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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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根手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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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漉漉的?都能开机?”我说,“什么牌子啊?”

    大宝说:“不是有个电视剧说了吗,山寨手机,就是牛!”

    “那,报案人说的那条丝巾有没有找到?”我从零星的案件前期资料中,只找到这么一个最为关键的线索。抛尸案件中的裹尸物非常重要,有的时候可以成为破案的关键因素。

    江法医惋惜地摇了摇头,说:“养猪场的墙外头就是洋河,丝巾一旦飘了出去,就不可能找到了。我们也尝试过,没有找到。”

    “确实没有了痕迹。”林涛站起身来,说,“通话记录呢?”

    江法医说:“也查了,没有可疑情况。”

    “没现场,没前期调查情况,看来只有让尸体说话了。”我用手揉了揉鼻子,戴上手套向尸体走去。

    在离尸体两米距离的时候,恶臭就开始肆掠我的嗅觉神经了。在阳光的照射下,这股臭气几乎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眼前的麻袋是个非常常见的破旧蛇皮袋,破旧到袋子上印刷的商标字样都已经完全看不清了。整个袋子湿漉漉的,我知道这是尸体形成的**液体把它完全浸湿的缘故。袋口露出一条床单的一角,床单大部分也是湿漉漉的,粉红色的床单已经被**液体浸透,呈现出淡淡的绿色。

    从蛇皮袋的饱和度和形状看,这个袋子里装着一具完整的孩童尸体。袋口已经爬满了苍蝇,我拿起一件没有拆封的解剖服当扇子,扇走了苍蝇,露出了袋口的一只雪白的人脚。

    大宝在一旁挠了挠头,诧异道:“奇了怪了,失踪了这么些天,加上袋子的状况,这重则是一具大部分白骨化的尸体,轻则是一具巨人观啊。怎么这只脚会这么干净,没有明显**呢?”

    2

    大宝说得很有道理,这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橡胶手套,轻轻地拉开了袋口。袋子几乎完全被**液体浸润了,摸上去是湿漉漉、滑腻腻的感觉,伴随着从袋口汹涌而出的臭气,我又一次几乎晕厥。我情不自禁地抬起胳膊,揉了揉鼻子。

    “呃,我们还是去殡仪馆看尸体吧。”我朝袋子里看了一眼,赶紧又合紧了袋口。

    “为啥?”大宝说,“袋子里有金子?”

    我朝十米外围观人群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说:“估计死者家属这会儿已经到了,而且有这么多围观群众。尸体状况不太好,所以还是别看了,影响太恶劣。”

    大宝会意地点了点头,说:“光看脚,我还以为尸体没有**呢。”

    “没**哪来这么多臭气?”林涛在一旁捂着鼻子。

    我对等候在警戒带外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说:“直接把蛇皮袋装在尸袋里吧,能装得下,是小孩的尸体。”

    当我们脱下手套,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从人群中扑了出来,女子哭喊着:“你们是法医吗?那是我的儿子吗?是吗?求求你们告诉我。”

    丧子之痛可以让一个人发疯。

    我摇摇头,说:“大姐你冷静点儿,我们需要dna检验才能确证死者的身份。”

    “不要检验,我看看就知道了,我能认出来。”中年妇女的目光绕过我,朝几名正在工作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看去,我一把拉住了她。

    “大姐别冲动,你过去也认不出来。”大宝也帮着劝说。

    “我儿子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妇女一脸泪痕,“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才十一岁,十一年了,我们都没给他吃过好的穿过好的,天天打他骂他逼他学习,我悔啊,我悔死啦。”

    一番话把身边的汉子说得号啕大哭。

    “我去看看吧。”汉子强忍抽泣,“这孩子隐睾,只有一侧蛋蛋,好认。”

    “还是别去了。”我朝正在发愣的殡仪馆工作人员招手,让他们赶紧把尸体运走。

    “老天啊!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啊,有什么仇冲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汉子看着殡仪馆的人运走尸体,忍不住面朝天空,凄声吼道。

