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李敖:中国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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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李敖:中国命研究-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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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罗振玉:《辽居杂著》汉两京以来镜铭集录。 

  (15)赵翼《陔余丛考》中〃泰山治鬼〃条下说:〃东岳主发生,乃世间相传,多治死者,宜胡应麟之疑也。〃 

  (16)顾炎武《日知录》泰山治鬼一条说: 

  自哀平之际而谶纬之书出,然后有如循甲开山图所云:泰山在左;亢父在右。亢父知生,泰山主死。《博物志》所云:泰山一曰天孙,言为天帝之孙,主召人魂魄、知生命之长短者。其见于史者,则《后汉书》方术传:许竣自云,尝笃病,三年不愈,乃谒泰山请命;乌桓传:死者神灵归赤山。赤山在辽东西北数千里。如中国人死者魂神归泰山也;《三国志》管辂传:谓其弟辰曰,但恐至泰山治鬼、不得治生人,如何;而古辞《怨诗行》云:齐度游四方,各系泰山录。人闲乐未央,忽然归东岳;陈思王《驱车篇》云:魂神所系属,逝者感斯征;刘桢《赠五官中郎将诗》云:常恐游岱宗,不复见故人;应璩《百一诗》云:年命在桑榆,东岳与我期。然则鬼论之兴,其在东京之世乎? 

  (17)《史记》封禅书。 

  (18)《搜神记》:〃胡母班死、往见泰山府君为之致书于河伯。〃《北史》段晖传:〃有童子与晖同学二年。将去,谓晖曰:'吾泰山府君子,奉敕游学,今将归。'言终,腾虚而去。〃《夷坚志》:〃孙黑、石倪、徐楷,相继为泰山府君。〃 

  (19)阎王是梵语Yamaraja的音译,阎摩罗、琰摩、阎魔、阎王、阎老、阎罗王都是他。《隋书》韩擒虎传有〃生为上国柱,死作阎罗王〃的话。 

  (20)清朝吴锡麟《有正味斋骈体文》中有〃游泰山记〃,中有〃吴道子之变相、阿育王之淫刑,鬼物青红,洒竖毛发〃的话,吴道子画地狱变相图,见于《海录碎事》等书,这段话是描写这个道拂混合的庙。 

  (21)《燕京岁时记》东岳庙:〃东岳庙在朝阳门外二里许,除朔望外,每至三月,自十五日起,开庙半月。士女云集,至二十八日为尤盛。俗谓之掸尘会,其实乃东岳大帝诞辰也。〃 

  (22)陈鸿年《故都风物》(一九七○年正中书局)记东岳庙: 

  它在朝阳门外,是一个〃奉旨修建〃的最大庙宇,占地30余亩,正殿之外,东西跨院,七十二司,包括了各界天地诸神,平常每月初一、十五,开放两天,善男信女,络绎于朝阳门内外大道,临时赶庙的五行八作的摊贩,星罗棋布的摆于庙内庙外各个角落,香烟缭绕,喧哗一片。大街路南有〃十八层地狱〃用泥塑木制的。上刀山下油锅,望乡台,奈何桥,刀、锯、斧、磨。。。。。。维妙维肖,形象逼真,光怪陆离,荒诞不经,每年正月间开放的半个月,游人如梭,香火鼎盛。尤其幼时,受一般的迷信传说,到这里一看,随时觉得,胆战心惊。此庙在沦陷前夕惟全部佛像已被拆毁,今已一部改了小型手工业工厂,一部为一般贫民所占居,已没有庙期了。 

  东岳庙的十八层地狱,在建造之初,甚至是有机关、有活门的,游客不小心,会有堕入地狱的恶作剧,后来吓坏过人,就封存了,这是我小时候,亲自在东岳庙听说的。 

  (23)孙悟空走后,阎王们告状告到玉皇大帝那里,表文上说: 

  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轮转;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帘洞天产妖猴孙悟空,逞恶行凶,不服拘唤。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大闹森罗,强销名号。致使猴属之类无拘,猕猴之畜多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 

  (24)泰山越来越被人〃非礼之祭〃,在明朝已经很严重了。刘基《郁离子》有〃岳祠〃一则,曾经慨乎言之。刘基说: 

