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香(木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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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香(木施)-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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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站着,一片雪花坠落下来,落在她的手上,化成了水,顺着她的掌纹流下来。
  
  又是一片。
  
  “小姐,要下雪了,还是回去吧。”婢女说。
  
  阿香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吸了口冷气,说:“我们回去吧。”
  
  晕晕沌沌过了一夜,阿香反而犯了病,像惠妃请了个假。她今天颇为心绪不宁,天气又冷,她只穿了件明红色对襟夹袄,袄上有一朵水红色的梅花。
  
  她开着窗户,冷风吹动窗板发出“卡卡”响,窗里是一片雪雾。
  
  她的脸对着窗口,蝴蝶般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婢女轻轻走进,将一碗红枣薏米汤搁在案上,过去要关了窗。
  
  “不必关了。我想看看这雪。”阿香叫住了婢女,婢女的手还没有缩回去,说:“小姐,天气冷,你会着凉的。”
  
  “我说了不要关就不要关。”阿香声音硬了一硬。
  
  婢女便将手伸了回去,走到榻边,将床单理了理。
  
  “婢女,给我拿件披风来。我想去看看那梅园。”阿香说,她想起了上次无意中看到的梅树园。
  
  婢女想制止,但见她态度坚决,便低了头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来。只是这汤,小姐还是趁热喝了吧。”
  
  阿香端起来喝完,暖暖的甜在心头,可是她心头却只有苦。
  
  “怎么不多放些糖?下次要多放些糖,我怕苦。”她说。
  
  其实婢女知道阿香喜 欢'炫。书。网'吃甜的,早就在汤里放了很多糖了。她知道阿香是心里苦,所以嘴上也苦得发干,吃什么都是苦的,便也不说什么,兀自走去拿来一件米白色狐皮披风,帮阿香披上。
  
  阿香拿了把水红色的雨伞,便出门了,婢女跟在她身后。
  
  “你不必跟了,我想一个人。”阿香现在看到婢女特别烦。
  
  雪停了,地面负着一层白,像粉一般。她收了伞。
  
  很快便到了那梅园,梅花负雪,点点珠花,万里一片素雅的红。阿香步入梅园中,深深呼了一口气,这口气马上化为一口白烟,升腾起来。
  
  “谁在那里?”
  
  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在冷滞的空气中显得出奇地清亮。
  
  阿香不禁回头,一个英俊潇洒、衣如清风的男子正立在她面前。
  
  正是孙权
  
  他却先笑了,轻轻走来,在她面前立定。
  
  他向她轻轻走来,而她面前,浮现出的竟是周瑜微笑着向她走来,笑容如一捧明玉,灿烂在雪天。
  
  “香儿,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在这里赏花?”孙权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来不是周瑜,而是孙权。
  
  她一脸失望。
  
  “你也喜 欢'炫。书。网'梅花?”孙权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点。”她说。
  
  “梅花比之兰花如何?”他问。
  
  这话让她听来,好像在问:“周瑜比之孤如何?”
  
  因为梅花是孙权一直很喜 欢'炫。书。网'的,而兰花则是周瑜所爱。
  
  她笑笑:“梅花与兰花各有各的美。”
  
  这时,阴沉的天空飘起了雪,落在她的脸上,冰冰的。她仰起脸,不自觉地伸手接了朵雪花。。。。
  
  

五十 讲合

  阿香摊开手掌,雪花瞬间融化。
  
  有几颗大的雪落在她的衣领内,滑在颈上冰冰的。
  
  她正要撑伞,头顶已撑开了一把绿色的绸伞。
  
  孙权亲自执伞,二人同立一把伞下,隔得很近,很近。
  
  她一阵羞涩,紧张地不知手要往哪里放才好,他已抓了她的手,一抹明暖的笑容在雪中绽放开来,“且随我下完这盘棋,如何?”
  