    “哎呀。”林涛被刚刚从蛇皮袋里拉出来的尸体吓了一跳。

    “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江法医也皱了皱眉头。

    眼前的尸体确实出乎了大家的预料,谁都没有想到,在尸体被包裹的状态下,五天就**成了这个样子。因为鲍光敏身材孱弱,皮下组织薄,所以经过**,很快就暴露出了白骨。整个面部有一半已经白骨化,剩下的半个头皮软塌塌地覆盖在头部。尸体的右侧肋部也暴露出了肋骨,透过肋骨间隙,还能看见红森森的内脏。

    四肢**得也很严重,几乎都已经呈现出墨绿色的改变。双手及右足的表皮已经将近脱落,露出白绿相间的皮下组织。

    尸体**严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苍蝇和蛆的啃食。整个尸体几乎都被蛆覆盖了,所有的蛆都在有规律地蠕动,远远看去,仿佛是尸体在动,这个情景犹如在空中俯视地面上的万马奔腾。

    “奇了怪了,”大宝说,“为什么只有左脚没有**?”

    尸体的左脚从踝部上方五厘米的位置开始,**程度出现了明显的偏差。踝上**严重,和尸体其余部位的**程度相符;踝下则是一只新鲜尸体的脚。这个**程度的偏差之间,形成了一道直的分界线,就像是穿了袜子的袜口勒痕一样。

    “会不会是因为足部的皮下组织少?”江法医说完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对,他的右脚**得也很厉害。”

    “那就是之前尸体穿了袜子?”大宝说。

    我摇摇头,说:“不会,即使是穿袜子,也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程度差异。”

    “是啊。”林涛插话道,“我都知道,**程度即便在身体不同部位有差异,也应该呈现出一种渐变式的改变,但是这个尸体好奇怪啊,居然有这么明显的分界线。这说明了什么呢?”

    我想了会儿,说:“我觉得这应该和尸体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蛆联系起来看。”

    “从蛆的长度来看,死者确实是死了五天左右,这和他的失踪时间不矛盾啊。”大宝说,“不过我确实没见过野外尸体上有这么多蛆。”

    “这不仅仅是野外尸体的问题。”我说,“尸体被床单包裹,然后又被蛇皮袋包裹,然后又被丝巾缠绕袋口,这么严密的包裹下,苍蝇是怎么进去的呢?既然苍蝇进不去,为什么会下这么多蛆卵呢?既然没有蛆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蛆呢?”

    “是啊。”大宝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既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蛆,为什么我们能看到这么多的蛆呢?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我用肘部戳了大宝一下,说:“严肃点儿好不好。你没看到死者家长刚才哭成什么样了?这孩子多可怜啊,我们一定要把凶手抓到。”

    “你刚才说,要把**分界线和蛆联系起来看,怎么看呢?”还是林涛容易抓住重点。

    “是啊。”大宝吐了口酸水,说,“别卖关子。”

    我摇摇头,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明白了再说。”

    “各位老师,”江法医咽了口唾沫,还是说出了难言之隐,“我们能不能去外面解剖?局里没有雇用专门打扫解剖室的人,所以完事儿了,还得我们打扫。这么多蛆,如果全弄到解剖台上,我们打扫不干净。”

    “那怎么行?”大宝说,“外面没水,蛆也弄不掉啊,再说了,即便有水,冲得满地都是,殡仪馆的管理人员还不得和你拼命?”

    “去外面再说吧。”我说,“解剖室里的排风也不行,解剖个把小时,我们都得晕。”

    我们四个人围着放在殡仪馆火化间外的运尸车愣了五分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清理尸体上的蛆。这么多蛆的干扰,肯定会影响我们的解剖工作。还是韩亮比较聪明,从背后递给我们一个勺子和一个碗。

    “我去,哪儿来的碗?”我说,“你真是在哪儿都能找得到碗啊,殡仪馆都不例外。”

    韩亮笑了笑,说:“碗与挽同音,所以我们国家有在家人去世后,用碗来回礼的习惯。既然这样,殡仪馆的门口怎么可能没有卖碗的?”

