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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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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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也不信,请你告诉我,这一些是为了什么?为什么?”
  边说边自掩耐不住,终于垂下头嘤嘤哭泣了起来。
  点点泪水,顺着她的腮滴下来,滴在了他身上,立刻湿了一大片,她讶然警觉到不妥,忙自用手去拭,不意却被海无颜的一只铁掌握住了。
  潘幼迪就像是忽然为之触了电那样的感觉。一阵羞涩,臊红了她的脸,毕竟这动作大出她意料之外,使她觉得一时有些张惶失措。
  羞涩、惊喜、说不尽的委屈,不知道有多少的感触,一股脑地激荡着她,她再也掩饰不住,情不自禁地再次哭了起来。
  长久以来,她就想这个样地大哭一场了,难得这一刻得偿所愿,更何况在心上人身边,一时再也忍不住,随即扑向对方怀里。
  那是一个男人宽敞而结实的胸脯,足足可以容得下她的脸,甚至于整个身子。
  他只是那么默默地接受着,木讷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些儿表情,只是用力地握着那只铁掌,几乎把对方的一只纤纤柔荑为之溶化了。
  这一阵子哭泣足足继续了小半盏茶之久,才化有声为无声,却是那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
  也不知什么时候,海无颜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搂着了她,这只抱着她的手,也同于那只握着她的手一样的有力,紧到彼此间能够相互感应到彼此的心跳。
  潘幼迪的脸色再一次地红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待抽泣稍住,她才缓缓地自对方胸上抬起了脸盘儿,那么近地向对方注视着。
  她实在看不出那张脸上含蓄着多少热情!依然是冰冷一片。
  正当她心怀不解的当儿,却有两滴大颗的泪水,自对方微呈呆滞的眸子里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滴在了潘幼迪的两腮之上。
  “你哭了?”
  潘幼迪想一下子由对方怀里挣脱开,可是对方那只紧紧勒住她的铁腕,却是力道极大,连续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反倒是对方搂得自己更紧了。
  潘幼迪几次没有挣开,也就干脆不挣动,只紧紧地贴着对方胸上,倾听着对方规律的心跳。
  “告诉我……海……”她喃喃地向对方倾诉着:“你的伤可要紧?”
  海无颜微微摇了一下头,脸上却挂着一丝欲言又止的苦笑。
  潘幼迪仰起脸来看看他,心里更不知是一番什么感受。她兀自解不开心里的这个疑团。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海无颜仍然是黯然地摇摇头。
  “那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潘幼迪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变了。”
  海无颜依然不发一言,深邃的目光显示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潘幼迪停了一下,幽幽地道:“难道说,你连一句话也没有要告诉我的?”
  海无颜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终于垂下来,近近地向她注视着。
  “我有话要告诉你。”
  潘幼迪脸上一霎间有了喜色:“什么话?你快说。”
  海无颜微微点了一下头:“我……要告诉你的是……往事已矣,你把我忘了吧。”
  潘幼迪简直是怔住了:“这……又为了什么?”
  她忽然施展全力,一下子由海无颜怀中挣开来。
  “不!这是办不到的。”
  方已忍住了的泪,一时又如决了堤的河水,点点滴滴地顺着眼角更滑落下来。
  “告诉你,你要我忘了你,这辈子休想!”
  她陡然翻过身子来,用力地抓住海无颜的一双肩头:“这是办不到的,除非是我死了,就算是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会……想着你……”
  “你真的要知道为什么?”
  “我……”潘幼迪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下意识里却有些害怕,害怕对方说出来让自己承受不了的话。
  然而,她却不愿失去这个对方自愿向自己诉说的机会。
  “你告诉我吧,为什么?”
