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东唐再续- 第2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满面地黯然退回后厅,独自烂饮买起醉来。

    李克用走时没说话,李嗣昭和李嗣源因为得了李曜的信,一心想保李存孝一条命,此刻只能傻跪着,走也不是,跟着去也不是;刘夫人知道此番李存孝只怕保不住了,想起过去自己待他如亲儿,忍不住掩面而泣;其余人有喜有愁,渐渐退去。

    李存信、康君立等人退而合议:“大王虽下令处死牧羊儿,但并没有发下斩令旗,也没有委任监斩官。只恐他忽而反悔,正当乘其酒醉,去请得处斩令旗来,速速将牧羊儿杀了。如此一来,大王醒后就算反悔也晚了!”

    李存信jian诈,当下便道:“此事某去有些不便,还要劳烦君立吾兄走上一遭才好。”

    康君立点头应诺,去求见李克用,问道:“大王,该当如何处死存孝?”当时李克用已醉卧榻上,闻言有些恼怒,转过头去,恨恨道:“无列灭塔!”复又睡去。此乃是一句沙陀语,意思是“我已醉了”,言下之意自然是“我醉了,等我醒来再说!”

    康君立也是沙陀五院诸部之胡人(无风注:当时的北方边境上的史、康、胡等姓,很多是沐浴唐风,由胡人汉化而来。当然,诸君不要误会,这些胡人按照唐时风气、甚至包括我们现代的史学观点来看,也都是华夏血脉无疑,甚至现在绝大多数已经被列为汉族。),自然听得懂沙陀话,因而很是失望,出来告诉李存信。谁知道李存信闻言却是大喜,道:“你已请的旨意了!”

    康君立闻言不解,忙问何意,存信便一脸jian笑,说道:“大王所言可有‘无列灭塔’(五裂灭他)四字?”

    康君立听李存信念出来完全是汉话的口音,但也类似,恍然大悟,复入克用寝室,问:“大王之意,可是要对存孝五马分尸?”

    李克用早已鼾声如雷。但那打鼾的动作也可以理解成点头。康君立于是取过一面令旗,出来与李存信直奔监牢,向李存孝宣谕道:“传大王王令,罪将李存孝其罪难饶,当即处斩。”

 第207章 邢洺之乱 五

    李曜立马衙牌之下,看了一眼曹州府衙四字,面无表情地侧头对李承嗣问道:“府库存封清点之事,可曾了结?”

    李承嗣一脸敬佩,抱拳道:“使君放心,已然封存转运。”

    李曜微微点头:“注意掩人耳目,商会是我等转运这一路掠夺朱温钱财物资的关键,绝不能让人知晓其中秘密。转运完成之后,那些空箱子全部换装军粮,还按之前的办法,等行军到河边时,军粮取出,木箱烧掉,灰烬扫入河中。”

    李承嗣应诺,忽而又忍不住问:“使君,某有一事,一直不解,望使君解惑。”

    李曜点头道:“但说无妨。”

    李承嗣问:“那些木箱并无特殊,我等装作埋锅造饭,将其烧掉之后便是完全的‘毁尸灭迹’了,何必还非要将灰烬扫入河中?”

    李曜微微一笑:“司徒或许未曾注意,这些用来装金珠银锭以及开元通宝的木箱,所用木料都是统一的,并非随意伐取制成。而任何军队在行军之中埋锅造饭,其伐木绝不会如此讲究,只能就地取材,因此,军中埋锅造饭,木柴灰烬定是杂乱无章。可如果我等一次停留途中造饭,所用木料竟然惊人的一致,而偏偏能烧出这种灰烬的木料根本不是当地产出……敌军之中若有细心之辈,便容易发觉其中异常。我等领兵将领,除了忠孝仁义勇,还需有智,智者无分大小,大事jing明,是战略之智;小事细致,是战术之智,此二者有前,可为谋士;有后,可为将校;兼而有之,方为统帅。”

    李承嗣闻言大震,诚心叹服。他这一路来,被李曜震惊不止一回,有好几次,也都是因为李曜的身份原因麻着胆子听命,可每一次的结果都证明李曜料事如神,今ri他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道就这么一处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李曜也考虑到了。李承嗣虽然大李曜几岁,但从今ri起,他心中的李曜已经是一个不可超越的存在了。

