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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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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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793

    关切的就是这种作为主体的人。

    但是这种可能也有误解的情形。因为说存在主义者关切着作为主体的人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暗示着他们是关切着人之自我封闭的自我。而这将要产生一种错误的印象。因为存在主义者们确有他们所共有的看法,就是说他们所关切的主要是《世界中的人》(Man-in-the-World)而不是笛卡儿式的自我封闭的“自我”。关于笛卡儿所谓外界的存在问题以及其他人的存在问题,海德格说,其令人反感的地方不是没有提出可以证明的证据,而是他的认为需要证据这一点(见《存有与时间》第一部一二四页——一二五页)。马色尔坚持“化身”

    (incarnation)

    ,具体化这个事实并集中注意力于开放性的主体之希望和爱情等的精神活动,来避免笛卡儿自封意识与外在世界之间的沟隙。沙特曾说他的起始点是主体性。

    因此,依存在主义者看来,所谓人是指一个具体的个人,不是一个抽象的认识主体。但同时也在一种特殊的面相下去看人,也就是把人看作一个自由的,自我创造和自我超越的主体。

    我用“自我创造”和“自我超越”这些字眼,并不是说一个人是在我们说上帝创造有限事物那种意义下使他自己存在的,也不是说他能超出他自身皮肉之外而变成某种他自身以外的东西。人是在这种意义下创造他自己的,即他完全凭借他自己的自由,他自己的选择。而人也在这种意义之下超越他自己的,即是说,只要他是活着的时候,他就不能被视为与他的过去是同一的。

    由于自由的运用,他超越过去,超越那早已造成的东西。

    诚然,我们也可以说一颗树也超越它的过去,因为树也在发展和变化。但是就树的情形来说,它的过去以及树本身所控制不到的其他因素共同决定它的未来。在某种意义上说,它的未来早已决定了的。但是人是可以自由地超越他的过去的重负的。

    但是,如果我们认为存在主义者只象生理学家对人从事科学分析一样,对自由人作学术性的分析的话,这将是一个错误。我们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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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3存在主义

    说明人的自由及其所含的各种意义,其目的是促进真正的选择。齐克果所注意的是作为一个存在的个体到底是什么意义,尤其注意所谓作为一个基督徒是什么意义。而他之所以如此,其目的是明了和便于选择。一个人是不是随众飘流而不应被视作一个存在的个体或者说他是不是借其自由肯定而成为他目下的情形,乃是一个只能以存在的方式而回答的问题,就是说,只能借其自由选择而回答的问题;没有任何理论工作或纯粹理智辩证的工作可以代替“选择”的。依齐克果的意见,认为可以代替的想法乃是绝对唯心论者的主要错误之一。

    但是,虽然理论工作不能解决人的存在问题,然而,反省思维却能够解释并便于选择。再者,根据雅斯培的看法,作为一般理论的存在主义乃是存在哲学的死亡。哲学家的任务不是告诉我们一种世界观。哲学家应该使人知道各种选择的可能性并表示出真正的选择是什么。的确,如果没有反省的思维,如果没有用普遍名词来表达的分析和叙述,便不可能有哲学;但同时哲学的目的说明人生以便从事个人所必须为他自己而作的决定和选择。如果我们从雅斯培这种有神论者转到沙特和卡缪这种无神论者,我们也发现类似的态度。因为作为哲学家的沙特,是不能决定一套普遍有效的客观价值的,他也不能告诉我们道德的选择应该是什么。但是他可以使我们明白某种选择的必然性,选择的本性以及真正选择和非真正选择之间的区别,因此我们可以知道我们将是什么人并且可以头脑清楚地从事行为。卡缪不会认为哲学家是处在一种规定个人如何在一个荒谬不可解的世界中从事行为和活动的地位中,他能够使一个人注意到这个世界的本性以及选择和行为的各种可能性。

