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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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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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色阴沉,问道:“郎主和皇后有何反应?”

    茯苓委屈地说:“郎主根本没有怀疑丽妃,只叮嘱太医尽心为我家娘娘医治,连看都没来看过我家娘娘。皇后娘娘入秋后便病了,整日药不离口,根本不见外人……”

    我压下怒意,轻抿一口茶,说道:“你家娘娘和我情分不浅,她此番受了委屈又受了伤,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我身在道观,难以亲手料理此事,更不便直接与那丽妃交锋。你要记住,凡事暂且忍一忍,凭你家娘娘的本事,不可能再叫那丽妃为非作歹,生生白受欺侮。”

    说着,我想了想,向秀娥道:“姑姑,准备一些珍贵的药材,今日你和茯苓一同回宫去,就说我听闻宸妃摔伤,心中十分惦记,特意打发你去看望宸妃。记住,越高调越好,一定要阖宫都知道,尤其是郎主。”

    茯苓感激一笑,又要下跪磕头。秀娥拉她起来,笑道:“行了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娘娘都吩咐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

卷五蛟龙出海,玄黄迎路 第417章 活着

    拓雅翻开琴谱,欣慰地笑道:“不错,瞧着是用了心,娘娘可是好兴致。”

    我嗤笑道:“我哪里擅长谱曲,不过是选了几阙词,请了妙清观的一位女冠帮着谱的,闲来打发时光罢了。”

    她嗔我一眼,拉着我在琴案前坐下,说道:“来来来,请元妃娘娘赏脸弹唱一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拗不过她,只好接过琴谱,嘟哝道:“人家可不闲,原本睡的正香,却被你给叫醒,害我以为姑姑回来了,瞎着急一场。”

    拓雅嘲笑道:“行啦,你都睡了那么久,再睡就彻底成小懒猪了。快别抱怨了,奴婢呀给您倒杯茶,润润喉。”

    我哼笑一声,不再多说,低头喝了几口茶,便开始调试琴音。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琴谱被吹开了好几页,不经意地一瞥,恰巧是一曲《西江月》。

    心下微微波动,我摇头笑一笑,低头拨弄琴弦。朱唇随后轻启,歌声与琴音缠缠绕绕,如流水波纹般悠悠荡开: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曲终歌尽,我一时忘了身边还有人,双手压着琴弦,面色怔怔地望着廊下红梅发呆。拓雅静坐半会,轻轻拉过我的手,淡淡地说:“你心里在想他。”

    我醒过神,局促地笑了笑。正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秀娥噙着笑进来,远远地笑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娘娘开口一唱,简直就是那什么昆山玉碎、香兰泣露啊。”

    我“扑哧”一笑。起身迎上去,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秀娥点头道:“办妥了,宸妃娘娘说不必为她操心,叫娘娘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只听附近山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秀娥见我留意,眼神微微闪躲,显然正纠结着什么。

    我纳闷道:“怎么了?”

    秀娥脸色一白,迟疑了几下。低低道:“是陛下。”

    我心大惊,失声道:“郎主?”秀娥抿唇道:“陛下与我一起上了山,方才娘娘弹琴唱曲时。陛下一直站在院外聆听。我问陛下是否要进来,陛下沉默了良久才说不必,於是……”

    拓雅焦急地说:“你是说,陛下来了又走了?”

    秀娥点头,不安地瞅我一眼。我未及思索。急忙推开她二人,疾步向前冲了出去,却不慎被门槛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

    秀娥和拓雅“哎”一声,慌慌张张地跑来扶我。拓雅又气又笑道:“娘娘若想留住陛下,直接吩咐外头的护卫去追便是。这么着急作甚。”说完将门外的护卫唤了进来。

    我却摆摆手,默然道:“行了,扶我进屋吧。”拓雅瞪着眼睛道:“回屋?你不追了?”我无言以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她俩忙跟上来,见我双唇紧闭,也不再多话。

    过了两日,茯苓出宫来此,高兴地不得了。原来昨日。迪古乃严厉训斥了丽妃,以“目无尊卑、性格乖张、悍妒失德”之罪名褫夺其封号。降为正五品才人,并命她向宸妃磕头赔罪,可谓风头扫地,苦不堪言。

