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崔平杰，四十四团，二营二连。”
“是！”
“……”
分流命令是从一班开始的，曲森静静的站在队伍里听着班里一个个熟悉名字的去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知道，跟这些战友在这次分别以后，可能此生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期了。
很快洪连长开始宣布二班战士的分流去向，可一班的分流名单里却没有曲森的名字。
对此大多数战士根本就没注意，注意到的也知道，曲森是要去上军校的，自然不会出现在分流名单上了。
连队里战士们的分流去向很快宣布完毕，各班带回。曲森被洪连长叫住，还没说话，一张粉红色的火车票便递给了曲森。
曲森不明所以的接过车票看了一眼，车票上自然是步兵团驻地这所城市的火车站，而终点却是曲森家所在的城市名字。而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三分。
“这是？”曲森拿着火车票愣住了，虽然知道在入学前部队肯定能放自己回趟家，可估计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就不错了，没想到这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部队马上分流了，你留下呆在哪？”洪连长勉强笑了一下，收起笑容后说：“你这张票可是团长亲自交代人去买的，抽空去谢谢他。下午吧，现在团长应该很忙。”
“是！”这回曲森没有立正大声应和，而是低声应了一声。
自己的提名是团长在会上提出的，也是在他的劝说下团里领导们才会同意的。这件事曲森已经从团部文书那听说了。对于那位暴脾气又大嗓门的团长，曲森是真心的感激。
团里的训练已经停了，曲森回到班里时，大家正坐在各自的小凳子上发呆。班长廖根柱看到曲森手里拿着一张火车票便问：“要回家了？”
曲森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班里的兄弟们马上就要去别的部队面对全新的环境，而自己虽然也将要去面对一个全新的环境，却是去上军校。
在这个时候曲森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想用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家这件事去刺激大家。
过了一会儿，午饭的集合哨响起，连里的战士们很快集合完毕列队去食堂。队伍行进的很沉默，饭前歌唱的没有以往的激昂，不过各连队的军官们也理解大家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
午饭后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连队的集合哨再次响起。这次是通知大家去连队库房领取各自的私人物品。另外还通知，下午的时候大家除了洗漱物品外，其它的东西也都要打包好。
战士们排队到库房拿上各自从家里来时，带来的行李箱和私人物品后各自回班里。而曲森把从家里带来的拖箱送回班里后，还要去另一个库房取自己的前运和后留包。
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迷彩拎包回到班里时，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书桌和各自床头柜里的东西，曲森也加入其中。整个过程都没有人说话，甚至整个连队此时都陷入了让人心酸的安静之中。
“班长，我去趟团里。”收拾完东西，曲森对廖根柱说。
“去吧。”廖根柱拍了曲森肩膀一下。
曲森走出连队大门才感觉那股压抑的气氛淡去了一些，振奋了一下精神去了团办公大楼。
“报告！”团长办公室外曲森喊了声报告后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就又敲了两下。团部文书听到声音出来，见是曲森便说：“团长去师部了，估计下午回不来。”
曲森一听，只能跟文书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将要走出团部大楼的时候曲森忽然非常不想回连里，因为那里压抑的气氛太重了。犹豫了一下又转身上了三楼，掏出钥匙打开机房的门走了进去。
平时的时候，机房里总会有人在上机练习，可今天却空无一人。曲森拽出一把椅子坐下开始发呆。很快机房门发出一阵响动，曲森抬头一看，是文干事走了进来。
他也得到了保送进修的名额，所以看起来精神要比其他人要好上很多。
“我刚看着背影就像你。”文干事进来后笑着说。
