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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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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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曜笑道:“不知是哪位姑娘愿与某一见?”

    竹韵忽然面se有些不自然,稍稍迟疑,才道:“这……郎君一去便知。”

    李曜笑容一顿,忽又泛起,点头道:“也罢,那便有劳竹韵姑娘头前引路。”

    那竹韵姑娘笑容一僵,好像有些尴尬。李曜正不知她这是何意,忽然看见之前奉上茶水的两名使女又从外入内,手中各端着一个白银小盘,躬身走到他和憨娃儿面前。

    李曜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杯茶乃是“点花茶”,便笑着从怀里掏出两颗金珠,每个银盘里放下一颗。

    要知道青楼发展到了唐朝,已然是一个高峰。简单来说,就是规模越来越大,排场ri益豪华。人们把青楼当作一种重要的社会活动场所,就如同后世之人,谈生意往往在酒楼、谈恋爱往往在咖啡馆一样。亲戚来访,朋友聚会,金榜题名,工资浮动,都要到青楼铺张贺喜一番,说不定除了结婚和送殡以外,所有活动都可在青楼里进行酬酢。既然是外交场合,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所以青楼虽然未设礼宾司,但各种礼仪,那也是一应俱全的。

    因此,初登青楼,就有一个无须明言的规矩,也就是第一个重要程序:“点花茶”。小小的一杯茶,要价有时高达数千钱。如果是一些更高档次的青楼,没准这个钱是不定额度的——也就是既无下限,也无上限,譬如这盈香妙坊。

    其实这不是茶钱,而是相当于门票,想想后世听一场音乐会的票钱,能低得了吗?这个“点花茶”,实际上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借此来看看客人的身份、地位,出手是否阔绰。

    唐朝的“钱”,本书前文曾有所述,以贯为单位的铜钱,携带不甚方便。因此真正身份贵重、出手阔绰之人,出入这等高档消费场所之时,手边必然带着金珠银币、玉器玛瑙等物。

    玉器玛瑙不必解释,金珠银币这种东西,唐时皇室偶尔会铸,用以赏赐功臣勋贵。李曜手里的金珠,一个重达一两,上面yin刻几行小字,如若细看便会知道,那还是宪宗皇帝时所铸,乃是他从李克用手里领到的赏赐。至于这些金珠是僖宗皇帝还是当今天子赐予李克用的,他就不知道了,算起来还是李克用当年剿灭黄巢之后论功第一,僖宗赐予他的可能xing比较大一点。

    但竹韵姑娘并不知道李曜手中金珠从何而来,只是一看金珠上的印刻铭文,脸se却变得自然了一些,微微一笑:“此乃宪宗铸宝,王郎君先前果然谦虚,不知尊上是哪位相公?”

    ……………………………………………………

    为了写这一章,查了数万字的资料,不知道能不能求个红票?

 第187章 竹韵荷香

    李曜自然不会胡乱给自己找个王家的老爹,当下便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不答话。

    竹韵见他不说,心中更以为猜得不错,便抿嘴一笑,道:“郎君既然不愿见告,那便请随奴家先往顾北阁去可好?”

    李曜点头,起身伸手:“请引路。”

    三人遂往盈香妙坊深处而行,不知转过几重别院,终于来到一处小楼阁之下。意外的是,这楼下居然还有四名魁梧壮汉分左右而侍立。

    李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憨娃儿则面se微微一凛,盯着四人看了一下,凑近李曜耳边,悄声道:“不弱。”

    李曜微微摆手,示意无妨,憨娃儿立时退后半步,但目光仍旧不离四人。

    竹韵并不上前,而是垂手肃立,道:“王郎君到。”

    里头传来一名清雅的女声:“有请。”

    她的话一出口,四名大汉立刻再左右分开两步,竹韵转头冲李曜一笑:“王郎君,请。”

    李曜点了点头,竹韵便先往前带路,走到门边,憨娃儿被一名大汉伸手一拦。

    那大汉面无表情地道:“这位郎君,请楼下稍候。”

    憨娃儿脸se一冷,双目忽然暴出一阵寒光,那大汉下意识微微往后一晃,但并未挪动脚步。

    李曜摆手道:“客随主便,你便在此处稍待片刻。”

    “郎君!”憨娃儿显然有些抵触。

    李曜知他是因为这四名大汉的表现让他担心自己的安全,但仍然道:“稍待。”语气却加重了一些。

    “是,郎君。”憨娃儿深吸一口气,再次冷冷地扫视了四人一眼。他虽然有时脑子不大灵便,但此刻为了李曜的安全,却是再无掩饰,已然浑身散发出在战场上那种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气势。

    那四名大汉脸se齐齐一变,同时露出凝重之se,也死死盯住憨娃儿。

    李曜却反而极为放松,手中玉骨折扇忽地打开,当胸轻轻一摇,微笑道:“顾北阁,好名字。只是却不知这顾北,是顾到汴州,还是晋阳?”