    “使君!军情有变!”史俨忽然带着一批风尘仆仆的骑兵打马而来,气喘吁吁地朝李曜抱拳道。

    李曜深知史俨是骑军悍将,几ri几夜不下马背也是寻常事,而今他居然骑马都累得气喘吁吁,可见是不惜马力狂奔许久,这说明军情有重大变化。

    李曜心中也是一紧,面se却毫无变化,只是点头微笑道:“史将军辛苦了,且先休息片刻。左右,茶水伺候。”

    史俨策马飞奔许久,确实嗓子都要冒火了,声音都显得有点“破”,但他却顾不得先喝水,忙拦住李曜道:“使君稍等!此事事关重大,喝茶待会儿不迟。”

    李曜笑道:“看史将军如此急切,想必朱温是决定端坐汴梁,等我去打了?那么……葛通美那边,定然是按兵不动,继续蛰伏,等我入彀?”

    史俨又惊又喜:“这……这等消息,某闻之魂飞,使君如何先知?”

    李曜哈哈一笑,摇头道:“某非先知,只是若非如此,将军何必如此急迫?不过,将军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史俨一愣,李承嗣虽然此刻无比信任李曜,但也有些隐忧,问道:“若是如此,使君来打这曹州,只怕就算白打了,而且……打了曹州,离汴梁这般近,万一朱温豁出去,不管不顾派出城中守军——那可是汴军jing锐,如今至少也还有三四万之众——来攻我等,我等如何处置?若是被他一击即走,那濮州大军又未曾被我调动,我等却往哪里走脱?”

    李曜知道他们为何担心,之前自己的判断从未有过半点失误,因此他们信任自己,而这一次,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或者说朱温方面终于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未能调动濮州守军,如此这调虎离山的战术就算失败了,他们心中便没了底。

    李曜却丝毫未见慌乱,反而道:“诸位以为,汴梁坚城水绕,我三千jing骑可能飞夺?”

    李承嗣苦笑道:“使君说笑了,除非真如使君所言‘飞夺’,若不能飞进城去,如何夺取?我等轻兵而出,辎重全无,粮草也是靠从朱温这些城池中强夺而来,连飞云梯都没有一架,方才若不是使君早在城中埋下内应,这曹州城虽然只有守军两千,却也不是我等旦夕可下的,至于汴梁……”他直接摇了摇头,意思是想都别想。

    李曜仍是微笑,却没再与他说话,而是转头问背后的李袭吉:“袭吉先生,那批货,可到了?”

    李袭吉点点头:“使君放心,货以转运交接完毕。只是一条,顾大舟说,这批货囤积不易,若是太快用掉,下一次就恐怕不够了。另外,他还让某问使君一句,下一次转运,大约是在何处,他好方便提前安排。”

    李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云卷云舒之间,阳光时隐时现。片刻之后,他才极其简单地吐出两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字:“洛阳。”

    ………………………………………………………………………………

    汴梁,宣武军节帅王府。

    朱温脸se微变:“李存曜这厮果然好手段,何时在我曹州城中埋下的内应,居然能为他赚开城门,陷我汴梁拱卫!”

    敬翔急道:“李存曜素来诡计多端,他既在曹州埋下过内应,这汴梁又如何敢说没有?况且他还亲到过汴梁,未必不是为了安插内应而来!仆以为那盈香妙坊就颇有可疑,大王还须速查,最好是全城大索,务必在李存曜杀到之前完成剔选,以免如曹州一般万劫不复。”

    朱温闻言点头:“不错,不错,既有前车之鉴,岂容后车之覆?来人,传孤王命,全城大索,不可使李存曜小儿的诡计得逞。”

    敬翔补充道:“那盈香妙坊……”

    “几个歌女舞姬,子振还怕她们能去打开城门么?你多虑啦!”朱温摆手不yu再谈。

    敬翔知道,朱温之所以包庇盈香妙坊,是因为他本就是好se之徒,只是此时实非自己一个做幕僚的方便去说,只得心中一叹,不再提起。

    不多时又有探子回报,说李曜破曹州城之后,仅在城中安排军士吃了一顿早饭,便直接弃城出兵,已朝汴梁杀来!