曲森勉强笑了一下后开口：“还以为机房会有人，就过来看看。”
“拉倒吧，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过来。”文干事因为和曲森接触的比较多，对他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看了看曲森问：“怎么，不愿意回连队去？”
曲森见被看穿了，只能点了点头。
“还是回去吧，毕竟大家这次分开，以后再想见就难了。”文干事劝了一句。
曲森想想也是，站起身来出了机房。
等回到连队的时候，气氛好像活跃了一些，各班宿舍里都有说话声传出来。曲森刚一进宿舍门，就听见王帅的声音：“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说着话，王帅就把一个小本子扔给了曲森。
曲森接住一看是个通讯录，翻开瞅了一眼，里面一页一页的全是班里人的联系方式。
“你的。”廖根柱把一个还没拆开包装的通讯录递给了曲森。
曲森见大家情绪都好了一些，便几下拆开包装，把通讯录往桌子上一扔，笑着大声说：“你们也别闲着，都给哥们把家里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写上。”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王帅的通讯录写上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接着再写廖根柱的、王闯的……
等曲森把班里几个人的通讯录都填完，自己的那本也被交回了他的手里。班里的人坐到一起互相说起了鼓励和不舍的话。
很快连队里每个班的战士开始串宿舍，找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战友互留联系方式。正常情况下串宿舍这种行为是不提倡的，可这时候条件自然放宽了很多，连里、排里都没有人出来阻止。
很快整个连队楼都热闹了起来。
气氛活跃了时间就过得就快，很快晚饭的时间到了，战士们再次列起队列向食堂进发，在个连长的鼓励下，这次的饭前一支歌所有人都唱的格外响亮。
因为这是步兵团，最后一次拉歌比赛。
进了食堂大家才发现今天的晚饭不但格外丰富，而且还有啤酒，虽然每人限量只有三瓶，不过不亚于八一那天的会餐气氛，骤然间便炸裂开来。
干杯的声音、哭泣的声音、珍重的声音萦绕在每个连队的食堂上空久久不散。（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七十二章：时间，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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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结束后，曲森和班里的兄弟们借着酒劲，组团到团里大旱厕抽了一支烟。
刘飞开始埋汰曲森，因为他往被子里弄水被连长抓住，害的自己和廖根柱被罚打扫了好几天的厕所。
“你快拉倒把，活儿都是我和班长干的，你净拿着扫把站那瞪着眼冲我运气呢好不好。”曲森马上反击。
“就算我一点儿活都没干，也被你害的在这闻了好几天的臭味。”刘飞不甘示弱。
两人的斗嘴逗得班里的战友们哈哈大笑，其中就数王帅的声音最大。
曲森见他笑的高兴，马上转移火力：“我说帅班长，说到被子，你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啊？”
“感谢你什么？”王帅瞬间收了笑容，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廖根柱和刘飞后，大声嚷嚷：“我说你小子可别好赖不知啊，我可是为了帮你。”
“帮我？那我那半盒烟你怎么解释？”曲森马上接口。
“半盒烟？”王帅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什么半盒烟，就三五根怎么就半盒了？”
“原来是你这孙子给出的馊主意！”虽然曲森和王帅都没提具体什么事，不过这哪还用明说，刘飞怒喝一声抬手一脖搂子就朝王帅拍了过去。
刘飞之后廖根柱也抬起腿向王帅射过去，嘴里喊着：“我说曲森一个新兵怎么知道……”
王帅哪肯吃亏，扭头就往厕所外面跑，刘飞和廖根柱抬腿就追。曲森见成功转移了火力，便大笑着跟班里其它的兄弟跟上去看热闹。
一路笑闹着出了大旱厕，大家同时停止，自动列成一路纵队往回走。路过训练场的时候，廖根柱一拐弯就把队伍带向了四百米障碍训练场。
大家在训练场间隔的矮墙上坐成一排，唠起了这片训练场上发生过的“趣事。”
当大家聊到军区大比武选拔前，曲森和刘飞每天晚上都会在这比一次的时候，曲森忽然大声嚷嚷了一句：“完了，我赔大了。”
