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平稳的毫无波动的直线。顾展眉一瞬间，看着那条直线想起了江逸尘死前的模样。想起了林菀那张枯掉一样的脸庞。“不！不！！不要死！！”“顾医生？顾医生？！！”黄超的声音豁然响起，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顾展眉疼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黄超正穿着白大褂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她从噩梦里面醒过来了，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道：“总算醒过来了，说了好久梦话了。”顾展眉这才渐渐意识道，自己刚才那是在做梦。她吸了口气，浑身的疲惫感涌上来，却还是神经紧绷的开口问他：“秦誉他……”“被你吵醒了。”秦誉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来。顾展眉听见秦誉的声音，这才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黄超笑笑：“我先出去了，手术很顺利，也没有生命危险。”顾展眉点点头，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秦誉，咬了咬下唇。秦誉笑笑，冲她伸出手来。顾展眉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然后把椅子搬到他的床头那边，倾身过去问他：“现在还疼吗？”“让我摸摸你的脸，我就不疼了。”顾展眉抿了抿唇，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有些温情的，伸手抓住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秦誉的手指触碰到她脸颊温热的几乎，眼睛微微弯了弯。顾展眉也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心里面安稳了不少。还好，还好他活着，被捅了一刀也不是要命的。而且，手术是她亲自做的。伤势她也了解，不致命就是万幸了。秦誉摸着她的脸颊，一时之间没有说话。顾展眉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对方。好久之后，秦誉才开口：“我很高兴。”顾展眉看着他：“高兴你没死？”“不是，”秦誉开口解释，“高兴你那个时候很担心我。”顾展眉垂下眼睛，呼出一口气来，心里面放松了很多。“等回国之后，我补给你一个婚礼，好不好？”顾展眉没有说话。“剩下的时间，我都陪着你走，好不好？”顾展眉依旧没有说话。“江逸尘想守着你，我也想守着你，他没做到的，我来做，好不好？”顾展眉的眼泪倏然落下，泪水顺着脸颊长长的滑下，落在秦誉的指缝里面，灼烫的令人心疼。“我都还清了，欠季小涵的我都还清了，接下来，还你的，好不好？”顾展眉摇摇头：“不用还，你不欠我什么。”“那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吗？”顾展眉说不出话来。愿意吗？为什么不愿意呢？她的人生这样的坎坷而寂寞。那么的想要得到关怀跟陪伴。可是呢？每一个在她身边的人，却最后都不能陪她走太久。她的身上，就像是有诅咒一样。让她自己都怀疑究竟有没有人可以陪她白首偕老。“秦誉……”“嗯？”秦誉应她。“等我回国之后，我想找个算命先生算一卦。”“算什么？”“算爱情，算家庭，算子女。”“我都陪你去。”秦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柔又疼惜。顾展眉笑笑：“嗯。”季航在病房外面走了两圈，看见黄超出来，便凑上去问：“怎么样了？”黄超开口：“顾医生从秦首长的手术做完就一直在病房里面守着，这会儿秦首长已经醒了。”季航点点头，也有些放心下来了，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紧绷阴沉。黄超就试探着问他：“还有什么担心的吗？”“齐浣那边，现在怎么样？”“这个，要看顾医生了。”黄超开口道。季航拧眉。黄超就低声在季航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听见这话，季航的眼睛一亮，随即就开口道：“我去找齐浣。”“嗯。”黄超点了点头。季航转身就去找齐浣了。齐浣还在HN5的发病初期，所以，并没有重到食不下咽的程度。但是，因为至今HN5的特效药都没有研究出来，病情也得不到有效的控制，再加上她得知了沈进已经病死的事情，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几乎吓得吃不下睡不着了。眼看着就要跟沈进走一样的老路。季航却穿着防护服，跟被小张扶着进了病房。