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木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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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香(木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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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脸上松了一口气,眉头也不再紧锁。
  
  百官终于都承认他是江东之主了。他在心里对着天堂里的孙策说:“哥哥,我也可以的。你都看到了吗?我孙权也可以的。”
  
  朝散后,孙权高兴地执周瑜之手,邀周瑜到府上,阿香正在泡茶,孙权于是要阿香泡杯好茶给周瑜喝。
  
  “这点事,让奴婢就可以了,何妨郡主亲自动手?”周瑜连忙推脱。
  
  孙权说:“此茶不是一般的茶,是香儿所创,若非香儿亲自泡来,他人未得其精髓,未必好喝。”
  
  二人盘腿坐定,阿香有心要泡一壶绝妙的茶,折腾了半天,才端上。
  
  周瑜见青铜杯底茶叶微绽,色泽通透,不觉闭目深嗅,饮一口,一丝清冽卷上舌尖。周瑜连忙赞叹好茶。
  
  阿香听了,心里喜悦,调皮地说:“你曾答应过给我弹琴的,可算话?”
  
  孙权说:“香儿,不得无礼。”
  
  周瑜却笑笑:“这是郡主赏识周瑜,周瑜庆幸有此机会,能为郡主抚琴一曲。”
  
  玉檀古琴移至,周瑜正坐,如葱玉指个倏然轻抚,流水之音从弦中划出,清清浅浅,优美绝伦。
  
  他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宛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破的夜,漆黑的长发随意的挽成了一个流云髻,修长的手指微微拨弄着琴弦,琴声萧瑟,衬托着一身略显儒雅的凌厉气势,黑色的锦袍上绣着的金色麒麟栩栩如生,整个人如同暗夜中唯一亮着的那颗星辰,那唯我独尊的男子气概,竟是比那曜日都要不逞多让。
  
  阿香沉醉在周瑜的琴声里,几近沦陷。
  
  曲毕,周瑜离去,孙权送到门口,阿香也趴在门边目送他离去。周瑜的身影消失于视线,孙权乍一转身,那略带悲伤的眸子浸染入阿香的心田,阿香不觉心内一痛。
  
  这个坚强的二哥,这个悲喜不形于色的二哥,今日却流露出这般痛苦,是为了什么?
  
  阿香上前扣问,孙权却郁郁离去,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身影。
  
  守灵结束,孙策下葬。其时有一幼女,抱着孙策棺木大哭,不肯让其入土。
  
  孙权流泪抱起她,说:“茹儿,以后二叔会照顾你,茹儿——”
  
  茹儿被抱开,棺木陡然入土。茹儿细嫩的手伸向天空,直指苍穹。
  
  茹儿是孙策的女儿。
  
  阿香也泪下湿襟。她抱起孙茹,说:“茹儿,想爹爹的时候,你就看看天空,爹爹没有死,他还在天空看着你,茹儿。”
  
  这入骨的失去亲人的痛苦,阿香能体会。
  
  茹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滚落下滴滴泪珠,她问:“姑姑,爹爹真的还在天空中吗?”
  
  “真的。”阿香极力装出一个笑脸,说道。
  
  茹儿不再哭泣,反而欢快地望着天空,高呼:“爹爹!爹爹!”
  
  没有人回答。
  
  茹儿脸上带着失望,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受骗后的受伤,她说:“你骗人!爹爹根本没有在天上!你们都是骗子!”
  
  “茹儿,我们没有骗你。”周瑜扳起她的肩膀,指着天空一朵最洁白的云,说,“那就是你爹爹。你爹爹就要走了,还留在空中向茹儿告别。”
  
  茹儿朝天空那朵去全力挥手,大喊:“爹爹走好!爹爹走好!”
  
  那朵云停驻了好一会儿,终于消散成烟。
  
  此时,孙权忽然晕倒在地,众人惊呼:“主公!”连忙扶起孙权进屋。
  
  大夫诊治说孙权只是最近疲劳过度,休息一下便好。
  
  阿香知道孙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 常(炫…书…网)平静,其实这些天为了安定人心,他内心是紧张地很。而谢兰的事,一定又让他深受刺激。这才疲劳过度而晕厥。
  
