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舞翩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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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舞翩纤-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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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依然是那么明亮;悠然的洒在不停说话的人身上,所过之处,可以清晰的看见小颗的微尘被清风吹动,在房间流漫着,窜动着,仿佛在接受一

    场纯净的洗礼,床上的人早已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却没有消失,说话的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时而微笑,时而气愤,时而耍着赖皮,时而对

    着静静躺在那的人做个鬼脸,细细数着他们一起经历的每件事,一起走过的每一年



故友何处寻3



顺治六年三月,丁丑,辅政和硕德豫亲王多铎薨,多铎的死很突然,以至让一向稳如泰山似的多尔滚,在接到京里快马送来的书信时,险些乱了

    方寸,不过多尔滚就是多尔滚,尽管一时心绪大乱,也不过是片刻便恢复如常,压下心里的悲痛,宣布师驻居庸关,安排好军中事物,一路快马

    加鞭,回京临丧。

    “阿玛!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额娘吧”刚跨进家门,就被一只小手给拽住,跟她阿玛一样总是挂着笑的小脸。这会却是满面愁云。

    “东莪乖,阿玛这就去瞧你额娘,你先回房好吗?”轻抚了一下女儿的头顶,多尔滚朝跟在东莪身后的牛牛使了个眼色,看样子,东莪还不知道

    小十五不在了的事儿,那就暂时不让她知道吧,不然这小丫头肯定会哭死的,看着牛牛把不情愿的东莪给抱走,多尔滚轻叹了口气后,快步朝寝楼

    走去。

    不用女儿说,他也能知道那丫头的反应,毕竟,连他自己接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也曾急火攻心的吐了几口血,何况是那么重感情的她,更别说她

    与多铎之间,还有着特殊友情。

    他不想跟丫头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若她难过,他就陪着她一起好了,一起分担,也许难过就会少一些,有些话说着轻松,但真正去做的

    时候,很难,就算你对自己说一万次我不难过,但悲伤还是无法抑制的蔓延,他可以管的住自己的想法,却管不住自己的感觉。

    寝楼的内室很暗,窗子被人拿棉被捂的很严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苗喵喵,如果不是看见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睁的老大,乍

    一看上去,跟死尸没多大区别。

    从送她回来的范文程走后,她就是这个德行,不吃不喝不睡觉,一个人躺在黑屋子里,半点活气儿都没有,牛牛,锦月,福伯很多人来劝

    她,可都是摇着头出来的,她就好象把自己所有的感官给封闭了一样,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要睡觉,几天前,把窗户给封上的时候,她就这么跟自己说,现在天还黑着不是,一切不过是做个梦而已,等她睡醒的时候,多铎依然会活蹦乱跳

    的,带着一脸欠揍的坏笑出现在她眼前,根本就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出京去找小多,也没有在半路染上天花,更没有死,只要天没亮,只要她闭

    上眼睛,一切就都不是真的,可惜,不管她多努力,眼皮就是合不上。

    “多铎怎么会染上天花的?”几天前,当她被范文程硬拖着送回来时,她一脸悲愤的坐在自家花厅里问他,多铎死的太突然了,短短半个月没见,再

    见面时,竟然就是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健康的一塌糊涂的多铎就这么轻易的走了,她严重怀疑有人暗中作祟。

    “路过获鹿(今石家庄)的时候染上的,当时没在意,没过两天,十五爷忽然发病,高烧不退,神智不清,随从兵士马上抬着他掉头朝回赶,可是

    天花是无药可医的,就算赶回京里,御医们也都是束手无策。”沉默半晌,范文程才抬起头对上苗喵喵恨恨的视线说道,瞒是瞒不住的,只好掐头去尾

    说个大概,但愿这丫头别往深处想。

    “他去那里干嘛!”拳头重重的捶在桌子上,连她这个整天窝在府里的人都知道,获鹿如今是天花肆虐,多少人离乡背井,就是为了躲避这场比

    瘟疫还厉害的灾祸,他到好,还上赶子往前凑合,别人都绕路走,偏他要去找死,如今可好,得偿所愿了,这家伙非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他在

    别人心里有多重要吗?

