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饶了我吧,我说!我说呀!”陈婆子瘫在地上,不停地用额头撞着地面。
“说!”云娘并没有放开手,反而又将陈婆子的手往灶洞深处送了送。
无尽的怒火在胸口燃烧,刚才她本来还想放过陈婆子,可听了怜玉的话之后,云娘只想将陈婆子整个人塞进灶洞里!
陈婆子惨叫道:“是王老爷!是王老爷给的银子!”
云娘厉声问道:“哪个王老爷?”
陈婆子哭喊道:“就是跟你们家住一条街的那个王老爷!”
云娘怔住,那个王老爷平日里与父亲十分要好,怎么会?
“你胡说!”云娘将陈婆子的胳膊也塞了进去。
“啊……”陈婆子已经喊得不像人声儿了,可因为怜玉用法力护住了她的魂舍,所以她想晕都晕不了。
陈婆子嘶喊道:“我说得是实话!就是王老爷给的银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怜玉微笑着说道:“云娘,她伤你的仇报了,她害你的命也可以还了。”
云娘伸手薅住陈婆子的头发,猛然将她的脑袋撞向灶台!
嘶喊声哑然而止,血混着脑浆崩溅出来,有的落在地上,红白一片,有的落在灶台上,烤得‘嗞嗞’响。
怜玉妩媚一笑,说道:“恶鬼就是好,都不用教你如何杀人。”
陈婆子的命魂浮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尸首。
怜玉手掐法诀,一道红光穿透了陈婆子的命魂。
陈婆子一颤,怜玉微笑着说道:“我说到就会做到,驱散你的阴魂。”
云娘冷声说道:“我去找王老爷。”
“慢着。”怜玉抬手拦住了她,说道:“不忙,你把人全都杀了,谁来还你的清白?你已经死了,世人只记得你是个****荡|妇。”
云娘怒道:“我把全城的人都杀光!”
“可以。”怜玉微笑着说道:“但先得找回你的清白。”
王老爷坐在书房里,一脸的晦气。本以为设计了戚家女儿,戚家没脸见人,就会搬离并州,那么戚家的十几晌地就能便宜的卖给他。可没想到,戚家女儿是个烈性的,居然自尽了!
王老爷琢磨着还得另想办法,一名下人慌着进来说道:“老爷,出事儿了。”
王老爷脸一沉,斥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下人低着头答道:“有个叫牛大横的人,说要见老爷。”
王老爷一脸厌烦,牛大横是个无赖,读过几天书,王老爷就是雇得他去衙门出首,告云娘*******王老爷斥道:“这叫出什么事儿?他要见我,带他来就是了。”
下人答道:“不是的,老爷,你还是到前院儿看看吧。”
王老爷心觉有异,站起身出了门,来到前院儿,一眼看到牛大横靠着门框坐在门口,两条胳膊齐肩没了,伤口被火烧过,已经止了血。
见到王老爷,牛大横突然号哭道:“报应啊!戚家姑娘回来了!”
王老爷惊得后背发凉,厉声斥道:“你胡说什么!你又想讹钱是吗?我告诉你……”
“王老爷!”牛大横高声打断了他,说道:“你看看我,好好儿看看我!换作是你,会不会砍断自己两条胳膊来讹钱?戚姑娘回来了,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
“扔出去……”王老爷脸色发青,一边后退一边厉声喊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下人们连忙过去将牛大横抬起来,牛大横喊道:“去出首吧!还戚姑娘清白!要不然,全城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呀!”
“扔出去!”王老爷跳着脚嚷道:“给我把他扔得远远的!”
季山泉和云凤赶在关城门之前回了城,马背上驮着一大块鹿肉,云凤满脸笑意地与季山泉说着话。
转过街角,看到一个没了双臂的人靠在墙上哭号:“报应啊!报应啊!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季山泉微一皱眉,说道:“那人的伤是新伤。”
云凤说道:“活人的事不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随他去吧。”
牛大横闭着眼睛又喊道:“戚姑娘冤枉啊!是王有财王大老爷花钱雇我去衙门诬告,戚姑娘是清白的,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云凤一怔,居然是昨天那件事,转脸对季山泉说道:“问问他?”
