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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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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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太主此时沉声,自上而下斜睨着仍旧跪在地上宣城长公主夫妇,道:“韦雍,你大理寺押着的证人,还能及得上孤来作证么?这些人有的连见都没见过永安,又怎么来证明?何况都是些平头百姓,没犯下什么罪过,做什么要被扣在大理寺。今日孤给你们一个明白,也是还永安一个清净。若是谁再敢吵扰永安身死后的安宁,孤第一个不放过他!”安定太主话已至此,当真是让这殿中与此事有牵扯的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不多想一些。
很快,安定太主就转了话头道:“再有,孤看着元贵妃与永安想像,倒也是缘分。孤想请皇上做个见证,将元贵妃当做永安认下来。往后元贵妃的母家,除了柳大人。也是顾家。”她欣然一笑,看向元贵妃,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后,欺辱你,便是欺辱孤,欺辱顾家。”
安定太主何其聪明,如此似是而非。让朝堂上这一众多疑的臣子不禁在心里上下盘算。
若说这元贵妃不是永安郡主,那么安定太主何必这般兴师动众的为她正名?
可若说这元贵妃是永安郡主,那么安定太主实在没必要最后又请皇帝做个见证,认下她作外孙女。实在是太过点眼,又惹人怀疑。
最后,许多人猜想,或许这元贵妃委实不是永安郡主。如今顾家送进宫的女儿,眼瞧着是不中用。顾家审时度势,伏低做小,借机将皇帝的宠妃与顾家绑在一块儿,端的是万无一失。
也许是顾家先暗中布置,说元贵妃是永安郡主,再当着元贵妃的面儿,帮她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元贵妃自然要在心里感激顾家。这一招欲擒故纵,顾家用的高明。
这场年宴下来,许多人便再不疑心元贵妃是永安郡主,就算有人疑心,却再也无法去攻讦了。因为有安定太主的正名,自是一劳永逸。
入夜,云千雪邀了姜子君带着长贞帝姬与二皇子一道在合欢殿守岁。姜子君习惯每年的年夜包饺子,于是两人便如天授三年一样,在合欢殿的小厨房里,亲手包饺子。比起上元三年,凭空多了二皇子与清平帝姬,伴着长贞的笑声,合欢殿里极是热闹。
“你让我停手,将那些戏本儿都收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当真是信了顾临怡的鬼话,就此收手了!”姜子君挽着袖子,莹白的一截藕臂在面皮上,像是要融为一体似的。
云千雪一笑,“从前信她,是年幼无知的单纯。如今再信她,只怕就当真是傻了。我就此罢手,是心里知道,安定太主会插手此事。她会对我用拖字诀,我将计就计,让顾临怡以为我被她蒙蔽,便也能安安静静的。否则再从中作梗,岂不是又要麻烦?”
姜子君听着云千雪这话,抚掌笑起来道:“若我是你,听她说起愿意常伴青灯古佛,必定先说个好字。看看她如何往下自圆其说!那张脸撑不住,伪善的面具也要被撕下来了。”
云千雪含笑道:“焉知一招损,满盘皆输?我是被一时冲动害过的人,往后能三思而后行的事儿,再不轻举妄动了。”
“啧啧,听你这样说,倒是教我心惊了。”姜子君微微撇唇,似笑非笑的说道。
云千雪手上蹭上了面粉,极快的漫过姜子君的脸颊,“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你是个进退得当的人,即不冒进,又不墨守。”
她这一下,蹭的姜子君如花脸颊,平白冒出一朵白花花的胡子,又可爱又好笑。
姜子君哪儿能由着她撒野,立时捉住云千雪,把手上的面粉往她的脸上抹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精致韶丽的脸上,便像花猫一样,是一块儿一块儿的面粉。
外面不明所以,只听着里面明媚的笑声,在这团圆和乐的年夜里,尤为好听。
正月初一,皇帝起的极早,要去宣政殿接受满朝文武的朝贺,拜年。
那日韦雍便向皇帝禀报,已经将押在大理寺的证人都放回去,让安安稳稳的回家过年了。如此,僵持了一月余的囹圄记,算是彻彻底底的落幕。
刚出了正月十五,皇帝又开始如常的上朝听政。各地因着年节积压了一月有余的政事,自然令霍延泓繁忙起来。
皇帝忙碌不已,可后宫的日子依旧过得悠闲。一个个富贵闲人,成日里不是踏雪寻梅,便是围炉博古。
几家欢喜几家愁,元贵妃与和敬夫人两人同伴圣驾,端的是春风得意。可顾临怡这一边,却是死气沉沉,到处都透着阴翳。
这一日,顾临怡极难得的有兴致出门赏梅,却是在园子里遇见了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
自云千雪出月之后,许是在屋子里憋闷太久的缘故,三不五时的总会约着姜子君逛御苑。可姜子君到了冬日,便是个极爱犯懒的人。又赶上云千雪心血来潮的弃了轿子,非拉着姜子君在厚厚的积雪上踩来踩去。直把两人的鞋袜都踩湿了,便坐在绛雪轩的抱厦里暖意暖。
“许是刚生过孩子,最近也跟孩子一样,总爱做没边儿的事儿!”云千雪自嘲一笑,与姜子君道。