    李曜这话出口,四名大汉面se如常,楼中那女声却忽然道:“王郎君千年望族之后,身份非比寻常,即便随行书童伴当,想来亦是饱学之士,岂可怠慢,以失礼数?竹韵,你引王郎君上楼,请郎君随人于楼下暂歇。王郎君,舍下虽陋,楼下亦有藏书百卷,贵从可自观之,不知王郎君意下以为如何?”

    李曜心道:“你楼下书再多,憨娃儿也看不来的,不过这时候自然不能露了怯。”当下故意傲然一笑,道:“姑娘抬爱,某自心领,不过若说藏书,某却不敢妄自菲薄,天下间藏书多过吾家者,怕是屈指可数,贵坊书籍,想来某这随从倒是无须再看。”

    既然装了世家子弟,自然也要有世家子弟的某些行为习惯。李曜这句话说出口,楼中那女子果然毫不见怪,轻笑一声:“王郎君说得是,倒是奴家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了。如此就请王郎君上楼一叙,贵从可在楼下品茗,以为暂歇。”

    竹韵脸上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不过马上隐去,泛起笑容,对李曜再客气了三分,微微躬身道:“王郎君请。”这次竟然不肯走在李曜前头了。

    李曜倒不客气,举步上前。走到楼上,一名与竹韵打扮颇为相似的年轻女子笑着迎过来,道:“王郎君,奴家荷香,奉我家……姑娘之命,请郎君此处安坐。”

    李曜听了这话才发现,这阁楼之内竟然还被分为里外二间,中间是檀木雕花圆门,一面轻纱从上垂下,遮住了李曜的视线。即便以他如今敏锐的目光,也只能依稀看见里间窗边静静跪坐着一名窈窕女子。

    那女子一动不动端坐着,虽然看不见面容,却自有一种难言的气度。

    李曜心中一动,看了看眼前的锦团坐垫,也不多言,施施然坐下,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我大唐以来,世人盛爱牡丹。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轻纱后的女子身子微微一动,片刻之后才道:“陶公爱菊花之隐,我朝爱牡丹之盛,却不知王郎君爱莲之何处?”

    李曜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那女子又默然片刻,才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之净洁,世人何其难效。却不知王郎君既然爱莲,可曾悟出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办法来?”

    李曜微微摇头,道:“听姑娘此言,似以为天下丑恶,君子已无立锥之地?”

    那女子反问道:“如此,莫非王郎君以为如今ri月朗朗,乾坤昭昭,已是天下大同,君子如风之世了?”

    李曜笑道:“自然不是。”

    “那么郎君又何必有此一问?”那女子语气有些寂寥:“莫非郎君yu效屈子,世人皆醉我独醒?”

    李曜不慌不忙,道:“姑娘未免过于悲观。君子者,首在其心。某有一言以遗姑娘: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那女子陡然问道:“虎狼者,何人也?郎君自晋阳来,莫非意指并帅?”

    这话她问得十分突兀,倘是常人,只怕就要下意识回答,然而李曜却偏偏也飞快地反问了一句:“姑娘自扬州而来,汴州却正是虎狼之丛。;》

    李曜道:“某单名照,表字当空。”

    那女子笑道:“这倒是奇了,郎君此字,莫非不怕犯忌?”

    李曜心中一动,才想起这个临时安排的名和字有问题,不过他也不慌不忙,摇头道:“武后自诩ri月当空,殊不知ri月交替,乃是天下正理,ri月不能同天!一人而yu集ri月一身,何其谬哉?当她垂垂老矣,方知天命难违,不敢为己竖碑为传,只得空立石板。她之当空,终究是空;她之帝业,梦幻泡影。既是伪帝,不足言尊,吾字当空,何曾犯忌?”

