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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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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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曜摇摇头:“哪有什么成竹在胸,只是我所能为者,早已为之,我所领二百余人,皆已刀弓在手,夜不解衣,又有游哨在外,一俟有甚风吹草动,便是全营戒备……然则我所能为者,却也仅止于此。我奉命来潞州,乃是运送军械,此事非同寻常买卖,若是一走了之,便是军法难容……不过燕然老弟,我虽不能走脱,你与令尊却无此碍,此时前途未卜,那潞州兵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模样,令尊不如今夜便走,庶几可得周全。”

    王秦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王博士的声音:“李郎君身处险境,却尤心忧他人,实乃至诚君子,王弘感佩。然则王某幼承庭训,深知人之所以为人者,有所为有所不为也。今蒙李郎君款待借宿,足感盛情,若是此时撇下郎君独自逃走,王某日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有何嘴脸训教子弟亲族?李郎君好意,某实心领,然则此时遁走,某必不为之!”

    李曜愕然一愣,心道:“我哪是什么至诚君子,不过是觉得你们几个看着也不像是能帮忙的人,留下来的话,弄不好我还得分派人手关照,岂非是帮了倒忙,所以这才请你们自行离去……唉,这王博士未免有些迂腐了,都这当口了,你还不走,还展现什么君子之风!须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老大……”

    王弘见李曜愕然不语,还以为他在想怎么劝说自己,不禁露出微笑,淡然道:“某本死罪之人,今日得与郎君一见,已是天予之幸,纵然那叛兵果然来犯,不过有死而已。某九岁从医,曾亲临大疫之地悬壶,早已见惯生死,郎君何必为某忧心?”

    李曜顿时一肚子纠结,好好的干嘛非要说死不死的,我好容易穿越一回,可不是为了死在这种虾兵蟹将手里,徒惹后世人笑话的。只是人家话说得这般义无反顾,明显是走“君子流”路线的,这时候跟他说什么也是白搭了,这种人认准自己的大义所在,那是真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心思的。

    李曜只好肃然拱手道:“王博士高义,李曜深敬之。只是眼下事情尚有可为,博士不必过于忧心。便请博士在此暂歇,待某亲自前去查探一二,再作计较。”

    王弘淡然一笑,点点头:“郎君小心,某便在此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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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0章 赐名八戒

    李曜抬脚欲走,王秦忽然说道:“父亲戴罪之身不便于行,某却可以自由来去。正阳兄欲全高义,某亦不可甘于人后,此番总须与正阳兄一道,方是正理。”

    李曜微微一怔,看了看他瘦弱的身体,不禁心头苦笑。这对父子当真是妙人,一个罪囚之身,偏偏是君子风范,临难不愿独走,一个身体羸弱,偏偏还要跟自己一道出去查探,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曜不好直说,只好道:“呃,这个……燕然老弟其心可嘉,不过此去之时,若对方已然决心反叛,我这奉并帅之命前往潞州押送军械之人,说不得便是其心腹之患,届时少不得有一场恶战。燕然老弟虽则高义,与人拼命之时,只怕不甚擅长,不如暂且安坐帐中……”

    “原来正阳兄是嫌我身虚力弱?既然如此,某便不强求了,兄长一切小心。”王秦黯然拱手道。

    李曜知道唐人武风较盛,当年太宗时名相如房玄龄者,都能骑马开弓,自己刚才这话,弄不好便伤了人家的心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燕然老弟莫要误会,某只是觉得,潞州兵临时起事,犹如火苗方起,最忌当头一棒,对方见我等手中武备不弱,说不定便不会强来,届时也未必一定交手,如此倒也不必燕然老弟出马……”

    王秦笑了一笑:“正阳兄无须以我为意,我自省的,兄长请便。”

    李曜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又朝王博士拱手一礼,转身出了帐篷,等到了外面却又一愣,心道:“瞧这事整的,这不是我的帐篷么,怎的搞到最后倒是我请‘自便’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一出门,憨娃儿就问:“郎君,要不要骑马?”