因着外面天冷,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倒是也没让宫人守在外面。顾临怡便是这个时候进的抱厦,她刚一进门,瞧见云千雪与姜子君正在里面和乐融融的说话。脸上便是极尽尴尬,微微咬唇,正要出门的功夫,便听见姜子君道:“来都来了,这转头就走可是什么道理?咱们三个,从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相处过。在苏府,大半的时间不都是这样消磨的。”
顾临怡脚步一顿,自然没有什么好气色。硬邦邦的提醒姜子君道:“和敬夫人这话可不好乱说,让人听了去,又不晓得要怎么误会了。元贵妃何时与咱们相处过?她不是永安郡主,年宴在抚辰殿上不是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吗?”
姜子君遽然笑起来,低低哦了一声,慢悠悠道:“兰姐姐总是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不该明白的时候太明白一些!”
顾临怡不以为忤,走近了坐在姜子君的身边,眯目,似笑非笑道:“总比不上和敬夫人,时时刻刻都明白,”她语顿,深看了云千雪一眼,道:“明白的太让人害怕了!”
姜子君听她话里有话,立时有些不悦,正要发作,却是稳住了自己,转了话头道:“听贵妃提起,顾妃有心要去寺里常伴青灯古佛,为自己积福积德,这样想是极好的。不知顾妃几时去向皇上请命?还是兰姐姐你如今见皇上一面都难,需要本宫带你向皇上只会一声?”
顾临怡气的直咬牙,脱口道:“不劳你牵挂费心,你先自己积福积德才好。如今你膝下有个二皇子,母亲没有口德,平日里就记得多多烧香拜佛,省着累及孩子,就当真是可怜见的了!”
姜子君如此火爆的脾气,哪儿能受得了顾临怡诅咒自己的孩子,立时起身,道:“掌嘴,给本宫掌顾妃的嘴!”
云千雪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尹航进了门。他是匆匆而来,走的满头大汗,看见云千雪的第一句话便是,“可找着贵妃娘娘了!”

☆、第1章 以死相逼

尹航跟在霍延泓身边许久,云千雪从未见过他这样着急慌张的神情。心知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正欲说话,尹航也瞧见了顾临怡。草草的向几人问过安,便听他道:“顾妃娘娘也在,也省着奴才两面儿跑了。”
姜子君性急的问道:“你快说,是出了什么事儿?”
尹航抿唇,带着几许悲意,期期艾艾道:“安定太主,殁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云千雪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尹航答,“说是做个晚上的事儿,并没受什么苦。夜里睡着觉,没的。”
三人的面上皆是说不出的愕然。离着年宴也不过是二十余日的功夫,当时的和暖笑靥尚在眼前,如今竟已猝然消逝了。
不晓得顾临怡是当真心中难过,还是想到自身种种,眼泪立时大颗大颗的夺眶而出。她别过脸,不欲让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看见,只推开身后跟着的宫人疾步往外去。
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也是跟着出去,预备同前往御前。
顾临怡步履匆匆,刚走到绛雪轩抱厦的门口,被不高的门坎儿绊了一下,整个人倏地扑进雪里。这一下,惊得跟着的随从皆是大声呼喊起来,忙不迭的簇拥上前去将她扶起来。
姜子君在后面眼瞧着,面上不觉生出几丝怜悯之色。顾临怡被人扶起来,回眸,一双眼睛被风吹得通红。那眼神便极为凌厉而可怖的刮在云千雪与姜子君的脸上,说不出的恨意。
倒是看的姜子君一激灵,下意识的说道:“自己走路不当心,别闹的好像是咱们害的。”
顾临怡咬唇,再不看两人,举步而去。
云千雪整个人也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可好歹当着这么许多的宫人,她这个刚刚被认作是外孙女的人,在许多人眼里,之于安定太主到底还是陌生。实在没有哀伤恸哭的立场。
顾临怡极是狼狈的去了御前,自请回家为祖母守灵。如此孝顺之举,皇帝如何能不允。立时让人送顾妃回家,为祖母守丧。
云千雪枯坐在南书房的暖阁中,龙涎香的味道带着低沉的余韵,袅袅从兽首的铜鼎缓慢的流溢出来。屋子里滴漏滴水声,一下一下撞击着心扉,提醒着时光流逝,听得云千雪越发悲戚,道:“人生匆匆一梦,生死实在教人唏嘘。”
霍延泓无声的握住云千雪,那双温暖又厚重的双手,给予了她无限的力量。可云千雪的心中仍旧是酸涩而沉重的,“原本以为无甚感情的人,就这样好端端的没了。活着,或许这一辈子都见不上那么一面儿,可你始终知道她就在那儿。这死了……”云千雪说着,言语中越发哽咽,止不住的悲伤从心内涌出,难以自制的流着泪。艰难道:“连一点儿遥想的念想儿都没了。”
霍延泓将她拢在怀里,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悲恸,道:“朕同你一样,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过日子。等安定太主出殡那日,朕带着你同去,也算是能凭吊哀思了!”
