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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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晚照残-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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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自思忖了下,上前执起林素月的衣袖,带着几分亲昵道:“难得听说亲王有了个可心人,是故臣妾擅自做主邀了弟妹前来,还请陛下恕罪。”
  素衣淡雅,只用银饰装点,原本只算清秀的面容,在这莺莺燕燕,脂粉钗环间,越发显得平淡无奇。那双唯一衬出几分秀美的凤眸始终低垂着,不曾望向自己,天耀帝自己也不解的很,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女子,若说那一曲‘安魂’有所神似,又怎及梦怀夕如同……她在世一般?
  只是为何便觉得,便觉得她与旁人似有所异?
  “妾身不过侧妃,身份低微,‘弟妹’二字,名不正言不顺,不敢担承。”林素月闻言,却是屈膝行礼,肃言道。
  青若宁霎时面上一僵,她故意说‘弟妹’二字,一来显得她知帝王爱护弟弟的心思,与他分忧,二来也是特意在梦怀夕面前显显自己的身份,不料……这侧妃虽是说自己身份不够,可按理她也虽是贵妃,却并非皇后……
  这‘弟妹’二字林素月固然承担不得,青若宁却更说之不得,如今这般却直如当众挨了一巴掌,饶是青若宁面上功夫了得也不由微微变色。
  偏梦怀夕在一边,噙着一抹笑,对林素月微微欠身道:“怀夕民间女子不知规矩,这位娘娘这般重礼知仪,倒叫人见了惭愧。”
  这下青若宁脸色更是好看。
  可天耀帝一旁,却是不语,褐眸幽深,微微扫向林素月,深隐着莫名的情绪。
  当日骤然听闻她已然命葬亲王府,几年不曾有过起落的心猛然跳了跳,似乎不是心痛,自然不是,他怎会为素面之缘的平常女子心痛?只是这不知缘由的抑郁,莫名的空落,却使他更为难受,记得搁下笔,他轻轻道:‘逍弟这回实在太过。’
  真的太过,他想她何其无辜被卷入这与其无关的纷扰中?却似乎忘了,无辜这两字,在天下、皇权、朝堂、宫闱内谈及,都是可笑至极的。
  后来峰回路转,他更知自己不曾看错,此女并不简单,可奇怪的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人,他竟无一丝不满,只觉一阵轻松,她还活着,还活着……
  直到王妃逝世,那个王妃很聪明,却也不聪明,天耀帝早已看出她自以为隐藏的极好的忿怨,所以遣了钟敏前去,他要看看他的好弟弟究竟在玩什么游戏。因此王妃逝世他并无半点难过,只是觉得可惜,那个女子无论怎样是真心对祁恒逍的,他能看的出。
  可惜了……
  不过如此,真正叫他挂心的是,眼前这人在那中间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难道,她也是为了身份富贵不择手段的妇人?还是……别有居心?
  察觉到天耀帝的审视,林素月不觉回眸望去,对上那泛着褐色幽光的眸,不觉一凌,这眸光何其熟悉,看似深不可测,看似无波无澜,实则包含着千般怀疑,万般猜忌……林素月心中苦笑,上一世算凤遥夕自不量力,这一世,皇权霸业,天下百姓,她都能不闻不问,她只要……保住自己的亲人就好,如此……就好。
  那双眸与自己的视线在空中一瞬接触,而后毫不犹豫地撇了开去,天耀帝不知何故隐隐有些不悦,见她默然无声地站着,似乎更单薄了几分,有那么一瞬竟显得飘渺不真起来……
  天耀帝移开眸光,将那可笑的一闪而过的念头抛诸脑后,可心中却不知怎的隐隐地不希望,她是为了尊位荣华而施阴谋诡计之人,没有理由的不希望,也没有原因的认为,她……不是,虽然看起来她是最后的得益者,虽然这件事听来如此之像。
  疑一人需证据千百,可信一人不过扪心一问……
  耳畔蓦然飘过一个熟悉之极的声,天耀帝不觉脸色微变,怎会,怎会突然想到了她说的这一句……
  手握紧,而又松开,褐眸一瞬流动谲光,幽暗好似千年古井,却在下一刻烟消云散。
  “即是家宴,也不必拘礼都随意坐吧。”天下之主启唇,似慵懒地低声道。
  这似乎是在为她解围?