  静静坐在床榻守候着孙权醒来,见他额上汗珠滚落,很是心疼。亲自去厨房煮好药,搁在桌上,药汤升起白色烟萦,谢兰只是漠然床的另一边。
  
  “香儿——香儿——”孙权梦中,却是唤着香儿的名字。阿香面露吃惊,谢兰只是略表惊奇地望了眼阿香,尔后淡淡离去。竟留阿香一人在床侧。

五 陆府

  几声呼唤之后,孙权睁开迷蒙的眼睛,望见在床侧的阿香,连忙抓住阿香的手,说:“香儿,你在——”意犹未尽的停驻了双唇。
  
  阿香把桌上煎好的药汤端给孙权,说:“二哥,快喝了它,这是香儿亲自煎的。”
  
  孙权听是阿香亲自煎的,一口饮完。阿香说:“慢点,小心烫着。”
  
  孙权喝完,药汤润黑了他的唇,阿香携帕轻拭,孙权任她温柔的手在自己温热的鼻息下抚拭,目光温柔脆弱。
  
  “二哥,你怎么了?”阿香见他这样脆弱,不觉问道。
  
  “香儿,你是不是喜 欢'炫。书。网'周瑜?”他忽然沉沉地问道,一双眸炬射向她的眼波。
  
  阿香低头,微微一笑说:“哥哥,你都看出来了?”
  
  孙权目光染上失落,一片幽暗。他嘴角弯出一抹苦笑,说:“也对,我先前都欲把你嫁与周瑜,你喜 欢'炫。书。网'他,我应该高兴才对。”
  
  阿香不知孙权为何悲伤如此,以为他是为了谢兰,于是说:“二哥可是为了嫂嫂的事,郁郁寡欢?”
  
  孙权说:“我与谢兰是奉母亲之命成婚,她一直是这样,我也早就习惯了。”
  
  阿香不解:“何为一直是这样?”
  
  孙权叹口气道:“我们成婚当天,谢兰就举着一把匕首顶着自己的脖子,说如果我动她一下,她当即就自吻。我没有动她,而是拿出一张席子,睡在地上。这两年,也一直是如此。”
  
  阿香见他说话神色未露伤感,表情冷淡,不禁说:“嫂子这样,二哥你都不介意?”
  
  “开始是介意的,后来次数多了,本来 自'炫*书*网'己心思也没多少在她身上,日渐冷淡,也就习惯了。”
  
  “那二哥又为何事悲伤?”
  
  孙权见她刨根问底的样子,摆摆手说:“没什么。夜深了,香儿你回去休息吧。二哥想静一静。”
  
  阿香出门时,见黑暗中,谢兰正独自赏花。她过去招呼谢兰孙权已醒,因为心里偏向二哥,对她略带点生气,冷冷地说了句:“二哥今日身体软弱,还请今晚嫂嫂让出床来让二哥休息了。”
  
  谢兰见她语气中带着怨气,却并不见怪,只回之以冷冷的神情,径自走入一间偏房休息去了。
  
  为了不和孙权沾上关系,她宁可睡丫头的偏房。这样的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阿香很是好奇。
  
  次日,孙权接到一份请柬,是江南大族陆家一个支派陆真寿辰的请柬。孙权带上谢兰与阿香,也邀了周瑜一同去祝寿。
  
  一路上,孙权与谢兰一辆马车,周瑜与阿香一辆马车。
  
  阿香与周瑜都面露红晕,周瑜红着脸的样子,傻气极了,阿香真想伸手上前摸一把。
  
  到了陆真府上,府上灯烛光华,丝竹演奏,众人畅怀痛饮。
  
  阿香举酒连喝了好几杯,周瑜笑道:“女孩子家也有这样好的酒量,周瑜佩服!”
  
  阿香说:“哪天我们来比比谁喝得过谁,谁说女孩就不如你们男人了?”
  
  周瑜目光柔和,说:“好!改日就和郡主比比酒量!”
  
  这时,座上的徐真向大家敬酒说:“今日高兴,在下的夫人也来为大家跳舞一支,请各位笑纳!”
  
  众人都叫好。
  
  琴声响起,这曲子极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阿香问周瑜:“这是什么曲子?”
  
  “这曲子是未央宫歇。指法也如上次一样,弹奏者必是同一人。”周瑜说。
  
  想起来了,“未央宫歇”不是上次陆逊在林间弹奏的吗?
  
  “弹奏者可是陆逊?”阿香问。
  
  “必是。这琴声快急缓慢,都与前次一模一样。必是陆逊。”周瑜肯定地说。
  
  陆逊,陆真,难不成他们有什么关联?
  