  郁离子观于岳祠,怅然叹曰:〃悲哉!先王之道隐而鬼神亦受人之诬也!而况于人乎?〃管豹问曰:〃何也?〃郁离子曰:〃若不闻圣人之言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言泰山不享非礼之祭也。今也又从而为之祠、形其神而配以妃,不亦诬且亵乎?夫人之生死,有天命焉,福善祸淫,天之道也,使诚有鬼司之,犹当奉若帝命,其敢受非礼之祈而淫纵其祸福于其所不当得者乎?而祠以私之,是以浊世之鄙夫待鬼神也,其不敬孰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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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吊出来的问题

  一九六二年母亲节那天,一个父亲吊死了。

  据五月十二日的《自立晚报》,经过是这样的:

  久病未愈药费困难 不忍太累子 老父竟悬梁

  '本报讯'老人久病不愈,兼以医药费用太多,不愿其子负担过重,于今日凌晨三时许悬梁自缢身亡,案由警二分局报请检察官验尸处理中。

  老人的名字叫张成,年高七十二岁,北市人,住在昆明街一○四号,因二年前生下癌症,请遍了中西医为之医治,但都无法治愈,病况日渐严重,家中的境况并 不太好,子孙成群,所以老人不愿增加家人的负担,在今日凌晨三时许,趁家人熟睡之际悬梁自尽,等到五时许被发觉时,老人已死去多时,随即向警二分局报案。现检察官正在验尸处理中。

  这个悲剧发生在今天的台湾,并没有引起什么纷扰和刑责,它像其他成千成万的小悲剧一样,闪烁了一下,就晦暗了,一个颇有胸怀与气魄的老头儿,就这样悲壮地离开子!这条新闻给我很大的感触。我觉得,社会上对这个悲剧没有产生无谓的反应,实在不能不说是在观念上的一点现代化。

  因为在古代,一位老人家的自杀很容易惹出许多无谓的反应,我举一个例: 

  《汉书》卷七十一于定国传,记于定国的父亲:为狱吏,决狱平。罗文法者,皆不恨。东海有孝妇,少寡亡好,养姑(婆婆)甚谨。姑欲'改'嫁之,'妇'终不肯。姑为邻人曰:'哮妇事吾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连]累彼,奈何?〃遂自经死。姑女告妇杀母,捕孝妇验治,诬服具狱,上府,于公争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狱哭于府上。太守竟论杀孝妇!

  这位老婆婆为了怕连累孝顺她的儿媳妇而自杀,结果反倒害了儿媳妇!

  另一个例子更妙了:

  《后汉书》卷一○六〃循吏传〃记孟尝:。。。。。。为户曹吏。上虞有寡妇,王孝养姑。始以寿终。夫女弟(又是小姑)诬妇, 讼县郡。不加察,结正其罪。[孟]尝知枉状,言于太守。太守不理,尝哀泣外门,困谢病去。妇竟冤死!

  这又是无谓的反应的一例。

  这些故事都说明一点,就是只要老人家不死得明明白白,交代清楚,那么,在身边伺候的人就要倒霉!从这些故事的对比下,主张复兴中国文化的人,可曾想到你复兴了什么?愿复兴了什么?又能复兴了什么?

  老董的悲剧

  在古代中国人的思想中,统治者的地位,是在人神之间的。《左传》中记师旷说:〃夫君,神之主也,而民之望也。〃这就是说,统治者的身份是承上启下的。

  就因为这种承上启下,所以要〃忠于民而信于神〃(《左传》季梁的话),如果做不好,就〃小惠未遍,民弗从也。。。。。。。小信未半,神弗福也〃(《左传》曹判的话),闹到最后,就〃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左传》刘定公的话)这样的统治者,就要垮台了。

  不怕〃人怨〃怕〃天怒〃

  但是,对统治者而言,所谓〃神怒民叛〃,他怕的是前者而非后者,民的〃叛〃,是很难的,一叛就即惩治叛乱条例一下,所谓叛,就不成其叛了,最后就只好化为 〃怨〃而已。于是〃神怒民叛〃,就演变为〃天怒人怨〃了。但是,〃人怨〃是小事,〃天怒〃又怎么办呢?公元前七世纪的时候(前六六二)〃有神降于境〃《国语》中记内史过说: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正,精洁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德,而均布福焉;国之将亡,其君贪冒辟邪,淫佚荒怠。。。。。。。民神怨痛,无所依怀。故神亦往焉,观其苛愿,而降之祸。

  这就是说,作为统治者无道的时候,作为神的,就不再施福了,而要跑去看热闹,然后降祸了。神的降祸,可以使统治者垮台,这种〃天怒〃,比〃人怨〃厉害得多 了,统治者自然不得不小生怕怕了。