季山泉勒住了马,跳下来走到牛大横面前,问道:“这位兄弟,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牛大横突然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季山泉,半晌才说道:“戚姑娘是冤枉的,我罪有应得,我罪有应得!”
季山泉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撞鬼了?”
“鬼?”牛大横愣了一会儿,突然扭动着身子站了起来,转身跑走,嘴里大声喊道:“鬼呀!戚姑娘变成厉鬼了!她回来找你们了!羞辱过她的人,都会不得好死的!”
“师兄?”云凤走到季山泉身边,扬着脸看着他。
季山泉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并州城,没处找她,而且刚才那人身上带的不是鬼气,而是煞气,那位戚姑娘,似乎成了鬼煞。”
“鬼煞?”云凤蹙眉道:“新亡之魂,就算怨气冲天,又哪来的法力成为鬼煞?”
“是啊。”季山泉点头道:“这事有蹊跷,咱们还是暂且静观其变吧。”
城楼之上,怜玉面带微笑地俯视着街道上的行人。
云娘盯着她问道:“你不让我杀王有财也就罢了,为什么也不让我去杀那些羞辱过我的人?那天出了衙门,那些人连件衣服都不让我穿!他们都该死!”
怜玉微笑着答道:“他们是该死,但是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你难道没听过‘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这两句话吗?我让那个牛大横满城去喊,告诉那些心存****落井下石的人,你戚云娘回来了,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你一日不去找他们,他们就害怕一日,朝惊夕惧,寝食难安,等官府还了你的清白之后,你再去杀他们。到那时,他们会像陈婆一样,觉得死了才是解脱。”
这一夜,原本安逸的并州城,陷入了恐慌之中。牛大横中了邪一样满城游走,声嘶力竭地喊着戚姑娘回来了,戚姑娘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
巡夜的官兵也不敢阻止牛大横,因为怕得罪了厉鬼,大家都相信,一定是那个去衣受杖的女子,将牛大横变成这个样子的。
当天羞辱过云娘的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任何一个轻微的响动,都会惊得他们心跳如数!
并州城的夜晚,从来不曾这样恐怖过。(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05章 :拒不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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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并州城有很多人夜不能寐,其中也包括季山泉。
季山泉站在窗前,听着牛大横凄厉的叫声,静静地沉思着。而云凤早已经进入了梦乡,跟应灵头顶着头,睡得安稳。与季山泉相处日久,云凤早已不担心任何事,饿了吃困了睡,无比的踏实。
云凰站在季山泉身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季山泉轻声答道:“我在想,恶鬼无心,戚姑娘不会想到让那个断臂人这样满城去喊,必然是有人操控戚姑娘,可操控戚姑娘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凰想了想,说道:“或许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季山泉微笑了一下,说道:“你总是把人和事往好处想。”
云凰同样微笑着说道:“终归还是好人多嘛。”
季山泉将她搂进怀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哪有那么多好人,忘尘子算好人吧?可当年初遇他时,你不是也险些被他打得灰飞烟灭吗?”
云凰依偎在他怀中,笑道:“这么久的事还记得,看不出你心眼儿这么小啊。”
季山泉微笑道:“他打别人我就不计较,可他打得是你,我记他一辈子。”
云凰嫣然笑道:“可别总这么想,天长日久的,回头在心里系了疙瘩,指不定哪回碰上什么事儿,就带到脸上了,不管怎么说,忘尘子也曾与咱们同生共死过,一辈子能碰上过命交心的人不容易。”
季山泉微笑道:“知道了,我随口一说,你还真当真呢?”
云凰嘟嘴嗔道:“你的事,我哪敢不当真。”
府衙的纪大人也是惴惴不安,他一方面收了王老爷的银子,另一方面是心中有****想看姑娘家的身子,所以才会将戚云娘定成合奸。
纪大人以前也办过类似的案子,但戚云娘却是第一个羞愤自尽的。自尽倒也罢了,既然落了案,谁也拿不到他的把柄,可牛大横这个样子……难道戚云娘当真变成了厉鬼,回来讨债吗?