  正想着,一个曼妙女了脸披轻纱,一袭云润霓裳,轻轻踏着长竹鞋,渺渺舞来。她舞姿轻盈,如月光泻下,如花中蝴蝶。
  
  众人看得都入了神。
  
  舞毕,她轻扯面纱,竟露出张妖娆如花般的脸。她一一给在座的来宾敬酒,众人回酒时,都胆颤心惊,生怕打扰了这样美丽的仙子。
  
  这位就是陆真的夫人。
  
  陆真年纪差不多五十有余,而这个夫人最多不过十三四岁,怎么会是陆真的夫人?
  
  夫人来到孙权面前时,孙权因为见到她的美丽,酒杯竟然颤动。夫人娇媚地望了望孙权,说:“见公子这身打扮,气质不凡,一定是孙将军吧!”
  
  孙权作揖道:“在下孙权,请夫人赐教。”
  
  夫人笑道:“我叫步月如。”说毕看了眼孙权边上的谢兰,走到另一酒位上。
  
  步月如祝完酒,坐到陆真身边,更衬得陆真无光彩可言。步月如起身对大家说:“刚才弹琴的这位,就是我的小侄陆逊。今日特向大家引见一下。”
  
  陆逊款款走来,几年不见,他更是飘逸了许多,也更像一个书生了。看到他,谢兰眼中柔媚了许多,不再是那样冷冷的。
  
  他深深地望了眼谢兰,无奈地扭开头,坐在了一个席位上。
  
  继续喝酒,继续听丝竹之乐。阿香怕过于热闹,于是来到后院冷冷酒气,却见陆逊不听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后院。
  
  他坐在那里,对着台古琴发呆。
  
  “陆逊,还认得我吗?”阿香主动上前打招呼。
  
  “自然认得。你们孙家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他目光如月光一样森冷。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老友多年不见,你就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阿香生气地说。
  
  “老友?我只知道,孙家是我的仇人。”
  
  阿香听得莫名其妙,问:“什么仇人?你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搞错了?”
  
  陆逊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记错了?我陆逊自然不会忘记那年,你哥哥孙策攻打庐江,害死了当时的庐江太守陆康。我很早就失去了父亲,是我伯父收养我,待我如亲生儿子。我也视他如父。而陆康,就是我伯父。如若不是孙策已死,我断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阿香心里一惊,这平日文弱书生一个的陆逊,记起恨来倒是够狠的,怪不得后来夷陵之战把刘备都逼死在了白帝城。
  
  阿香说:“所以你就把我们孙家都当成仇人,对吗?”
  
  “这个书呆子的话,你也要听啊!”忽然从后院的另一角,走出一个宽袖长衫的男子,丹凤眼,秀气的脸。这不是步骘吗?
  
  “你们难道是断背?”阿香吃惊地说,怎么她见到陆逊的时候,总能见到步骘啊?
  
  “断背?何为断背?”步骘问,走到阿香面前,拿着把羽扇顶在香儿的下巴下,说,“小香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这回可不会再去救什么哥哥了吧!”
  
  阿香拿开了他的扇子,说:“我可不想见你,你每次都自己要出来!”
  
  步骘笑笑:“这回我不但要见你,而且还要天天都见到你了!”
  
  阿香不解。
  
  步骘说:“步月如是我堂妹,我来此城为我堂妹夫祝寿的同时,更想寻求一个明主,实现我的理想。”
  
  阿香说:“你是想投奔我哥哥?”
  
  步骘笑笑:“我的眼光比伯言的好。我正是要来投奔孙权。”
  
  “那陆逊也一起来吗?”
  
  步骘望望陆逊,说:“总有一天他会来的,他会明白,仇恨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它毁灭得是自己。”

六 城外发米

  过了几日,步骘来投奔孙权。孙权出门迎接,待为上宾,几日之后,任步骘为主记,在其身边做事。
  
  不料,气候异常,天降洪涝,大水冲破堤坝,涌灭稻田,农户无物可耕,民心大乱。各地灾民走投无路,大多数聚集在东吴都城以乞讨为生,而都城之外,则有大多数饥民落草为寇,四处抢劫甚至放火杀人,城里人心惶惶,纷纷涌入孙权府衙请命。
  
  面对如此多的灾民,孙权很是焦急,在宫内来回踱脚,苦无对策之下,急忙令周瑜入府议事。
  
  周瑜提出孙权刚刚接掌大位,可以开仓济民,一方面可以暂时缓解百姓的疾苦,另一方面也可以树立威信,收拢民心。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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