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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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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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光,棱角分明的面容模糊不清。

    “在这宫里,你就过得这般辛苦么?”李世民宽大的袍袖一展,寻了张长椅翩然坐定,抬头悠悠地看着我,“自你回来,我没有一刻见你真心欢喜过。”

    “一朝三千宠爱在一身,一朝雨打梨花深闭门。”我微微叹息,唇角却缓缓扬起,“世民,我的痛,我的愁,你不可能不知。”

    “我曾说过,无论你想得到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有一事,我永远不会答应。”李世民敛容正色,一丝怅然若失的笑意浮上眉间,“你要自由,你要离开,如此你才能真正解脱。但你从来不知,一个人的解脱必须用另一人的沉沦来成全。”

    他深蹙的眉头与黯然的眼使我的心隐隐抽痛,一时竟怔忡无语。

    “前几日,青雀来找我,我有意立他为太子。他说,他会做一个好太子,有孝心的太子。”李世民很快掩藏了情绪,平静说道,“我问他,将会如何对待其余的兄弟呢?例如雉奴,雉奴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他答道,待他逝去那一日,便将他的儿子杀掉,传位给雉奴。”

    我知他此刻所说之事,定是他心中难以向他人启齿隐秘,便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君临天下后,杀自己的儿子,传位给自己兄弟,这可能么?玄武门之变,我赢的并不光彩,所以对那些所谓的‘孝悌’本质十分清楚。”李世民侧头对我微微一笑,眸中却是不曾有过的幽深悲凉,“当初,便是因为我宠爱青雀超过承乾,才造成眼下的悲剧。前事不远,足以为鉴。若要立青雀为太子,便要先将雉奴处置了,如此才能保证太子地位的安全。”

    我看着李世民,他紧蹙着眉,眸中有丝脆弱,却又有一种拒绝所有怜悯的光亮,我不由自主地探过身去,抬袖拭去他额上的细汗。

    “承乾谋反之事,汉王亦有加入。前几日,我见雉奴愁眉不展,便私下问他,才知青雀竟以雉奴与汉王往昔的交情胁迫他,逼他退出太子之争。青雀定是以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便耐不住了。褚遂良随后向我密报,当日承乾装病诱我去他东宫之事,青雀其实早已知晓,却瞒而不报,他是何居心,昭然若揭。”李世民迟疑着,似有些不能置信,他执起我的手紧贴着他的脸颊磨蹭着,“他的心机真是深得令人害怕,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在谋算。太子之争,宿命啊……若立了青雀为太子,则太子的位子就成了可以诡计求得的了。且,若真让青雀当上了太子,承乾与雉奴便都活不成了……”

    我见他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汗,双眉蹙紧,似已无法隐忍,便伸手掩住他的嘴:“你累了,别说了,休息吧。”

    李世民神情有些恍惚,他亦不反对,任由我将他扶躺在榻上。

    “你要去何处?”我为他盖上毛毯,正要转身,他却突然睁开眼,抓住我的手腕。

    “呵……我还能去哪里呢?你来得匆忙,一定还没用晚膳,我去为你做一碗羹汤,待你醒来,便可以吃了。”我弯下身子,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很快便会回来,你先休息一会。”

    李世民这才放开我的手,静静地闭上双眼。

    我出了梅苑,走到临水曲廊上,前方一片竹林,隐约传来人声。

    “姐姐,花妖姐姐!”

    我稍稍犹豫,随即闪到一棵松树后。

    “你嘘,别叫!我不是与你说过,在宫中不可如此叫我么?”而后遥遥传来一个少女清如银铃的声音。

    媚娘?

    我从缝隙中望去,只见她身着嫣红纱衣,外披白狐披风,鬓角簪着一朵黑牡丹,长发顺如流泉,明艳非 常(炫…书…网)。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眉青目秀的少年,他压低了声音:“抱歉,姐姐今日叫我入宫来,我来晚了,所以才急了……”

    如此看来,这个腼腆的少年便是李治了。

    呵,我心中暗笑,这也算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吧?

