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甚至怀疑，大撒旦本就知晓他会败，就如天使所说的：“胜负已经注定了。”
但既已知道他会败，又为何要他担任那次角力的魔界代言？
可是就算想要查清一切因果，他又无法可查，总不能杀入天堂或地狱，然后把天使、地狱二书翻来一看究竟吧？
于是，十三便把脑筋动到了死海古卷上，虽然失传已久，毫无线索、头绪，但却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先前，柳月说过愿意以保有的一卷来作为交换条件，只要能够拿到手，他手上就拥有两卷了，距离勘破一切奥秘之日，虽远，却不是遥不可及。
十三弯下身来，轻轻在圣辅者耳边说道：“把你们保存的死海古卷给我，我便帮天赋找出症结。”
圣辅者一听之下点点头，“可以，但东西在平衡协调者那儿。”
“妳们应该很清楚戏弄恶魔的下场。”十三面色一僵，冷冷地说着，似乎有再开杀戒的打算。
“十……十三，可以这样称呼您吗？”见识过十三的愤怒，柳月说话也有些畏缩，甚至不敢直视对方，但还是慢慢说完：“欺骗，将令仲裁天平倾斜，以创世之名保证！”
“好，反正只有六天，早杀晚杀都是一样。”十三考虑一下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冷心的说明也终告结束，只听她说道：“……所以，这就是十三先生，要你们都佩挂十字架的原因。”
但布雷恩又忽然想到某事，好奇道：“那为何妳不必佩带十字架，就能够记得十三。”
“因为……”冷心双手按向胸口，闭上双眼，似乎想要感觉着体内沉睡的灵魂，只是那一夜过后，她又遗忘了一切感觉，只能不断摸索、寻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如人类一般，拥有喜怒哀乐。“十三先生，将灵魂，赐了部分给我。”
他们终于了解，一切发生在十三身上的不寻常，心中也不禁感到几分怅然。
为了已逝的天使，甘愿承受如此大的折磨，或许十三的行为过于偏激、狠辣，但在感情上，却是一个孤单、悲伤，不得不令人敬佩的恶魔……
“十三，人家好感动喔！”芭雅抽动红通通的俏鼻，抹去脸上的泪水。
保罗也不甘寂寞，比出大拇指，接着说道：“好，你以后不是妖魔鬼怪，是有情有意的妖魔鬼怪，老子佩服你。”
至于难陀，依旧沉默寡言，脸上的情绪忽换作慈祥，却又转眼消逝，想来应该是体会到十三的痛苦吧！
面对同伴的夸奖，十三并没有多做言语，反而责怪冷心：“妳不该说得那么多！”
冷心鞠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对不起！十三先生！”
十三点点头，不可置否，忽然见到保罗靠来身旁，小声问道：“欸，妖魔鬼怪，你跟那群怪胎要什么啊？能不能让我分个几成？”
十三双手环胸，面对保罗的贪婪，他随口丢下一句：“保罗，你活腻了可以说，想要跟恶魔分赃，你的脑袋里装的全是性器官吗？”
保罗闻言还不死心，陪笑脸道：“别这样嘛！好歹我们是伙伴，当然是有福同享啊！不会这样不给面子吧？”
“就是不给面子！”
“不是吧！妖魔鬼怪，老子可是保罗大哥啊！”
“那关我什么事！”
“妈的你给脸不要脸，现在是抢劫，东西拿出来！”
“是我抢你还差不多吧！”
“你……”保罗歪着嘴，挑起眉头，指着十三好一会儿，但看见对方的眼神越显冰冷时，只好大头一摸，说道：“没事、没事，当老子放屁！”
保罗一脸没趣地走开，末了又撂下一句狠话：“老子记着了，你这头妖魔鬼怪好样的。”
正当两人争执不休时，圣辅者说道：“平衡协调者想看见各位来访者。”
“想看见我们？”
圣辅者此语完全令布雷恩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问道：“只要去见那位平衡协调者，不就能看见我们了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圣辅者思索了一下，右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该用什么词汇表达，“就是想要与各位见面，是的，就是如此，可是……”
