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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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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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先生却毫无所觉地冲她一拱手,说了声:“劳累姑娘了。”

  姑娘含笑说道:“那儿的话,先生总那么客气,饭总是要吃的。”

  酒菜摆上,严老夫子跟赵滔殷勤劝饮,为着那份歉疚,姑娘也敬了黄先生一杯。

  这杯酒刚饮下,一声震人耳鼓的冷笑传了进来:“犹自饮酒作乐,不知死之将至。”

  赵滔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黄先生皱眉说道:“这是那位,大三十里怎么死呀死地……”

  严老夫子向着赵滔一递眼色道:“赵老弟,你陪陪黄先生,我出去看看是那位不知避讳的朋友来了!”话落,他推杯站了起来:

  赵滔忙道:“严老哥哥,还是我代劳吧。”他拔腿便要往外走:

  严老夫子伸手一拦,道:“不,赵老弟,怎么说我是主人,有道是:‘强宾不压主’,你陪陪黄先生,还是让我去吧!”说完了话,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一阵刺骨寒风卷了进来,黄先生机伶一颤,叫了声:“好冷”,往一边便躲,适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哼。

  闷哼的,是个身材瘦高的黑衣人,一身皮袄裤,看不见头脸,发出闷哼的时候,他脚下也一个跄踉,然后两道逼人寒芒暴射,他冷冰说道:“老匹夫,你敢暗箭伤人……”

  严老夫子为之一怔,讶然说道:“这位朋友,你这话……”

  瘦高黑衣人抬手往胸前一摸,手往前一伸,一摊,道:“你看有,这是什……”“么”字未出,他身形猛地一震,叫道:“主人果然在此……”他一翻腕收起那件东西,恭谨躬身,道:“既然主人亲自到此,属下告退就是。”

  腾身飞射而去,转眼不见。

  严老夫子怔住了,他看得清楚,刚才那瘦高黑衣人掌心上托着的是条小巧玲珑的玉龙。

  其实,何只他怔,便连赵滔跟姑娘也怔了。

  好半天,屋里的赵滔才叫了声:“大哥……”

  严老夫子定了定神,关门转身走了进来,深深地看了赵滔一眼,递过了一个眼色,道:“这简直令人莫明其妙,赵老弟,你认识他么?”

  赵滔忙摇头说道:“不认识,严老哥哥,别是他找错人家了吧!”

  严老夫子一点头道:“对,八成儿他是找错了人家,以我看这是江湖事,我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沾上江湖事?白白地受了场虚惊!”说着,他坐了下去,强笑举杯邀客。

  黄先生也有点余悸跟惊诧,喝过了一杯酒,他摇头说道:“老夫子,以我看这件事不寻常……”

  严老夫子目光一凝,道:“噢,怎么,黄先生有什么高见?”

  黄先生道:“我刚才好像听那个人说老夫子暗箭伤人……”

  严老夫子道:“不错,黄先生,他是这么说过。”

  黄先生道:“老夫子伤他了么?”

  严老夫子道:“没有啊,自然没有,黄先生请想,我怎么伤得了他。”

  黄先生道:“这就是喽,刚才我看见他往身上摸了摸,然后摊开手让老夫子看了看,那定然是什么江湖人的暗器……”

  转过脸去望着赵滔迫:“赵兄,那是应该叫暗器,我没有说错吧。”

  赵滔忙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是叫暗器,是叫暗器。”

  黄先生道:“还好我没有说错,要不然可就贻笑大方了……”顿了顿,接道:“既然有暗器,那就表示他没有瞎说,果真是有人用暗器打了他一下,二位以为对不对?”

  严老夫子跟赵滔点了头,连声称对。

  黄先生道:“那么,用暗器打了他一下的,又是谁呢?”

  严老夫子摇了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黄先生道:“那么以我看,他没有找错地方,所以匆匆地离去,也只是因为有人救了咱们,用暗器打了他一下。”

  严老夫子捋着胡子点头说道:“黄先生所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不认识他啊!”

