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没落(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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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没落(第二卷)-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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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嵛谒梗―elphinius)';时而是蛇'德尔菲的皮托·阿波罗(Pythian Apollo)'。蛇也是阿提卡墓石浮雕上的仁慈的宙斯、阿斯克勒皮阿斯(Asclepios)乃至埃斯库罗斯著作中复仇女神的形象;而供奉在卫城上面的圣蛇则被解释为是厄里克托尼阿斯(Erichthonios)。在阿卡狄亚(Arcadia)的菲伽里亚(Phigalia)神庙中,得墨忒耳的长着马头的形象直到后来还为鲍萨尼亚斯所目见;阿卡狄亚的阿耳忒弥斯-卡利斯托(Artemis…Callisto)的形象是一只母熊,但在雅典,阿耳忒弥斯-布劳洛尼亚(Artemis Brauronia)的女祭司又叫做“arktoi”(熊)。狄奥尼索斯——时而是一头公牛,时而是一只雄鹿——和潘(Pan)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兽的因素。普叙刻(Psyche)(正像埃及人的肉身-灵魂),“芭”是一只灵魂之鸟。在所有这些的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半动物形象,例如半人半鸟的海妖和半人半马的怪物等,它们整个地充斥于早期古典的自然图象之中。
  那么,预示着行将到来的哥特文化强有力的崛起的墨洛温时期的原始宗教,又有着什么样的特征呢?尽管两者在表面上属于同一种宗教,但当我们考虑到它们深处的全部差异时,对基督教而言,这种相同证明不了任何东西。因为(关于这一点,我们在脑子里必须是十分清楚)一种宗教的原始特征并不在于它的教义和习俗的宝藏,而在于采用它们并用它们来感觉、言述和思考的人类的特殊灵性。研究者必须熟悉这样一个事实,即原始基督教(更确切地说,西方教会的早期基督教)曾经先后两度成为了原始虔信的表达工具,因此它本身就是一种原始宗教——亦即,500年至900年间在凯尔特-日耳曼的西方,以及在直到今天的俄罗斯。那么,世界面对这些“改宗的”心灵如何反映自身呢?抛开某些少数的——比如说——受过拜占廷教育的牧师不谈,一个人对于这些典礼和信条实际上是如何思考和想象的呢?我们必须记住,图尔的格列高里主教代表了他那一代最高的智识远见,有一次,他用下列的话赞颂从一位圣徒的墓石上擦下来的粉末:“啊!神圣的泻药,胜过所有大夫的药方,像墨牵牛子一样将肠胃洗刷干净,并能剔除我们良知上的所有污垢!”在他看来,耶稣之死是一种罪恶,令他愤慨不已,但也仅此而已;相反,对于在他面前模糊地反复闪现的耶稣复活,他却深深觉得如同一种运动技巧,为弥赛亚印上了伟大圣者的印记,使他合法地成为了真正的救世主。对于耶稣受难故事里的任何神秘意义,他是一无所知。
  在俄国,1551年“百条宗教会议”(Synod of a Hundred Chapters)的决议证明了一个完全原始的信仰仪制。剃去胡须和误执十字架两者在这里都被视作是致命的罪——是对神灵的亵渎。1667年的“敌基督宗教会议” 导致了“分离派”(Raskol)运动的巨大宗教分裂,因为从此以后,十字架的符号要用三个而不是两个手指来比划,“耶稣”的名字要念作“Yissus”而不是“Issus”——而在严格的信徒看来,这样的话,制服魔鬼的那种魔力就会丧失。但是,这种起于恐惧的后果毕竟不是唯一的,更不是最强有力的。墨洛温时代丝毫没有表现出那种火热的灵性和沉浸于形而上的渴望的痕迹,而这种痕迹却充斥于麻葛的启示录宗教的播种时期和极为相似的俄罗斯“神圣宗教会议”(Holy Synod)时期(1721~1917年),这是什么缘故呢?自彼得大帝时代以来,引导分离派的所有那些殉教者宗派以最可怕的形式走向独身、清贫、朝圣、自残和苦行的,以及17世纪时在宗教狂暴中驱使成千上万的人集体纵身跃入火焰中的,又是什么呢?鞭身派(Chlysti)的教义以及他们的“俄罗斯基督们”(迄今已有七人获此殊荣);杜霍波尔派(Dukhobors)和他们当作圣经看待并收录了耶稣口传的赞美诗的“生命书”;阉割派(Skoptsi)及其可怖的自残戒令——所有这些都体现了某些东西,没有它们,则托尔斯泰、无政府主义和政治革命都是不可理喻的——相形之下,法兰克时代似乎是暗淡无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只有阿拉米人和俄罗斯人具有宗教天才呢?——果真如此的话,既然(恰好在这些决定性的世纪中)学究式的正统的阻碍已经被摧毁,那我们期待于未来俄国的又将是什么呢?