    我必须承认,如果我们重视一个哲学家替他自己的意向说话的话,那么,所谓存在主义者从事于促进真正自由的运用这种说法,却不能适用于海德格的。因为,虽然海德格在真正存在与非真正存在之间作一区别,虽然他被解释为有意促进前者,然而他曾断言这个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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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993

    纯是一个分析问题,并断言他根本不是从事说教工作。所以,如果有人坚持要把我刚才关于一般存在主义者所说话应用于海德格的话,那就会曲解他的思想。

    这样做的唯一理由(如果它是理由的话)

    如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说,发挥最广泛影响力的就是这位作为存在主义者的海德格,这位被误解的海德格。在其有效的影响力方面,他的哲学已超出作者自己所宣称的意向之外。

    但是,除了这些保留之外,我们可以说,一般说起来,存在主义是在一个特别历史时期中,自由人对抗一切威胁着或看来威胁着他作为存在主体之独特地位所采取的形式,也就是说他虽然是这世界中的一物因而是自然中的一部分,但同时也是从自然中脱颖而出的自由主体,存在主义就是自由人对抗一切威胁着看来或威胁着他作为自由主体之独特地位所采取的一种形式。在哲学中我们时常发现一种只把人当作“对象”

    ,当作物质世界中一分子的趋势,尽可能把他变为这世界中每一其他对象的层次,并且解释以除去自由的意识。但是我们也发现这个趋势为一种相反的肯定所抵消,这相反的肯定不仅仅是一种断言而已,因为它要我们注意人之被抹杀或忽略的许多面相。法国哲学中的“唯心论”运动,可以说构成一种唯物论和决定论之相反的主张,并具体表现出自由人对他自己的重新肯定。但是,不仅是唯物论有吞没自由人的危险;绝对唯心论似乎也有这种可能。而这个题目特别与齐克果的情形有关。由于他的大学教育环境的关系,使他以为所谓哲学主要是指黑格尔系统;他反对黑格尔把“观念”

    (idea)或“绝对”抬到最高地位而牺牲个体,并反对黑格尔之坚持对立者的辩证综合。齐克果认为重要的是个体,如果说个体努力运用思想来剥夺自己的个性并没入于普遍意识或普遍理性之中,那简直是可笑的。绝对唯心论可以是作为研究对象的哲学,也可以是教授拿来讲解的哲学;但它不是与人生存在问题有密切关系的哲学。在绝对唯心论中,我们发现普遍者占着绝对支配性的地位,并发现一种藉那表现心理能力和创造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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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存在主义

    毫不重视存在现实之智理上的技巧品,显然地超越那些明确对立者的企图。齐克果不断攻击那种把个体没入于集体或普遍者之中的企图,并不断强调变得更个体性之需要。根据他的看法,我们这个时代的特殊罪恶正是个体之不被重视。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有的堕落。

    我们这个时代的堕落也许不是追求快乐或沉湎感官享受,而是对个人之一种不道德的泛神论的蔑视“

    (Conclu-ding

    Unscientific

    Postscript,p。

    317)。

    当然,在现时代中,个体之被淹没,采取了绝对唯心论以外的其他方式。比方说,我们现在还看到那走向政治和社会集体主义以及强调对团体的服务而减少个人责任和对个人评价的强大趋势。存在主义,在其某些方式中,可以视为在面对这一强大趋势中一种对自由个体之重新肯定。当然,这是马克思主义者曾将沙特存在主义视作没落资产阶级的哲学,一种过时个人主义之最后挣扎的一个理由。

    再者,由于存在主义之强调个体,强调自由主体,所以,存在主义也是对现代文明中把个体转变为像纳税人、投票者、公仆、工程师、工会会员等社会机能或许多机能之一般趋势的反抗。马色尔曾特别对这一方面加以研究,他认为人类这种走向机能化的趋势,含有一种人类的堕落。