  海无颜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喃喃道:“因为……”一下子,他用力推开了她,力道之猛,几乎使她难以招架,差一点摔了一跤。
  潘幼迪打了一个踉跄,有些儿吃惊。
  海无颜忿忿地立在窗前,远远眺望着已有些微红光的东方,这一霎他内心似乎郁结着过多的愤恨、伤感,那一双十分俊秀的眉毛,一直紧紧地蹙着。
  潘幼迪像是等待着一个“晴天霹雳”那样的害怕地向他注视着。
  “你说吧,”她冷冷地道:“即使你真的变了心,爱上了另一个人,我也不会怪你的。”
  “我……不能……”
  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来。
  “我……的伤……”
  “你的伤?”
  潘幼迪表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态,随即松下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
  转念一想,她立刻又吃了一惊,道:“难道你得了不治之症?你伤在哪里?”
  海无颜看着她苦笑了一下,重新把目光移向窗外。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真的是……”
  海无颜倏地转过脸来,正视着她,目光的的逼人,潘幼迪几乎吓了一跳,对方这样的神情,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直觉地感觉到,对方似乎要宣布什么大事了。
  “我不妨告诉你,也让你对我死了这条心!”海无颜那么冷森森他说:“我虽非得了绝症,却也相去不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已经是一个废人。”
  这几个字说得语音低沉,显示着他内心的忿恨、歉疚,加以无可奈何。
  “是一个……废……人?”
  潘幼迪一时如坠五里雾中。
  怎么会是一个废人呢?他不是明明好好地站在眼前面吗,怎么会是一个废人?
  海无颜说了那句话,默默地向她注视了一眼,在对方还在玩味着这话时,他已陡地转身步出。
  也许是太过突然的缘故,潘幼迪竟然没有去阻拦他,等到她忽然觉出对方已经不在眼前时,海无颜显然已经走了。
  ※        ※         ※
  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打上沙滩,打上岩岸,打上花岗石所砌垒而成的城堡,白雪似的浪花,一堆堆地反倾过来。
  日光穿过蒸腾而起的水雾,所见的一切是那么的微妙,一切都在颤抖之中扭曲着。
  这片海岸,城池,堡垒,曾经是人们心目中的长城,不倒的金汤。然而,似乎有一种微妙的趋势正在作祟,使人偶然会感觉到,它不再是那么坚固了,似乎也不再是那么神秘了。
  曾经有人那么地传说,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岛,这个帮派,不乐帮,他们自己人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活着离开。
  也曾经有人过分地夸扬这岛上的三个首领,把二男一女三个首领人物,形容得出神入化,简直已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
  当然,在人们的心目中,这二男一女三个帮主,绝非是济世,救人的活神仙,他们是魔鬼!魔鬼的意思就是谁见到了,谁就要倒霉,事实上的情形,也确实正是如此。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乐岛上的不乐帮开始向岛外的中原所在地,履行征召起他们那个所谓的“不乐之捐”来了。也正是这个“不乐之捐”,给这个岛带来了恶运,坏名声。于是,不乐岛在人们的心目中有了一个印象,不过是一个黑道的强盗组织而已。既然是“强盗”,就不会永远存在,邪不胜正,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
  ※        ※         ※
  不乐岛上显然发生了大事。
  尤其是当他们的大头子“白鹤”高立,二头子宫一刀相继转回之后,这里的气氛更加显得坏透了。
  会议是不知什么时候召开的。
  就在眼前这座滨海倚立,全以花岗石砌垒而成的古堡里,不乐岛上下,几个有鼻子有眼儿的人物全都到齐了。
  浪花不停地卷起来,又落下去,像是在高歌着苏东坡的那首绝妙好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虽然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此,却是上上下下听不见一些儿声音。
  偶然传出几句话声,也只是沉闷的独白,会议似乎自一开始就是这样地进行着。太单调,太沉闷了。
  大厅上三把金交椅上,照例地坐着三位岛主,高立、风来仪、宫一刀。
  三个人面色都很沉重。昔日的自豪,并非荡然无存,然而当他们其中某人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座中的头目之一宫一刀时,就会情不自禁地令他们打上一个寒颤,那一丝自命不凡立刻为之冰消瓦解。
  身上披着一袭玄色的玄狐长披,宫一刀坐在那里状若木塑石雕。这种表情,这张脸,其实打他自西藏铩羽而归后,压根儿可就没有改变过。
  那是一张灰白颜色的脸,这个天底下只有死人才会有这样颜色的脸。
  他的身材原本就够瘦的,现在看来像是更瘦了。
  虽然那一袭玄狐长披,紧紧地包裹着他的躯体,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身体上的明显缺点。敢情他双臂尽失。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算得上是凄惨之事,尤其是一个施刀的人。施刀的人没有了手,这个刀又怎么个拿住?
