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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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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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不知道青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有些紧张地问她:“咱们几时出发?”

青云醒过神来:“马上就要走了,我在等我表哥。”

说曹操,曹操到,曹玦明这时下楼了,他只看了周楠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交待青云:“一会儿要谨慎行事,别露了马脚,见到刘大人,也别太激动。想法子把狱卒引开了,再正经说话。”

这既是提醒青云,也是在提醒周楠,两人都老老实实点头答应了。于是曹玦明便带着她俩,还有丘大、林大两人,驾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府衙侧门的方向去了。

府衙侧门处,早有狱卒在等候:“是小曹大夫么?后面跟着的是刘谢家眷吧?”

青云在后面猛点头,曹玦明笑说:“是,这是刘主簿的女儿和侄女。”周楠知机地给丘大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上前给那狱卒塞了个荷包。那狱卒一捏便乐了:“我还道刘主簿是个穷人,没想到他家里人会这样大方。”曹玦明低声道:“他家本来清贫,只是亲友担心,便凑了些东西来给他。”狱卒明白了,笑着打开身后的门:“司狱大人都吩咐过了,你们随我来吧,不过下人就别跟过来了,人太多容易引人起疑。”

丘大张张口,见到周楠严厉的眼色,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下来。林大自然是要留在门外看管马车的。

青云和周楠跟着曹玦明进了侧门,这原是为了方便后头吏舍里住的人才特地开的,说来也巧,从这里进去,只要拐个弯就是司狱司大牢的后门了。曹玦明托的那位司狱早就打点过,他们一行过去,完全没碰到一个人,进了司狱司以后,那里的狱卒与吏员见了他们,也仿佛没见到似的,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事先关照过了。

周钟刘三人都关在一处,每人一间房,彼此相邻,却与别的犯人相隔甚远。大概是身为官身的缘故,朝廷又还未开革他们,因此钦差与狱卒都不敢对他们太过分了,牢房里除了略有些阴冷,地方还算干净,有张简易的床铺,床上有厚被褥,还有一张方桌,两张板凳,角落处还有恭桶。

青云离得老远就看见刘谢了,他神色憔悴地坐在桌边,头发有些凌乱,表情愣愣的,脸上胡子拉渣,好象瘦了许多。她忍不住红了眼圈。

而周楠也看见隔壁牢房的周康了,他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睡觉。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要喊他,还好尚记得狱卒在场,死死咬住了唇,眼泪已经往下掉了。

两个女孩子都不敢开口先叫人,曹玦明便笑着向那狱卒请求,给刘家人一点时间说说话。青云很有眼色地塞了几个银饼子过去,狱卒乐呵呵地收了,道:“我到外头给你们望风,若有什么不对,就叫你们回避。你们只管放心说话吧。”说罢颠着那几个银饼子走了。

他一走,周楠就扑上了周康的牢房栏杆:“父亲!”青云也叫了刘谢一声:“干爹,您还好吗?”。

刘谢与周康都不敢相信地抬头望过来,激动不已。两对“父女”相对着哭了一会儿,青云先开口:“我们时间不多,有话就要赶紧说了。干爹,怎么不见钟大人 ?'…3uww'”

刘谢叹了口气:“钟大人出去了。”隔壁的周康道:“他原是受我累连,能出去也是好的。你干女儿既来了,想必你也很快就能象他一样出去了。”

周楠哭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母亲与哥哥都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只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了,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跟外祖父家有什么干系?”

周康皱皱眉头,看了青云与曹玦明一眼,周楠哭着说:“他们都是信得过的,若不是他们帮我,我还没法进来看您呢!”

周楠暗叹一声,问:“你母亲与哥哥如何?”

“哥哥病情尚未痊愈,还在清河县衙里休养呢。母亲……”周楠咬咬唇,“母亲也在外头想法子救您。”

周康正色道:“此番回去后,你就听你母亲与哥哥的话,别再进来看我了。有些事你小孩子家不懂得。你只要知道,父亲不会轻易被打倒就行了。”

周楠无法理解,正想再问,忽然看见方才那狱卒慌慌张张地进来了,连忙抹去眼泪离父亲远了些。

青云与曹玦明都看向那狱卒:“发生什么事了?”

