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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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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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背后有人故意操纵,旨在令合剌误会迪古乃结党营私、意有所图?

    迪古乃回来后,我向他询问此事,他微一怔仲,旋即横了阿律一眼。阿律赶紧低下头,我道:“你下去吧。”

    我说:“早前我便说过,你有事不能瞒着我。”他无奈一笑,揽住我说道:“你这性子何时能改一改?”我看着他道:“或许我能帮你出主意也未可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的脑袋。”他刮一刮我脸庞,随后正了正脸色,淡淡道:“那几个举荐我的人,皆受过常胜恩惠,否则也坐不到如今的官位。”

    “常胜?”

    “嗯。”

    我微一思索,问道:“你是指背后操作之人——是常胜?”他端起茶杯,“我已经着人暗中调查,确是他无异。这些人平日也唯他马首是瞻,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顿一顿,中指轻叩茶案,“这件事并非由他亲自出面,而是通过唐括辩这小子四处联络所成。”

    ………………………………………………(未完待续)

正文 第221章 昔时少年

    唐括辩乃驸马都尉,娶了合剌之女代国公主为妻。乘龙快婿,虽可借驸马身份得到无上尊荣,却注定要臣服于金枝玉叶的淫威之下。代国公主年方十五,由中宫裴满凤翎所出。姿色不过尔尔,脾性却极为骄纵,称为悍妇也不为过。她不准唐括辩再纳妾室,终生只能要她一人。上京城里的爷们,无人不笑话唐括辩惧内。他有苦难言,又能如何,总不会吃了包天胆子,上奏合剌要求离婚?

    咦?若如此想来,我莫非也可以视为一个悍妇?

    不不不!我甩了甩头,我这么温柔贤惠,是他自己要粘着我。

    对对对!就是这样!

    迪古乃好笑的看着我道:“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我嘿嘿一笑,继续之前的话题,“如此说来,唐括辩是常胜的人?不然又怎会为他办事?”他笑容略带轻蔑不屑,“那小子一无家世,二无本事。靠着一张俊脸,得到驸马之位。谁给他的好处多,他便往谁家屋檐下倒,天生一副谄媚的奴才相!”

    我“扑哧”一笑,“其实,愈是这样才疏学浅的人,用处才愈大。他贵为驸马,虽背地里受你们这些爷耻笑,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微妙的身份,没人能动得了他。且巴结追随他的人必定络绎不绝。代国公主又是裴满凤翎的宝贝女儿,常胜将唐括辩收为己用,并非门下无人,而是别有用心。所以说。唐括辩此人,可真真是个宝贝!”

    迪古乃双眸微眯,我停一停,忽然意识到一点,忙开口问:“方才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常胜为何要挑拨合剌与你的关系?我以为,他并非是一个背后小人。”

    他低头喝茶。淡淡道:“或许——他想做皇帝。”

    我神情愕然,张着口说不出话。关于常胜的记忆,虽然屈指可数。却皆让人印象深刻。他总是笑容明朗,不拘小节,与年轻时的兀术很像。何况。他对我曾有过小小恩情——

    不过数秒,这份记忆便开始慢慢坍塌。那时的常胜年纪轻轻,为人风流,不时惹出花花艳事,仿佛终日与佳人喝酒作乐。而这几年,他似乎收敛了许多,且颇受合剌重用,自身亦一改往日做派,为官勤恳务实,风评较好。

    他身为皇太弟。各种质素一一具备,面对日渐昏庸的合剌,他难道就不曾想过取而代之?

    如此想来,他出手打击迪古乃便是意料之中。迪古乃与他同为合剌最亲近的弟弟,两人又皆是上京城宗室贵族中的有才之辈。倘若迪古乃肯支持他。于常胜而言,自然如虎添翼。而迪古乃敬重合剌,乃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当年更曾在围场为合剌挡过一箭。常胜估摸也无法判断,迪古乃到底是真的忠心,还是表面功夫。倘若迪古乃的确忠心不二。他向迪古乃透露拉拢之意,无疑是踩上了地雷。便是有朝一日篡位成功,迪古乃等忠于合剌之士,也不会安分臣服于他。

    於是,他便想出挑拨合剌与迪古乃君臣关系这一招。结果一,合剌怀疑迪古乃私下结党,龙颜大怒,或许会杀掉迪古乃也未可知。这样一来,常胜借刀杀人,得以除掉一个碍眼的人。结果二,合剌依然大怒,但只施以小小惩戒,从此不再信任迪古乃,撤掉他一切职务。常胜便可在他人落魄之时,施以援手,再加以暗示,最终将迪古乃收为己用。

    简而言之,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于常胜来说,皆是有利无害!