  心下一松,青若宁花容霎时生辉,面上又是笑若春花,一边为天耀帝引路,一边命人为梦怀夕加座,倒似殷勤得体的女主人样。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 求收藏……抱住大家亲……

  迷障

  水气弥漫,烟遮雾绕,屏退侍女,林素月一人置身于红木浴桶间,任温热的水漫过周身,任青丝如墨绸一般与幽香花瓣一起浮于清水,说不尽的适宜。只是,如此清幽舒适叫人,直欲阖上眼与周公一会的情状,却未能令她纷乱之心得以平静。
  梦怀夕,梦怀夕……
  一场宴席她却心不在焉,见那副似曾相识的面容坐在那人身旁,分明平淡无波之姿,分明与世无争之态,却似有意,若无意间便叫青若宁青白了脸。
  “梦怀夕。”林素月勾唇却是苦笑,宴席结束后,她不经意地探了探,便得知这‘梦姑娘’却是祁恒煦在回京路上亲自救回的,说是记忆全失,便是这名字也是祁恒煦所取。
  当真好笑。
  聪明如他,该是不会后悔,也决不许自己后悔才是。
  只是,以他的性子若说不是因凤遥夕的缘故,不过是慈悲心肠,仁厚有德才将人救回,这鬼话自己也骗不过。
  既然,凤遥夕已身堕云台,又何必再安置这么一人,又何必再取这名,她与他早已今生缘尽,纵相见亦不识,何论梦中感怀?
  想到此竟不觉一笑,若凤遥夕真入了他的梦境,想来也是噩梦无疑。
  似曾相识的面容浮来,方扬起的唇又敛了去,梦怀夕,她究竟是不是小妹?!
  瞧面容似了九分,观神态却不及两分,自己上回见小妹至今也该有八年光阴,上回相见时她不过十四五岁豆蔻年华,今日的梦怀夕瞧模样应是双十华年。
  年龄上到对的上,只是这妹妹早年送出,不在身侧已久,一时间实在无法确定,可……
  心蓦然一痛,若她真是小妹,那么……往日的纯真无暇,可爱娇憨都去了哪儿?
  她不顾梦溪年幼双目含泪苦苦哀求,一双小手牢牢抓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姐姐,毅然狠心将她送走,为的便是她能不似自己这般心机算尽,求得便是她能平安快乐无忧无虑,远离战火,也远离一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甚至,在她下了最后离世的决定前,都不曾敢去看梦溪一眼,唯恐她死后被人所忌,唯恐她遭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连累……
  若她是梦溪,却因何在此?
  若她是梦溪,她入宫所谓何来?
  若她是梦溪,那么……自己情何以堪?
  “素月!”
  正自冥想,却忽而被一声带着三分焦急,六分忧心的声打断,抬头,四目相对,一瞬静默……
  漂着花瓣的温水下玉体横陈,水气袅袅间,素来净白的脸被热气熏得一层红晕,乌发半浮水中,半贴在如雪肌肤上,一颗颗晶亮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坠落隐着玉体雪肌的水面,溅起阵阵涟漪……
  “我……我……”可怜亲王不曾胆怯于三军阵前,不曾落败于朝堂波诡云秘间,此刻对着那一双乌黑如墨,莹润如玉的凤眸,却词穷地恨不能掘地三尺,就此整个掩埋了,再不需面对才好。
  “祁恒逍。”相较之下,林素月却几分镇定。
  “我并非有意,只是……只是……听丫鬟说你在里头很久了,唯恐……唯恐……”祁恒逍断断续续,支支吾吾道。
  “我明白。”林素月叹了口气,道:“我是想说……你能否先行出去?”
  “出……去?”祁恒逍似乎一时竟不曾明白过来,直到林素月点了点头,才猛然醒悟一般,转身快步逃似得离了开去。
  “真是……”
  林素月小声嘀咕,似乎对他那莽撞且幼稚的样子很是不屑,脸却在他退出后无端端越烧越红起来,终是耐不住,将头整个浸到了水里,深深埋了起来。
  *************
  林素月/炫/书/网/整理完毕出来时,只见几支树枝探入的窗前,他负手而立,衣袂飞扬,墨发飘舞,融于一片月华下,只这一背影便风华折人,实难相信与方才那个慌乱不已,不知所措,面红耳赤的人是同一个……
  “王爷。”
  声轻如柳絮随风,祁恒逍却是一僵,堪堪回过身去,那俊颜入目却又不自觉地回忆起方才那一幕,肤白如雪,凝脂如玉,凤眸蒙雾,双颊染晕……那情那景便是梦中也不敢思不敢想,唯恐亵渎了的,可,可真映到了眸里却是忍不住一阵阵燥热,不顾烫舍地灌了一壶茶下去,也未能平了去……
  “咳咳,你……今日没事吧?”移开目,祁恒逍问着一早便想问的话,却错过了对付神色一瞬的变化。
  没事……
  这两字就在口中却偏偏却是犹豫,梦溪的身份若为他人知晓,岂非滔天大祸?!