    我点头赞许。

    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容我们再这样磨蹭下去。于是我拿起勺子和碗,一勺勺地把蛆舀进碗里。等一碗蛆装满了,再拿去焚烧堆里烧掉。

    我的表情看上去可能很淡定,其实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抑制住从胃里翻涌而出的酸水。我微微一笑,说:“我从来不杀生的,今天还真是杀了不少。”

    而大宝则是愣愣地看着我端着碗往返于运尸车和焚化炉之间,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吃米饭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看了看手中端着的一碗蛆,说:“我也不吃米饭了。”

    尸体的表皮已经**殆尽,而皮下组织又非常滑腻。戴着橡胶手套的我们甚至无法牢牢抓住尸体的胳膊,这给我们的解剖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死者是全身**的,我们首先检查了他的生殖器。

    “确实只有一侧睾丸。”大宝说,“看来死者就是鲍光敏无疑了。”

    “是啊。”我说,“现场有他的手机,死者年龄相符,加之这个特征,基本可以确定尸源了。林涛,你电话通知一下侦查部门吧。”

    “看到全身**的尸体,我就没法不往性侵害上想。”大宝又吐了口酸水。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不过死者的生殖器没有损伤。”

    “他可是个男孩子!”林涛叫道。

    我没有理睬林涛,把尸体翻了个身。本来就是个小孩尸体,加之**,很轻,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易地为尸体翻身。

    我和大宝一人拿着一把止血钳,夹起了死者的肛门附近的皮肤。这里是苍蝇们最喜欢的地方,所以从肛门附近的括约肌开始,一直到直肠,已经**殆尽,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皮肤松垮垮地组成一个肛门的形状。

    我用止血钳拉开肛门皱襞,说:“一般鸡奸后的肛门,都呈现出漏斗状,那是因为肛门括约肌松弛而导致的,但是这具尸体的括约肌已经**了,所以即便呈现出漏斗状,依旧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被鸡奸。”

    “哦,”林涛恍然大悟,“你们说的是这个。”

    “哎?”大宝说,“你看!”

    大宝的止血钳指向肛门皮肤十二点和三点的位置,这两处似乎有一些破损,而且周围组织的颜色仿佛有些加深。

    我让林涛拿起电筒,用侧光照射了这块皮肤,确实,这是一处出血。

    软组织有破裂就会有出血浸润,即便是尸体**,全尸呈现出墨绿色的改变,國法医依旧可以利用光的不同角度来发现这些颜色较深的部位,从而判断有无外力作用。

    我们既然在死者的肛门处发现了软组织的破裂出血,就可以判断他的肛门受到过侵犯,而且是生前受到过侵犯。

    “这是一起猥亵、杀害男童的案件。”我说。

    刑法对于强奸罪犯罪客体的规定是“妇女”,所以我们不能说这个男孩子被强奸,只能说被猥亵。

    “这可真是关键的发现啊。”林涛说,“他们还在对和死者父母有矛盾的人开展调查呢。既然是猥亵,就不是来寻仇的了,我们是不是要赶紧通知他们调整侦查方案?”

    我摇摇头,说:“不着急。寻仇和猥亵不矛盾,可以是来寻仇顺便猥亵的。”

    尸体检验工作并不顺利,我们不停地发现新的损伤,这让我们很意外。

    “死者的小腿上有多处砍痕,骨质上的砍痕没有生活反应,是人死了以后再砍的。”大宝说,“砍击的位置是胫骨中段,长骨最硬的部位。他为什么要砍这里呢?肯定是泄愤。”

    这处损伤让我不禁想起还是一桩悬案的“六三专案”,专案里的死者,也都是在长骨中段有砍痕。这些砍痕应该不是泄愤,因为泄愤可以用划伤脸部、多次刺击来进行。

    “我觉得,这应该是想分尸,但不知道从哪里分比较好。”我说,“‘六三专案’也是这样。”

    “我同意秦科长的说法。”江法医说,“你们看这里。”

    死者右侧的肋骨暴露了几根,原本我们以为这是**所致,而仔细观察后发现,肋骨暴露位置周围的皮肤有明显炭化、卷曲的征象,这是死后被火烧的迹象。

    “根据凶手有焚尸的企图,”江法医说,“我觉得那些砍痕是他有分尸的企图。”

    “只是他学艺不精,两种办法都没有实现罢了。”我补充道。

    除此之外,死者的大腿内侧也有被火烧的痕迹,但是由于尸体**,只能看到皮下组织的大裂口,而看不到皮肤的炭化痕迹。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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