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他的见识也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水手那么简单。
“一些邪神的符号，本身就具有强大的效用，甚至能令你与某个存在沟通……当然，以我们巨大的差距，即使是那种存在略微的思维发散，都会令你陷入极为可怕的困境当中……”
唐纳德甩甩头，用力将自己的注意转移。
饶是如此，墙壁最中间，那个巨大的鲜血符号，也仿佛烙印一般，在他的心里，久久不能退去。
“吾主……掌握梦境与兵器的存在啊，请原谅我的软弱！”
他立即握紧了手上的教徽，顿时觉得好受了很多。
此时不敢再看，目光转移到角落，不由惊疑一声。
在一面黑板上，零零散散地贴了大量的简报，有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还有清晰的红色记号笔标记。
“航海士罗德抓拍到巨大海怪！”
“史前一万年，深海究竟被谁在统治……”
前面的一些，显然都是一些研究之类，关注点在海洋生物上。
但后来，各种简报的内容就彻底变化了。
“温坦镇发生煤气爆炸，逾百人遇难！”
“震惊……黑帮火并？或是精神病人的集体骚动……被王国所掩埋的真相！”
“西塞尔大流感爆发！迄今已致万人死亡，英斯曼宣布对西塞尔无限实行封锁，拒绝一切货物与人员入境……”
“各地麦田出现巨大怪圈！”
……
看到这些简报，唐纳德也不由深深叹息，知道这个世界，最近正是多灾多难的时候，就连他的那位恩主头发都白了不少。
“咦？”
但仔细看之后，却又发现了不同。
在那些黑白照片当中，都有红色记号笔的圈注。
唐纳德仔细看了看，立即就发现一个标记——倒三角当中，一只竖眼！与那个血色符号一模一样！
它在煤气爆炸仅剩的一面残破墙壁上出现，也被那些精神病人纹在了身上，而在麦田怪圈之中，则是被清晰地表现了出来。
特别是麦田怪圈，那种巨大的图案，令唐纳德不由多看了两眼。
似乎是错觉一般，相片中的竖眼，同样眨了眨。
“啊！”
唐纳德一个激灵，后退一步，浑身毛孔都紧闭起来。
“这个符号……邪神么？”
他定定神，看到了贴板上最后的标注——‘此符号属于深海潜望者——《摩耶文书》’
“深海潜望者？”
唐纳德摸了摸下巴。
哐当。
这时候，旁边的卧室当中，又传来一声声响。
“帕西？”
鲁休斯冲进去，顿时就见到了半癫狂的帕西先生。
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学者，此时就好像一具皮包骨头，头发几乎掉光，脸颊深深凹陷进去，手臂上更是有着大量刀割的痕迹。
“啊！不要过来！”
此时，他眼珠暴突，拼命地缩进衣柜里。
“怎么回事？”
唐纳德一进屋，顿时皱起眉头。
因为在卧室当中，那个徽记更是随处可见，用血涂抹着，宛若诡异的装饰，将四面墙壁、天花板、地板……尽数占据。
“不要……祂存在着，祂注视着我！”
衣柜当中，帕西状若疯狂，推拒着鲁休斯救援的手掌。
“谁？”
唐纳德上前一步，不再掩饰，一圈水流环绕全身。
“深海中的潜望者！扭曲灵魂之存在……它在远古时期就是海洋的支配者之一，此时，它回来了……跟它的兄弟一起！它们制造杀戮、散播绝望、酝酿痛苦……因为这是愉悦它们之物，更可以从中汲取力量！”
帕西哭喊着道：“你们都会死！！！”
嗡！
这一刹那，唐纳德感觉手里的教徽热到发烫，不暇思索地倒退。
嗡！
顷刻间，这个房间当中的所有血之竖眼，都似乎眨了眨。
难以言喻的黑暗降临，带着强大的压迫，仿佛整个房间都被拉入深海。
“啊……呵……”
唐纳德衣衫湿透，一滴滴水珠从头发上落下，狠狠呼吸着，又舔了舔嘴边的水流。
那种腥咸的味道，令他知晓，这必是海水无疑。
“鲁休斯？鲁休斯？”
他定定神，却发现房间里面，骤然少了一个人！
那个领他进来的鲁休斯，竟然消失不见，唯有衣柜里面，帕西还在簌簌发抖，拿起皮衣将自己挡住，仿佛一只大老鼠。
“我说……”
唐纳德一把将对方拽了出来，抓着帕西的脖子：“既然这些眼睛在注视着你……你为什么还要画出来……告诉我！！！”
第八百八十二章 臣服
“我……我不知道……”
