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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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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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下旬,宗磐和宗隽殴打宗干侍从,以至三死两伤。

    我有预感,完颜宗磐应该嚣张够了。宗干虽以兄长姿态,多番忍让,但我了解他绝不是任人欺侮的懦者。据说昨日合剌召宗干入宫,两人在书房密谈至深夜,次日完颜宗磐故意询问,合剌只道:“父子叙话,皇叔也要过问?”

    天眷二年正月,一道召回令让完颜宗磐等人措手不及。

    去年降职后出任兴中府尹的希尹,突然间官复原职,仍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被合剌调回京师主持朝政。

    这一日,他入宫谢恩,顺便来看我。

    我依旧蒙着面纱,和他并肩而坐。许久未见,希尹的沧桑之态也愈发明显。完颜宗翰的去世,对他打击甚大,所以当初他会请求辞去官职,回到自己的庄子上养老度日。

    希尹来回打量了我很久,最后欲伸手揭开我的面纱,却被我躲开了。

    他微微叹息,柔声道:“等宗磐一除,我就去请陛下准你离开。他会同意的。”我思虑片刻,摇头道:“虽然陛下再度重用你,可毕竟过去你与义父关系甚厚。陛下他……肯定还忌着你,所以还是不要去……再惹他不快了。”

    希尹面露愧色,感叹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考虑的如此周全……但你总得也为自己打算打算。除掉宗磐后,我会辞官,既然不看重官途了。多为你说句话,也没什么……”

    我默了一会儿,问:“陛下终于下了决心、要除掉他吗?”希尹颔首。眼中滑过一丝快意。“他的血,是粘罕二年忌辰最好的祭品。”

    彼此沉默了会儿,我出声问:“宗磐是先帝长子,弟弟们也多位高权重。你们有把握吗?除掉他不难,但如何寻理由和借口呢?毕竟跋扈、骄恣,不足以治他的罪。”

    希尹喝了口茶,慢慢道:“这当然不足以治罪,但再加一条谋反罪名。其它的……都不重要了。”我掀起眼睑,颇有些惊讶,希尹看我一眼。继续道:“宗磐曾经提拔了一个小官吏,名吴矢。此人现今任会宁牧,也算是宗磐的亲信下属。此人上月为前线押送战马军粮,后来深夜秘密回京,频频出入宗磐、宗隽府中。而就在前日,他带了几个南人进了宗磐府里,且皆是深夜造访……这一点,足以让我们拿来大做文章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脱口道:“方商议完归还河南、陕西二地的事宜,就有南人神神秘秘的和他们往来。而宗磐他们,一向是主和不主战,归还二地也是他们的决定……我也听说宗磐最近称病,一直在家中静养,但却经常邀请宗室、将领们到府中喝酒……这两件事,完全可以认为他是……里通南人,叛国卖地,藏谋反之心……”

    他微微而笑,“暂时先不动他,等着他自露马脚,也省得他那些弟弟们生事。”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此番大动作,兀术应该会回来吧?”希尹见我提起兀术,有几分意外,“兀术会回来,他听说河南、陕西被归还给南人后,气得暴跳如雷。要不了多久,他就该回京了,毕竟宗磐虽未掌兵权,他的亲信党羽遍布,不少也都担任了京师禁卫军的要职。要捕杀他,还得需要兀术的军队做后盾。”

    袖中,我狠狠握紧了拳头,完颜宗磐——你早该有这一日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每日都会和裴满凤翎旁敲侧击的打听前朝政事,然后掰着指头算日子,算着完颜宗磐的死期。

    三月,合剌命百官制定详细礼仪制度。

    四月甲戌,百官朝参,初用朝服。这是金国建国二十四年以来,君臣首次穿戴规定朝服参朝的日子。合剌崇尚汉制,朝服自然与汉服无异,对此也自然是群臣议论纷纷。宗干、希尹,以及未被完颜宗翰一案牵连的韩企先,一向也是礼仪制度的拥戴者,他们自然是持肯定态度。但宗磐等部分老旧贵族,却觉得身穿这样的朝服,是愧对祖宗的行为。不过如今希尹的回朝,很多从前巴结宗磐的官员,见风使舵的倒在了希尹这边。完颜宗磐有所察觉,最近的气焰消减了许多,没有特别为难合剌的礼仪新政。裴满凤翎也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那日和她研究古代怀男胎的秘术时,她感叹说:“陛下登基四年,终于能完全做主一件事了,又是他一直渴望而又屡屡受挫的事情。”