云千雪无声的偎在霍延泓的怀中啜泣,这样寒冷的天,这样令人寒心的事儿。似乎,唯有霍延泓能给她一丝温暖与慰藉。
安定太主的棺椁在顾家停了七日,顾临怡便在顾家守了七日。每日水米不进,以泪洗面。等安定太主出殡的那一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是从未有过的憔悴与绝望。
安定太主出殡,皇帝带着元贵妃与和敬夫人出宫,亲自为安定太主送行。直送到顾家的家庙,更要亲自送安定太主入土为安。
棺椁入土,自然还要许多的仪式。因着云千雪、姜子君、顾临怡都是嫔妃身份,便暂时歇在了顾家家庙的内院儿里,稍作休整。
三人同处一室,总不免有些尴尬。顾临怡也不与她们说话,只暗自垂泪。倒是姜子君瞧着于心不忍,象征性的安慰了一句,道:“安定太主没了,你伤心也是有的。可再伤心,人都去了,好歹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顾临怡面色不善的斜了她一眼,冷言冷语道:“不必和敬夫人惺惺作态,我的身子,我自会着紧。”
姜子君听见她这样不识好歹的应话,自是心里发气,却碍着顾临怡一时悲恸,也未与她计较。
云千雪瞧姜子君碰了一鼻子的灰,自也不会自讨没趣。便只是静默的用着茶,等安定太主棺椁入土的吉时到来。
约摸着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顾家主持丧仪的人来请。几人一身素服,面上带着悲色,出了家庙,跟着送葬的队伍,往顾家的祖坟去。
安定太主的丧仪极是隆重,因着皇上的到来,以及顾家的富贵。朝中重臣,大齐的士族门阀,如数都到齐了。这会儿将安定太主的棺椁送进墓室,便是入土为安了。是安定太主在人间的最后一层。
能跟着进顾家墓室的,自然都是顾家极亲近的亲朋,又有跟着皇帝的朝臣数人。就在棺椁停放妥当,一切拜祭仪式都完成之际。却忽然听见顾临怡失声痛哭,那声音无比委屈而哀恸,道:“大母,你带着兰儿一块儿走吧!”
顾临怡说话间,整个人便挣脱了宫人的搀扶,直接奔着那棺椁撞过去,一头碰在安定太主的棺椁之上,血溅当场。
这件事儿来的太过突然,将在场众人吓得都是大惊失色。顾家的人与顾临怡身边的宫人立时扑上去,查看顾临怡如何。
此时,便听卉春哭道:“娘娘,就算您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该自寻短见啊!娘娘,您一头碰死,那是白白便宜了旁人,让旁人心里高兴啊!”
这墓穴内除去顾家的人,还站着诸多文武朝臣。她们听着卉春这话,越发好奇。可如今在安定太主下葬的时候,顾妃当着皇上的面儿触霉头,实在让人心惊。
顾临怡此刻气若游丝,只是昏死过去。急的卫国公等人,立时让人将顾临怡抬出去,命人快马送去家庙请大夫救治。
云千雪瞧见此情此景,不禁与姜子君相视一眼。显然,彼此皆为卉春这话,而惊心不已。
顾临怡是妃嫔,霍延泓自不能不闻不问。上前与顾家的人一道查看过顾临怡,见她还一息尚存才放了心。他心里自然也知道,方才卉春那话说的不简单。正想着开口就此遮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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