    我不由得脱口道:“太阴险了!当真是一条妙计!”说罢,又掩住口,抬头察看迪古乃的表情。

    迪古乃见我俱已了然,敲了敲我额头,责怪道:“整日都在琢磨什么,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全想了个明白。”我正欲回话,阿律忽然满脸惊慌地跑来,说道:“爷,宫里来了人,称陛下宣爷即刻入宫觐见。”

    我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满脸惊忧的抓住迪古乃胳膊,“天色已晚,他突然宣你进宫,会不会是和早上的事有关,我——”迪古乃拍一拍我手背,安抚道:“别怕,说不准是让我陪他一同用膳。”我一面随他进卧房更衣,一面求道:“我跟你同去,我就在宫外等你,好不好?”迪古乃摇摇头,飞快地换好衣服。又亲一亲我,大步朝外走了去。

    夜空漆黑,乌云遮月,四下寂静无声。我站在廊前,不时往院门望去。秋兰劝道:“更深露重,娘子还是早早进屋歇下吧。”我问:“亥时过了么?”她点点头。我叹了叹气,折下一朵残花,难以安心定神。

    权力与欲望——当年豪荡直爽的少年常胜,也终究缴械投降、成了它们的俘虏——

    我的丈夫,又何尝不是这样?

    眼前浮现出孛迭那张黝黑的脸庞,我不禁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幸而,还有一位曾经的少年,依然保持着最纯净的那一面,孤独却闲适快乐的居于松蓬山脚下。

    几年前,孛迭曾犯下一个极小的错误。回朝执政的兀术却请奏合剌,革除了孛迭所有司职,只保留了世袭猛安的头衔。又杖责一百军棍,将他赶至自家封地松蓬山,从此再未回过上京。

    我曾私下想过,兀术此举看似厌弃孛迭,实则却是为了保护孛迭。

    孛迭生性耿直,更兼心思单纯,兀术深知这一点,才将他隔离出权力场,远离京师,避免让他卷入年轻一辈的血腥争斗之中。

    而乌禄呢,我久未见他,迪古乃也不喜我与他再有来往。乌禄如今任光禄大夫,合剌虽与他不亲近,却颇为重用他。兀术明面上虽未正式提过收乌禄为养子,但实际上早已把他视为养子。有这样一位权势熏天的养父,乌禄在上京城中的地位也日益渐高。不过他为人低调,不常与人来往。十八岁那年已和乌林荅香结为夫妻,二人恩爱互敬,在贵族圈中一度传为佳话。我虽不能与他们再见,但闻得他们幸福如此,倒也由衷欣慰,并无遗憾。

    正沉浸于回忆之中,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拾阶而下,奔至门口相迎。却不料只见阿律,不见迪古乃。我疑惑问:“爷没回来?”他喜道:“陛下与爷说了许久的话,后又留爷宿在宵衣殿,今晚不回了!”

    我惊道:“不回了?睡在宫里?”他点点头,我舌头打结道:“和陛下同眠?”

    阿律低一低头,窃笑道:“娘子这话……小的哪里知道……”

    秋兰笑道:“娘子,陛下和咱们爷当真是亲厚呢。”我一时无言,只好折回了卧房。

    睡前,秋兰持灯来到床边,问我:“娘子,需不需要奴婢在这儿守着?”我道:“不必了,你回去休息吧。”她道:“那奴婢点一盏灯搁在案上,娘子夜里若是起来,可千万当心,别摔着。”我微笑道:“嗯,我会注意,你快回屋吧。”

    唉——不习惯!不习惯!

    我一人怀揣薄被,在床幔中滚来滚去,更兼空气闷热,始终难以安眠。仿佛不受控制般,脑中一直浮现一个诡异画面:奢华龙床上,迪古乃与合剌赤条条的躺着。你枕在我胳膊上,我趴在你胸口——

    天呐!我要疯了!

    合剌该不会对迪古乃早有觊觎之心?然后借着今日之事,威胁迪古乃就范?不然就治他大罪?

    我捂住双眼,不敢再想下去。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天色蒙亮,方才混混沌沌睡了过去。

    隔日午后,迪古乃从宫中回来,而我也才睡醒,正迷迷糊糊的由秋兰伺候着洗漱。一见到他挑帘进来,我便丢下手巾,带着一脸的水滴扑了上去,“你没事吧?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秋兰笑着退了出去,迪古乃顺势抱起我,说道:“我若有事,现在抱着你的又是谁?”我双腿环着他腰身,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支支吾吾的问:“你昨夜……睡在哪儿?”