圣辅者又想了一下，说道：“现在黑暗已准备降临天赋，不知能否等到明日火球升空之时，再让各位看见平衡协调者？”
六人并没有马上回答，纷纷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所谓的“黑暗降临天赋”、“火球升空”之时是指黑夜、白天。
六人互看一眼，似乎都没有意见，只是芭雅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出来，她嘟起小嘴，搓搓腹部，说道：“人家肚子饿了欸！”
其它几人听芭雅这样一说，也才想起不知多久没有进食了，只是没有像前者表现得这样爽直。
圣辅者说道：“是饥饿吗？那请等至黑暗完全笼罩天赋，便有天赋精灵送上食物。”
“精灵？是电影中那种长耳朵、白皮肤、很俊美的那种吗？”芭雅一听见“精灵”二字，便联想到电影中那美丽优雅的种族，兴奋地拉起圣辅者的手，问着。
圣辅者显然对芭雅的动作感到不习惯，一把抽开了自己的手，茫然地说着：“电影？我不懂妳的意思，那是人类科技的一种吧！但是天赋，没有特别注意那种用来享乐的科技。”
这时，十三突然往屋外走去，看得众人又是一愣。
布雷问道：“十三，你要去哪里？”
“去哪需要跟你报告吗？”十三又转过身来，眉头一挑，“布雷恩，我们只是同伴，并不是主从关系，我想出去看看，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十三的一阵抢白，令布雷恩哑口无言，却也火上心头，冷哼一声，气得俊脸涨红，正要反驳，却听见芭雅的声音。
“十三，人家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芭雅蹦蹦跳跳地来到十三身旁，兴致昂然地问着：
“这样不好吧！”布雷恩说归说，心中对于天赋也是着实感到好奇，但初到一个种族的居住地，毕竟对这儿的风俗习惯都不了解，这里也不可能有所谓的旅游指南，万一触犯到天赋一族的忌讳，那就麻烦了。
十三没有理会布雷恩的反对，径自向圣辅者问道：“我们到处逛逛，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圣辅者低头看了下柳月，又左顾右盼一番，这才说道：“那么请别离开太远，尤其至黑暗笼罩之时一定要归来，因为暗杀，往往都在此时。”
十三随口应着：“好，我知道了！”
不过不知为何，至今从未说过一句话的难陀竟然跟了过来。
十三见难陀跟来，也只是耸耸肩，嘲讽的微笑勾起，但眼神交流时，却发现彼此都带有明显的敌意。
三人离开屋子后，保罗也开始按耐不住，说道：“那老子也出去晃晃。”
语顿，对着布雷恩和芭雅问道：“你们这对狗男女难不成想一直坐在这儿吗？”
“才不呢！”芭雅噘起了嘴，一把牵住布雷恩的手，“走啦！帅帅布雷恩，一起去外面看看嘛！如果你不去，人家会哭喔！好嘛、好嘛、好嘛……”
拗不过芭雅的要求，布雷恩也只好点头答应，却在出门前朝着圣辅者、柳月说道：“不好意思，希望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布雷恩，我们只是去外面看看，又不是要做什么，真是讨厌。”芭雅一脸抱怨地说着，旋又拉住对方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第三章
夕阳黄昏，霞云漫天，黄金屋不远处是一片茂密树林，当微风吹起，绿叶沙沙，却奇怪地又带着清脆的碰撞声，六人仔细一看，赫然发现……
那片树林，竟然都是由翡翠雕成；或者说，就像由翡翠长出来的一样！
只见一株株翡翠树，闪耀着碧绿光芒，当阳光从林中、半透明的枝干中穿过，令整片林木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朦胧瑰丽，似真似幻。
而且每一株不论树干纹理、枝叶脉络，是如此得浑然天成，生机昂然，当鸟声喳喳，在林中吟绕不休时，更让众人看得痴了。
“极度暴力，给我变吧！”正当众人沉醉其中，保罗的突然大喊，全然破坏了这片宁静，只见他两眼放光，手中的神器已然幻化转形，变出了一把斧头。
“喔喔……你妈个好多钱啊！今天如果不砍个两三棵回家，老子就是个没老二的杂种。”保罗握着斧头，脸部的表情笑得扭曲；正想上前砍下几棵时，却看见一片叶无声落下……