  他指了指梅园内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石桌,桌上是一盘未完的棋。
  
  园内并无其它人,原来他方才一直在与他的婢女在下棋。
  
  婢女也如他一般,乖巧恬静,立于他身后。
  
  他见她不语,便以为她同意了,便拉了她的手,二人对坐于棋两侧。
  
  “哥哥,香儿的棋艺委实会让你见笑。”她推脱着,不太想下。
  
  “孤可以教你。”他还是暖暖一笑。
  
  她只好与他下棋,可是不是他对手,三下五下,他便吃光了她的子,让她毫无退路可言。
  
  他的杀伐,竟不似他表面那般谦让,而是步步紧逼,决不手软。
  
  “哥哥高明。”她总算难得一见的笑了。
  
  婢女立在他身后,静静的,好像也是一株梅花。阿香想,连婢女都培养得这样有气质,可见孙权也有优点的,也有文雅的一面。
  
  天渐渐暗了下来,阿香输了最末一盘棋,起身行礼:“天色已晚,阿香要回去了。”
  
  “好,孤送你。”他微微一笑,揽衣起身。一直送她进了屋,他才回来。
  
  她这些日子竟然差不多都与孙权见面。
  
  这天,她听人说孙权来了,已到客厅,便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走了出来。
  
  孙权已在厅上等候着了。他一身宝蓝色镶羽长袍,玉树临风,回眸朝她一笑,笑容通透得像块温润的玉。
  
  阿香一揖。
  
  孙权笑道:“今天天暖了起来,孤此来是想请香儿去梅园一游。园内新开了几朵梅花,很是美丽。”
  
  阿香听了,心想,去吧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她跟着孙权到了梅园,孙权令人起了棋盘,二人又开始下起了棋。园子里的宫粉梅全都开了,在阳光下如霓裳舞衣,红en一片。
  
  她下得索然无味,因为她不会。在他思索执棋的片刻,她心思便朝向了梅花上去了。
  
  于下棋相比,她似乎更喜 欢'炫。书。网'赏梅。
  
  他看出她的无味,笑道:“你可知这院子里一共有几种梅花?”
  
  这个她倒委实不知,只知道宫粉梅。
  
  他指了指那最普通得粉色的梅说:“这是宫粉梅,你一定是知道了。”
  
  又指了指低一点的花托比较大的梅花说:“这是绿萼梅。花瓣白色,香味极浓,尤以‘金钱绿萼’为好。”
  
  水边一行花瓣有些紫红的,状如蝴蝶的,“这是玉蝶梅。”
  
  花单瓣朱砂色,萼酱紫色,木质部浅暗紫红色的,“这是乌羽玉。”
  
  一一道来,都说出它们的特征。
  
  她很是钦佩,男孩子像他这样喜爱花的极为少见。
  
  “你知道你像哪种梅花?”他忽然微微侧过头,明亮的目光射在她脸上,问。
  
  她的脸有些发烫,低了头说:“哥哥见笑了,香儿是人,花是花——”
  
  “你像绿萼梅。玉白纯洁,与君相处,如淡淡幽香袭来。”他说。
  
  听错了听错了,他这话怎么这么听着像是在表白呢?
  
  夸人也不用这么夸的吧——
  
  看着她红着脸,低着头的样子,他忽然脸色一冷,揽衣起身,对着那株绿萼梅发呆。
  
  她有些尴尬地起身,轻轻唤了一下:“殿下。”
  
  “时日已晚,孤送你回去吧。”他忽然收起了欢乐的笑容,眉毛紧锁,看也不看她一眼,向着园门走去。
  
  她只好跟去,心下却纳闷不已。
  
  一路上,他竟收了方才的快乐与笑容,只顾着自己在前面走着,一脸不悦。
  
  她也没再讲什么,让他送了回去,临别时,他深深望了她一眼,便默默走了。
  
  这天,阿香正歪在榻上睡觉,忽听门外院子里,几声说笑声,好像隐隐听到什么“吴侯要娶郡主”之类的字眼,她怔了一怔,起身推开门。
  
  几个小丫头正一边洗衣服一边在说笑着呢,有个说:“吴侯对郡主那么好,天天都来呢。”
  
  另一个说:“现在亲兄妹结为夫妻的也是平常事,更何况,吴侯与郡主还不是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你们这些小蹄子,瞎说些什么?”阿香生气地走了过来,斥责道。
  
  丫头们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跪下说:“郡主恕罪奴婢们该死”
  