帕西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词汇：“是它……是它在逼我……”
“鲁休斯在哪里？说！”
唐纳德将帕西扔在地上，手里的文明棍抵住了他的喉结。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它……一切都是它……来自深海的潜望者……它一直在逼迫我……”
帕西的声音仿佛在哭。
忽然间，咳嗽了几下，从咽喉里面就吐出浑浊的海水来。
“呕……呕……它……它来了！”
大量海水漫过房间，一条海鱼从帕西嘴里钻了出来，旋即是一只乌贼，还有大量的海藻。
“呕呕！”
帕西抓着自己的咽喉，眼珠里面充满了血丝。
忽然间，他脑袋仿佛西瓜一样炸开，一个浑身长满鳞片，像人鱼又远比人鱼凶恶的怪物，就从他上半身的缺口中爬了出来。
唐纳德飞快倒退。
这一幕，任凭什么人看了，都要觉得物理世界观开始崩溃。
但他毕竟经历得多，早有防范。
早在帕西开始呕吐海水的时候，唐纳德就逃出卧室，等到怪物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大门口。
“咕噜！咕噜！”
狰狞鱼人一般的怪物嘴里吐着泡泡，后肢强壮有力，猛地一跃。
啪！
木制的墙壁被直接洞穿，它仿佛一枚炮弹般打向唐纳德。
“滚！”
唐纳德一挥披风。
波！
一层水流浮现，形成一层透明而坚韧的薄膜。
海怪冲到薄膜之前，巨大的冲击力，令薄膜立即变形，海怪长蹼的手掌距离唐纳德只有一线之隔。
砰！
但下一刹那，仿佛蓄满力量的弓箭忽然松手一般，这头海怪就被狠狠弹了出去，撞入墙壁之上，被埋入一大堆木头跟砖石之中。
唐纳德面色阴沉，没有丝毫喜悦，望着自己的手掌。
“吾主……”
梦兵之主的徽章，在明明白白地跟他昭示着危险。
“立即离开这里！”
听到这个指示之后，唐纳德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哇哇！”
在他身后，鱼人怪物的嘶吼声接连传来，伴随着滔天巨浪。
无穷无尽的海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来，顷刻间就将这一片街区淹没……
……
“深海潜望者？！”
海盗王城之内，方元手持十方神魔兵器徽记，陷入沉吟当中。
“倒三角加竖眼，深海潜望者的标识……”
作为信徒信奉的神祗，有着唐纳德这个教宗祈祷发信号，又有徽章作为良好的中转站，在英斯曼发生的一切，方元都简直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那头新出现的鱼人怪物，当然不是深海潜望者本尊，而是对方制造出来的眷属。
饶是如此，力量也十分恐怖。
至少，肆乱一片街区，杀上几百个普通人，外加几十个前来救水的全副武装士兵，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由此看来，这些深海潜望者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可惜，此时的大海，不巧正是我的地盘呢……”
方元慵懒地拍了拍手。
一名穿着白纱裙的人鱼少女，就昂着下巴，走进大厅。
“人鱼公主……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方元笑了笑，这只是因为他懒得问。
“我是大海的宠儿，人鱼王国的公主，海盗总督金斯曼之女——尼法朵拉！”人鱼少女骄傲地回答道。
“哦，尼法朵拉，你的部属，大部分已经臣服我……现在，你愿意接受我海盗王罗奇的册封，成为珊瑚海新一任的海盗总督么？”
方元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问道。
“我父亲是大海之子，不会死的……”尼法朵拉很是倔强：“还有，你这个卑鄙的人类，从我手里夺走了海神号，不要妄想我的臣服，人鱼王国，只会臣服于它们自己的王者！”
“那真是遗憾呢！”方元摆摆手：“看来……我只有开着海神号，在珊瑚海大开杀戒，再扶植另外一头人鱼上位了。”
“等一等！你不能这么做！”
在强权之下，人鱼公主的傲娇，就仿佛肥皂泡一般，轻轻一吹就破灭了。
