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世界的真实面目又是什么？”
“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个囚笼。我们所有人，无论至尊还是低等种族，都是世界的囚徒，无一例外。”
“你是说，我们是被关押着？”这个说法，千夜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们确实是被关押着。不过囚禁我们的，并不是其它什么强大的存在，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
“没错。”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确切点说，关押着我们的，是我们的智慧。”
千夜皱眉，“说人话！”
“我是魔裔……”不过看到千夜脸色不善，安赶紧收起笑意，正色严肃起来。
他拿出笔记本，在空白页刷刷画着，转眼间永夜世界二十七块大陆连同几处较大的立之地以及一些著名浮陆跃然纸。
“这是我们的世界。大多数人认为，我们的世界已经足够辽阔广大。许多超越大公的强者，探索的对象是层大陆。”
“没错。层大陆的确凶险。”千夜也颇为感慨。
当时率领血族前往曦日大陆时，哪怕有英灵殿开道，有他、夜瞳和霍华德三大强者押阵，又有霍华德早年探索出的安全路线，一路也多有凶险。如果不是所有血族后裔都在英灵殿里，换作普通的运输船队，损失两三成都有可能。
抵达之后，太阳风暴爆发时的燃火原力炽流，也让千夜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是天地之威。哪怕是大君，也绝不敢被太阳风暴正面扫过。
在层大陆，曦日大陆已经算是最温和的了，起码还有个角落能够让血族勉强生存。再往的大陆更为凶险，并且只存在于天王大君们留下来的游历笔记。
安道：“我们探索的方向完全错了。我们不应该去探索层大陆，而是应该把精力放在重新认识我们的世界，重新架构我们的知识体系，找到更好运用原力的方法。”
他在另一张纸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间点了一个点，道：“我们的世界如果视为一个整体，那是间的这个点。阻挡我们的，是虚空过于遥远的距离。而如何跨越，其实依靠的不是实力，而是我们的智慧。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够跨越遥远虚空的方法，因此我才说，是我们有限的智慧囚禁了我们。”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好象不是这样说的？”千夜回想着，一次和安探讨世界是什么时候。
安道：“那是我对我们的世界也仅仅有着最初级的认识。以前我以为，我们身处囚笼，和其它世界交流最大的障碍是虚空的种种危险，特别是那些诡异的虚空巨兽。一代代至尊强者，探索虚空都无功而返，也是因为遇到了虚空巨兽，或是在空间穿梭时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从而陨落。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真正的阻碍不是别的，是单纯的遥远。”
他随手在纸画了幅示意图，道：“我布置了不同过滤效果魔气镜，通过魔气镜观测同一颗星星，对观测到的光谱数据进行处理分析，得出的结论很有意思。其一是我们在天空看到的世界之巅的星光，有些是位于这个世界的实体，有些却很可能是光影，也是说，是一个个如永夜这样的小世界投射过来的影像。”
千夜听得完全愕然，然而细想一下，却发现还真有这种可能。像当年在底层永夜大陆的巨兽之眠，峡谷之下，云气背后是通向另一块陆地的空间通道。既然陆块与陆块之间可以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么世界与世界之间为什么不可以呢？
安继续道：“另一个是，它们距离我们非常的远。”
“有多远？”
“远到……超出我们的想象极限。”
千夜挑了挑眉，他被提起了很大兴趣。
安道：“这么说吧，假如把最下层的永夜大陆到穹顶太阳的距离设定为一，那么距离我们最近的世界，恐怕相距都要以万亿来计。”
“万亿！”千夜哪怕面对大君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数字还是让他震惊。
他想了想，对万亿仍然没什么概念，惟一能够联想到的是，哪怕是夜之女王/莉莉丝，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最高速飞行，飞一辈子也别想跨越哪怕是一亿的单位距离。
“但是这个囚笼，并不是无法打破的。”见千夜果然有兴趣的样子，安倒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最主要的方法，是深入研究我们这个世界，研究她底层的规则。如你的虚空闪烁，它的原理是什么？是不是可以让浮空舰也进行空间跳跃，是不是只要能源足够，跳跃距离可以无限拉长？为什么虚空巨兽可以在虚空生存，我们是否可以在浮空舰复制它的器官？”
“你们魔裔也有类似空间秘法，好像叫魔域穿梭还是虚空穿梭？”
“两个都有。”安眼睛闪亮，道：“事实，我们魔裔原本是有类似技术的，虽然并没到突破这个世界的程度，可惜已经在时间长河失传了。如果解决了这些问题，有可能造出一艘前所未有的浮空舰。我们将可以驾着她，驶往遥远星空，探索无尽世界。这才是我辈强者的归宿！”
千夜听得有些神往，不过旋即苦笑，道：“我还被魔皇追杀呢，探索无尽世界？等活下来再说吧。”
安看着千夜，认真地道：“你的提升速度几乎是永夜第一，又有黑翼君王的传承，对空间有本能的理解。最后，你还有英灵殿，她以地竜尸骸制造，听说面还有活着的器官。所以综合下来，你才是整个永夜最适合探索外世界的开拓者。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会追随你，和你一道前往虚空。”
“现在？”
“当然不是现在，要等理论完善之后。现在探索虚空，是找死了。”
安很是坦诚。在永夜无数强者，安绝对是另类的存在。从数次简短接触，千夜已经知道他实是有着大智慧，若是都用在强化自身修为，恐怕魔女也要甘拜下风。
可是安对于力量和征战全无兴趣，反而是对探索世界格外的着迷，他甚至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一整套属于自己的理论，至少千夜从来没有在哪本书看过，甚至是听说过安那些繁杂得让人恐惧的公式和理论。
而安的理论并不是空想，它确实有效，能够推导出正确的魔裔血脉谱系延伸方向是证明，提出了空间距离的设想，又是另一个证明。
千夜收了剑，道：“你走吧，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糟糕了，象你这样的家伙如果活着，至少还能让它变得有趣点。”
安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这样杀下去？”
“这是战争，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能做的，只是想让你们那个发起战争的陛下也感觉到痛。这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安摇摇头道：“萨尔菲斯的魔裔，哪怕是强者们，都渐渐遗忘了战争。他们是平民，而不是战士。屠杀他们，并不会让你荣誉有所增加。”