    茗儿抿唇嬉笑道:“还是咱们娘娘分量重,不过是派姑姑回了宫一趟,陛下就立即惩罚了那个嚣张跋扈的丽妃。以后啊,看谁还敢在宫中作威作福,妄图取代咱们娘娘的地位。”

    茯苓笑道:“可是不嘛,此事一出,宫中新晋的妃嫔无一不对元妃娘娘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今早耶律昭媛和南才人还去请示我家娘娘,说是想携礼物前来云梦山拜见元妃娘娘。”

    我一听,忙放下茶杯,道:“这可不行,千万别叫她们来。”茯苓嗤笑道:“那是当然,娘娘放心,我家娘娘有分寸的。而且此事还得请示陛下,陛下那边也不会同意她们过来的。”

    我点头道:“如此就好,我来这儿是图个清静,她们要是来了,我就得搬家了。”说着,耀灵从外头进来,奶声奶气地道:“阿母……阿母教灵儿……做衣裳好不好?”

    茯苓眼睛一亮,笑道:“娘娘,三殿下仿佛好了许多呢。”我欣慰地“嗯”了一声,拉着耀灵笑问:“你又不是女孩家的,怎么突然要学这个呢。”

    耀灵含糊地说:“伯伯……采药……”可能这句话太长,耀灵尚不能表达清楚,急得小脸通红。候在一旁的小福子躬身上前,替答道:“回娘娘的话,今早玄真道长带小皇子上山采药,不慎被树枝勾破了衣裳,小皇子说要送道长一件新衣。咱们都以为小皇子说笑而已,哪知一回来小皇子就让小的去库房寻料子……”

    众人闻言俱都笑起来,耀灵睁着黑亮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我们。我摸一摸他的后脑勺,温柔地笑说:“阿母的灵儿可真乖,小小年纪就懂得关心他人了。看来灵儿非常喜欢玄真伯伯,是不是?”

    耀灵想了想,用力点头,表情甚是认真。我微一思索,轻声问他:“既是如此,灵儿就认玄真伯伯为师父吧。等灵儿长大后,玄真伯伯还会教你功夫,教你医术,带着你到处游山玩水,灵儿觉得好不好?”

    他显然不懂何为师父,但却听明白了后几句,连忙笑着说好。秀娥端来茶果点心,说道:“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最好请示陛下后再做决定。”

    茯苓附和道:“姑姑说的对,娘娘和三殿下虽独居于宫外,但终究还是陛下的娘娘和皇子。为皇子延师,必须经过陛下和翰林院的人审议,可马虎不得。”

    我淡笑道:“如此,你今日回宫后,就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宸妃,让她去和陛下说。”茯苓点头道:“奴婢明白,那娘娘好好保重身子,奴婢就告退了。”

    我微笑颔首,她俯身再拜,慢慢退了出去。

    岁末时节,大雪铺天盖地,寒风“扑扑”地敲打着纱窗。耀灵四肢蜷缩成一团,害怕地往我怀中钻,突然问了句:“阿母……灵儿没有爹爹吗?”

    我浑身一硬,心口猛然一阵抽痛。他未察觉出我的异样,小脑袋枕在我的臂弯里,自言自语地说:“山下的小狗子……说他爹爹常带他进城……进城买糖吃……唔,我说我有师父,他说师父是师父……爹爹是爹爹……”

    我抱紧他,颤着嗓音问:“灵儿想要爹爹?”

    耀灵歪头想了想,小手挠一挠耳朵,懵懂地说:“爹爹……我不知道……我有阿母,还有师父……”

    我极力压抑住情绪,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轻笑道:“好了好了,小家伙快睡吧。”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嗯”一声,又不忘回亲我一下,这才合上眸子。

    望着他天使般的睡颜,我心一半欢喜一半忧愁。

    之前,耀灵几乎难以完整地说出一长句话,往往无法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而现在,他已经好了许多,对周遭事物的认知能力亦有了大大的提高,这不能不令我高兴。

    可是,一旦有一天,他完全恢复了脑智,想起了自己高贵的出身,记起了曾经对他百般疼爱的父亲……

    腊尽春回,夏去秋来,转眼已是正隆四年九月。

    期间,宸妃曾来过一次,就连皇后也着人来问安。而迪古乃本人,一次也不曾差人来过,更别提亲自登门了。

    秀娥年纪渐长,再过几年就该六十高寿了。自年初以来,她的身子就愈发差劲,幸而有玄真帮忙调理,每日坚持着服药锻炼,倒一日一日恢复了精气。然人老不可阻挡,究竟是不如以往健朗了。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一直过下去,直到这一天傍晚,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小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令我大感意外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我心砰砰直跳,手中的伞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又惊又喜地道:“芹香?是芹香吗?”

