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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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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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若黎也不必急着答应,好好的考虑了再回朕不迟。”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去的,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这些年康熙都没把我许给谁,怎么突然就要把我嫁了?不是别人,偏是福格!

冷不丁被人抓进怀里,是满身酒气的十四。“你怎么还没出宫去?过会儿宫门就要下钥了。”我一边挣着一边惊问。

“那又有什么关系,若黎,我不能看你嫁给不想嫁的人。”他把头偎在我脖颈里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嫁他,我跟福格也是谈的来,况我知他会对我好。”我往后仰了身子,冷冷道。

十四冷笑,“你虽不愿嫁我,但我也知你想嫁的不是他。你想嫁的人,你别想他会为你说半句话。”后边的一句话说的狠。

我怒喝了声“十四!”,把他扯下来,“你疯了!”

他直起身来,嘻笑道,“我才没疯,我看的清楚着呢,若黎,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心,还是故意装糊涂?”

我不理他就要绕开,他一把拉住我,唇就印在我唇上,许久也不动,忽然放开,“若黎,你别委屈自己,只要你开口,我自有办法帮你。”

“你别总什么都不顾,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十四!”我整整他的衣服,“天晚了,你快回去吧。”

“若黎,你怎么总不听我的?”他急着抓我。

“我听你的,大家都不得好过。你什么时候改了冲动的毛病?”我招来小乐子,接了他手中的风衣,给十四披了系好。“回去吧,若黎长这么大,还没有委屈过自己,我自己有打算。有人在家等着你,快回去吧。”

他还要再说,我让小乐子硬拽着他走了。

然而康熙并不准备给我打算的时间和机会。

第二日一早,李德全就传旨过来,“若黎嘉措若干年来深得朕心,又尽心于皇太后前……,念其孤身一人,现与裕亲王为女,封郡主……”,我低头站着,大脑内一片空白,直到李德全近前来道了声,“恭喜格格!”其余人也都随着跪了行礼。我麻木的接过那片黄色的帛布,不谢恩,也不还礼。李德全看我失态,示意众人起了,都退出去。惠儿过来扶我坐下,“格格您没事吧?”

我冷哼了一声,“你倒改口的快?”

这是我第一次在惠儿面前使脸色,她惊着看了我半天,叹了口气,便退了下去。

康熙这是在警告我,这回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一时有各宫的人送贺礼过来,我只接了太后的那份,其余全交给惠儿打发。自己一个人闷在房中,思也不通,想也无力,就那么浑浑噩噩的到傍晚。太后那边又传过旨意来,若黎格格如今身份不同,且搬到延趣楼住去……,又过来许多宫女太监来搬家。我的屋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谁也顾不到我,我披了披风走出门去。

路上雪铲的干净,可屋上檐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让人看着不舒服。我习惯性的往慈宁宫花园方向走,一路数着自己的步子。

“姑娘!”福格在前方站着叫。

我一笑,“大家都改口称我格格了,你这样不怕不敬么?”

福格不吭声,我就站着看他。我与他一样年纪,还是当初的细长眼睛,我喜欢的挺直的鼻梁,“福格,你找到你的知心人了么?”我问,又笑,“我忘了,你告诉过我的。”

“姑娘。”福格发现我语气反常,关切的叫了一声。“姑娘若不乐意,福格这就去求去。”

“求去?你求谁?你的姑婆还是皇上?”我踢着地板问。那里边有夹的雪粒子,花盆底的跟在中间,鞋头是布做的圆头,根本就借不上力,我便一下一下不厌其烦的要把那雪粒子给剔出来。

福格哑了声,站着不说话。

我也不说话,等一只脚站的麻了,我抬头去看他,“福格,好歹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定日子娶我,我怕冷,见着雪我什么都不愿意做。”

福格愣了一愣,最后说道,“福格是真心愿意娶姑娘的,你说过的,福格的妻子会幸福!”

我自失一笑,说那话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那个幸福的女人,且不管事实上我会有多幸福!

福格见我不再言语,一抱拳,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站着不动,眼睛还盯着前边。

是胤禛站在那里!

