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君王- 第848部分

　　　　千夜拆信一读，顿时脸色凝重，“安国夫人去世，子宁回去了？他这是要争阀主吗？”

　　　　如此重要的事情，宋子宁居然只当普通级别消息传递，故此暗火这边收到后，也和其它公一起放在千夜桌，而没去打扰他。这样的态度，或许能说明些什么，但是千夜在书房里转了几圈，仍是心神不定。

　　　　他又拿起信从头到底看了一遍，注视着面一丝不乱，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字迹，终是一把拍在桌子，唤人将宋执事找来。

　　　　千夜开门见山地问：“子宁此次回宋阀，是不是要争阀主？”

　　　　宋执事道：“这等大事，七少若不直说，我等哪会知晓？七少只是吩咐将这封信交给您，其它一概没有交待了。”

　　　　千夜点了点头，道：“给我准备一条帝国内的通道，我要去宋阀。”

　　　　宋执事一惊，道：“您这是……”

　　　　“不管子宁想不想要阀主，打起架来，总不能让他吃亏。”千夜平淡的语气透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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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零二　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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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阀闻道庄园的山门，此刻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安国公夫人年轻时在帝国不乏仰慕者者，许多人后成一方巨擎，其势力也一直与宋阀保持良好关系。安国公夫人一生传，特别是在垂暮之年，以一已之力苦撑宋阀，致力求变，手段更是宽柔相济，大显智慧，得到众人尊敬。

　　　　近年来随着张伯谦以无强势之姿晋阶天王，宋阀更是风雨飘摇，安国公夫人在这种情况下独自支撑，实是令人钦佩。连张伯谦也曾有意无意的暗示，只要安国公夫人还在，无意拆了宋阀。

　　　　宋阀富而不强，坐拥众多珍稀资源，以商起家，真正依靠独门优势技术的产业反而不多，正是最好的瓜分对象。

　　　　而如宁远重工这样手握技术优势，成败系于宋子宁一身的实体，反而难以下手。算抢到了宁远重工，宋子宁来一个撒手不管，宁远重工会从聚宝盆变成销金窟，抢到了又有何用？

　　　　资源可不同了，说句不好听的，挖矿能有什么技术含量？派些奴隶下去挖是了，死了也没啥，大多数矿产挖掘技术的差距都可以用人命来填。所以矿主都是坐地收钱，真正钱来得容易。

　　　　宋阀油水丰厚，又容易消化，谁不想插几刀？即便是支持她的那些盟友，面对如此利益也不见得完全不动心。

　　　　正是在群狼环伺下，老夫人一路坚持至今，才更让人尊敬。只可惜宋阀后继无人，子孙多有不肖，偏还毫无自知之明，个个都以为自己有经世之才，坐拥大笔资源，随时可以裂土封侯。他们却不知道，头顶这片无风无雨的天空，都是安国公夫人的荫蔽。

　　　　安国公夫人已逝，帝国各方名流云集悼念，各大门阀世家基本都有派人前来。不管生前是敌是友，大多人对老夫人都怀有一分敬意。而且那些真正的大敌才知道，宋阀表面的风平浪静，来得有多不容易。

　　　　帝室来了一位亲王，两名皇子和一位公主，李后也派了自己的心腹大总管前来，可谓重视已极。

　　　　各家当，只有青阳王张伯谦毫无表示，亦未派人。

　　　　这其实已经表示出相当的尊敬，换了是其他人，只怕宋阀门口白幡刚起，青阳王已经门了。

　　　　灵堂设在老夫人生前最喜欢的莲心小筑。这处院落原本幽静，占地虽广，却没多少建筑，平时里面连仆役都不留多少人，哪里容得了这么多宾客？好在宋阀别的没有，是有人有钱，大筐金币砸下去，临时搭出许多客房，将来宾不是最顶级重要的那些人物都塞了进去，这才勉强住下。

　　　　一时之间，院落外乃至半个山都搭满了房屋，这才勉强安置了。

　　　　按照帝国仪规，安国公夫人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然后下葬。前面几日最忙，一直到七天之后，外宾祭奠高峰过去后，宋阀诸人才有时间坐下来，商议大事。