  “你若是没做,别人也不会空穴来风哪?”这时,从门那边传来一句讥讽的冷笑。
  
  缓缓从门那边走来的,正是步月如。她一身明华色彩裙,凤冠华丽,一边冷笑着一边走来。
  
  阿香扭头便进了屋。 
  
  她今日心情不错,不想因为月如再坏了心情。
  
  月如却在门外与丫头们说:“往后,你们不必在郡主屋前说这些,要说这些往吴侯那里说去。也让吴侯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到底在做什么。”
  
  丫头们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忙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月如故意将声音高了一高:“哥哥与妹妹相爱,这可是天大的丑事我倒想看看,东吴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是不是要被这件丑闻给毁于一旦了”阿香在屋里听得分明,倒也不怒了。她的周瑜都不在身边了,她现在也心静如止水,她明白处于月如这位置的痛苦。
  
  其实月如现在很可怜,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就算之前做尽坏事遭人唾弃,可是至少她现在是深爱着孙权的,也一直很努力地操持着江东宫内事。
  
  孙权主外,月如主内,正因为月如的心计与聪明,才将江东宫内事操持得很好,才让孙权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江东外的扩张之事。
  
  所以,其实步月如于江东,于孙权,倒是有功之人。
  
  如今她这样处处挖苦阿香,也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夫君不爱自己,反爱了别人的缘故。这是让人痛苦的。
  
  以步月如的角度去想,她只是无处发泄这痛苦,所以只好挖苦她自认的情敌。
  
  她很可怜,应该值得同情的。
  
  现在的阿香,更加能以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了。
  
  这样去想,阿香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想上前来宽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仍然得不到男人的心。
  
  她等月如发泄完脾气走了,才走出院子去。她不是怕月如,只是不想与她正面冲突。不想为她火上浇油。
  
  过了几天,阿香亲自煮了好喝的红茶,来到步月如院内。月如一听阿香亲自来找她,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也放大架子,也不出来迎接。
  
  阿香也不介意,走入月如房内,笑道:“妹妹今天闲得慌,特意来拜访姐姐。姐姐不会嫌弃妹妹吧?”
  
  “我可是哪来的胆子,敢嫌弃郡主你呢?”步月如尖着嗓子说道,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妹妹知道嫂嫂为哥哥辛辛苦苦操持着江东内政,今日特意煮了一些茶,全是妹妹精心制作的,还望嫂嫂笑纳。”说着,令奴婢将一盒红茶放在案上。
  
  月如冷冷地说:“多谢你了。”
  
  阿香说:“这红茶喝了可很养颜的哦,嫂嫂会越喝越年轻的,哥哥会越来越爱嫂嫂的。”
  
  见阿香一扫往日对她的敌意,反而陪笑着送茶来给她,她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当下脸色便由暗转明,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多谢你了,好妹妹。”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谢呢。往后哥哥的大业还靠嫂嫂多多支持了。”阿香真诚地说。
  
  月如说:“妹妹过来,还没请妹妹喝杯好茶呢。来人,给我上来两碗红枣汤来。”
  
  二人一边吃喝,一边说笑,渐渐地将这层无形地隔膜给化开掉了。
  
  “其实哥哥这个人是爱恨分明的人。嫂嫂其实只要一直对哥哥好下去,总有一天,哥哥会感动的。”阿香说。
  
  “真的?”月如眼中浮起一丝希望之光,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冰冷。
  
  “嗯。嫂嫂向来是不服输的人,难不成,这次就要这样认输了?”阿香以言语激她。
  
  “你说得对。”她眼中的光明更加明澈了,“我一定会让夫君爱上我的。”
  
  见她总算想通了,阿香也会心地点点头。
  
  这天,孙权主动在宫中设宴,请来了好多名士,如江东陆逊等等。
  
  宴席设在东宫桃花亭内。已是四月艳阳天,桃花开得姹紫嫣红,飘香万里。
  
  琴瑟相击,丝竹声响,歌舞升平。众人争相向孙权敬酒,阿香则坐在月如身边。
  
  阿香对席坐着孙茹与陆逊。陆逊不再是过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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