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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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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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这般巨大的投入,值得吗?”

    李曜抬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怎么,养民富民,不是儒家所倡么?”

    李袭吉毫不犹豫道:“是,然则明公此身,并非只是洺州刺史,还是飞腾军使,是有雄心平天下之乱者。儒术可以安邦,未见得能定国!”

    李曜沉默了一下,又微微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啊,袭吉,不论今后某是否久留洺州,至少一两年内,怕是不会挪动位置。如今某花了半年时间,投入近六百万贯巨资发展洺州,虽然在今后的一年半时间内未必能全数收回,可是你别忘了,有很多钱并不是以州府的名义投入,而是用作军械监各司扩大生产。纵使将来某转迁他任,只消军械监仍在手中,则此番投入迟早还是能够收回来的,而且到那时,这收入却是细水长流、源源不断。与此同时,因为这笔巨资的投入,迅速稳定了洺州人心,使那十数万流民不仅没有成为洺州的负担,反而成为洺州快速发展的助力,这其中的收益,又该如何算呢?”

    李袭吉道:“明公,某并未否认这笔钱的效用巨大,只是说这钱花得太快、太多,有使我洺州陷入危险之疑。某自知于理财一道与明公之能相去甚远,然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或有一得,是以提出,惟望明公三思而已。”

    李曜点点头:“你能有这等担忧也不奇怪,某这扩大生产、刺激消费之法,原本便有一些讲究,任何一个环节处理失当,都可能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因此……你别看某花钱花得气魄雄伟,实则每一笔钱花出去,某心中都是仔细计算思量过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至于府库,等到了秋天,自然就丰裕了,某那些水利工程可不是白修,那些工坊也不是白建。”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问道:“云州的商路,如今走通了没有?”

    李袭吉微微蹙眉:“石善友此人,乃是大王旧将,素来以忠勇闻名,从云州走通商路,少不得要他点头,此事……尚无把握,因此暂未实行。”

    李曜摇了摇头,道:“石善友唯有一子,视如瑰宝,然此子骄奢,其父财力亦难养之,因而在云州多有私相买卖衙署小吏职务之事,以供奢靡。你等大可从此子身上着手,譬如……每月给他一千贯钱,用以‘买路’,某料此子必有办法使石善友就犯,对某等商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我军械监也要知情识趣,所有商队不得肆意张扬,只说那运送的都是农具便是。”

    李袭吉点点头:“明公所言极是。只是……”他微微皱眉,瞥了李曜一眼,问道:“这些军械固然是我飞腾军乃至河东所淘汰之次品,然则却也比那关外游牧所用强了许多,如此大量军械北送出境,是否会对边防产生危害?”

    李曜摇头道:“你们只消按某所说的,军械无论卖给谁,只要不卖给耶律氏,便是无妨。不仅无妨,说不定还有些好处。”

    李袭吉迟疑了一下,沉吟道:“听说漠北正值内乱,莫非明公以为耶律氏必胜,将可统一漠北,是以才用这批军械资助其对手,顺便也为洺州谋些利润?”

    李曜笑了笑:“差不多。”

    李袭吉刚要说话,却有传令兵飞奔来报:“使君,大王来函!”

    李曜心中微微一奇,李存信等人已经走了,按说李克用这时也已经要开始与罗弘信交战,自己还派出了三千新兵前去感受一下大战的氛围,怎的这会儿李克用来信了?

    当下起身道:“呈上。”

    那传令兵递上信函,李曜检查了火漆,打开来看,没看几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袭吉见状便问:“使君何事开怀?”

    李曜笑道:“杨行密此人倒也有些意思……咦?”他忽然面se一怔,“大王……命某出使扬州。”

    李袭吉也顿时一愣。

    李曜却不多说,只将手中信函递与他看。

    事情竟发生得颇为传奇:原来在此时的大唐,李克用名声极大,占据淮南的杨行密深恨不识这般天下豪雄,特别是常常为不知其相貌而苦恼。为了能了解其长相,就派了画工扮成商人去河东伺机画李克用的像。

    然而画工毕竟不是专业细作,到河东后不久便暴露了身份,被李克用的牙兵抓住。一开始,李克用很是生气,以为杨行密只是好奇他这个“独眼龙”的长相特别,因此对左右道:“孤王天生一目微渺,此乃实情,那又如何?某不为之苦!且召他们来画上一画,看看他们怎么画我!”