  三
  原始宗教的周围有一些居无定所的东西,就像云彩和风一样飘忽不定。原初民族的大众心灵曾经偶然地、暂时地聚集成为一个存在,且因此,那源自于散布在这些心灵之中的恐惧和防御心理的醒觉意识的联系位于“何处”,也是偶然的,且始终是偶然的——其实是“无论何处”。它们究竟是静止的还是移动的,它们能否改变,此类问题就它们的内在含义而言是无关紧要的。
  由于一种深刻的土地纽带的联系,高级文化与这一层次的生命分离开了。在此,在高级文化所有的表达形式的背后,都有一片母土景观,而且,正如在这些文化的观念所由产生的地方,必有国家,以及庙宇、金字塔和大教堂等来完成其历史一样,一切青春时期的伟大宗教也因为其存在的全部根基而被深系于它的世界意象所由兴起的土地之上。圣礼实践和信条可以广为传布,但它们的内部演化却像着了魔一样总局限在它们的诞生之地。要想在高卢发现古典的城市崇拜的哪怕丝毫踪迹,或者在美国找到浮士德式的基督教的教义演进,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任何事物如果与本土脱离了联系,就会成为僵死的和生硬的。
  在任何情况下,宗教之肇始总像是振臂一呼。无声地交织在一起的恐惧和防御心理,突然间被一阵内在性的纯粹觉醒所驱散,这种内在性完全就像植物一样,从母土中破土而出,并凭着一种远观,凝视和领会着光的世界的深处。凡是内省作为一种活生生的感觉而存在的地方,就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并把它当作一种内心的重生加以欢迎。在这个时刻——不可能太早,但也不可能太晚(至少要具有同样强烈的强度)——它就像一道巨大的光芒,穿过时代所特选的精神,将所有的恐惧化解为至福的爱,并突而其来地使不可见的东西显现在一种形而上的光辉之中。
  每一种文化都要在此实现其原初的象征。各自都有自身特有的一种爱——我们可称之为天国的爱或形而上的爱,随心所愿——这一文化就根据这种爱来沉思、理解神性,并将其纳入自身之中,可这种爱对于其他所有文化来说却是无法接近的,或者说没有意义。不论这个世界,正如耶稣和他的同伴所认为的那样,是位于一个穹隆式的光明洞穴之下的东西,或者,像乔尔丹诺·布鲁诺所感受到的那样,只是布满星辰的无限中的一个近乎乌有的小圆点;不论是像奥菲斯派那样让自己去信奉实体之神,还是像普罗提诺的神游太空的精神那样在狂喜中使自己和上帝的精神合为一体,或者像圣伯纳德那样在他的“神秘结合”中变成一个具有无限神性的效力的人——心灵的强烈的驱动力总是为某一特殊文化而非其他文化的原初象征所主宰。
  在埃及的第五王朝时期(公元前2680~前2540年)——在它之前是伟大的金字塔建造者的时期——对鹰头神霍鲁斯 '它的“卡”(ka)就寄居于在位君主的身上'的崇拜消失了。古老的地方崇拜、甚至赫尔摩波利斯(Hermopolis)的深奥的托特(Thot)宗教,也都退入幕后。拉神(Le)的太阳教出现了。每个国王都要在他的王宫往西靠近他的陵寝的地方修建一座拉神的神殿,陵寝是国王从诞生走向停棺室的生命轨迹的象征,神殿则是庄严永恒的自然的象征。时间和空间、存在和醒觉存在、命运和神圣的因果关系,都以这种伟大的孪生创造的形式面对面地被安排在一起,这在世界上任何其他建筑物中是看不到的。一条暗道通向两者;通向拉神的那一边装饰有各色浮雕,描绘着太阳神凌驾植物和动物世界的威势以及四季的变化。在雄伟的梯台上,没有神像,没有庙宇,而只有一座大理石的祭坛装饰其间,在这个高出地表的露台上,每逢破晓时分,法老便走出暗道,去向这位在东方升起的大神致敬。