    李曜白了这夯货一眼:“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是打算让我这目标更显眼一点,好给人撂翻么?把马栓好,操上家伙跟我走。对了,你这次出来还是带的棒子?我记得上次我炼剑多的来的那些铁水被你要去,找赵钢打了一根铁棍?”

    憨娃儿脑子不是太灵光,李曜一次问了几个问题,他就有点张嘴结舌,想了想,只记得最后一个问题,便挠头答道:“是打了一根铁棍,俺称了一下,五十多斤重呢。”

    李曜吃了一惊:“五十多斤还有屁用,你使唤得动?”

    憨娃儿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迟疑道:“怎会使唤不动?俺,俺还觉得轻了点,听说书的茶博士讲,有个姓关的大将军,他的大刀有八十二斤呢。俺琢磨俺要是吃饱了,兴许也能用八十二斤的棍子……”

    李曜眼珠都差点掉下来,见憨娃儿一脸憨痴,不像做作,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人家汉朝的八十二斤,换在咱们大唐,不过四十斤不到,你这五十斤的铁棍,已然比他那货重得多了!”(无风注:关于度量衡的问题,汉承秦制,只是黄金称量中改镒为斤,一般物品一样用十六两为斤。一厅之重也应以250克为标准。出土的西汉铁权每斤之重在250克上下出入不大者有这么几件,如满城出土的三钧铁权,每斤合249。9克;旅顺所藏的重一斤十两的官累铜权,每斤合248。3克,陕西出土的武库一斤铜权重252克;内蒙出土的一斤铁权每个重249。23克,所以现代通常认为汉制一斤为250克;唐制一斤也是十六两,但据《新唐书·食货志》说,开元通宝十个钱为一两,取西安渔化寨新出土的开元通宝比较好的十个称一下,总重42。5克,唐一斤为十六两,42。5克乘16等于680克。所以这两个在中国历史上比较牛的两个朝代,其度量衡差别较大,读者诸君也不必为关羽那刀八十二斤而过于震惊,那货其实约等于50斤……当然,50斤的货,某反正是拿不了的⊙﹏⊙b汗)

    憨娃儿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信,迟疑道:“他那冷艳锯,只有三十多斤?”

    李曜肯定地道:“当然,不到四十斤。”

    憨娃儿“咻”了一声:“亏那说书老儿说得吐沫乱飞,合着这人的劲还没俺大!”

    李曜心中一动,忽然收了笑,问道:“憨娃儿,你老实跟我说,你的力气到底多大?”

    憨娃儿却摇摇头:“俺也不知道,不过,有一回朱老七家新买磨盘,不知道怎么牛车坏了轱辘,那磨盘就掉到池塘里去了。朱老七找了好多人帮忙都没弄起来,俺耶耶知道了,叫俺去帮忙看看,俺就下了水去,把他那磨盘给搬上来了,朱老七还请俺吃了一顿放了风干鹿肉的新麦胡饼呢!”

    李曜愕然:“那磨盘多重?”

    憨娃儿一脸无所谓:“许是八百斤上下。”

    李曜大吃一惊:“八百斤上下!你,你给搬了上来?!”

    憨娃儿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在水里的时候还不是很重,出水的一下,突然重了不少,那池塘下面淤泥又多,俺在水里还滑了一脚,吃了几口水,晦气!”

    李曜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憨娃儿一眼,心道:“老子当年看史书说项羽力能扛鼎,只当是虚指或者干脆就是吹牛,现在眼前站了这么一个怪物,世界观都被这夯小子推翻了,这他妈是人还是怪物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武功啊、内功啊之类的?”

    憨娃儿呆呆地看着他,奇道:“武功俺听过,内功是什么?”

    李曜一呆,不甘心地问:“那你练过什么?就是说……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大力气哪来的?”