    等画工到了,李克用高坐主席,扶膝喝斥道:“杨行密派你们来给我画像,那你们肯定是优秀的画工了,如果今天画不好我,台阶下就是你们的丧身之地!”画工叩拜后便开始下笔画像。当时李克用正进兵罗弘信,乃在邢州暂歇,已是初夏季节,李克用手执八角扇驱热,画工便画上扇角遮住半边脸,挡住他的那只瞎眼。李克用看后却是大怒,道:“你这是在谗媚讨好于孤王!”斥退之后,又让另一个画。这个画工很聪明,将李克用画成了搭弓she箭的样子,而且微闭一只眼观察箭的曲直,正是“一目微渺”。李克用看后大喜,以金帛重赏了他。

    李曜便是看到这里才笑的,因为在后世,他年幼时也看到过这个故事,可惜那故事竟将李克用说成“外国某国王”,令人扼腕。

    正是在此事之后,李克用忽然发现,杨行密其实也跟朱温有仇,若他果然崇拜自己,那完全可以和他结盟共抗朱温。只是,此事并不好办。万一杨行密有什么要求,派出的人不够聪明、不够地位,如何谈得拢?

    每到这种时候,李克用立刻便想到了李曜。

 第179章 知己知彼 上

    自穿越以后,或者说自进入河东军一来,李曜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出使扬州。也许是因为前世被史书“毒害”,李曜的主要目光一直在朱温身上,梁晋争霸嘛。除了朱温之外,其次也就是朝廷、关中及河北诸镇,余外基本没有进入过李曜的关注范围。

    不过接到李克用的这封信函之后,李曜却忽然想到,既然我已经决定朝着不使五代十国出现这个理想迈进了,那又怎么能只考虑朱温和北方局势呢?诚然,如果能摆平朱温,摆平北方,南方基本上应该出不了太大的乱子,尤其是如果能够在摆平北方之后,如曹cao那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以唐末南方的割据力量的强弱来说,应该可以避免他们duli建国,割裂九州。

    不过凡事都有万一,自己虽然是穿越客,也未见得就能事事顺心,万一要是一时搞不定朱梁,拖到杨行密被封吴王之时,南方就差不多要定型了,那样的话即便朱梁最终仍如历史上一般“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十几年就衰亡掉,可那时候的南方却也就不好办了。

    或许,这次出使淮扬,也是一次机会。李曜暗暗想着。

    “杨庐州此人,袭吉先生可知其过往?可否为某细说一番,也好知己知彼?”李曜忽然出声朝李袭吉问道。所谓杨庐州,是因为杨行密乃是庐州人,时下有这般称呼的习惯。

    李袭吉微微一笑:“杨庐州一统淮扬,擒杀孙儒,挫败朱温,乃是当世名帅,某岂敢不知其过往?”

    李曜心中满意,暗道:“正好,你对杨行密的了解未见得全面,我从史书中读到的那个杨行密,也未必全面,但你我的了解加起来,总能把此人的面目看清个七七八八。我既然要出使扬州,联系杨行密与我河东共抗朱温,总不能不对杨行密这个人有细致的了解,要不然怎么按他的xing子来设计此行的做派、说辞?”

    当下他便笑道:“早知袭吉先生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如此就有劳先生讲解了。”

    唐时的秀才,可不比后来明清时属于“低级学历”,唐朝要考个秀才,难到曾经一次科举考完,居然一个都没考上,甚至惹得李世民发怒,再后来……朝廷干脆取消了秀才科,可即便取消,他们也坚持不降低其难度。因此这“秀才”二字不是乱用的,考秀才的难度之大,在当今之世简直不好类比了。

    果然,李袭吉一听这样的赞誉,连忙欠身拱手道:“不敢不敢,袭吉愚钝,岂敢当秀才之称,万万不敢。”

    李曜其实也是一时失言,忘了此秀才非彼秀才,当下笑了笑,摆手示意李袭吉可以解说杨行密了。

    李袭吉正一正脸se,道:“杨庐州字化源,本名行愍,庐州合肥人,生于大中六年……”