　　　　此际院房屋紧张，一众长老只能挤在一处偏厅议事。人人累得头晕眼花，倒也无人计较。

　　　　宋仲年照例坐了首，目光一扫，将厅诸人都收于眼底，便道：“现在事急从权，我宋阀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各位有何想法，不如直接道来。”

　　　　当下一人便道：“蛇无头不行。老祖宗在时，族素来由她老人家议决大事。现下老祖宗已然仙去，眼前大事，当然是重新选个家主出来，以立我高陵宋氏新风，开拓家业以告慰先人。”

　　　　这话可有意思了，老祖宗过世，要换阀主？哪个阀门世家有这样的规矩？

　　　　宋仲年眼皮是一跳，向说话人望去，见是宋修。此人一向没多少背景本事，却喜欢在长老会说话。此次第一个跳出来，显是背后有人撺掇。

　　　　宋仲年缓道：“老祖宗临去前，并未说过要换家主。且家主一位，也从来不是由长老们选出来的。修，你莫不是想弄个太长老当当？”

　　　　宋修真不客气，便道：“若是仲年你有心推举，我这些年来为宋阀奔走，没功劳也有苦劳，一个太长老还是勉为其难的。”

　　　　见宋修连阀主的口头称谓也省了，宋仲年的脸顿时黑了，冷道：“太长老要德才兼备。修你德这一字，早有公论。至于才字，你修为如何，也该心有数。若是到了外面，我堂堂宋阀太长老，连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打不过，未免让人笑话！”

　　　　宋修一张脸胀得通红，拍案而起，怒道：“你什么意思？少在那摆家主威风！你倒是说说，有哪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战得过老夫？”

　　　　“赵君度。”

　　　　宋修便是一窒，片刻之后脸如欲充血，道：“这个自然不算，他……他身堆了多少资源？若是我当年也有这么多资源，说不定也不在他之下。”

　　　　这话说得众长老都觉得尴尬。赵君度同阶无敌，早是帝国公认。宋修哪怕等级和他一样，脸皮再厚，也不敢说能和赵君度一战。更何况宋修此时连修为都差着。

　　　　至于说用资源堆出来的天才，那种根本不叫天才。这更是宋修强词夺理了。

　　　　宋仲年却不给他台阶下，冷笑道：“现在外面有许多宾客，修，你这话不妨跟他们说说，请他们来评个理。”

　　　　宋修大怒，“宋仲年，你什么意思？想针对我宋修直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宋仲年淡道：“凭你，也值得我针对？有你这种人在长老会，我宋阀的脸早丢得差不多了。”

　　　　宋修还欲再说，宋仲年突然喝道：“坐下！”

　　　　一道原力滚滚而至，将宋修冲得头晕眼花，颓然坐回椅内，一时间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

　　　　强压了宋修，宋仲年望向各长老，寒声道：“我一日还在家主位，一日有权行事。我先把丑话放在前头，谁敢打着依靠外人分家的主意，那我把哪一支从家谱除名！”

　　　　一句话顿时激起千层波涛，有许多人叫道：“都是宋家血脉，凭什么你说除除！”

　　　　“是，勾得掉名字，勾得掉血脉吗？”

　　　　宋仲年等众人闹了一会，方道：“你们又不是要分家，这么激动干什么？”

　　　　跳出来的几人这才知道失言，悻悻坐下。

　　　　宋仲年又道：“看来有很多人都想要换个家主了？”

　　　　倒有大半长老点头。

　　　　宋仲年一时心灰意冷，缓道：“我自知才干不足，难以应对如今局面。这个位置再坐下去，心难安。但是……”

　　　　他目光转冷，扫过诸多长老，道：“如果有谁想借着家主之位来分了宋阀，那休怪我不客气！”

　　　　宋仲年毕竟积威尚在，众长老顿时心一凛，把许多小算盘悄悄的收了起来。帝国门阀家主更易，不仅仅是家事，也是国事。帝国或许不会插手世族内务，但象征家主的爵位承继按例需报帝都，由帝室批准任命。

　　　　宋仲年如果不肯自愿除爵，那可是件棘手的事。总不至于安国公夫人新丧，宋阀跟着死阀主吧？倘如在座诸老真有这样胆大心黑的魄力，宋阀内部也不会一片泥泞若此。

　　　　宋仲年见众长老总算收敛了点，又道：“现在族面临危机，正是要群策如群力之时。现在难得子宁回来，让他也参与合议吧。”