因为季航全身上下都全副武装的，齐浣瞪大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季航，马上就坐在床上，抱紧了被子。季航甩开扶着自己的小张，就拄着一根拐，然后到了齐浣的面前，对着齐浣道：“季小涵已经栽了。”“啊？”齐浣不解季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季航就开口解释道：“季小涵什么都招了。”“招什么？有什么可招的？”齐浣还坚持装傻。季航也是一个恨得，冷笑了一下，就眼神阴暗的开口道：“季小涵嫉妒秦誉跟顾展眉在一起，还起了杀心，刚才把秦誉给一刀捅死了，把你跟沈进的事儿也全说了。”一说这个，旁边看戏的小张就翻了翻白眼。觉得齐浣八成不会上当。果然，齐浣没有说话，只是眼珠发颤，嘴唇颤抖。季航看齐浣已经有些稳不住，就又加了一剂强心剂。“顾展眉把HN5的特效药研究出来了！但是以药效不稳定的缘由，拒绝了上报给领导。”齐浣一惊。小张跟季航都看出齐浣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季航观察着齐浣的表情，皱着眉毛，再接再厉的开口道：“她说，只要你愿意指证季小涵，就先把特效药给你用，说不定，能救你一命。”齐浣嘴唇抖动的厉害起来，似乎非常激动一样，开口问她：“真的吗？是真的吗？”季航点头，十分认真的开口：“当然是真的，想想看，活着重要，还是坐牢重要？”当然是活着。齐浣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接着就激动的开口解释：“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贱人骗我的！她嫉妒顾展眉！！她在房子坍塌的时候想要顾展眉被砸死，但是江逸尘出手把顾展眉给推开了，还拉住了她垫背！她很生气，所以就在等待救援的时候教唆我给江逸尘注射杜冷丁！！但是这事儿被林菀给看见了，她就又教唆沈进，让沈进给林菀用了HN5感染者的水杯，然后把林菀弄死了！！这些事情都不管我的事啊，我……我只是一时糊涂！都是她教我的！！”小张嘴角咧了一下。季航则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好了。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太好了。季航转头问小张：“录音了？”小张立刻回过神来，点头：“录了，首长。”季航才道：“那就差不多了。”他这一趟，算是完成了江月明拜托她的事情。有了沈进承认的话，又有了齐浣承认的话，接下来，就差一个季小涵了。季小涵这次就算再怎么否认，也已经推不干净这件事了。季航转身示意小张跟他一起从病房里面出去。然而齐浣看见他们两个要走，立刻就开口道：“顾展眉呢？顾展眉什么时候过来给我药？什么时候过来你给我治疗？”“很快就过来，你等一下。”季航这样安抚下齐浣之后，才跟小张从病房里面出去。小张开口问季航：“季首长，现在我们是不是去找秦首长？”“你把录音拷贝一份，一份给上级领导，另一份给顾展眉跟秦誉。”“那您呢？”小张问季航。季航开口道：“我现在去找季小涵，问问她承不承认这件事。”“好。”小张听季航的吩咐，把录音拷贝了一份，一份给了上级领导。而另一份就给了顾展眉跟秦誉。顾展眉跟秦誉听着齐浣承认的话，都皱紧了眉头。两个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就看见季航打开门走进来。顾展眉起身：“我去找季小涵，你帮我看一下阿誉吧。”季航一张脸冷着，道：“不用去找了？”顾展眉心里面有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秦誉也皱眉：“又自杀了？”“不是。”季航否认。顾展眉就追问：“那是怎么了？”“跑了。”“跑了？”秦誉不解。季航点点头：“是跑了。”“怎么跑的？”“利用通讯设备联系到了克里斯。”“自己去找死？”顾展眉知道季小涵是怕克里斯的。可是，在问出了这一句之后，却又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不……我说错了……”季小涵不会主动去找死的。她跟秦誉彻底没有可能了，这是破釜沉舟之后，跟克里斯达成了某种协议。克里斯，一定是答应让她活着。但是，她付出了什么代价？顾展眉咬住下唇，迅速的冲出病房。后面季航跟秦誉看见顾展眉冲出病房，都很不解，在后面喊她：“你去哪儿？”“研究室！！”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能让她走