  这种年轻的内在性总是发生于无有市镇的乡村地方,发生于村庄、茅舍、圣殿、寂静的修道院和隐士的住所。这些地方已形成了具有高级自觉意识的共同体和具有精神性的选民的共同体,它们在内在性上被整个世界所分割而与英雄和骑士的伟大的存在之流相分离。两个原始的等级,即僧侣和贵族:一个在教堂里沉思冥想,一个在城堡前建功立业;一个是苦修苦行,一个是吟游歌唱;一个追求狂喜之境,一个强调血统高贵之习性——他们就是从这些地点开始其特殊的历史的。虽然哈里发也是信徒的世俗统治者,虽然法老在两处神圣的场所都献祭,虽然日耳曼国王也在教堂的地下修建其家族的陵墓,但没有什么能够摆脱那在这两个社会阶级的对比中所反映出来的时间与空间的深渊般的对立。宗教的历史和政治的历史、真理的历史和事实的历史,彼此对立、不可调和。它们的对立始于教堂和城堡,繁殖于不断成长的市镇,并体现为智慧和具体事务的对立,且在历史发展的最后阶段,终结于才智和权力的角斗。
  但是,这两类运动都发生在人性发展的高峰。处于其下的农民始终没有历史,既不谙政治,也不明教理。在早期的市镇中,经院主义和神秘主义就从圣徒团体强大的年轻宗教中发展起来;宗教改革、哲学和世俗学问在日见喧闹的街道和广场上发展起来;启蒙思潮和非宗教运动则在晚期大都市的石堆中发展起来。在此之外的农民的信仰仍然是“永恒的”,且始终如一。埃及农夫对于这个拉神一无所知。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当宗教历史的伟大篇章在城市里掠过他的头顶的时候,他继续在崇拜古老的提尼泰时期的兽神,直到第二十六王朝及其费拉宗教时期,这些兽神重又获得了优势地位。意大利农民在奥古斯都时期的祈祷,与他们在荷马时代以前以及今天所做的祈祷并无二致。那些历经兴衰交替的伟大宗教的名称和教理,曾经从市镇渗透进来,并曾改变他们的言谈和腔调——但意义一直未变。法国农民仍旧生活在墨洛温时代。弗雷亚(Freya)或马利亚、德鲁伊德教徒或多明我会信徒、罗马或日内瓦——没有什么能触及到他的信仰的内核。
  但是,甚至在市镇中,总会有某个层次在历史上相对于另一个层次而言是比较滞后的。在乡村的原始宗教之上,有另外一个通俗的宗教,那是市镇下层和乡间的贫苦人民的宗教。一种文化上升得越高,例如中王国时期的文化、婆罗门教时代的文化、前苏格拉底学派的文化、前孔子学派的文化、巴罗克文化等等,那些将其时代的终极真理当作现实而非单纯的名称和言论来拥有的人的圈子就越是狭窄。与苏格拉底、奥古斯丁和帕斯卡尔生活在同一个时期的人有多少是理解他们的呢?在宗教中和在其他方面一样,人类的金字塔越往上面越尖,等到文化终结时,它也就完成了——在此之后,便一点一滴地坍塌下去。
  公元前3000年左右时,在埃及和巴比伦,两种伟大的宗教开始了它们的历程。在埃及,古王国末期的“改革”时期目睹了太阳一神教作为祭司和有教养人士的宗教而牢固地建立起来。所有其他的男女神——农民和卑微的人民仍然按照它们往日的意义而继续崇拜——现在仅仅是唯一的拉神的化身或仆从。甚至赫尔摩波利斯的特殊宗教,连同它的宇宙论,也不得不适应这个伟大的体系,而一次神学谈判甚至还把孟斐斯的普塔赫(Ptah)作为一个抽象的创世的第一原则而使之与教理协调一致。与查士丁尼和查理五世时期的情况完全相同,城市精神确保了其对土地心灵的优势;青春时期的构造力已走向终结;教理基本上已经完备,它接下来根据理性过程所进行的处理,与其说是推进了结构的完善,不如说是削弱了那一结构。哲学由此而出现。就教理方面说,中王国和巴罗克时期同样是无足轻重的。
  从公元前1500年起,开始出现了三种新的宗教历史——首先是旁遮普的吠陀宗教,接着是黄河的早期中国的宗教,最后是爱琴海北部的古典宗教。虽然古典人的世界图象和他的统一实体的基本象征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但是,要想推测这个伟大的早期古典宗教的细节,还是十分困难的。对于这个空白,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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