  黄先生转望赵滔道:“也许他认识赵兄……”

  “不。”赵滔忙摇头说道:“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黄先生讶然说道:“这就怪了,既然二位都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会在大除夕夜跑到严老夫子府上,一付寻仇之态……”

  严老夫子道:“以我看他还是找错了人家。”

  赵滔随声附和,忙点头说道:“对,对,老哥哥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

  黄先生摇头说道:“那只有作此解释了……”

  姑娘背着黄先生向乃父递过一个眼色,道:“爹,酒菜都凉了。”

  严老夫子自然会意,“哎呀!”一声忙道:“真的,尽顾着说话了,酒菜都凉了,黄先生,这酒是小女酿的,菜也是小女做的,千万别冷落了,请,请!”

  黄先生轻“哦!”一声道:“那我倒要多喝几杯,多吃几口……”

  赵滔一旁笑道:“多喝几杯,多吃几口怎么行,最好咱们全……”

  用手往桌上那么一比,表示来个通吃扫光。

  黄先生笑了,点着头道:“行,行,我酒量浅,但佳肴却不怕多,何况更是出自天厨星,女易牙之手?”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接下来是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把刚才的一场虚惊置于脑后,全忘了,其实,这只是黄先生一个人,严老夫子跟赵滔没忘,可是都把一团疑云蹩在肚子里,不便说出来。

  当然,那是不愿让这位局外人知道,也怕他钻研不休,对严老夫子的身份发生怀疑。

  读书人永远呆痴,黄先生这个人更是。

  看起来,他的身子也的确弱,酒酣耳热,别人脸上都有了红意,也不知道他是海量呢,还是仍然冻得慌,脸上仍是黄黄的,一丁点儿酒意也没有!

  夜是越来越深了,看看吃喝得差不多了,黄先生借着谈笑,似有醉意,而就在这时候,赵滔浓眉一皱,高大的身躯也为之一幌,严老夫子看得清楚,忙道:“赵老弟,怎么了?”

  赵滔强笑摇头道:“老哥哥,看来我是不能再喝了……”

  黄先生趁势说道:“赵兄怕是不胜酒力,请早些歇息吧,天色不早,我……”他话还没说完,赵滔身子又是一幌,巨目猛地一睁,暴射寒芒,震声说道:“大哥,我……”

  我字刚出,红热的脸色倏然转白,目中寒芒渐渐敛去,威猛神态也逐渐敛去,看情形他要倒。

  严老夫子神情震动,伸手抓住了赵滔腕脉,只一把脉,严老夫子脸色倏变,惊叫说道:“毒,五弟,你何时……”

  赵滔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有气无力地道,“大哥,我明白了,是,是……”眼一闭,身子发了软,立即靠在椅背上人事不省。

  姑娘吓白了娇靥,惊叫说道:“爹,五叔他……”

  严老夫子沉声喝道:“别叫,你五叔中了毒……”

  严老夫子双眉一扬,用中指点上了赵滔的胸口,然后他垂手思索,脸上一片焦虑之色。

  姑娘忙道:“爹您看……”

  黄先生这时候才定过了神,骇然说道:“老夫子,赵兄他,他是中了毒?”

  严老夫子微一点头道:“是的,黄先生!”

  黄先生道:“他,他是中了什么毒?”

  严老夫子苦笑摇头,道:“我不知道,但,黄先生,事到如今,我也无法隐瞒了,我兄弟都是习武的人,而且都是武林中……”

  黄先生惊呼一声道:“怎么,老夫子也是武……武林人……”

  严老夫子点头说道:“是的,黄先生……我虽不知道我这位五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中的是什么毒,可是我知道这跟刚才那人有关……”

  黄先生道:“怎么?跟刚才那人有关……”

  严老夫子道:“是的,黄先生,刚才那人是关外的一帮贼寇,三个月前我这位五弟曾到关外去过,当时他们邀他加盟……”

  走到屋角自赵滔的革囊里拿出那张大红柬帖,走回来往黄先生面前一递,苦笑说道:“黄先生请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黄先生伸手接过柬帖,忽地他扬了扬眉梢,等打开柬帖看过之后,他才抬眼说道:“老夫子,这张柬帖,就是那帮人……”

  严老夫子点头说道:“老丈了,这张柬帖就是那帮人给的!”

