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的呼唤》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野山的呼唤- 第19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女人抱着他大声嚎啕:“活该!让你作孽,让你作孽!报应啊!!”

    她有心不救他,可他毕竟跟她同床共枕过,做过两个月的露水夫妻。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女人就是贱,被男人一沾,她的身子就是他的了,心是他的,命也是他的。

    自从前夫将她抛弃以后,仙台山只有一个人跟他最亲,就是眼前的二毛。

    尽管他从前卖过她,可她不记恨。

    也恨不起来,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娃……。

    当初肚子里的三个环,已经被卫生院的小姑娘摘走了。这个娃就是二毛的,为了救狗蛋,陶姐陪着二毛睡了八次。

    孩子也是在那八天怀上的。

    她今晚来找他,就是想问他咋办?孩子是打掉,还是留下?

    可没进家门,就发现二毛跟在我后面上了山。

    女人悄悄跟过来,就是想找机会跟他说。

    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副惨象。

    救他……对不起全村的人,因为他该死!而且她也早盼着他死。

    当初她还诅咒过他,诅咒他不得好死,头上长疮,脚上流脓,从脑袋烂到脚后跟。

    现在,男人真的遭到了报应,她心理觉得很兴奋,同时也有一股隐隐的心痛。

    可不救他,肚子里的娃咋办?孩子生下来没爹啊。

    所以,她必须救他,哪怕他半死不活,全身残废,只剩下一个肉团团,只要有口气,也算是给娃一个交代。

    就这样,陶姐赶紧找树枝,利用树枝快速编成一个简易的荆笆,将二毛的尸体拉荆笆上,一点点拖了回来。

    半路上就下雪了,雪立刻将荆笆拖过的痕迹掩盖了。

    陶姐还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将血糊糊的二毛裹严实,怕他冻死。

    女人一边拖一边骂:“你这是找死啊!初九早该杀了你!俺也恨不得杀死你。你最好赶紧死!死了仙台山就少了一个祸害……。”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既然想他死,可为啥又把他拖回来?

    想来想去,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娃。

    如果自己的肚子没有鼓起,二毛没在她身上播下那粒种子,她不但不会救他,反而会在他的赖利头上再补一砖。

    奶奶个腿,娘的个壁!姑奶奶怎么毁这种人手里了?

    上辈子欠他的,被办法,这辈子可能是还债来了。

    这就是命。

    二十多里的山路,整整拖了五个小时。

    到家已经早上六点了,冬天的夜晚长,七点天才亮。

    再加上一场大雪,山村里又没人,所以陶姐将二毛拖回家的时候,谁都没见。

    而且雪越下越大,都脚脖子深了,留下的痕迹很快看不到了。

    捅开锁,推开门,将男人拉进院子,陶姐又上去在二毛的鼻子前探了一下。

    感谢苍天,气儿还没断,就是很微弱。

    她就丢下荆笆,两手揽了他的咯吱窝,将二毛拖进了屋子里。

    没几步的距离,地上的血又把雪地染红了。

    屋子里很暖和,生了煤火,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男人沉重的身体搬上土炕。

    这时候才感到浑身虚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浑身的衣服早就湿透。

    可她不敢停,赶紧往炉膛里添了几块煤,过来检查男人的伤势。

    一看不要紧,陶姐就傻了眼,泪水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天啊!你这是做了哪门子孽?被狼咬成这样?死了也不屈!”

    陶姐一点也没有嫉恨我,觉得我做得对。这样的人,就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他也该生不如死。

    真的看着他死吗?既然拖回来,就是想他活。

    可是怎么救?从哪儿下手?那么多窟窿,那么多被狼撕裂的伤口,哪儿都是血糊糊的,补又没法补,缝又没法缝。

    送医院?不行!

    就二毛这人品,把村里祸害惨了,谁乐意送他?

    弄辆排子车,俺把他拉城里去?

    也不行,一路的颠簸,走不到城里,他就死清了。

    女人真的犯难了,不知道咋办?