　　　　此言一出，顿时反应更激烈。

　　　　“小七他不是已经离开宋阀了吗？严格来说，他已经不算是宋阀的人了吧？”

　　　　宋仲年看了那人一眼，道：“刚才你不是说，是家谱除名也除不了血脉联系吗？”

　　　　这名长老被噎了个正着，顿时无语，另一人却道：“小七这孩子啊，什么都好，是太过风流好色，行事随便。再历练个几年，说不定能成大器，那时再招他回来，岂不是更好？”

　　　　这位居心险恶，欺负宋子宁年轻辈份小，又有风流之名。

　　　　宋仲年淡道：“你今年还添了两房小妾，外面又多了三个私生子。这好色二字，你不好安到别人头吧？”

　　　　“子宁毕竟年轻，差着辈份。长老首要德高望重之人，子宁如何能服众？”

　　　　说话的是宋仲埕，他是宋仲年兄长，宋仲年也不好太过让他下不了台，冷冷了看了对方一眼。宋仲埕今日表现倒颇内敛，与宋仲年目光相对，没再说话。旁边却有另外一个长老嚷嚷起来。

　　　　长老会吵成一团，宋子宁却跪坐灵堂，面对安国公夫人的遗像，不动不语。

　　　　一名侍女轻步走来，道：“七公子，您已经三天不曾进食了，这样下去身子要坏的。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宋子宁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不需要。

　　　　侍女有些焦急，道：“是老祖宗还在，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心痛的。”

　　　　宋子宁抬头，眼竟有些恍惚，轻声道：“啊，老祖宗已经不在了啊……”

　　　　侍女顿时有些害怕，道：“七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想些过去的事，有些恍神了。你下去吧，不用管我，我再坐几天，也该走了。”

　　　　侍女啊的一声轻呼，道：“您可不能走！公子不知道，好多人都盼着你能接任家主呢！”

　　　　宋子宁轻叹一声，只是道：“你不明白的。”

　　　　前面那句话已是逾越，侍女不好再说下去，咬着下唇，退了出去。灵堂门口，守着的都是安国公夫人面前的侍女近随，她们正轻声议论着：“才七天，晚没人了。”

　　　　“是，只有七公子一人守着。看来老祖宗当年可没白痛他。”

　　　　“哼，那些人正忙着分家呢，哪有心思悲痛？”

　　　　“嘘，小声些，让人听去了，少不得要挨顿打！”这几天，莲心小筑人杂事繁，诸多纷扰，这些仆役下人少不了被呼喝斥骂，贵人们性子来了被推搡踢打的也不是没有。

　　　　那侍女眼圈顿时红了，“老祖宗若还在，谁敢这样对我们？”

　　　　灵堂，宋子宁依旧长跪不起，他抬头望着安国公夫人的遗像，缓道：“老祖宗，您早预见到今日情形，所以才无只言片语留下，是吧？如今的宋阀，已经让您失望到这种程度了吗？您想我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这时一名侍从走来，轻声道：“七公子，家主吩咐，要您去参加长老会合议。”

　　　　“我要为老祖宗守灵，哪也不去。”

　　　　那侍从完全没想到宋子宁居然一口回绝，顿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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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零三　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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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宁拒绝参加长老会合议之事，一时激起轩然大波，几乎每个长老都在怒斥宋子宁目无尊长，没有长幼之序，家教导无方。

　　　　这教导无方四个字，无疑是冲着宋仲年去的。然而宋仲年并无恼怒，也未发作，只是静静听了，在无人时一声长叹。

　　　　不同于长者们几乎一致的指责，前来吊唁的宾客以及宋阀里年轻一辈、旁支附庸，却都是赞叹。老夫人刚刚归天，宋阀主家守灵的人开始变得做做样子，众人谁都不傻，他们这等作派，又能瞒过谁去？这个时候，才看出谁是真的和老夫人感情深厚。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宋子宁依旧不吃不动，看样子是打算守足十四天。按过往惯例，这样守灵七日已足够，但是宋子宁却觉得再加七日也无法纾解心哀伤。

　　　　清晨时分，宋仲年起身洗漱完毕，用罢早膳，在书房看书喝茶。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会有新的宾客门，该来的都已经来了。一些重要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