  黄先生微一摇头道:“赵兄三个月前去了一趟关外,这帖上书明限期三月,算算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原来他们是这么个杀人法……”

  严老夫子道:“我原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杀我这位五弟法,谁想到他们早就在我这位五弟身上下了毒……”

  黄先生道:“老夫子,赵兄要紧么?”

  严老夫子愁聚眉锋,道:“除非赶快解去他所中之毒,要不然可就难说了!”

  黄先生道:“老夫子能解么?”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我连他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黄先生道:“那岂不糟了?”

  严老夫子摇头说道:“我已经闭了他近心脉处穴道,不使他体内之毒攻心,一时半会儿谅必不要紧,可是时候一久……”摇摇头,住口不言。

  黄先生沉吟了一下,忽然抬眼说道:“赵兄也许有救,只不知道老夫子是否信得过我……”

  严老夫子微愕忙道:“黄先生这话怎么说?”

  黄先生道:“我学过几年医术,略知此学……”

  严老夫子“哦!”地一声道:“怎么,黄先生通医术?”

  黄先生赧然一笑道:“不敢说通,只能说略知一二!”

  姑娘忙插口道:“那就请黄先生赶快替我五叔看看吧。”

  黄先生道:“那是应该的,只是我得先征得老夫子的同意……”

  严老夫子慨然说道:“无论如何,那总比看着他没救好,请黄先生赶快给他看看吧,我不但同意,而且感激!”

  黄先生忙道:“老夫子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有把握,同时还得老夫子帮个忙才行……”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要我帮什么忙,只管说……”

  黄先生摇头说道:“现在不忙,容我先为赵兄看看再说。”

  走过来伸手握上赵滔腕脉,忽地,他眉锋一皱。

  严老夫子忙道:“黄先生,怎么样?”

  黄先生摇头说道:“老夫子这是一种慢性的剧毒,这一点老夫子适才为赵兄把脉时,应该已经知道了!”

  严老夫子忙道:“是的,黄先生,这我知道!”

  黄先生道:“毒发时刻恰好在限期三月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刻,这用毒人不但懂毒,而且甚高明,程度令人叹服。”

  严老夫子道:“是的,黄先生,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黄先生道:“请老夫子捏开赵兄的嘴,让我看看。”

  严老夫子忙伸手捏住赵滔两颊,只稍一用力,赵滔的嘴立即张开了,黄先生借着灯光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严老夫子松了手忙道:“黄先生,可曾看出了什么?”

  黄先生道:“只有一点,老夫子,赵兄所中的毒,不是从嘴里进去的,也就是赵兄并不是误食了施过毒的东西!”

  严老夫子忙道:“黄先生,何以见得?”

  黄先生道:“老夫子,这毒要是从嘴里进去的,赵兄的舌头跟喉咙应该泛乌紫异色,如今赵兄的舌头跟喉咙并未见有异色!”

  严老夫子讶然说道:“那么他是怎么中的毒?”

  黄先生道:“这个等赵兄醒转之后问问他就知道了!”

  话锋一顿,接问道:“夫子既然是武林人,必懂内功,但不知夫子的内功深浅如何?”

  严老夫子道:“黄先生问这……”

  黄先生道:“夫子能不能把赵兄体内之毒逼在一处……”

  严老夫子一点头道:“这我功力或可做得到,只不知黄先生要我把他体内的毒逼在何处?”

  黄先生道:“那赵兄就有救了,请把他体内的毒逼在一条手臂上!”

  严老夫子道:“容我勉力一试。”伸手抵上赵滔的心窝。

  黄先生转望姑娘道:“严姑娘,请拿把刀或者剪子来。”

  姑娘忙道:“这儿就有。”探腰取出那柄匕首递了过去。

  黄先生接过匕首,转过脸来道:“夫子请运功吧。”

  严老夫子点了点头,没说话。

  黄先生也没再说话,他伸手抓起了赵滔的左掌。

  片刻之后,严老夫子头上见了汗迹,同时抵在赵滔心窝上的那只手也起了轻微的颤抖。

  再看赵滔被黄先生捏着的那只左手,也逐渐地色呈乌紫,颜色越来越浓,最后简直成了一只黑手。

  姑娘骇然失声道:“好剧烈的毒……”

  就在这时候,黄先生抽出了匕首,用那锋利的刃口在赵滔左手背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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