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变成小夜？”
顾以安的双手手指交叉而握，听了容湛的话，她的手指忍不住收紧，一根根手指，已经被勒得发白了，血液被阻断，苍白一片。
“安安，你觉得自己就是小夜，小夜就是你自己。那些恐怖的记忆，正是在不断地提醒着你，你是小夜，小夜是你。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容湛的声音很沉重。
他不得不沉重。
因为事情，真的是越来越麻烦了！
对于顾以安来说，如果仅仅是知道了小夜做了某些恐怖的事情，那并不会造成太过恐怖的影响。很简单，因为顾以安从心底认为，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所以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一但顾以安认为，那些事情是小夜做的，也是她做的，那就危险了，真的会非常非常危险。
顾以安内心的道德束缚太过强烈，她有着非常沉重非常严厉的对错观念，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她不允许自己做那些错误的事情，她也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可恶的人。
这些东西，强烈地束缚着她，让她对自己的错误，无法忍受。
还有就是，小夜做过的那些恐怖的事情，用错误这个词来形容，已经不确切了。
错误，给人的感觉是很轻微的不对，是可以纠正的。
但实际上，小夜做过的那些事情，恐怕是根本不能纠正的！
何止是不能纠正？
绝对是无法挽回，是罪孽，是罪恶，是丑陋的人性，是顾以安深恶痛绝的！
所以，容湛非常能够理解顾以安现在的心情。
她在厌恶着自己，厌恶着那个曾经做过哪些事情的自己。
但是有一点，容湛还是很不能理解。
那就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小夜就是她自己？
如果说顾以安真的跟小夜完全融合了的话，那么她肯定会拥有所有属于小夜的记忆，她会知道一切。
但是顾以安说，她只知道属于小夜的一丁点儿记忆，就是关于这些恐怖事件的。
既然她只知道这么一点儿记忆的话，那她就没有跟小夜完全融合。
既然她没有完全跟小夜融合，那她为什么又会把自己代入小夜？
她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她跟小夜是完全不同完全不同的。
她没有理由把自己代入小夜。
容湛眯起了眼睛，这些东西，她弄不懂，也的确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安，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就是小夜？”容湛再一次问道。
这是个谜一样的问题，根本无法解开的。
顾以安摇摇头。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容湛轻声问道，“或者是两者都有？”
顾以安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容湛看了一眼计时器，才又看向了顾以安，“安安，小夜的记忆很恐怖，但是那是小夜啊，那不是你。小夜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冷漠、无情、狠辣，她没有道德底线，她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说，她很随意，她从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她没有人类的基本感情，她没有同情心，她，不是你。她跟你，完全完全不一样。安安，我不会看错的，你跟她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那么，你为什么会把自己代入小夜？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就是小夜？”
容湛的声音里带着压迫的感觉，一句接着一句，就好像是排山倒海的压力，一一层一层堆积，一层一层不断地重压在顾以安的身上和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就在容湛问完了问题之后，顾以安开始不断地摇头，猛烈地摇头。
“安安，怎么了，你说，你说！”容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顾以安用力地挣扎，挣脱了容湛的手，她的手不断地挥舞着，不断地摆手，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她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后退。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真的不是。小夜她不是……她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不是没有感情，她不是一个杀人机器，她不是！”
这些话，几乎是被顾以安吼出来的。
她的表情，她的语言，她的肢体动作，这一切都在表明，她在濒临崩溃，或者是已经在崩溃之中。
“不是她的错，不是小夜的错，不是！”顾以安哭着喊道，“不是她的错，小夜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不是！她不是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她是人，她也是人！”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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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章 他没能力拯救她
“嘭！”
谈晋承撞开了门，冲了进来。
顾以安此时，已经倒退到了墙角，整个人顺着墙体下滑，蹲在墙角，很是孤独无助地抱着自己。
她在哭。
她不断地哭泣着，眼睛里是一片通红。
她不断地大哭着，不断地摇头，“小夜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她也是一个人，跟我一样，她跟我一样。”
顾以安哭得很动情，哭得太过剧烈，甚至让她无法呼吸。
谈晋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顾以安蜷缩在墙角不断地哭泣。
而容湛，他站在沙发前，距离顾以安只有几步之遥，可是他却没有伸手去抓住顾以安，没有安慰她，没有拥抱她，他只是放任她崩溃！
虽然知道这肯定也是某种治疗上的策略，可是谈晋承真的是无法接受。
尤其是此刻，顾以安在墙角哭泣，在崩溃，可是容湛却好像是在神游天外，完全不在状态！
谈晋承深吸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赶紧把顾以安抱在了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
压力在这种时候，会让人更有安全感。
“安安，安安，别怕，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谈晋承不断地亲吻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唇。
她此时什么都感受不到，但是她能够感受到他。
谈晋承早就发现了，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只要能够让她感受到他，她就会很快地安静下来。
很快，顾以安就不再大哭了，也不再挣扎了，而是任由谈晋承将她抱住。
“安安，不怕，不怕。”谈晋承也就在不断地亲吻着她，因为他感觉到，她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晋承。”
顾以安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找回了自己的感觉。