    所以,一般说来,我们可以说,存在主义代表自由人对集体或任何非人化趋势之反抗的重新肯定,在这方面说,它接近于个人主义。

    在古代世界中,我们发现人们仰赖哲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作为行为和信仰中之合理的引导。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很多人转向哲学以求道德上的引导和宗教信仰。严肃的哲学很少是一种通俗消遣;而在任何时代,对哲学家们加以注意的人数是相当有限的。但是,即使早在希腊思想时代,我们就发现那种仰赖哲学以追求一种生活方式的趋势:我们只要想一想毕达哥拉斯“乐园”的情形,就可以知道。而在希腊罗马时期,我们发现这个趋势以斯多噶哲学和新柏拉图哲学的方式出现。前者提供一种为合理论证所支持的道德学说,后者在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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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104

    教训之外,提供一种对世界和人生的一种深刻宗教观。

    在中世纪时,情形就完全不同。基督教提供拯救之道,同时,不论人们实行不实行,人们都接受基督教的道德律以作为道德活动的规范。因此,哲学便渐渐成为纯粹学院的探讨,成为一种大学教授与他们学生们的事情。我并不是说经常如此以及只有这种情形存在;但是由于一般环境的关系,很自然的,中世纪的人不要在基督教神学和基督教道德和制欲教训之外去寻求。

    但是,现代欧洲不是中世纪时代的欧洲。对基督教的信仰已经衰微了,而如尼采所说的,接着来的对基督教价值和基督教道德教训之绝对性和普遍可用性之怀疑。同时,现在我们比上一个世纪更清楚地了解我们不能希望科学为我们带来一种道德或宗教信仰。而毫不惊奇的是,至少有些人要仰赖哲学给他们提供他们所认为基督教和科学都不能给予他们的东西。不管我们是否认为存在主义满足这个需要,但是我觉得,它是各种想要这样做的哲学中的一个。

    既然,象我们所知道的,存在主义特别强调自由的个人。我认为这种强调与我刚才所讨论的题目有关。

    很多人发现他们很难相信上帝。有些人似乎感到上帝的不在而不感到上帝的存在。即使上帝存在,他也似乎在隐藏自己而不是显露自己。即使那些不打算说“上帝已死”或上帝观念已失去一切意义的人们,也可能感到人生和历史是在某种方式下与神相疏离的。在另一方面,虽然物质宇宙的存在是很明显的,虽然它的本性不断为自然科学显示出来,然而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是与人完全相反的,因为它无关于人的理想,希望和奋斗。它不是较早时期以地球为中心实亦以人类为中心的宇宙,而是一个人生和历史在其中表现为过渡性和偶因事件之更广大的世界。然而,如果那显然与上帝相离并置身于一个陌生世界中的人转而追求人类社会之确保的话,他就会发现一个被撕裂的社会,一个分裂而骚乱的社会。他看到一些威胁着作为自由个体的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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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存在主义

    尽力使他屈服于压倒一切甚至支配人类心灵之暴虐的势力。而这不只是共产世界和民主世界之间的鸿沟问题而已。在民主世界本身中,不但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道德标准,不同的政治观念和目标,而且象我们所了解的一样,也有各种威胁着社会结构而使其崩溃的势力。人很难在自由社会中和社会传统中对那些在信仰、价值和行为方面困扰着他的各种问题,发现一个确定的答案。旧的传统似乎在动摇中;甚至在家庭中也可能显示出各种不同的忠诚。尤其是,个人已经不了解自己了。

    比方说,有人告诉他,他的意识生活是潜藏的下意识冲动、刺激、欲望的表现,而自我当其面对意识存在时,可能表现为不完整的。

    人必须去行动;但行动的目标和准则却是不明的。如果上帝存在,上帝也是隐藏不现的,物质宇宙是无关重要的,社会是分化的并且永远濒临深渊的边缘,人觉得他自己是一个不可解的谜,并且在自身中找不到任何最后的保障。他被描写为疏离的人,或疏离状态中的人。存在主义者的意向似乎特别是对这种被引导回到自己、但不能在自身中发现那些包围着他许多问题的答案之疏离的个人。比方说,雅斯培试图表示甚至在面对所有世俗希望和理想的破灭时,人如何还能肯定他与“超越者”

    (The

    tr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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