一道奏折,声称自己受天神启示,己身有过,为净化其身,所以自请前往天辰山净潭封印自身,直至百年之期时满。

    百年之期,指的便是国师继任者的轮回,每一百年,现任国师就要在新生幼儿之中选择自己的继任者,也就是说,苏绾月给自己的时间,是十年。

    这是个太过突然而且重大的消息,但是奚琮瑕已经来不及阻止,更无力阻止苏绾月封印自身,满朝的官员也是震惊之余却又无可奈何。

    “难道……是因为白姬的事?”奚琮瑕暗自揣测,可是白姬的死是她自己过不了命中的那一关,也并非是苏绾月的责任,若是仅仅因为如此就要封印自己,未免太过严苛,对出云国和国君来说也太过不值了。

    “陛下,”奚冰尘率先想到了眼前的问题,“国师封印己身一事是瞒不住的,但下个月初,霰星国求亲的使者就要来了,这些年来,出云、霰星二国一直互相有所忌惮,其中原因之一,便是有‘东月西星’之称的两国国师,如今国师要封印十年,这期间,霰星国的问题就更是要谨慎处理。”

    奚琮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你说的对。风元涅这个老鬼是不得不防的,而且霰星国那个国师,也是个让人不能松懈的角色啊。”

    奚琮瑕和奚冰尘等人在商讨着什么,奚漠风已经无心去听了,这场朝会他所接受到的唯一的信息,就是苏绾月消失了,她将自己封印起来,而这个时间,至少需要十年。
    是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明白,但是奚漠风却很清楚:苏绾月这么做,一定和自己有关!难道,她为了回避他,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么?就算宁愿沉睡十年,她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殿下,你没事吧?”

    他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眼看去,原来是玄武氏的族长陆容渊——一个政治立场中立的老头。

    “没什么。”他摇摇头,想显得自己很正常。
    陆容渊笑了笑,“殿下也在为国事烦忧吧?还是要注意脚下呢,小心石阶。”

    他点点头,本来就想这样敷衍过去,但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翁,”他说,“国师她当真要结结实实地睡上十年么?”

    对方叹了口气,点点头,“国师体内有玉魂的能量,旁人根本接近不得。”

    “那以四神族族长之力,也不能将她唤醒?”

    陆容渊再次摇了摇头,“这世上,怕是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谁?

    “殿下可曾听说过上任国师独天君的名号?”

    奚漠风想了想,印象中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我大概是听过的,但是我出世时他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印象。难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他不是早就死了么?难道还能像江王妃那样起死回生,然后将国师唤醒?”

    陆容渊笑的有些尴尬,“这自然是不行的,当年他为了镇压万妖之门,魂魄都烟消云散了。不过臣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而是与独天君齐名的另一人。”

    奚漠风烦透了他的故弄玄虚,一个名字从他的口中却迟迟倒不出来。

    “这个人,就是离夜君。”

    离夜君?难道,就是传言中的那个“巫国之帝”?

    得到陆容渊肯定的答复之后,奚漠风急道,“那就赶紧派人去寻他!”

    “殿下……”他又面露难色,“行不通的。且不说这个离夜君性情古怪、行踪飘渺,单说他是巫术之派,陛下就绝不会让他染指出云国事的。”

    “都到这时候了,还管他什么巫术灵术之分!”奚漠风忍不住嚷了起来,随即又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霰星国的野心,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次风元涅那个教人恶心的色鬼为了给他儿子求亲,将魔爪伸向了本王的妹妹明安公主,本王想想都觉得气愤难当!”

    是的,他是为了苏绾月,也是为了他无力挽留的妹妹明安。

    可是陆容渊不是奚琮瑕,他只能听着奚漠风发发牢骚,却无能为力帮他改变现实。再说,即便奚琮瑕决定暂时不管祖制,倾力寻找离夜君,四神族的人也不会同意,就算都同意了,离夜君也未必找得到。

    因为这些年来,想找他的人不止一个,却从未有人找到过。

    所以坊间也早就有了离夜君不在人世的传闻。

    时间一下子过的飞快,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云若之觉得自己和奚清嶺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不少。虽然,他在她面前还是时常像个孩子;虽然,他睡觉时还是自顾自地背对着她;虽然,她还是猜不透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奚清嶺现在好像也习惯了和她待在一起,去燕妃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但云若之总会想起那一日在染王府中的所见所闻,所以有时候奚清嶺在流元斋一连留宿了好几日时,她还会试着提醒他该去看看燕妃了。

    对于她的态度,奚清嶺一开始似乎也觉得有些意外,但他也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笑着老老实实地去了。

    云若之没有告诉他那件事,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好几次出门时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某个角落观察着江王府,而其中一次,她还看清了那个人——就是那日在染王府中所见到的男子。

    直到到了这一日,云若之的生辰,她一个人坐在房中望着棋盘出神。

    她拿起棋子,也学着一个人下起来。

    燕妃说他喜 欢'炫。书。网'一个人下棋,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有些好奇。

    下着下着,她有了答案。

    ——寂寞。

    那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对话的过程,你只能在心里告诉另一个自己你在想什么,然后又将一切呑回原点。

    那么,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奚清嶺和自己下棋的时候,总是不发一言很专注的样子,云若之曾经偷偷仔细地观察过,他的眉头总是锁着,如果说他的棋艺比自己高出很多,那么那个神情绝不会是因为棋逢对手而生的,那么……是为了掩饰么?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有人叩门。

    是奚清嶺。

    他拿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脸上还有几道土尘的痕迹。

    “殿下,你怎么了?”她拿出绣帕为他擦了擦脸,“脸上弄得那么脏。”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笑的神秘,“给你看样东西。”

    奚清嶺说着,便几步走过去把烛光都一一熄灭了。

    “殿下,你把蜡烛都熄了,臣妾怎么看呢?”云若之站在黑暗中,觉得有些心慌。

    手上传来一阵温柔。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还记得那次你来山上找我,说要找会发光的蝴蝶么?”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让她觉得安定了不少。

    “可是……不是没有找到么?”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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