  可……明明早已习惯将一切隐藏于心中,明明那唯一一次欲倚靠他人,交托真心的下场惨烈如斯,为何,为何,到了此刻,偏生又觉得眼前人似乎……是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呢?
  何时起无缘由的开始觉得,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怎么了?”
  许久不曾听她答言,忍不住移眸望去,却见她眉微蹙,似沉吟,祁恒逍不觉也担忧起来。
  “无……事。”
  低声答了,林素月飞快望了他一眼,却见凝视自己的双眸全是专注,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琥珀宝石间唯有一个自己。
  他费尽心神替自己堪故泰儿,不顾安危欲替凤遥夕复仇,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这世上本没有谁一定要对另一个人好的理,他又何曾欠过凤遥夕半点?
  他此刻满满忧心全是为了自己,自己若还不信他,岂非……
  “在宫中,我见到了一人。”
  她仍是无法全心信赖自己,祁恒逍正自嘲一笑,岂料竟峰回路转,竟是突来一喜,不由微扬唇角道:“见到了何人竟能叫你这般,本王可要醋意横生的。”
  不过给了三分颜色,便开起染坊来!
  怒瞪一眼,心中忐忑却不觉轻了几分,林素月叹了声道:“我见到一人,像极了‘凤遥夕’。”
  祁恒逍闻言,蓦然一怔,【炫】恍【书】然【网】忆起了那日那个如梦如幻的身影,原来……不是自己错看了么?
  “皇兄他……这些年来不曾有过,若你真瞧见了极像的,也是第一回……”
  林素月一时不曾明白,细思量,才觉他竟是误会了自己以为那人找替身,因此不快。
  “不是……你……”想得未免太偏了。
  林素月看着那人纠结的眉头,不知为何心下却是松快了几分,“只是,她可能是……梦溪。”
  “梦溪?”祁恒逍微愣,忽而明白过来,却是震惊不已:“你是说……”见林素月微微颔首,急忙又问:“你有几分把握,虽说相貌上……可人有相似,不能仅凭这就断定了的。”
  “七八分。”林素月勾起苦涩的弧度:“说来可笑,我竟认不清原本血脉相连,嫡嫡亲亲……的妹妹。”
  “毕竟时隔多年,物是人非。”祁恒逍上前,伸出双臂,不似几日前的无赖模样,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试探将她拥入怀中,似乎拥在最易碎的瓷器,护着最珍贵的宝物。
  “是么?”
  茫茫然的,林素月忆起何依含泪带笑而亡的模样……当日一了百了,以为万事俱已安排妥当,可到头来,重生一回,实情真相却是与自己所思所想大相径庭……
  她以为不曾将何依牵扯进是是非非,却忘了情义二字,岂能轻易斩断?!
  她以为妹妹远方学艺万事无忧,又何曾想过,失去唯一的亲姐,她该是何其悲痛?!
  从心头溢出既酸且涩苦胜黄连的滋味,林素月只觉浑身力气似乎在一瞬尽数被抽走了一般,身子太软,竟放纵自己就如此沉溺在这个,本不该倚靠的怀抱中……
  “没事,我……我会在这里,一直在……”
  耳畔响起那人低而沉的声,林素月只觉一种不同的酸酸的,却又带着丝丝甜蜜的感觉涌上,这种感觉从不曾有过。
  昔日,她与祁恒煦相恋,正值天下纷乱,风云变幻之时,她与他又皆乃强势厉害之人,从相疑至相恋,多的是互相欣赏,互敬互佩,多的是轰轰烈烈,生死同命,却极少有这恬静如细水长流般,一点一滴灌入心田……
  “我想……我想拖你帮我查查……”退开一步,林素月低下头,垂落的发丝掩去两颊晕红。
  “查你妹妹的消息么?”祁恒逍怪自己粗心这么久竟不曾想到,边道:“你放心,我定会暗中查访不叫人觉出半点。”
  “多谢你。”如此体贴不需多一字嘱咐,却叫林素月越发不知说什么为好。
  “若是,那一个真的是……”祁恒逍顿了顿,道:“你待如何?”
  “若真是……真是梦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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