“真该死!”狱卒惊慌地道,“钦差大人马上要进来了,你们赶紧躲起来,别让他发现。叫他知道我们私下放人进来探监,那就糟了!”

第五十八章 透露

淮城是个大府,这府衙自然也盖得宽敞气派,不是清河县衙那种小屋子小院子可比的,因此连司狱司的大牢,也比县衙的牢房要大许多,屋子的数量也超过两倍。

司狱司这个院子,除了进正门后的左手边是一排三间大屋,供吏员与狱卒们起坐办事所用外,便是三排牢房,最后面那一排算是大牢房,在青云看来就是集体宿舍那一种,条件很差;而前面两排,一排是关押重犯的,用的不是寻常铁栏杆,而是厚铁板做门,门上三道锁,只开一个小口;剩下那一排就是所谓的高级牢房了。周康等人俱有官职在身,住的就是这一种了。从司狱司大门到这里,只要走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通道的另一头是死胡同,根本没法避过钦差大臣,从别的方向离开。

不过这一排牢房目前除了周刘二人,只有头一间关着不相干的犯人,后面那几间都是空的。这些牢房用薄薄的砖墙相隔,只有正面是栅栏,若不是特地走过去,旁人也看不见牢房里有谁。因此狱卒飞快地打开了与周康隔一间的牢房门,催青云等人进去:“待钦差大人走了,我就放你们出来,千万别出声儿!”

曹i明扯着青云迅速躲进了牢房角落里,周楠也慌忙跟上,三人大气都不敢出。狱卒甚至来不及将门锁好,便慌张地离开,装作巡视的模样四处张望一下,便朝过道口的方向行礼:“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乔致和似乎并未发现那狱卒的马脚,随口应了一声,便打发他离开。那狱卒虽然心系青云等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从命。他走后,外头过道上便只剩下了乔致和一人。然而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青云觉得奇怪,摒神静气地听外头的动静。见迟迟没有声响,便回头看一眼曹i明,曹i明竖起食指作“嘘”字口形。她又看向周楠,但周楠面色古怪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周康先开口了:“乔大人屈尊到大牢里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的落魄状吧?”

乔致和冷声道:“周建明,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么?”

周康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自然不会改变。”

乔致和轻笑一声:“周建明,你知道么?以前……我非常怨恨你!”

周楠皱起眉头,眼中隐有恨意。而隔壁的隔壁牢房内。周康则回答说:“我知道你恨我什么,我无话可说,虽然你的境遇与我无关。但大丈夫在世,应该有所担当,我的妻子我自会护着。你要怨恨也无妨,但不要恨她一介弱质女流,尽管冲着我来!”

青云听得一头雾水,又去看曹i明,曹i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倒是周楠又是咬牙。又是红了眼圈,显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刘谢在邻近牢房里轻咳了一声,他觉得很不自在。好象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乔致和不为所动:“你错了,我从前怨恨你,不是因为你娶了她。而是因为你娶了她以后,居然让她过得平安喜乐,儿女双全。京城中人议论起勋贵人家的女儿有谁嫁得好的,她每次都是众人艳羡的那一个。她那样的女人,凭什么能过得好?!你这人居然如此纵容她,岂不是瞎了眼么?!”

周康哑然,他自问与妻子感情只是平平,然而,他这样的大家子弟,自有规矩要守,一切照着规矩来,夫妻俩也就相安无事了,他不明白乔致和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非得要对妻子很不好,才能让对方满意?

乔致和又道:“然而,我怨了你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你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不但可怜,还十分愚蠢。”他不屑地轻笑出声:“你以为王庆容是个好女人 ?'…3uww'你对那贱人再好,也不过是养了只白眼狼!”

周楠立时大怒,差点儿就要冲出去,幸好青云及时发现,死死拉住她,又飞快捂住了她的嘴,才将她制住。周楠还要挣扎,青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另一手做割喉杀鸡状,总算让她冷静了下来。

周康虽然也非常愤怒,却还能保持镇静:“乔大人慎言!君子非礼勿言,你怎可妄言辱骂他人妻子?!”