    那女子没料到李曜如此雄辩,答道:“王郎君言出如刀,奴家浅陋,不敢再言。”

    李曜道:“既不敢再言,何不撤去帘幕,使某一睹芳容。”

    那女子的语气忽然冷漠了一些,淡淡道:“郎君何其急切,只是某这盈香妙坊虽陋,却也自有规矩,若郎君未曾过得这些规矩,请恕奴家见不得郎君尊面。”

    李曜微微眯眼,问道:“不知是何规矩?”

    那女子道:“某随意命题,请郎君即兴赋诗一首,不得超过半柱香的时间。”

    李曜微微蹙眉,但仍道:“如此,便请姑娘出题。”

    那女子似乎没料到李曜如此痛快,微微一顿,才道:“竹韵,荷香。”

    李曜以为她有事吩咐,便未开口,哪知她说完之后,却道:“请郎君以时光倥偬之意为诗,但却须得将她二人名字放入诗中。”

    李曜微微一怔,点点头,略一沉吟,便道:“晚风吟竹韵,朝露漱荷香。水去天难尽,风过月满江。”'此诗为原创,谢绝转载。另,此诗为两年前所作,当时正在别站写劣作《极品少帅》,曾将此诗在其网站论坛之中贴出,虽然现在似乎搜不到了,还是表明一下。'

 第188章 金珠何来

    帘幕后那女子轻声念道:“水去天难尽,风过月满江……王家果是高门贵第,文风鼎盛,郎君家学渊源,奴家敢不颂誉?荷香,撤去帘幕。”

    荷香应了一声,走到中间,缓缓拉起轻纱帘幕,一名少女出现在李曜面前。

    这少女端坐锦团席上,穿素纱中单、浅绿诃子,穿浅粉se上衣,上有紫红蓝绿的花叶、鸟兽纹,内穿浅米se蓝绿花叶纹衣,长裙似上衣,脚履因为跪坐,自然看不着模样。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身装扮属于比较时尚的风格。时尚这个词与端庄很多时候有些冲突,但偏偏这套衣服穿在这位少女身上却毫无挑剔之处,她面上只有淡妆,眉目间毫无风尘女子那种藏都藏不住的谄媚。李曜最长于观察人,甚至敏感地觉得这女子隐约有种上位者的威严。

    但以李曜两世为人的城府,自然不会在面上表露出一星半点异状,只是欣然一笑:“姑娘天香国se,诚然淑美端方,不知某当如何称呼?”

    那女子黛眉轻敛,但却平静地道:“奴家姓杨。”

    李曜眼角忽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地微笑,面上却肃然点头道:“原来是杨姑娘。”

    杨姑娘抬手掠了掠耳边秀发,问道:“王郎君出身晋阳名门,格调雅致,奴家这两名使女自幼学得一身舞技,正要请王郎君这般雅人来评点一二,不知郎君可愿一观?”

    李曜虽然知道赏舞乃是这般艺坊青楼所必有的一个环节,但他此来委实不是为了消遣,便岔开话题道:“二位姑娘的舞姿,不妨稍候再来欣赏,只是某心中有一疑惑,想要请教杨姑娘你。”

    杨姑娘抬头看着李曜,道:“奴家也有一事,想要请教王郎君。”

    李曜露出笑容,轻松地点头:“客随主便,那就请姑娘先问罢。”

    杨姑娘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郎君果是姓王么?”

    李曜哈哈一笑:“姑娘何出此言?”

    杨姑娘淡淡地道:“郎君出手便是宪宗遗宝,而那批金珠,奴家自有下人可以分辨。郎君想来应当知晓,宪宗朝元和十六年李仆she雪夜取蔡州之事?”

    李曜点头,道:“元和九年(814)闰六月,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其子吴元济匿不发丧,伪造吴少阳之表奏,称病,请以元济为留后。然,朝廷不许。吴元济于是遣兵焚舞阳、叶县,攻掠鲁山、襄城、阳翟等处,企图要挟朝廷。宪宗陛下在主战派李吉甫、武元衡二位相公及御史中丞裴度等人支持下,发兵讨伐。当时河北藩镇中,成德的王承宗、淄青的李师道都暗中与吴元济勾结,出面为之请赦。而因朝廷不许,李师道一方面遣人伪装盗贼,焚烧河yin粮仓,企图破坏官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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