“血族被杀的平民并不少，至于人族，不用说了。况且，按你所说，黑日山谷的里世界能够进入以后，全面战争不可避免。”
安叹了口气，道：“你到这里有七天了吧？七天杀了千人，还不够吗？”
“如果都够了，那不会有战争了。”
安眉心紧蹙，道：“我知道劝不了你，也知道自己实力有限，劝不了陛下。”
千夜突然对那位黑暗圣山升起些许好心，问道：“你的那位陛下，也不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吗？”
安的神色变得有点微妙，道：“凯恩陛下和研究院那些老头子不一样……”
千夜正等着下，安却不说话了。
千夜问道：“怎么？”
安轻叹道：“陛下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他有他的考虑，不过等黑日山谷的事情解决后，应该差不多了。”
千夜目光一闪，却没有说什么。
安没有注意到千夜的神色变化，道：“如果你答应退出萨尔菲斯，那我可以额外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鲜血长河的秘密。”
千夜沉吟了一下，自己在萨尔菲斯的停留已经接近极限，再呆下去很可能遭到围猎。再说安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刻意断掉了万盾之源血脉的事情可能瞒不过魔皇，那要随时警惕魔皇亲自降临。
千夜没有再考虑下去，点头答应。
安便打开了笔记本，提笔写下一串公式。
他眼角余光扫到千夜有些发呆的表情，忽然省悟，失笑道：“算了，直接说结论吧。我发现，鲜血长河的消失，和新世界到来有关。”
千夜吃了一惊，“怎么个有关法？”
“这我不知道了。”
千夜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认为那几位圣山对此有了解吗？”
安这个结论听起来和他刚才说的话有矛盾之处。既然新世界是受到古时期圣山们的牵引，而存在至今的圣山只剩下夜之女王一人，那么她知不知道新世界的到来，会造成鲜血长河消失呢？
正如千夜预料的那样，安并不能给出是或不是的答案，不过千夜并不因此怀疑安的结论。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千夜便准备放安走，自己也要离开萨尔菲斯。在这时，他忽然心有悸动，仰头望天。
虚空深处，鲜血长河再度浮现，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格外的清晰，奔涌河水激起涛天巨浪，感应到会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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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四一 第十三枚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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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脸色大变，仿佛也有所感应。他拿出一块材质不明，但闪着金属光泽的板状物，一眼望去只见面明明灭灭，若细细分辨，那光纹像极了一个一个符，似乎在解构什么深奥的原理。
千夜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鲜血长河吸引，他轻松溯源而，很快接近鲜血长河的源头。他有所感觉，这次鲜血长河的异常变化，是出自源头。
当他捕捉鲜血长河源头信息的时候，忽然同时感觉到许多极为强大的意志也将注意力投注过去，然而那些意志却不是血族的强者！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感觉，也是按照常理不应该存在的情况。然而千夜却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安的动作也能做为旁证，也是说，鲜血长河的这次震动，不仅只有血族能够感知。
鲜血长河的震动之强毋庸置疑，连千夜自己晋阶大公，所引起的动静都远远不及，与之相，不过是激起一片小浪花而已。
一个念头飞快地从千夜心划过，难道鲜血长河的这次异动触动了世界底层规则？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那些强大的意志，其有的十分熟悉，如那道强横霸道、舍我其谁的意志，分明属于青阳王张伯谦。而大多数意志则是模糊不清，只能够知道有那样一个存在。显然，那几位大君天王级强者并不打算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即使被发现了，也不想被确认。
千夜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但是即使他的力量提升速度堪称永夜第一，此时在那些强大意志面前依然不够看，更不要说防范什么了。
千夜很快驱除了不必要的杂念，潜心继续追溯鲜血长河的源头，哪怕只是接近，也能够感觉到那种浩大与恢宏，甚至远远超过一个大陆。当年千夜修为不够，对鲜血长河的体悟不深，如今他已在至境门外，再来体会鲜血长河，只觉感知所到的尽头，依旧是一望无尽的波涛，根本看不到边际。
鲜血长河的涌动越来越猛烈，悄然之间，投注过去的意志又多了几个。看来一些原本隐居或是有要务在身的天王大君，都觉察到了这非同寻常的异动。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待着下一步的变化。
在这时，新世界黑日山谷的心天坑，原本已经若有若无的黑火忽然之间又变得猛烈。暴涨的火焰一下子将几名正在探查的魔裔强者卷入，瞬息间将他们烧成飞灰。
永夜世界，千夜的感知越过一个又一个强大意志，小心翼翼地探向鲜血长河的源头。越是靠近鲜血长河的源头，阻力也越大。可是想要看清楚那里发生的变化，只有靠近到一定程度才行。
转眼之间，千夜越过大半的强大意志。这个位置已经相当接近真正的源头，可是千夜却感觉犹然行有余力。他看看前方仅有的五个强横意志，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一步。
千夜能够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意志关注到自己，不过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如果他学着那些意志模糊自己气息的方式能够奏效，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不生效，那恐怕早暴露，再想隐藏也没什么用。
千夜把心一横，又往前移动，越过两个意志，方才达到极限。此刻他前方仅剩两个强横意志了，明显一个是魔皇，一个是蛛后。
千夜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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