“不然呢？你以为……身为海盗之王，我会放任珊瑚海脱离我的掌控么？”方元此时却是好整余暇：“虽然我一开始打算扶持你，但很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机会。嗯……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它么？”
方元想了想，右手食指凝空虚画，一道道光线浮现，勾勒出那个深海潜望者的印记。
“这个东西！”
看到这个徽记之后，尼法朵拉神色大变，整个身体都瘫软在地上：“你怎么获得的？不……这个恐怖的传说，应该消失在历史中才是的啊！”
“看起来，有点意外的收获呢？”方元点点头：“你先告诉我，有关这个印记的一切，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这个徽记，叫做溺死之眼！”
尼法朵拉深吸口气：“它属于远古的深海支配者，灵魂扭曲者、深海之潜望者……同时，它也是我们人鱼一族永恒的梦魇！”
“人鱼一族的梦魇？”
方元来了点兴趣。
“在传说当中，这位深海潜望者曾经蛊惑过一批人鱼堕落，堕落之后的人鱼，已经彻底抛弃了同类的形体，变得狰狞而丑陋，祂们自称为鱼人，并且指责我们人鱼已经辜负了大海的厚爱，凶残地猎杀我们，向深海潜望者献祭……传闻中，这位存在掌握了人鱼之权柄，即使只是聆听到祂的声音，人鱼都有可能堕落……”
人鱼人鱼，还是人性居多，而鱼人，就纯粹是凶残的海底怪物了。
“但是……这一切只是传说，为什么你会知晓它的存在？”
尼法朵拉看向方元的目光中满是忌惮。
“它并非出现在这里，而是在人类的国度中，伴随着一头鱼人怪物，一次出手就淹没了一片街区，杀死了超过三百个人类的性命，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涨……”
方元想了想，将自己观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是溺亡者之仪式……”
人鱼公主想也不想，直接下了定论：“深海潜望者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回复力量，等到它更加强大一点之后，目标一定是我人鱼一族，我们庞大的数量，还有轻易转化的特性，可以为它带来足够的眷属！”
“小妞……看起来，你跟你的族人似乎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啊！”
方元事不关己，高高坐着，幸灾乐祸地道。
“呼……”
人鱼公主尼法朵拉却是吐出一口长气，换成了跪伏的姿势：“伟大的海盗王！四海的掌控者，罗奇阁下！我请求您，请您将海神号还给我们，如果没有它的力量，我们根本无法与鱼人抗衡……”
“我拒绝！”
方元摇摇头：“这艘海神号是我的战利品，也是我为日后忠诚于我的海盗总督准备的！”
“既然如此的话！”
尼法朵拉抽出一柄骨刃匕首，割破手腕，将鲜血涂抹在额头上：“以大海为见证，我人鱼的公主尼法朵拉愿意臣服于您，向您献上我的忠诚、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希冀你能够原谅我之前的过错……”
两害相较取其轻。
这个人鱼公主显然看得很清楚。臣服于此时的海盗王，最多丧失点以后的独立性，却有了座靠山，能借力对付深海潜望者。
而一旦谈判破裂，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整个人鱼王国，都必然会被那位深海潜望者所污染，从而变成狰狞丑恶的鱼人眷属。
“虽然你之前拒绝了我……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刚才这个人鱼公主发出的，并非普通誓言，而是带着超凡的魔法效力。
方元见此，也就很大度地一挥手。
一串扇贝项链就落到了人鱼公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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