三更时分,纪大人困得不行了,才伏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咚!咚!咚!咚……”
纪大人觉得刚闭上眼,就听到登闻鼓响,一惊坐起身,看到窗外已然是天色大亮。
衙差叩门喊道:“老爷!戚家公母俩要给女儿翻案,小的们不让进,他们就敲了登闻鼓!”
纪大人怒道:“乱棍打走!”
衙差静默了片刻,应道:“老爷,他们敲的是登闻鼓。”
纪大人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左右看了一眼,低声斥道:“敲了又如何?谁敢替他们作证?谁会向朝廷奏报?朝廷也查不着这事儿,立刻乱棍打走。”
衙差连忙抱拳应道:“是。”
季山泉和云凤一早便来到府衙外,本来是想看看府衙有没有出事,结果却看到戚家夫妇前来翻案。
戚家夫妇与门值的衙差争执了半晌,戚老爷冲上去敲了登闻鼓。
云凤叹了口气,说道:“没准儿又得让我爹来……这苦寒之地,我爹该遭罪了。”
季山泉微笑道:“岳父正值壮年,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别觉得自己长大了,爹娘就老了,其实他们离老还早着呢。”
云凤抿嘴一笑。
登闻鼓响,衙门口聚来了好多人,但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前。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喊升堂,反倒是从衙门里涌出一班衙役,手执杀威棍,上来推搡戚家夫妇。虽然纪大人说得是‘乱棍打走’,可衙役们谁也不敢真打戚家夫妇,牛大横就是个活证,谁也不想变成那样儿!
云凤怒道:“好大的胆子!登闻鼓响不升堂,还要把击鼓者打走,他要造反吗?”
季山泉浅笑了一下,说道:“你没听过‘天高皇帝远’这句话吗?”
云凤咬牙道:“我给爹写信,让应灵送回去,办了这个狗官!”
季山泉幽幽一叹,说道:“恐怕不必劳烦你了。”
“嗯?”云凤看向季山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山泉轻声解释道:“先有断臂人满城喊冤,今日戚家夫妇便来翻案,恐怕这一切都是戚姑娘授意的。如今这位大人竟不受理,你觉得戚姑娘会放过他吗?”
云凤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你不插手?”
季山泉答道:“不让鬼害人,是为了鬼好,鬼一旦害了人,就要受到严惩。如果戚姑娘还没有害人,我会阻止她,可已经有断臂人了,那就是说戚姑娘已经害人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随她去吧,原本这些人就该死。留他们在世人,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云凤微笑道:“你居然能允许鬼害人?你平常不总说要道心端正吗?”
季山泉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云凤撒娇道:“我问你话呢,说嘛,我不告诉别人。”
季山泉一怔,原以为她是故意调侃,没想到她是真不明白,于是解释道:“我说的道心端正,指的是分辨善恶,理清是非,而不是固执己见。况且对于戚姑娘来说,不能叫‘害人’,应该叫‘复仇’或是‘讨债’。地府虽然有铁律,也禁止阴魂复仇,但相比起‘害人’而言,复仇的惩罚会轻一些。”
云凤神色一暗,问道:“那她复仇之后呢?”
季山泉答道:“送她去地府。”
云凤重重地呼了口气,随后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回去吃烤肉吧?”
“好。”季山泉点头答应,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东西。
怜玉站在很远处的房顶上,以顺风耳的术法,将季山泉与云凤的对话尽收耳底,不禁妩媚一笑,转身向远处飘去。
入夜,纪大人坐在客厅里,问坐在下首的道士:“济风道长,你当真觉得戚云娘不是厉鬼?”
济风道长四十来岁年纪,脸色腊黄,眉毛眼角都耷拉着,一脸苦相。
听纪大人问,济风道长起手道:“大人放心,即使是有冤屈……”
“没有冤屈。”纪大人冷着脸打断了他,说道:“本官秉公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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