说完一句后见大家都奇怪的看着自己，便对刘飞说：“咱选拔前最后那次比试时可是说好了，谁输了以后就得承包对方的袜子，这待遇我还一次都没有享受呢。”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刘飞现在虽然可以正常走路，小跑两步也没问题，不过还不算彻底恢复。所以大家平时就算开玩笑，也没人提上次打赌的事情。
“你班副我说话算话，今晚回去就给你洗。”刘飞一听这话，马上拍了下胸脯。可他一句话说完，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又压抑了下去。
过了今晚，明天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
会餐后连队里其它战士们的欢乐气氛，也在晚点名的时候彻底消散了。
洪连长站在队列前面表情肃穆，每点到一个名字，眼睛都会在那名战士的脸上都停留一下。
把全连战士的名字都点了一遍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大家都是好样的，以后好好干，争取都能留在部队。就算回家了，也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兵，不要忘了自己曾经是我们步兵团的一员。”
“是！”整齐的应和声再次响起。
十六团一营二连的点名结束后，曲森也到了该出发的时间。刘飞回到宿舍就把曲森按坐到床上，脱下他的鞋，把袜子扒了下来，然后拿着出了屋。过了几分钟再次回来时，曲森的袜子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
曲森哭着把袜子穿回脚上，又穿好鞋和班里每个兄弟说了声保重、加油。
见所有人都在哭，廖根柱劝了两句后和一直等在一边的洪连长拿起曲森的行李带着曲森出了宿舍，下楼，走出了连队大门。
大门外挂着曲森很熟悉车牌的猎豹已经等在那里了，而猎豹旁边还站着一个曲森没想的人。
“团长！”曲森立正站好，含着眼泪敬礼。
“挺大个小子，哭什么。”刘援朝的声音很严厉，但表情却很柔和。
“谢谢你，团长。”曲森放下了敬礼的手，诚心实意的说了一句。
“谢我干什么，是你自己的表现替你争取到的机会。”刘援朝严肃的说：“我告诉你，到了学校给我好好表现，要敢给我考不及格，拿不到文凭，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曲森再次立正敬礼，响亮的回答。
刘援朝抬起右臂回礼后，摆了一下手催促道：“行了，别墨叨了，赶紧走，别晚点了。”
等在一边的司机一听这话，赶紧打开后备箱接过洪连长和廖根柱手里曲森的行李，往车上装。
猎豹启动，曲森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外面的团长在冲自己挥手告别，他身后的连队营房也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再次忍不住的滑落下来。
“别哭了，到学校一定要好好学，要对得起团长的提名。”副驾驶上的洪连长转头安慰了一句。
“一个大男人爷们点儿，以后可是要当军官的人呢。”廖根柱见曲森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也劝了一句。
“是啊，上学是好事儿，等我哪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当了大官，也好跟身边人吹一吹是吧。”司机跟曲森也是老熟人了，边开车边开了句玩笑。
猎豹很快驶出了步兵团的大门，上了公路后再次提速，半个小时后在火车站的停车场停好。
洪连长、廖根柱和司机三个人拎着曲森的行礼先办了托运，然后陪他走进候车大厅。
可恶的是列车难得一次没有晚点，检票的提示音准时的从广播中传出。司机买了三张站台票和洪连长、廖根柱一起一直把曲森送进了车厢。
车站是一个小站，列车停车时间只有几分钟，三个人抓紧时间跟曲森说了告别和鼓励的话后，下车站在月台上隔着车窗对曲森挥手告别。
曲森摆着手回应的时候，列车缓缓启动，把三个人的身影甩在了后面。
车厢里人很少，又是夜里，曲森刚上车的时候虽然引起了一阵关注，可随着列车的启动，大家很快该干嘛接着干嘛。
随着列车的行进，喝酒的、唠嗑的乘客们逐渐安静了下来，或躺或靠的闭上眼休息，只有车厢前端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还在小声玩着扑克。而曲森一直把脑袋靠在靠背上愣愣的看着外面。
曲森新兵来的时候就是个晚上，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