“晋承，小夜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顾以安那水雾弥漫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谈晋承，“小夜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坏人，不是。”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渴望认同的情绪，她渴望他同意她的话。
谈晋承轻轻地点头，“嗯，她不是。”
听到谈晋承这么说，顾以安终于是忍不住，一把扑到了谈晋承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再一次大哭起来，“我就知道，小夜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她只是被逼的，她不是天生的杀人狂……”
容湛这会儿，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他看着谈晋承，以及紧紧地抱着谈晋承的顾以安，他的眼神真是复杂极了。
他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被谈晋承用眼神给制止了。
容湛只好闭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依旧沉思。
谈晋承看了容湛一眼，他其实很清楚，容湛是个非常专业的医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又根据有理由的，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不是胡编乱造。
谈晋承也很清楚，在这种治疗的过程中，病人崩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些时候，甚至必须要让病人崩溃一次，或者是几次，才能够彻底治病。
但是他不管别的病人是怎么样的，他就是无法看到顾以安崩溃！
谈晋承抱着顾以安从房间里往外走，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即将走出去的时候，顾以安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门，阻止了谈晋承。
她回头，看向容湛，此时，她的眼眸之中还有雾气，眼睛红得不像话。
“容湛，小夜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她和我一样，她就是另一个我。不，她就是我，这个我。”
容湛猛然抬头，看向了顾以安，他的眼神之中全都是震惊之色。
真的是难以置信。
顾以安竟然说，小夜跟她一样？
而此时，顾以安已经松开了手，任由谈晋承把她给抱出去了！
容湛却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他立刻起身，找到自己的本子，开始不断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顾以安说小夜是另一个她，跟她一样。
这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是有什么事情让她说出这种话的。
在容湛看来，小夜跟顾以安，除了都是医生，都有高超的医术之外，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更别说是相同了。
她们完全不一样。
但是顾以安说，她们是一样的，这是为什么？
性格？
不同。
爱好？
不同。
经历？
不同！
等等！
经历？
容湛忽然抬起了头。
顾以安刚才崩溃之时说的那些话，又历历在目。
她说，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是被逼的。
容湛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她也是被逼的。小夜也是被逼的。
容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小夜也是被逼的，顾以安也是被逼的，这一点，还真是完全一样啊！
从小到大，顾以安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危机，任何一件事，放在普通人的身上，都很恐怖，足以让人崩溃。
但是这些事情对于顾以安来说，却是很平常，她经常会遇到。
而这些事情全部都不是自然发生的，全部都是被人设计的，是被逼着发生在她的身上的！
而小夜，也是被逼的？
那么，小夜被逼了什么？
只是在一瞬间，容湛就想到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不是吗？只要抽丝剥茧，细心地推断，一切就都无所遁形。
顾以安所害怕的那些恐怖幻觉，她成为施暴者的那些幻觉，其实就是小夜的真实记忆，也是真实地发生在小夜身上的。
小夜，乃是狠辣无情的施暴者。
而这，并非是小夜的本性，而是被逼的！
小夜被逼成为施暴者，成为一个杀人犯……
顾以安又何尝不是？
容湛理解了。
正是因为这种感受，让顾以安在一瞬间接受了小夜，接受了小夜就是她的一部分，同时，她在接受小夜就是自己的同时，自然也就接受了，那个施暴者就是她自己的这个事实！
所以，那些恐怖的记忆，主角，变成了她。
她最憎恶的施暴者，就是她自己。
这，正是顾以安恐惧那些记忆和幻觉的真正原因，也是她崩溃的真正原因。
容湛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可是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弄清楚了事实，并不代表他就有能力拯救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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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9章 都是你活该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对于容湛来说，无力，无为，无奈，就是他的噩梦！
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他弄清楚了顾以安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也弄清楚了她和另外一个人格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无力拯救她。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此。
容湛丢下了笔记本，很是无力地呈大字型躺在沙发上。
在来之前，他最担心的是顾以安不能完全敞开心扉，不能把一切都给说出来，他就没有办法对她的情况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而现在，他对她的情况作出了最准确的判断，几乎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判断。可是……这有什么用？
他根本无力拯救她。
这种感觉，难受到了极点。
容湛就好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他就只是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大脑不断地运转着，试图找到一个可靠的办法，拯救顾以安。
可是什么都想过了，却最终没有任何办法。
容湛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苦笑，如此，还能怎么办呢？
真的很累啊。
昨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又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容湛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
他得承认，他的脑子这会儿实在是太乱了，乱得都让他有些无力招架了。
换句话说，他这会儿的脑子就好像是一盆浆糊，完全不会转动了。
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