叶片飘着、荡着……却在半空中尽退光华，悄然落地，变成了一片再平凡不过的桦木叶。
怎么会这样？
保罗见状怪叫着：“你妈个见到鬼，现在是怎样，超级变变变吗？”
不只保罗心中存有疑问，其它人无不对看一眼，为何同是一叶翡翠，落地后竟有如此转变？
正当众人对树叶的变化感到好奇时，忽然听见了芭雅的声音：“真是太美了，你们看，人家像不像天使？”
往声音处看去，只见芭雅一脸痴样，摆出自认为最美的姿势，看得保罗更加火大，正想嘲笑，却看见十三已经冲上前。
“没有人可以自称天使，就算是妳也不例外！”
十三的语气冰冷，眼神阴鹜，彷佛是只要与天使有关的人、事、物，一个不对劲，都会让他抓狂。
芭雅被十三的举动吓得微愣，旋又嘟嘴娇嗔：“臭十三，人家不行说吗？”
“不行！因为妳没有资格！”十三抓紧芭雅的肩膀，捏得后者皱脸呼痛，“唉哟，放手啦！你捏得人家好疼啊！”
十三用力抓着，眼神数次变换，深吸口气，这才松开双手，警告着：“记住我的话，别自称天使，因为妳不够格！”
芭雅一脸委屈，揉着被捏痛的肩膀，小嘴念念不休，似乎在咒骂什么，但却不敢让十三听见。
“哼！”十三转过身去，看见布雷恩、难陀不满的神情，依旧是一脸无所谓。
对他来说，天使、大撒旦这两个名字就像是龙之逆鳞，不容许任何人提及，因为一个是他的痛；一个，却是他的恨！
“我知道你们看我很不顺眼，但我又何尝不是。”十三招牌微笑露出，一脸挑衅地看着难陀、布雷恩。
两人对看一眼，并没有回答，但难陀却走到了冷心身旁，面容变换，露出了那张慈祥的脸，说道：“希望妳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冷心眼中闪过迷惘，想了一阵，却仍坚定回答。
正当气氛紧张之际，六人看见了圣辅者抱着柳月从屋内走出。
一见到两人，保罗立刻冲上前去，问道：“你们的树不是翡翠吗？怎么落地就变成了片破叶？”
“因为这是我的试练！”柳月一个纵身，从圣辅者的怀中轻巧跳下，慢慢走到翡翠林前，喊了声：“创世啊！”
翡翠林原本青绿的外皮慢慢退去，渐渐露出褐色树干、深绿树叶，最后蜕成一棵棵白桦。
但是柳月的“天赋”似乎只能暂时令树木展现平凡，一个转眼，树林又恢复原状，闪动翠玉光泽。
不过一次要让如此大的树林变化，对柳月来说似乎有些吃力，她呼吸微喘，说道：“若平凡能维持，直到下一位‘天赋之子’诞生，我将拥有‘平衡协调’之名。”
看着自己的杰作，柳月满意地笑了出来，却在接触圣辅者略带责备的目光时缩了下身子。
“对不起！”柳月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屈地低下头。
不过比起柳月的情感丰富，圣辅者虽然五官姣好，但看来总是少了点人性，就某方面来说，的确与身为“傀儡”的冷心有相当程度的类似。
不过布雷恩却在这时帮柳月解了危，只听他说道：“掌管平衡的天赋族人，若要我们帮你，就让我们更了解天赋，不然，我们也无法帮上忙。”
“我知道。”圣辅者说道：“天赋一族是平衡，而柳月丰富的表情，已经令仲裁天平倾斜，若她不是天赋之子，早已奉献净化。”
“你的意思是说：‘柳月不该表现自己的情绪吗？’”布雷恩在旁良久，对这里的风俗习惯、说话方式实在不习惯，尤其在听到表现情感是错误的时候，又不禁出言相询。
圣辅者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要表现情绪，会用字眼来表达，因为喜怒哀乐，本身就已经破坏平衡，而天赋戒律中很清楚规定：‘凡违反平衡协调者，当净化奉献’，也就是人类所谓的死刑。”
保罗吐了口烟，问道：“挖靠，那你们是怎样上床的啊？难不成在爽的时候还要臭着一张脸，然后说我很爽、很爽吗？”
“这是戒律，所有天赋族人都该遵守，而柳月因为她的身分，已经拥有太多……”圣辅者思索了一下，考虑着该用什么字眼表达，“特权！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特权！”
末了，圣辅者对保罗的质疑又补充说道：“我们虽然有排泄器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