  每一个人,当他们目光飘过宫一刀时,都会情不自禁地为他浮起一丝悲哀。
  这一切对于宫一刀本人来说,似乎全无感触。在他自己本人的感触里,他早已不把自己再当成一个活着的人了。他已经死了。只有这么认为,宫一刀的内心才像是稍微舒服一些,他只是当自己已经死了。
  死人应该完全没有了思想才是。宫一刀还不能作到这一点。事实上,他脑子里念念不忘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人,海无颜。事,最凄惨的断臂之事。
  在过去,宫一刀对敌时的绝技之一,最喜欢第一刀取人手臂,如今他自己却是再一次地身受其痛了。
  这几天以来,无论黑天白日,萦系在他脑子里,使他念念不能忘怀的就只是这一人一事。那个人,海无颜,施展着那口剑,那么出神入化的一剑,削下了自己的那一只独臂。一想到这里,宫一刀都会全身发冷,心如冰炭,眼睛里简直都要滴出了血来。回来的目的,无非是带上了海无颜所交待的一句话,除此以外,他的活着,真似乎是多余的了。
  白鹤高立的心情也不好。然而,他这个人不愧是黑道一个魁首人物,拿得起,放得下,事情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自毁长城。
  他也确实气馁过,当地由西藏初返的那一阵子。现在,他却又恢复了自信。
  就在眼前这个大厅里,他的精锐干部,一流身手的手下都到齐了,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弱者,众志成城,又何患一个海无颜?
  轻轻发出了一声咳嗽,说话的是一身紫红缎袍,年过七旬,皓首红颜的岛上总管事刘公。
  刘公似乎没有名字,反正自他接管不乐岛上的管事以来,大家就一直这么称呼他。他在岛上的身分极高,除了三位岛主之外,就算是他们夫妇了,有时候就连三位岛主本人,也要对他怯畏三分,这个岛上的一切,他当得了一半家。
  “姓海的要来就让他来吧。”刘公那双微显惺松的眼睛里,隐隐交织着怒光。
  “其实他不来,我们也要找了去。”顿了一下,他用那一根戴有汉玉扳指的手指,敲着大理石的檀木台面,叮叮有声地道:“我们不乐岛丢不起这个脸,往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他的那位妻子,黄发蝇面的刘嫂,用力地顿着她手上的藤拐道:“海无颜,我怎么就一点记不起这个人物?”
  刘公冷笑道:“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问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刘嫂自过眼来盯着他:“有这个人又怎么样?堂堂不乐岛,上干的人,都会怕了他一个毛孩子?”
  刘公冷笑了一声,忽然接触到三岛主风来仪略似责怪的目光,顿时就不敢再吭声。
  幽幽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正因为是发自众所敬仰的三岛主风来仪嘴里,才会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刘公刘嫂,你夫妇武功高强,不在本座之下,缺点是目无余子,把别人都不看在眼睛里。”
  刘氏夫妇情不自禁地对望了一眼,各自垂首不语。
  刘公叹口气,表示敬服地点了一下头,道:“三岛主责备得极是,愚夫妇正有这个毛病。”
  风来仪苦笑了一下,一双细长的凤眼,有意无意地在高立身上一转。
  “其实,我也一样,我们大家好像都有这个毛病,大家仔细想想看,在过去的年月里,我们所作所为,是不是只知有我,何曾想到过别人?”
  像是一声当头棒喝,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位三岛主竟然会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却是有些令人大吃一惊。
  “不是我说一些扫兴的话,我们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一点了。”
  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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