    范文程没回答她,低着头,手指来回抚摩着面前的茶碗,要他怎么说,说十五爷是想把十四爷给换回来,好让十四爷陪着你?说十五爷太担心十四

    爷的身子,所以没有绕路?如果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丫头的反应他无法想象,曾经他也以为是有人暗下毒手,所以还可以让气愤压过悲痛,但后

    来问了送十五爷回来的兵士,他忽然间很厌恶自己,假如那天他没拉着十五爷来看这丫头,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

    “范先生,获鹿是去大同的必经之路吧”盯着沉默不语的范文程片刻,苗喵喵缓缓的问出一句话,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背到了身后,多少年的朋友

    了,他的沉默代表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事情与她有关,她怎么忘了,小多这次征的是大同。

    “嗯”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应声,但窒闷的沉寂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儿,这丫头的语气平稳,声音如常,但即使不用看她的表情,他也能感受到

    由她心里透出来的冷气儿,唉怎么这时候她就不能糊涂一下呢,范文程知道,如果他不应声,屋里弥漫的巨大哀伤会压死他,只得轻轻的应

    了一声。

    “我累了,范先生请自便”把范文程撇在前厅,苗喵喵脚步飞快的朝寝楼跑,怎么会这样?真应了豪格的话,她就是一个扫帚星,而且还是百年

    难得一见的扫帚星,很大的那种,她就是个王八蛋,坏胚子,自私自利的超级小人,她有什么资格做多铎的朋友,她有什么资格为多铎的死悲伤,

    没有她,豪格不会死,多铎不会死,小多也不会把身体给累垮了,自己觉得自己不错,其实她就是个垃圾,早在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小多就不该

    留她这个祸害在身边,就该一脚把她踹开,任她自生自灭。

    重重的甩上寝楼的门,任追过来的范文程在门外喊破喉咙,苗喵喵只靠在门上,没半点回应,门外的声音远去,苗喵喵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她他

    妈的就是个白痴,明知道多铎什么性子,还冲他吼些乱七八糟的话,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张傲气的脸,她就觉得呼吸困难,心缩成一团,因为这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一想起多铎老婆那张端庄却没半点活气儿的脸,她就想抽自己俩嘴巴,她害的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害的几个小孩

    没了阿玛,她有什么脸哭,有什么脸说跟多铎是一头的。

    月亮升起,落下,东方一抹金光迸出耀眼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坐在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瞪着一块玉佩傻笑,这是那年多铎送给她的,

    也是她唯一拥有的与他有关的东西,瞧着它,就好象瞧见多铎那年略带稚气的脸,冲着她露出一嘴白牙,抢了她的鸡腿。赔给她这块玉佩。

    太阳越升越高,屋内越来越亮,门外的人在说些什么她听不到,但这刺眼的阳光却让她十分的讨厌,当阳光透过窗子,爬到她脸上时,她终于动

    了,疯了一样跳起来跑到床边,扯过所有的棉被,拼命的把窗子堵了个严实,直到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直到屋子又恢复漆黑一片,黑暗中,她咧

    嘴一笑,然后朝空荡荡的床上一躺,多铎,天没亮哦,所以一切都是梦对不对?那天后,只要有人想把被子给扯下来,就算前刻还是死尸,这一刻

    马上就变成个杀人魔,就算后来已经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她还是会把手边能扔的东西都撇过去砸人,搞的谁也不敢去动那窗子。

    寂静漆黑的房间,连丁点声音都没有,所以她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沉重,嘴唇干的已经暴了皮,几日的颗米未进,让她瘦了一圈,可她,什么感觉

    也没有,不饿,不渴,原来生命不过就是用这一次次的呼吸来证明的,一口气在,他可以对你笑,对你哭,一口气没了,从今后,纵使你多么的

    想念,也都别想再见他一面。

    吱哑一声,寝楼的门给人推开,缓慢的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走进来,紧蹙眉头看着床上这个活尸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轻轻滑出唇畔,早