    来人“噗通”一声跪下,流泪道:“娘娘,我是芹香,我是芹香啊。”

    真的是芹香!羊蹄儿时的侍女,长大后的次室!

    如此说来……

    我情绪激动,俯身摇晃她的肩膀,急迫地问:“羊蹄呢?羊蹄还……还活着吗?”芹香是羊蹄娶的第一个女人,是他最宠爱的妾室,羊蹄不管去哪儿都会把她带上。而芹香既然活着,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说明羊蹄一样还活着!

    她拼命点头,泪涕齐流,“活着,活着,我和爷都活着……只是娘娘若不帮忙,只怕爷……”

    我心下一寒,催促道:“快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秀娥忙扶住我,安抚道:“娘娘莫急,先请芹香娘子进屋,她面色如此蜡黄,想必吃了许多苦,带她去吃些东西吧。”

    我虽着急,但还是点了点头,率先转身进屋,吩咐下人准备饭食。

    …………………………………………

卷五蛟龙出海,玄黄迎路 第418章 回宫

    芹香大口大口地喝水,鞋袜裤脚俱都沾满了泥巴,想必是爬山时弄脏的。我一面抚摸她脊背,一面忍住焦灼,叠声道:“慢点慢点,可别呛着。”说着又唤来茗儿,吩咐道:“去准备热汤和干净的衣裳鞋袜。”

    芹香放下大碗,微微喘气,神色感激地说:“芹香多谢娘娘。”

    我摇头笑道:“不必言谢,得知你们还活着,我现在高兴得很。”她笑着点点头,旋即又面色一白,露出忧虑之色。我示意秀娥关上门,又把多余的护卫下人打发回了屋,方才向她询问详情。

    芹香语气哀婉,缓缓道:“当日我和爷出城赏雪,岂知即将回城时,管家的小儿子匆匆出城拦住了我们,说京城来了钦差大臣……他们带兵包围了整座王府,奉圣上旨意要处死韩国王所有人口,包括王妃和爷……当时爷又惊又急,不顾众人阻拦要回城抵抗,可尚未回城,就有人来报消息,说韩国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已经被处死,管家引火自焚,王府被大火吞噬……”

    话至此,芹香泪流满面,死死地咬住下唇。我握紧手指,双唇微微颤抖,艰难地追问道:“后来呢?”

    芹香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后来王爷的两个旧部从城中逃出,强行将爷捆绑起来,连夜朝东面逃……我们担心追兵随时会来,不敢进城镇,更不敢去住客栈,吃野果喝泉水睡破庙……直至逃到五国城,方才稍稍安心了些,打算待风头一过再离开……”

    我急声问:“那现在呢?”

    她哽咽道:“离开五国城没多久,我们着人去京城打听,发现朝廷未怀疑爷还活着,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彻底松了一口气。结果我们往西京去时,突然出现了大批官兵……他们没有张榜搜人,而是明察暗访,挨家挨户地打探消息,爷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最后我们决定南下,先去宋国避一避,谁知路上又遇到朝廷的人,逃亡时我和爷走散了……我实在无路可走,又觉得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抱着希望回京求助娘娘。幸而认识我的人不多,我又只身一人,灰头土脸的。就顺利进了京城。原本正苦恼该如何进宫,无意间听闻娘娘早已离开皇宫,在云梦山修道……”

    我忧虑道:“你的意思是,羊蹄如今下落不明,有可能又遭了毒手?”

    芹香用力点头。抓着我的手急切地道:“所以只有娘娘能帮上忙!”说完,她抿一抿唇,眼中闪过几丝犹豫,又道了句:“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知下落,之前逃亡的路上,爷曾和我说过。倘若我和他不幸走散,大家就去扬州或临安碰头。爷说扬州、临安是宋国最繁华的城市,人口稠密。适合我们隐居。我想着,娘娘可以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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