我不动,他也不动。

我站的已经够久了,我想。

于是缓缓走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也不回避,也没有表情。

我伸出手,“把我那枚戒指还我,你戴的够久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甚至去转了转,可没有要取下的意思。我冷笑了一声,“四爷家什么金银珠宝没有,非赖若黎一枚戒指?”

“你准备拿它送谁去?”他终于开口,睨了我一眼。

“哼!四爷装什么?宫里人人知道若黎嘉措要嫁给福格,这戒指自然要送给跟若黎相守的人。”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别以为就你自己疼!”他低喝道,放了手,擦着我过去。

我在他身后站了半天,咀嚼他最后的一句话,难不成还真有人替我疼么?我韩若黎莫明其妙来这大清,莫明其妙见着了这许多人,蒙着眼睛只看表面的美好,不想参与这里的是是非非,等着有一天机缘巧合,再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到时人走茶凉,没人会长久记着曾经有那样一个不通世务的女子在这里存在过。

可是如今,却糊涂着被人定了终身。

不是福格不好,是我没有那份心。十四说的不对,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心,也不是我故意糊涂,是我实在不属于这里!

我一个人继续走,天晚了,想要回去,可是他们给我搬了地方,我找不到我新的住处,忽然间觉的哪里都不是我呆的地方。我披着十三送的那件白色狐皮披风,在红的宫墙内穿梭,像极了紫禁城的孤魂野鬼。

第 23 章

和福格一起给各方谢了礼。福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欢喜,我看着他笑,脸上也慢慢笑了出来,还好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所有的人都笑着,我想这是不是叫做皆大欢喜!

因我无它事,便仍旧去乾清宫当值。一日在乾清宫院子里遇着康熙跟明珠一起进来,我一惊,明珠自那年革了职后一直没在乾清宫出现过。正迟疑间,康熙突然指着我对明珠说,“如今你们也是一家人了,说说话吧。”说着自己进了殿去。

那明珠见了我就要行礼,我连忙扶住,“论公明相是一代名臣,论私若黎是您未来的孙媳,无论怎样都只该若黎给您行礼。”说着正要行礼时。却听身后一声冷笑,太子的声音传过来,“明相娶了一位好孙媳啊!知书达理,又气度不凡,多少人争着想要呢!皇阿玛偏给了你家福格。可见皇上多大的恩典,从今以后,您可得更尽心为公了!”

明珠一叠声的称是。我却如雷击了一般站在当地,明珠以党争下台,如今复而启用,明显是针对索额图,我竟成了康熙安抚人心的棋子!好一个帝王的权术!

我的脸色肯定白的吓人,太子看到我时亦惊的直叫若黎。我也不应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这话以后太子万不敢再轻易出口,若黎怎样是小,可你是储君,你一句话多少人猜着呢!”说完就要走。

太子从后边叫住我,“若黎,其实你嫁给福格也不坏,单就福格的人说!”

我点头,“若黎谢你今日的一番话。”

我不要想了,既然如此,能出了宫去,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再不用看眼前的纷争,也不用对复杂的人心,更不用再被人用作棋子。

我让惠儿给我找了块颜色质地纯正的大红布作盖头,我要绣上五彩的鸳鸯,鲜艳的牡丹,我要顶了它把自己喜喜庆庆的嫁出去。

一整个冬天,除去乾清宫当值外,我都窝在延趣楼绣我的红盖头。十三来看我,我只管绣我的。他一把抓了我的手,看十指上密布的针眼,还有些血痂未退,“若黎,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

“十三阿哥,您好好劝劝格格吧!奴婢说话她也不听,就整天侍弄这个,格格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惠儿哭着求道。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明年跟着我一起出宫,省的你多在这里熬上一年。”我说道。“十三,你来看我绣的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我知你心里苦,若黎,事已至此,你要是觉的委屈就哭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你错了,福格人品谁都知道,你们阿哥也没几个能比的过他,我嫁他苦什么?”我冷笑。

“你明知我不是说这个。”