    我闻后不语,让合剌“屡屡受挫”的人,包括了完颜宗翰吧。不得不承认,合剌在推动女真汉化的进程中,绝对是一位明智的君主。只可惜他君命不好,活在那么多豪杰的阴影下。登基之初,有完颜宗翰把持朝政,接着是宗干、宗磐。这四年来,他做皇帝……做的也算是郁闷,也就只能狐假虎威,欺负我这样的弱势个体了。

    没过多久,南宋遣使入上京,表示感谢金国归还二地,并带走宋徽宗赵佶的梓宫,以及赵构的生母韦太后。

    秀娥问:“赵构为何不请求金国放赵桓归国?”我回道:“赵桓回去后、赵构心里能安生吗?”其实赵桓即使回了南宋,他也不会再有继续做皇帝的心思了。何况赵构经营南宋多年,即便他假意表示要把皇位让还给赵桓,赵桓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坐啊!

    ………………………………………

    六月。会宁牧吴矢以受贿罪被抓入大理寺受审,主审官正是丞相希尹。这应该是剪除完颜宗磐计划的第一步了。

    所谓审查结果,自然是看主审官的意思,没有罪也得审问出罪来了。於是随着审问的深入,牵连的人员越来越多。最后也扯到了完颜宗磐身上。吴矢供出完颜宗磐,称其私下召见南宋使节,收受宋廷贿赂。并交代了详细过程以及涉案人员。

    最终在一日早朝时,希尹当着群臣的面向合剌上报了审讯结果,人证物证皆被带了上来。完颜宗磐虽慌乱却还是极力力争。与希尹在朝堂上争执起来。最后合剌发话。称完颜宗磐涉及谋反,本应按律斩首,但念其身为先帝长子,只革其官职,命其列出参与人员即可。再警告完颜宗磐要安分守己,真心悔过,接着就放他离开了。

    这叫什么?欲擒故纵?合剌是不可能放了他的,大概是等着他自乱阵脚吧。

    果不其然。七月辛巳,夜下大雨,宗磐、宗隽以及完颜昌带领着亲兵。各持兵器,闯入合剌寝宫霄衣殿内。试图弑君夺权。然而希尹率领禁卫亲军,在此早已等候多时。完颜宗磐一大队人马刚闯进殿门,便被希尹埋伏好的卫兵擒获。希尹当众宣布其罪状:“周行管蔡之诛,汉致燕王之辟。惟兹无赦,古不当为非。”

    说到这里,在一群宫女的围绕中,口若悬河的莎果顿了一下,继续学着希尹的模样,又道:“丞相说完这句话后,稍稍停顿,又大声念了一句‘宗磐族连诸父,位冠三司,却信任奸佞之人,结为奸党,行将招兵买马,图谋叛乱,罪行昭著,罄竹难书。’随后,带下去……咔嚓了!”

    其他宫女听闻此言,纷纷作受惊害怕状。我觉得好笑,莎果的确是位汉化程度非常高的宫女,所以她能在别人口中转述这样一段文绉绉的罪状来。可是其他宫女听得懂吗?我摇摇头,拧干手中的衣服,放进了盆中。

    结束了,完颜宗磐这条狗命终于结束了。完颜宗隽也被诛杀,我实在想不通,他作为金太祖的儿子,宗干的兄弟,怎会不与自己亲兄弟一心,反而和宗磐勾结在一起了。完颜昌这个与金太祖同辈的人,却免了死罪,被打发至燕京行台尚书省做了左丞相,估计是念在其自身及父辈皆战功勋著,也曾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才释而不罪。

    然而合剌诏命初下,完颜昌却拒而不受,原来即将和他共事的右丞相是宋朝降将杜充。此人之前曾被推荐出任伪齐皇帝,但被完颜宗翰否定,因为完颜宗翰说他没气节。而这个完颜昌不受命的原因竟也是如此,称“我开国之功臣也,何罪而使我与降奴杜充为伍耶?不受命。”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愿与降奴为伍的人,却打起了投奔南宋的主意,只可惜南宋不敢接纳他。於是他往漠北而去,行至儒州时,被兀术派去的将领追捕,关进了元帅府的大狱之中。八月中旬,完颜昌及其家眷三百余口人全部被杀。