    想来想去,还是先弄点药,简单敷一下,能活就活,不能活也算是尽心了。

    仙台山只有一户人家有药,就是我杨初九家。

    这两年,我上山采了不少药,为的是给村子里的人看病。

    进城的时候,也买过不少的西药,青霉素,先锋,阿司匹林,柴胡,各种注射液都有。

    可陶姐不敢找我,他知道找到我,二毛就完了。

    发现这小子没死,一定会给他补一枪。

    于是,她就找到了香菱。

    当时我正在发烧,躺炕上睡觉,没注意。

    陶姐进屋子把香菱拖了出去。

    香菱被拉得趔趔趄趄,问:“陶姐,你干啥?抢媳妇呢?”

    陶姐说:“香菱,姐对你好不好?”

    香菱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还凑合,干啥?借钱啊?说呗,借多少?”

    陶姐说:“俺不是借钱,找你拿点药。”

    香菱说:“你有病?看病去找初九啊,初九在屋子里呢,刚吃完药,没起。”

    陶姐说:“俺不找她,找他就会给俺打针,打针就要解裤子,解裤子,他还不看俺的屁股?”

    香菱一听咯咯咯笑了,说:“陶姐啊,当初大暗病的时候,你的屁股早不知道被初九摸多少回了,全身都被他摸了,还怕羞?”

    陶姐说:“也不是俺病了,俺拿药是为了……家里的那头猪。”

    香菱又问:“恁家的猪咋了?”

    陶姐说:“让狼给咬了,夜儿个,俺家进来一条狼,跳进猪圈,把猪咬个稀巴烂,俺想拿点药给猪治伤。好也罢,坏也罢,总不能看着它死吧?”

    香菱问:“那你都拿啥药?”

    陶姐说:“啥药都行,只要能治疗咬伤,防治感染,止血的,都行。”

    香菱就说:“那中,你跟俺来吧。”

    就这样,媳妇把陶姐领进了西屋。

    我家的西屋等于是个简易的药房,中药西药,啥都有。

    俗话说,想要学得会,搂着师父睡。

    香菱跟我好几年,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了不少的药理药性,普通的病,知道配啥药。

    有时候村里人生病,我不在,她就帮人打针。

    再说就是一头猪崽子,她也懒得打扰自己男人睡觉,所以就胡乱给陶姐抓了一些。

    外敷的,内服的,全都抓了,还有破伤风针,送了陶姐一根针管。

    一边拿,她还一边告诉陶姐,这些药怎么用,怎么给猪打针。

    陶姐欢天喜地走了,回家就上了门栓,开始为二毛疗伤。

    她下手打一盆水,将二毛全身擦洗一遍,洗掉男人一身的血污。

    整整换三盆水,才勉强看到二毛的本色。

    按照香菱教她的办法,首先拿几根丝线,放在了酒精里消了毒。

    针也消了毒,然后穿针引线,给二毛缝补伤口。

    女人的手艺不错,嗤嗤啦啦,跟纳鞋底子一样,大小的伤口都给他缝补了一遍。

    二毛一动不动,一声不哼。

    他倒是想哼哼,可根本叫不出来,估计也不知道痛,麻药都省了。

    陶二姐一边缝一边哭,她还一边骂:“死鬼啊死鬼!早知道有这下场,你为啥要造孽啊?做下的孽是要还的,你弄成这样,也不能补偿欠下村民的那些债啊……。”

    能缝的伤口,她都缝了,不能缝的,只能靠外敷药。

    女人把那些中药一点点用菜刀剁碎,然后放在蒜臼子里用蒜锤子捣。

    把所有的中药都捣成糊糊,在二毛的身上涂抹。

    涂抹完毕,打了破伤风针,她又撕裂一条床单子,帮着他裹了全身。

    就这样,二毛没死,成为了一具木乃伊。

    忙活完一切,陶二姐累了,就躺炕上睡觉,木乃伊也在他身边。

    她摸着自己即将鼓起的肚子,瞅着旁边的木乃伊。

    不知道为啥,心里有一种坦然。

    有男人,有孩子,有炕,这才像个家。

    以后,俺就有家了。

    有家真好。

 第249章 母亲母亲

    二毛被陶姐从山上拖回来三天,啥也不知道,跟死过去一样。(全本小说网,https://。)

    不要说给他缝补包扎伤口,一刀刀刮了都不知道。

    可呼吸一直没中断,特别微弱。血液流动也慢,脉搏几乎听不到跳动。

    接下来一个问题又让陶姐作难了,必须给他增加营养,补充能量,要不然就真是死了。

    陶姐下厨煮了玉米粥,非常稀的那种。

    稠了不行,因为二毛不能嚼。

    她用汤匙舀起一勺粥,想给他强行灌进去,试验了几次都没成功。

    男人张不开嘴,蠕动一下也没力气,结果弄二毛一脸糨子。

    女人急了,怒道:“你到底想咋着?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害得那么多人有家不能回,你还有理了?喂条狗都比你强!你说你能干啥?……亲娘祖奶奶嘞,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俺就真的去喂狗了!”