    他抱着我坐在床沿儿,“阿律没有说么,合剌留我宿在宵衣殿。”他捏一捏我鼻头,“怎么,你还怕我跑去别处鬼混?”说罢又摸摸我脸颊,“现在才起,眼下又乌青一片,昨儿没睡好吗?”

    我撇嘴道:“你不在,人家怎么睡得好嘛。”眼角挤出几滴泪,语气也变得哽咽起来,“我担心了你一整夜……你倒好,上午也不派人回来传个话,这么晚才晓得回来……呜呜呜……”

    迪古乃轻叹一声,伸手抹去我的眼泪,“宛宛不哭……是我疏忽了……”我轻轻抽泣,问道:“那他有没有为难你?”迪古乃搂着我说:“没有,你别操心了,都过去了……”我半信半疑,只觉他脸色阴阴沉沉。数秒后,又爬上几分疲惫与倦怠。我见他黑眼圈也不小,便问:“昨夜你也没有睡好吗?”

    他亲吻我眉眼,喃喃道:“是啊,我也在想我的宛宛……”

    ………………………………(未完待续)

正文 第222章 风波

    那晚合剌留迪古乃宿在宵衣殿的事,很快传遍了每个有心人的耳朵。而举荐一事,合剌亦未再追究,常胜也没有进一步动作。至于迪古乃是如何打消了合剌的疑虑,他不曾详细说与我听。当我问他是否与合剌同睡一张床,他则显得哭笑不得,反问我一句:“睡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眠?”

    我闻后长舒一气,看到确是我多心了,接着暗暗唾弃自己了一番。

    九月初,完颜宗固病逝,其右丞相之位由宗贤接任。兀术晋为太师,领三省事,兼都元帅。如今,他才叫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常胜那点小阴谋,在他面前,压根儿上不了台面。

    日子在平静中过得尤其快,转眼已送走了夏秋,迎来十月寒冬第一场大雪。彤云密布,雪飞梨花,家家掩扉,户户围炉。宫里的帝后二人,不窝在暖被中努力造太子,偏生出进山狩猎的念头。虽然冬日确是狩猎的好季节,可他俩却要求所有宗室大臣一同随驾,并须携带上家中所有入了族谱的女眷。我本欲称病推辞,但前日徒单桃萱进宫给裴满凤翎请安,早已把我的名儿也报了上去,这下只得硬着头皮跟去。

    帐外飞飞大雪,乱舞琼花。我搭着毛毯坐在炕沿儿,手捧热腾腾清茶。秋兰与紫月围在炉前,发着牢骚:“这女真人个个不怕冷,可是苦了我们。”话音方落,帐外便传来迪古乃的声音。

    毡帘打起。迪古乃快步而入,带来一股冷飕飕的寒风。阿律接过他手中的弓箭,小心翼翼的挂在壁上。我上前帮他解下狐毛大氅,心疼道:“外面还下着雪呢,你们就不能等到雪停后再进山么?”说完又端来热茶,放在他大掌中。

    他脱下雪帽,拉着我在炕上坐下。笑道:“大雪扰了野兽的视线,对我们可不就有利。”我刮一刮他鼻子,怪道:“若受了寒岂好?赶快喝了茶暖暖身。”他摸一摸我的手。“你可穿暖点,原本不该带你来——”

    外头忽然有人道:“快请妹妹出来,皇后娘娘要见咱们。”

    迪古乃脸色微变。我亦纳闷不已。秋兰挑开帘子,徒单桃萱身披斗篷站在外面。我起身道:“怎么不请姐姐进来。”徒单桃萱走近,笑道:“不进去了,妹妹赶紧准备一下,随我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说毕,她目光触及迪古乃,眼神稍稍一滞,旋即从容不迫的低头请安。

    迪古乃淡淡问:“皇后可有说什么?”她回道:“不曾说,只道无事可做,想请各位娘子们说说话。”我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不止你我二人?”芷蕙前阵子患病,遂没有一起跟来。

    她颔首,我看向迪古乃,他握了握我肩膀,轻声道:“去吧。没事。”我点点头,秋兰已为我披上斗篷,扶着我出了大帐。

    一路无话,待行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宫中妃嫔的营地。

    皇后凤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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