    朱温吃了一惊:“他还真来汴梁?”不知为何,李曜虽然只有三千兵,此时没准还有所损失,不足三千整数了,然而听说他真朝汴梁杀来,朱温竟然在心底生起了一丝胆怯。

    李振见状,心道不妙,忙道:“李存曜既敢以三千兵而过我境内,本就是胆大包天之狂徒,他见攻破曹州仍未引动濮州守军,是以孤注一掷,真朝汴梁杀来。其实他这么做,无非也是如先前一般目的。或许他以为,在汴梁附近造成险要局面,会逼得葛通美坐不住,一旦葛通美担忧大王安危,不惜违抗王命也来救援,那么李存曜的jian计也就得逞了。”

    李振这么一说,朱温心中倒觉得也颇有道理。

    谁料敬翔忽然问道:“某但有一事不解。”

    朱温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望着李振,便又望向李振。

    李振见了,便笑道:“尚书请言。”

    敬翔面se肃然,问:“李存曜只有三千骑兵,他为何就这般肯定,能让汴梁出现‘危局’,从而引葛通美不得不违背王命千里来援?”

    李振面se一凝,迟疑道:“这……”他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怎么回答,只好道:“此人惯会愚弄人心,他这般作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也未可知。”

    敬翔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哦,那么我等如今这些分析,不知道李存曜又是否已然料到呢?”

    李振无言以对。

    朱温心中一叹,摆摆手道:“无论他李存曜如何了得,孤王决计不信他能用三千骑兵攻破我汴梁!你等只管安排城中排查,另外,知会汴梁附近那些大户豪商,把城外别院中的财货赶紧转进城中,以免被李存曜强夺。”

    敬翔摇头道:“李曜夺了几城府库,却从未强夺过商人财货,这些大户豪商消息灵通,想必也知此事,大抵不会在意。倒是大王在城外的几处庄园别院,若有贵重之物,还需早些运进城中才是。”

    朱温心头一惊,忙道:“若非子振,孤必自误!西河别院中放了些陛下所赏赐的财物,若被李存曜掠去,岂非为臣之失?快快命人起出,运入节帅王府!”

    就在此时,关中不宁,也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此前李茂贞犯阙,杀宰相杜让能。

    那时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自得兴元,恃功骄横。不从朝廷诏书,强行自节两镇,上表皇帝李晔,言语不逊,又辱骂宰相杜让能。李晔因此大怒,决计讨伐凤翔,杜让能谏阻道:“陛下初临大宝,国计维艰,藩镇各自为攻,不听zhongyang号令。凤翔近在国门,臣愚以为不宜与他构怨,万一不克,后悔莫及!”

    李晔道:“王室ri衰,号令不出关内,此乃志士愤痛之秋。药弗瞑眩,厥疾弗瘳(服药不服到头晕目眩,病就不能痊愈)。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愔愔度ri,坐视国土被强藩欺凌。”

    杜让能依然泣下道:陛下所想要做的,正是宪宗皇帝削藩之志;不能说陛下削藩有错,只是当今局势不能做到。但恐他ri臣徒受晁错之诛,却不能弭七国之祸。”

    “爱卿就作晁错又如何?朕既然知道事实,自然不会效汉景帝所为,杀了爱卿。今ri即加爱卿为太傅,伐岐之事由老师一体筹划。”李晔既这样说了,杜让能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向虎山行了。

    李晔又下令由嗣覃王李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率禁军三万作讨伐凤翔的统帅。当时朝中还有一宰相崔昭纬,系出望族,妒杜让能之才,便暗中勾结李茂贞,移书凤翔,说是杜让能蛊惑李晔用兵岐下。李茂贞因而动怒,一面修书西川王建,罢兵言和;一面联合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起兵六万以拒王师。

    两军鏖战于盩厔,那禁军都是新募的市井少年,如何能与百战之余的岐兵对抗,战事方交,胜负已分。

    李茂贞对王行瑜说道:“我等藩镇都是朝廷的柱石,李晔yu削藩,乃是朝中出了晁错,蛊惑圣听,我当清君之测,涤清朝宇。”

    王行瑜赞同道:“我等都是朝廷有功的重臣,此番进京,还要那昏君为我加官进爵!”

    二人大笑,挥师东进,大败李嗣周,占领三桥——即西、中、东渭桥;上表请诛杜让能。

    李晔大骇,泣下于让能道:“后悔不听老师忠言,但朕说到做到,绝不会害老师以靡兵祸!”乃下制书罢杜让能为梧州刺史,yu令李茂贞罢兵。

    李茂贞哪里肯从。杜让能只好泣别李晔道:“陛下不要以臣为念!唯求请的全尸。”乃饮鸩自尽。

    李晔只得实授李茂贞凤翔、兴元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