    接下来她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继续喂。

    半碗玉米粥差不多都糊二毛脸上了,流被子上的也不少。

    最后二姐想了个办法,弄根竹管子,撬开男人的嘴巴,直接将竹管子顺进男人嗓子眼去了。

    然后顺着竹管往里倒。

    这一次成功了,稀粥进去他的嗓子,陶姐看到二毛的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去了。

    他天生的本能还在,能吃就行,证明死不了啦。

    于是,剩下的半碗米粥都从竹管子这头倒了进去。

    陶姐乐了,这才拿手巾帮他擦了脸。

    以后,她每天都这么喂他,也不敢多喂,每次半碗。三天帮着他换一次药。

    从此,陶姐有了依靠,有了盼头,整天不出门了。

    她在家里缝缝补补,专门伺候二毛。

    反正大冬天的也没活干,家里有粮食,当初种菜的钱还存着,花不完。

    全村人都不种菜了,陶姐也不种了。

    她一个女人没法管理,管理出来,也不敢一个人赶着牛车出去卖。

    所以就在家做衣服,一针一线缝。

    她坐在木乃伊的旁边,做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小棉被,小棉裤,小棉袄,小鞋子,小帽子。

    帽子是虎头帽,鞋子是虎头鞋。

    一边做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七月怀上的,到年底就五个月,明年夏天割麦前就能生下来。

    到时候就不用着慌了,啥都准备好了,衣服有了,铺的盖的有了。

    就是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陶姐喜欢女娃,不喜欢男娃。

    女娃子将来知道疼人,男娃子生下来,跟他爹一样是个赖利头多不好。

    大赖利加上小赖利,将来再跟他爹一样坏,老娘还不愁死?

    现在,陶姐最担心的不是生孩子的苦,而是二毛怎么不被人发现。

    她家里很少有来人,可万一真来人咋办?

    香菱,陶寡妇,桂兰嫂,还有很多女人,都喜欢串门子,叽叽喳喳凑一块做女工。

    一眼瞅到二毛,他还能活?

    就算别人不掐死他,杨初九也不会放过他。

    还有老公家的人,已经在调查二憨一家人的死因了,一直在寻找二毛。

    被公家的人抓住,赖利头同样非死不可?

    咋办?咋办?该把他藏到哪儿?

    ……

    二毛被野狼咬死,是七天以后传开的。

    因为那天茂源叔上山去打猎,追着一只大兔子,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

    老爷子在狼谷里发现了两只鞋,那两只鞋是二毛的,被狼咬烂了。

    茂源叔把积雪清理一下,看到地上有很多血,还有衣服的碎片。

    他一下子猜测到,二毛应该是被狼咬死了。

    他把那两只鞋拿给栓子婶看。

    栓子婶瞅到两只鞋哇地哭了,一边往狼谷的方向跑一边哭喊:“二毛啊——俺滴娃!你咋就死了呢?娘的心肝啊——。”

    村子里的人跟着栓子婶一起跑进狼谷,狼藉不堪的现场被清理出来,全村的人都肯定,二毛是被狼群拖走了。

    拖走的原因跟地点不知道。

    大家猜测,可能是他晚上起来撒尿的时候被狼群攻击的。

    狼群把他扑倒在院子里,一口气拖出去二十多里,最后分尸。

    也不知道哪个脑残的人这样解释的,总之,把我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很多人咬着牙骂:“活该!老天有眼,帮着仙台山除去了一个祸害,应该放炮庆祝。”

    所以二毛被确认死去的那天,很多人家噼里啪啦点鞭放炮,二踢脚三响雷满天飞,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