“我不知你说哪个。”

“也罢,以后指不定有更多你见不得的事发生,你出的宫去,安心做你的事去,我们兄弟无论如何都会保全福格些个儿。”

他说我们兄弟,是指包括八、九、十、十四甚至太子他们,还是指他和胤禛两个?一分神的功夫,针又扎在手上,十三忙拿着看了,放到自己口里吮。见我奇怪的看他,笑笑松了手,“这些日子你反常的很,总怕你出个毛病。”

我抽回手,自己看自己的手指头,“十三,我想明白了。今儿是你在这我才说,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若黎还是不够聪明。大家都看的明白,我何尝看不明白,当初祸看似我闯的,今日就姑且我来填坑好了。归根结底我还是要承皇上的恩,他若一闭着眼睛,我早就没命了,这情形送我出宫,倒是给了我一条活路,我哪有不明白的理儿。”

十三沉吟了半天,方点头说了句“你能想开就好。”

我的红盖头绣好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是下扬州的好日子。我和惠儿在屋内看我的杰作,忽然另一个小宫女采青慌慌张张上楼来。

“你急的什么?楼都给你震榻了。”惠儿嗔怪着。

“格格……不……不好了!”她使劲咽着口水说。

我端了一杯水给她,“不是哪里起火,急不了的,气儿喘匀了再说。”

她忙喝了一口水,“明相被抄了家了!”

“胡说什么呢?明相不是刚起用吗?怎么能说抄就抄?”惠儿看了静坐不语的我一眼喝道。

我伸手止住了惠儿再说话。明珠再倒是早晚的事儿,只不知怎么这么③üww。сōm快!

我到乾清宫时老远就听道康熙的怒吼,“他脑子被浆糊住了,朕刚起用他才几天?就做出这等让朕心寒的事来。”“嘭”!不知什么又摔了,站在殿外的李德全等人俱都抖了一下。“还有你,你可真敢查啊?你,你,还有你,都等着这一天的吧?都看看,都看看,朕的江山被你们这群只知勾心斗角的人弄成什么样儿了?……”

我无心再听,拐进日常起居休息的书房里,里边也是乱糟糟一片,地上全是摔散的纸页,和笔、镇纸之类的,弯腰去拾,一个小太监忙来阻止,我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捡,一张一张的整。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有人进来,我回过些神来,也没转身,“去打盆水来,把桌上地上溅的墨汁擦干净。”

没有人动,我直起身,“怎……”。

是胤禛!

冷脸看着我。我们应该快有两个月没见了,元宵那天也不过是匆匆打了个照面。他的脸显的更沉郁了,下巴线条更显坚硬。

我出门要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然低声说了句,“你的戒指,我既然戴了,就不会给别人去!”

“果然是你……”我恨道。

“明珠是罪有应得,上次是有人故意害他,这次是他自己聪明过头!”他正对了我,却不看我,眼睛从我头顶漫过去。

“你呢?你不也是聪明过头,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你凭什么看不下去?”我抬头看他怒喝。

“凭什么你该知道!”他突然放柔了声音道。

“哼!若黎不敢知道。四爷做什么还要知会若黎一声不成?”我把头扭向一边,心却慢慢疼了。

“你也别犟!你明白的是不是?”他突然冷笑着俯身向我。

我推开了他,后退了一步去,“非得这样吗?为不什么不让大家好好的?”

“有人好就得有人不好!”他又冰了声音。

我怔望着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跟他已没什么好争的了。

半晌,我说道,“他是无辜的,你放他走!”

“你是求我?”

“算是!”

“为什么?”他抓我一只手,眼神狠的吓人。

“为那日我的一句‘轻拍栏杆和君语’。”我冷冷道。

他丢了我的手,我头也不回的出去。

明珠全家人都下了狱,婚事自然告吹。后来又有恩旨下,福格等无辜,赦其无罪,取消所有爵位,贬为庶民。

从始自终,我未再见福格一面。我托十三把我绣了几个月的红盖头转交给福格,内藏了一封信,是他父亲的那首:“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

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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