  灾异

  表现〃天怒〃的解释,到了汉朝人手里,变得细腻起来了,就是所谓〃灾异说〃。董仲舒是这种思想的掌门人,他说:灾常先至而异乃随之。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诗曰:〃畏天之威〃,殆此谓也。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国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灾害以谴告之;谴告之而不知变,乃见怪异以惊骇之;惊骇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以此见天意之仁而不欲陷入也。(《春秋繁露》必仁 且智)这是说天是很仁慈的,它不立刻惩罚人,而是先警告一下;警告无效,再吓唬一下;吓唬无效,〃其殃咎乃至〃。天惩罚人是分梯次进行的,是给人缓冲时间的。

  天人相感

  从因果观点看,灾异的来源,是恶性循环的,这叫〃天人相感〃。董仲舒说:今平地注水,去燥就湿;均薪施火,去湿就燥。百物去其所与异,而从其所与同。。。。。。。美事召美类;恶事召恶类,类之相应而起也。如马鸣则马应之、牛鸣则牛应之。帝王之将兴也,其美祥亦先见;其将亡也,妖孽亦先见。物故以类相召也。。。。。。。 天有阴阳,人亦有阴阳。天地之阴气起,而人之阴气应之而起;人之阴气起,而天地之阴气亦宜应之而起。其道一也。。。。。。。非独阴阳之气可以类进退也,虽不祥祸福所从生,亦由是也。无非己先起之,而物以类应之而动者也。(《春秋繁露》同类相动)

  董仲舒是绝对的尊重统治者的。他明说〃以人'民'随君'主',以君随天〃;明说〃屈民面伸君,屈君而伸天〃,但是怎么〃屈君。。。呢?〃屈君〃的力量,只有来自天,统治者无道,是〃天夺之〃的,天又怎么〃夺〃之呢?

  如此制衡

  后来研究思想史的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以为董仲舒强调灾异、强调天人相感 的目的,是向专制帝王制造〃精神威协〃、〃把权源纳入正轨〃,认为董仲舒抬出天来制造制衡,其实这是给古人戴高帽了。对一个满脑〃罢黜〃什么〃独尊〃什么的专断论者,对一个满口〃以人'民'随君〃、〃屈民而伸君〃的拍马大王的人,我们是不能这样溢美的。

  董仲舒的王牌理论是提倡〃春秋大义〃,孔子作春秋的基本立场是尊王攘夷,提倡春秋就是提倡君权。〃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董仲舒明明是主张一切〃一统乎天子〃的,〃一统乎天子〃就是一人专权。中央集权,结 果就是〃君者,权也〃的。汉初的统治者并不喜欢儒家,汉高帝轻视儒生,甚至要〃溺儒冠〃(朝儒生的帽子里撒尿)。但是得到天下后,发现儒家思想最便于作为统治的〃润饰〃,所以外儒内法就势在必行。于是,从汉高帝到汉武帝、从叔孙通到董仲舒,便很自然的花对花。柳对柳起来。董仲舒是〃以经术润饰吏治〃(《汉书》循史传)的,这完全是投统治者所好的。至于他强调灾异、强调天人相感,也只是希望统治者做贤君而已。希望统治者做贤君,这是古往今来人人的希望,这算不得政治上的制衡,制衡君权要有像样的办法,灾异又叫什么办法呢? 

  有一次,汉朝祖庙着了火。董仲舒写了稿子,发了议论,主父惬偷了这篇稿子,上奏汉武帝。汉武帝拿给大家看,董仲舒的学生吕步舒,不知道这是他老师的作品,大发议论,说这篇东西〃大愚〃。于是把董仲舒给关起来,论以死刑。后来虽给特赦了,但是他再也不敢谈灾异了。

  董仲舒打着儒家的招牌,要着阴阳家的把戏,用阴阳四时五行种种迷信怪说,逢迎主上,以期得君行道,结果却变成了统治者为虎作怅的帮凶,成了助长专制政治的第一罪人,这真是跟统治者与虎谋皮的知识分子的迷梦,在梦醒时分,除了落得虎口余生外,什么都与春秋代谢了! 三结合所以,这种制衡关系,纵使有,在董仲舒的思想里也是很可怜的,因为所谓制衡,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一点灾异而已。用灾异来制衡统治者,岂不太空洞了吗?

  董仲舒不但在灾异说上面无法造成制衡,相反的,真正〃一统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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