    知道这丫头会伤心,却没想到会伤心成这样,假如把白天变成夜晚能逃避悲伤,那他绝对任由她去,但瞧她现在这副样子,分明就是连想逃都没有

    心力,这样下去,她只会去给小十五陪葬,这是他不允许的,所以快步走到窗前,把棉被给统统扯下来,瞬间涌入的光亮,让床上的苗喵喵浑身

    一震。

    “滚出去”蠕动着嘴唇吃力的吐出几个字,手边已经没有东西可丢了,是谁这么坏,非要她面对残酷的事实。

    “哪有妻子这样对丈夫说话的”床上的被人抱起来拥入温暖的怀抱,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响起。

    “小多?”始终一动不动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却觉得涩涩的,眼睛好痛,视线很模糊,只瞧的见依稀有道很心疼的眼光落在她脸上,空白的脑袋

    因为那轻柔的声音而恢复运转。

    “是我,丫头,我现在回来给你靠,所以别再自己一个人扛了好吗?”轻抚她的发,也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悲伤,多尔滚满眼的疼惜里还夹着深

    深的自责,表面越坚强的人,内心就越脆弱,太多的悲伤把她压垮了,假如他能再快点回来,他的丫头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小多对不起”好象所有悲伤都找到了宣泄口,一瞬间,一直干涩的眼睛终于有泪水涌出来了,对不起啊,要不是我的任性,我的自私,

    多铎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他的,你骂我吧,我就是猪头对不对,不知道有些话可以杀人于无形,我笨,我蠢,所以害的你失去最亲的人,以后咱们

    再也看不到多铎了,看不到了啊。

    “来,先喝口水,饿不饿?我已经叫人端了稀饭过来,现在你最该做的不是说什么对不起,而是喝水,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边轻轻拍抚她的背,

    边腾出一只手端过床边案几上的茶碗送到她嘴边。

    “我不要睡觉!”想大声抗议,她不想睡醒起来后,连小多也失去,她害怕再睁开眼睛时,她的世界彻底毁灭,但是出口的声音沙哑微弱的几乎

    让人听不真切,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

    “爷”多尔滚刚想安抚,门外有人唤道。

    “进来出去吧”进来的人锦月,手里端着碗粥,原想上前去喂苗喵喵吃的,也好回去告诉她家相公大姐的情况,却被多尔滚给半途拦截后给谴

    下去了。

    “好,不睡觉,那总该吃饭吧,不然看你这么憔悴,为夫我一着急,一上火,一心疼的也旧病复发,可就热闹了”舀起碗里的粥,细细的吹凉后,喂

    给她吃,见她眉头紧蹙,连忙连哄带吓的说道。

    “我吃,我吃”此时的苗喵喵给人的感觉就象是只小兔子,胆子特别的小,别人一吓唬,就什么都答应。

    “这么脏,几天没沐浴了?”一碗粥都喂完,用了还不到一刻钟的光景,苗喵喵几乎没歇气儿的吃,多尔滚脸上没什么,心里却心疼的要命,小十五

    的死,对这丫头的打击太大了,让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极度不安中,没别的办法,只有慢慢转开她的心思了。

    “乖了,不然为夫的我怎么跟你同床共枕啊,那就只有去睡书房了”见到苗喵喵不吭声,又开始盯着手里的玉佩发呆,多尔滚只好再次吓唬她。

    “我洗,我洗”小白兔赶紧点头,连忙就要起身下床,怎么能让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谁知道这次离开了,下次再见到时,会不会又是死别,她

    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没起来不说,反而头昏眼花的向前趴过去,还好是在多尔滚怀里,不然,她那两颗洁白的门牙,就要光荣下岗了,多尔滚

    展臂打横抱起她,为怀里轻飘飘的她又拧起眉,早知道事情的始末,但却没料到这丫头会这么认死理儿,如今,要如何做,才能解开她心头的这个

    结呢



蝶双飞1


如果老天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估计是现在这样,阴霾,迷蒙,不清透。太阳收起了笑脸,躲在乌云背后,低低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让人觉得

    天就要塌下来了似的,今天是多铎出殡的日子,所以,是否老天也在以这种方式为他送行呢?

    “这会儿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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