乔致和却哈哈大笑:“你果然可怜又愚蠢,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要为她说好话!”他忽然收了笑,阴深深地道:“你可知道,昨日她主动来寻我,说了些什么话?她说……当日她本无意背约,是她嫡母发现了她与我之间的私情,执意反对,她也是无可奈何。她还说,她嫡母有意将她嫁给另一户勋贵人家,她好不容易才劝得嫡母打消了念头,只等时机适合,就会求嫡母将她嫁给我,谁知这时候你却横插进来,不知用何手段说服虞山侯开口许婚,使她不得不嫁给你。因她嫡母故意阻拦,她这么多年也没能找到机会向我解释真相!”

青云这边三人都听得呆住了,周康那边也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这门亲事……乃是虞山侯先提出来的。我也是遵母命为之罢了。”

“我自然知道实情。”乔致和冷冷地道,“十几年了,你以为我在京城就没查过?也就是她,才会以为那等可笑的谎言可以骗倒我!”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她不但在当年的婚事上向我撒谎,还求我看在当年的情份上,饶过虞山侯府。她说……她说自打她嫁入周家,多年来备受欺凌,不但婆母刻薄成性,你这个丈夫也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折磨,你还宠妾灭妻,生了许多庶子女来气她,她已忍了许多年了。只要我能放过虞山侯府,那么无论我如何处置你,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青云差点忍不住张大了嘴,再看周楠,她也是目瞪口呆,很快,眼眶中就掉下泪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康同样不敢置信:“你胡说!”

“你若不信,将来见到她,只管与她对质就是。”乔致和淡淡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后,还会坚持原先的想法么?我知道你定然知道这桩案子的内情。只是不明白,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要包庇谁?!”

周康没有说话,但青云隔了一间牢房,仍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可见他此时心情有多么激荡。

乔致和又道:“我手里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虞山侯府曾经私藏淮王的一本秘密账簿。打算利用这本账簿去掌控朝中的文武官员,谋取权势。但这本账簿早前曾落入你手中,你手下的幕僚卢孟义又再度进入淮王别院,他是去找什么?比这本账簿更重要么?”

周康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有见过什么账簿!”

“哦?”乔致和轻笑了下,“你比我想象中更可怜,也更愚蠢。家里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捣鬼,你居然一无所知么?”他似乎在过道上走了几步:“周建明。你知道么?皇上已经知道虞山侯府曾参与淮王逆谋了,虞山侯与世子也已经被软禁起来,只等大理寺与刑部查清楚真相。就得绳之以法。不过,目前的证据还不充足,所以。你若能坦白将你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不但自己能得证清白,还不会受虞山侯府所累。虞山侯府待你并不亲近,凭你当年在御前的体面,若不是受他家连累,也不会十多年了还在六科给事中的位置上待着,更不会被贬到偏僻的清河去做个小小县令!然而虞山侯府转过身就弃你于不顾,如今你妻子甚至还向我明言要牺牲你,你又何苦为王家隐瞒呢?你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就不为他们着想么?”

周康心下一颤,咬紧了牙关。他并不是为了妻子和岳家隐瞒,而是为了嫡长子!周棣虽然行事让他失望,但仍旧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此事周棣也涉足其中,他要是透露了实情,叫孩子怎么办?!周棣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前程!至于他自己,他并不担心。虽然虞山侯府已经靠不住了,但他在朝中尚有恩师、同窗和好友,他们知道他的为人,不会相信他真的参与逆谋,自会想法子救他的,就算连他们也无能为力了,皇上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因此周康仍旧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什么都不知道,虞山侯府若果真曾参与谋逆,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我周家上下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

乔致和很是恼怒,他又走了几步,这回似乎是停在了刘谢的牢房前:“清河县主簿刘谢?”

刘谢颤悠悠地应声:“是……下官在……”

“你方才都听见了?”乔致和冷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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