    李曜默默的听着,发现李袭吉所言与史书记载的相差不大。杨行密是庐州(今安徽合肥)人,生于唐宣宗李忱大中六年(852年),很巧合的是,他与出生在砀山的朱温同岁。杨行密这个人,和同时期的许多开国帝王一样,都是无产阶级出身。出身底层的人在这个时代有两种选择,要么人穷志短,要么穷且益坚,很显然,杨行密属于后者。

    杨行密二十岁的时候,天下已然大乱,军阀混乱不已,社会动荡不堪。这个时候的杨行密初出江湖,要地位没地位,要名声没名声,一时没混出头面,只好干起偷窃的无本买卖。可惜小杨同学手技不jing,被官府给捕拿到了,送到刺史大人郑棨那里。郑棨一看杨行密这块头:好家伙,壮如猛虎啊。

    郑棨甚奇之,大呼:“好汉!看你不是个庸才,是个干大事的料子,何必做贼?现在天下大乱,本官给你一条生路,快去干点正事谋生!”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杨行密放了。

    这件事告诉我们:在古代譬如魏晋、唐朝,有一副好模样是绝对很重要的,比我们现在还要重要得多。这个时代的人帅不帅不仅关系到女人对你的态度,居然还关系到素不相识的男人对你的态度,可见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不久后,郑棨在当地征兵,杨行密觉得这位老板不错,于是参了军。

    如果想在江湖上混出个模样,就得有一技之长,这一点古今一致。而杨行密有两样本事:力大可举百斤之物,而且长于步行,一ri能行三百多里。既然有这等本事,何愁混不出头?如果放到现在,杨行密可以参加举重或者马拉松,不敢是就一定能得奥运冠军,但看起来弄个亚洲冠军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广明元年(公元880年)十二月,僖宗李儇为避黄巢逃窜成都,庐州刺史郑棨为了不和唐朝fu失去联系,经常派“神行太保”杨行密去成都面见陛下,表示庐州一切安好。

    李曜听到这儿,心头其实有些纳闷,难道郑棨不让杨行密骑马去?难道杨行密走得比马还快?还是庐州那地方居然穷得连一匹马也出不起?当然这不是大问题,反正后来杨行密又奉命驻守朔方,等得瓜代期满,杨行密又回到庐州。

    杨行密的上级军官劝庐州刺史郎幼让杨行密等人再去朔方,但杨行密想留在家乡,一怒之下,将这位军爷的头给剁了下来。要知道此时杨行密入伍好几年,周围聚了不少兄弟,他有力气有本事,自然做老大。

    这么一来,杨行密就自称什么八营都知兵马使,a酸在庐州自个当老板了。郎幼知道杨行密比较野,不敢得罪他,就写信给淮南节度使高骈:“这位杨兄弟很有本事,节度大人不如让他来主管庐州,给我挪个窝就行。”

    高骈也听说过杨行密这个人,便派人告诉杨行密别当什么不算数的八营兵马使了,跟着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主意显然好啊,杨行密当然愿意,干黑道买卖终究不是个正路。于是高骈上奏朝廷,中和三年(公元883年)二月,朝廷下旨,封杨行密为庐州刺史。于是杨行密没怎么费事就吃到了特供皇粮。

    而杨行密的恩主高骈看到黄巢已经把唐朝折磨的不成个样子,此时已然有心割据,根本不把李儇放在眼里,骂李儇是汉更始刘玄这样的蠢货。李儇大怒,骂高骈无耻,高骈又回书对骂,事实上这时候的李儇还真拿高骈半点办法也没有。后来黄巢起义被镇压,各路有功藩镇都有重赏,只有高骈没刮到半点油水,手下一些人也觉得高骈无能,跑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点小打击的原因,一代名将高骈忽然看破了红尘,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于是开始信奉道教。

    高骈在扬州建造高楼,他本人则身着道袍,在楼上胡混,淮南事务基本由术士吕用之打理。吕用之经常糊弄高骈,不知从哪弄了把铜剑,骗高骈说:“这是神剑,威力无穷,主公可以防身。”高骈大喜,骑着木头雕刻的鹤,舞着神剑,高呼:“鹤舞翩翩,得道成仙”,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看到高骈走火入魔,他手下两员大将俞公楚和姚归礼痛心疾首,臭骂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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