顾展眉走的飞快。后面的季航本来是想要追她的，但是拄着拐追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过了走廊的拐角。叫也叫不住，只能折回来跟秦誉商量对策。秦誉琢磨了一下，便道：“这件事急不得。”“话是这么说，不过，季小涵这明显就很反常。”“她是一个聪明人。”依照秦誉对季小涵这么多年以来的了解。他不认为季小涵这次离开，是一个冲动之下所做的决定。“克里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季航开口提醒道。“她一定抓住了克里斯的弱点，或者说某种心理。”秦誉知道季小涵的手段跟脑子都是一流的，在琢磨人心上，也是出类拔萃。不然的话，不可能兵不血刃的就让齐浣跟沈进帮她除掉了江逸尘跟林菀。她知道的太多，明白洞察的太多。所以，能够摸透他们心底想要的东西，从而加以驱使跟利用。“可是克里斯这边……”季航还在犹豫怀疑。但是，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黄超将病房门打开，然后皱着对着季航道：“顾医生的研究室里面被盗了。”“被盗了？”季航有些疑惑。但是秦誉却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样，皱紧了眉头。季航也开口道：“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黄超脸色凝重。季航的心里面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转头看向秦誉。显然，秦誉也跟他想到了一块儿，然后点了点头。季航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巴：“真的研究出来了？”“我相信她。”秦誉道。季航有些急迫的开口：“我亲自去问她，这事儿太……突然了。”季航拄着双拐往外走。黄超也跟着季航离开。秦誉看着两个人离去的黑影，兀自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那个被包扎好了的伤口。十分钟后，季航折返回来，慎重的将病房的房门关上，然后问秦誉：“她真的偷偷把HN5的特效药研究出来了，为什么她都不肯上报的？”“她有自己的想法。”秦誉知道，依照顾展眉先掌握了HN5疫苗的研究成果，要想攻克HN5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但是，她没有想到，顾展眉会攻克的这么快。怪不得之前在被海茵送去营区的时候，立刻就被医疗区这边的人马上接了回来继续进行研究。估计，那个时候上级领导就已经知道了顾展眉的研究进度接近成功了吧？秦誉的心里面这么捉摸着。季航那边却又道：“可是，HN5的特效药研究试剂，被季小涵给偷走了。”“那她应该就是以研究试剂为条件，让克里斯来保护她的，我那一枪，果然没能重伤他。”秦誉分析。季航那边还是不明白：“可是，回去之后就算是身败名裂，她也不过是坐牢而已啊，但是到了克里斯的手里面，克里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就算是得到了研究试剂，也一样会杀了她的，就算是不杀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啊，你说她是一个聪明人，难道她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吗？”“当然能想到，只不过……”秦誉蹙紧了眉头，思绪蔓延，忽然就抓到了一个点，“只不过，这个HN5的试剂不过是一个敲门砖而已。”季航嘴巴微张，也明白过来：“那你的意思是，她真正想要克里斯做的，是去抓试剂的研究者，也就是顾展眉？”“是，”秦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快去调人，把展眉保护起来。”听见秦誉这样下命令。季航立刻点头：“别慌，我这就去。”季航赶紧转身去找人保护顾展眉。而要把人给调过来，还要从营区那边来才可以，这些都需要时间。季小涵逃跑的事情已经被报告给上级领导。上级领导在听了季航汇报的关于秦誉的分析之后，纠结之下，做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指令。派人接顾展眉回国继续进行研究。季航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所以在转达给了秦誉之后，又把这个命令转达给了顾展眉。顾展眉被定在第二天的一早被送去莱娜机场，然后携带研究室的资料回国。对于上面来说，失去一管研究试剂并不是难以弥补的事情，也并非一定要抢回来。只要拥有这个研究出试剂来的研究者，就能够研究，改良，将研究成果变成更完美的救命药。所以，顾展眉活着，是至关重要的事情。顾展眉在接到命令的当天晚上去秦誉的病房里面跟她道别。秦誉也还算是放心，毕竟打从顾展眉一到尼日拉，他就想方设法的想把顾展眉给送回去。现在，终于能够送她回去。他就觉得放心了很多。因为在国内，国内的保护措施会更好，也会让顾展眉过得更好。但是，在尼日拉就不能这么周到。秦誉看着顾展眉，道：“我很快也会回去的。”“嗯，”顾展眉点点头，“等HN5被改良之后广泛应用，这场病就过去了，我在国内等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