    媚娘环顾四周,见并无异样,这才白了李治一眼,嗔怒道:“你从来做事都是慢一步,你若再晚,那便是真的晚了。你知道么,陛下已决定立魏王为太子。”

    李治面色煞白,语调惶恐:“啊?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我都没听到朝报?”

    媚娘有些心不在焉:“陛下并未下旨,只是口头承诺。”

    李治的脸色更加苍白:“口头承诺?完了,完了,一切都晚了。”

    媚娘不屑地轻喝一声:“你冷静些!不可自乱阵脚。若你自己认输,我也就从此不管了。”

    “那,姐姐,你说我如今该如何是好?”李治轻扯住媚娘的衣袖。

    媚娘的眸光内敛锐利,仿佛看透了李治心中所想:“你想当太子么?若你真当上了太子,你能站稳么?”

    李治讷讷说道:“我,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当太子,还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站稳?”媚娘眼中锐利的锋芒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便是如寻常般媚态横生,“我从前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在内宫站稳,但后来,我发现我能,我只一人便能站稳,无人帮我,而你有。”

    李治疑惑地看着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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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父子兄弟,同室操戈。

      “一共有三人,一人是长孙大人,一人是我,”媚娘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皆是动人神采,“还有一人便是我的母亲。”

    “舅舅?啊,对了,他曾说要在父皇面前举荐我为太子。”李治先是释然,而后仍是迷惑不解地问道,“你母亲是?”

    “我母亲在陛下耳边说的一句话,胜过别人千万句。”媚娘先是一喜,而后恼怒地一推李治,“长孙大人说要在陛下面前举荐你为太子么?你为何如今才告诉我这个消息。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么?”

    李治紧抓着媚娘的手贴在胸口:“姐姐,我有些害怕……太子被废,这太子之争必是要大动干戈的……”

    “你真是……哎!我若是男子,便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媚娘伸指一戳李治的额头,眼中全是不满,“没人要你大动干戈。陛下在那里守着呢,谁都不敢也不能在他面前造次。由他们去操办一切,你坐享其成。待机会到来,你牢牢抓住就是了,若你放弃,姐姐便太失望了,从此再不理你了。”

    “我,我不会放弃的。我都听姐姐的。”李治顿了顿,似豪气万千,“前几日父皇问我《孝经》当中什么是最重要的,我便按姐姐所教,回答说,孝,开始于服侍亲长,之后是服务于君王,最终是为了做人。对于君王,应顺从他的美德,纠正他的恶行。”

    “恩,如此回答便对了。”媚娘颔首,而后又问道,“陛下如何回应?”

    李治答道:“父皇嘴上虽未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也很欢喜。”

    “这就对了。对君王,忠,等同于孝,孝,等同于忠。”媚娘偎进李治的怀中,语气依然轻柔,眸中却是藏针,“倘若修身开始于孝,忠就是自然的,所以陛下必定会满意你的回答。”

    “恩,姐姐你说的都对呢,以后我都听姐姐的……”李治低头想去吻媚娘的红唇。

    媚娘却娇媚地一笑,轻巧地争脱开去,飞快跑远了,只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李治也迅疾地追了上去,两人便在竹林中嬉戏追逐起来。

    好一幅两小无猜的动人景象,我却看得心底发寒。

    媚娘,果真是天生的权术者,看她在这宫中游刃有余地施展全副能耐,在险峻无法翻身处却依然纵横如意。越是险峰在途、刀剑加身,她便越发振翅高飞。

    我又能做什么呢?或许目睹她于蓝天翱翔,也是种赏心悦目的美吧?

    有些事情我早该知晓,早该明白,何为命运安排,何为人力可及。

    ************************************

    我如坠地狱,身边尽是熊熊火焰,吞噬所有。我的额上全是汗水,疲惫的双腿再也迈不开。热火灼面,瞬息之间,一切灰飞烟灭。李世民,媚娘亦消失在火热的气流中。

    我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去,却连他们一片衣袂亦无法抓住。这些,全是噩梦么?我只怕噩梦皆已成真,现实的压迫下,连惊惶亦不能。