    这个人,还真是难捉摸,当初若接了皇命,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

    注释:兄终弟及是女真早期皇位继承制,通俗点便是这个皇帝死了,接下来便由他弟弟继承皇位。金太祖是开国皇帝,第二任皇帝金太宗是他弟弟。合剌是金太祖的嫡长孙。如此一来,金太祖的儿孙们是一系,金太宗的儿孙们又是一系。介样,难免在争权夺利上,会产生矛盾,毕竟大家的老子都是皇帝嘛。。而当初金太宗是打算让自己长子宗磐继承皇位的,但宗翰、宗干他们推举了合剌为帝。没当上皇帝的宗磐,自然一直心中不满。。。所以说,两系一直不能和平相处。。还有没看明白的么?我解释的好混乱,但书里都写了的,就怕亲们忘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137章 解脱

    一觉醒来,浑身疲倦,感觉头有些痛,喉咙涩涩的。叫了声秀娥,却无人应答,我睁眼一看,秀娥竟不在,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她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

    发愣的瞬间,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秀娥。她见我坐在床上,含笑道:“娘子今日怎么睡得这样沉。”我纳闷道:“很晚了吗?我以为还早呢。”

    她端来水伺候我洗脸,边道:“娘子什么记性,今儿是皇后寿辰,宫里一大早都忙开了。”

    我拿手巾擦着脸,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裴满凤翎寿辰,前段日子就已经说过了。不过因为最近发生了谋逆这样的大事,宫里的意思是能简单就简单,於是便打算在明德宫太皇太后那里乐一乐。

    我道:““那姑姑怎么不叫醒我呢,若她待会要找我有什么事,寻不到人,估计得发脾气了。”

    秀娥抿嘴笑道:“是皇后说不用叫醒你的,她说今日不用你操心任何事,待会……沈王会过来的。”

    正待说话,就听得外头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开门一看,不是兀术是谁,他每次的现身可真够惊天地泣鬼神的。

    他见我开门,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宫女下去,那小宫女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随后又酸酸地看了我一眼,慢腾腾的下去了。

    我望着那小宫女的背影,不禁笑道:“你都四十岁的人,居然也能吸引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元帅,您可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呀!”是的,在除去完颜宗磐等人后。兀术被升为都元帅,加封太保,领行台尚书省。走了宗磐,估计又会来一个弄权臣了。

    他也不客气,直接往我屋里走。秀娥看了我一眼,悄悄下去了。

    我见他关门,不觉紧张道:“这么热的天。关门做什么?”他答非所问道:“魅力再大,也只想吸引你一人。”闻得此言,我心头浮起几丝落寞。背过身。下意识的抚上左脸,语气已然含了酸涩之意,“只怕你见了我如今的模样,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低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然在等着你……来,把面纱揭下来我看看。”我挣扎,按住面纱叫道:“不要!你不要看!”兀术在我耳边叹气。缓缓道:“歌儿,我们相识十一年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害怕……”

    也许他这句话真有魔力,我慢慢放松下来。伸手捏住面纱一角,想了想道:“我还指望着你能把我弄出去呢,若你待会嫌弃我了,懒得带我走了怎么办?”

    兀术嗤笑一声,拉着我坐在床边,“你放心,待会我们就出宫。”

    我惊道:“这么快?你跟合剌说过了?还有裴满凤翎——”

    他截道:“我不需要和他们说,随时都可以带走你。”我心里啧啧了一声,果真是权大牛死人了。

    “好吧好吧,给你看就是了,反正你嫌弃了也没关系……再说了,哪有哥哥嫌弃妹妹的道理。”他睃我一眼,我嘿嘿一笑,取下了面纱。

    我尽量没有笑,因为此时的容貌,笑起来已经不能像花儿一样了。却见兀术微微一笑,伸手轻触我脸上的伤痕,“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就这样你也怕我嫌弃你吗?我还以为有多面目全非呢。”

    “得了,别安慰我了,一点也不会安慰人。”我拿开他的手,还是不自觉的垂下了头,省得兀术看着难受,却还要强装着。

    他半晌无语,我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只见他四处环顾着屋子,蹙眉问:“凤翎怎么把你安置在这样的屋里?”我微笑不语,兀术目光落在我双手上,忙抓起来细看,眉头拧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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