    “啊!”我惊声尖叫,猛地起身,发足狂奔。

    **的双脚踩在冰凉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个浅浅的痕迹。

    我喘息不止,越栏穿庭,仿佛如此便可消除心头的不安。可月光却灿亮如银,任我如何逃离,依旧将我照得无处遁形。

    “明!”混乱中横着闪出一个人影,一双有力的健臂将我拦腰抱起。

    “世民……”我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缩进他的怀中,“我好累……”

    这凄冷的夜,竟是这般令人泫然涕泪,莫辨悲喜。

    “我们都累了……”他深叹,我们了解彼此,甚至胜过自己。

    他抱着我穿过长廊,走入他的寝宫。

    宫灯摇曳,这路漫长得似永远也走不完。永远,这个词是那般的绝艳奢华,又是如此的凄婉清寂。

    李世民将我抱放在软榻上,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似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月光透过漏窗,映得满地斑驳,若霜花般冷亮。香炉内燃着檀香,清烟袅袅飘散,轻如柳絮,颤若心丝。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拿着锦帕细心地擦拭我沾满尘土的双脚。

    我低头静静凝视他,我已不是当年那个看着一树梅花便可真心露出微笑的女孩,他亦不再是那个只望着我的笑颜便感满足喜悦的男子。

    越是想要淡忘,越记得揪心。

    “我们都老了……”我抬手轻抚着他眼角的细纹。

    “我是已老去,你却依然美丽如初……”李世民仰首,轻吻着我的鬓发。

    心有灵犀,在这一刻,我们都回想起了相同的往事。无论如今各自的路途是如此遥远、如此分歧,但那曾有过共同的最初的温暖回忆,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当年满溢的情爱浓郁如画,他怜惜的吻,如醇酿,芳香至今,记忆犹新。

    这只是一场甜蜜的美梦吧?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饮鸩止渴又有何妨?

    管他凭么挣扎?

    休挣扎,争也是它,放也是它。

    长相思,摧心肝,古诗如是说。

    情何以堪?

    烛火似已燃尽大半,蜡泪缓缓流下,凝于灯座之上。烛光飘摇,烛影如乱蝶般四处飘飞。

    烛泪尽,烛火坠地,光焰熄灭,天地陷入一片令人疑惑的黑。

    **********************************

    似是空落无人。

    侧头看去,李世民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浅浅地睡着。

    晨风拂动轻盈的帘幔,我披衣起身走到窗外,晶莹的水珠打落在枝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线晨光中微微闪动,剔透光亮,清绝之美。

    香炉中静静躺着一块沉香,状若半开的梅花,已燃去大半,瓣残蕊消。

    那烟熏花了我的眼,那馥郁迷蒙了我的心。

    初晨花与燃尽香、红颜与白发之间,原不过一墙之隔。

    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一路疾走回到梅苑。

    却见门窗大开,媚娘伏趴在堆满书籍的案上睡着了,一旁放着两块包着油纸的饼。初晨的日光透过窗边的枝叶,筛下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她沉睡的面容恬然静美。

    我走近,将披风轻轻覆在她身上,只听她轻声呢喃:“母亲,不要走……”

    我一惊,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我探身细察,她的声音很轻,且双目紧闭,显然还在梦中,想来方才的话只是她的呓语。

    我抚了抚她鬓旁的乱发,特意留神再听,她又喃喃道:“母亲,你会选我的是不是……”她平静地说着,神情依然恬淡,似乎并未做了噩梦,反而有丝释然。

    我心中疑惑,不知她话中究竟是何意。

    清晨的浮光将她唤醒,她双眼迷蒙地看着我,本能地投入我的怀中:“母亲!”

    我低头叹息:“傻丫头,为何睡在此处?担心着凉。”

    “我特意拿了母亲最爱的枣泥酥饼来,结果却扑了个空。”媚娘一指案头的两块饼,似随口问道,“母亲,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一整晚。”

    我一怔,心中立生愧疚,一时竟无言以对。

    媚娘见我如此神情,便咯咯一笑,挣脱我的怀抱,伸了个懒腰,转口问道:“母亲,你看,我画得好么?”

    我抬眼看去,原先摆放在案上的那幅只有九人的《隋唐十杰》如今不仅题上了字,连人也变成了十人。而画中央的那名白袍少年,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不正是我么?

    “这……”我愕然。这画原该是我在2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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