    憨娃儿又是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郎君怎么问这种傻话了,俺一顿能吃二十斤,当然力气大了。”

    李曜瞠目结舌:“二十斤……什么东西?”

    憨娃儿挠了挠头:“自然是二十斤胡饼,俺也想吃二十斤肉,就是没钱。”他说完,有点不甘心地补了一句:“俺以前轮空(类似放假)之时,上山打死一头羚羊,本来想烤了吃掉……还是扛回城卖了。”他说着,就有些垂头丧气,似乎对那个决定很是后悔。

    李曜倒抽一口冷气,唐朝的二十斤,那就是后世的二十七斤多,接近三十斤的饼……十个自己只怕都吃不下!

    “憨娃儿,我记得你耶耶本来姓朱?”李曜忽然问道。

    “是姓朱,后来耶耶卖身到东家家里,就改姓了。”

    李曜又问:“你有朱姓的名字没有?”

    憨娃儿摇摇头:“俺要名字也没啥用,大伙儿都叫俺憨娃儿呢。”他说着一愣,歪着脑袋道:“不对,赵小娘子叫俺憨哥儿。”

    李曜干咳一声:“这样,你也知道今日我们与那边那些潞州兵说不定会有些冲突,若是你今日表现得好,回代州我把你的奴契要来,恢复你的本姓。”

    憨娃儿点点头:“哦。”

    李曜奇道:“你不满意?”

    憨娃儿继续点头:“改姓又没啥用,还不如给几斤肉吃。”

    李曜哭笑不得,这小子当真是混到没辙了,只好道:“哦,那顺便再给你几斤肉就是。”

    憨娃儿眼前一亮:“那敢情好,郎君且说说,怎样就叫表现好?郎君但可放心,只要有肉吃,俺一准记得住的!”

    李曜翻了个白眼:“说复杂了怕你理解不得,简单的说呢……嗯,一会儿我叫你砸谁,你就给我把那人往死里砸!不过注意,不要让人伤了你自己。”

    憨娃儿连连点头,忽然想到有件事要确认一下:“耶耶说打死人会被砍头的,俺要是把人家砸死了,会不会被砍头?”

    李曜摇头道:“咱们这次出来,是奉节帅之命送军械的,代表的是节帅啊!节帅,节帅,手里有皇帝陛下赐予的双旌双节,代表的可是皇帝陛下啊!他们如果不来惹咱们,那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敢来,那就是反了节帅,反了陛下,是谋逆,那才是杀头的罪名!咱们杀他们,不仅不犯法,还有功劳!所以,我才说赏你肉吃,懂了没?”

    “啊,啊,懂了,懂了,他们只要敢打俺们,就是反贼,俺只要打杀了他们,就有肉吃……郎君,是不是这个道理?”憨娃儿忽然兴奋起来。

    李曜摸摸鼻子,勉为其难道:“这个……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憨娃儿欢喜异常,伸长脖子朝潞州兵军营那边望了望,满眼都是浓浓的期待,嘴里嘀咕道:“这群发猪瘟的,他们怎么还不打过来呢?……哎哟,郎君,你踢我屁股作甚?”

    李曜哼了一声:“我是提醒你,我还有话没说完,还没轮到你嘀咕。”

    憨娃儿皮粗肉厚,挨李曜一脚根本不疼,他心里只顾着惦记李曜能赏他多少肉吃,闻言忙涎着脸赔笑:“是是是,郎君有话请讲。”

    李曜抬头望着夜空:“到时候你恢复了朱姓,我赐你一名,唤作‘八戒’,就叫朱八戒,绰号‘一柱擎天’,连起来念也很威猛,乃是‘一柱擎天朱八戒’!”

    憨娃儿自然不知道“猪八戒”乃是何许人也,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果然很是威风,当下喜得连连称谢,只是觉得郎君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嘴角一抽一抽的,不知怎么回事。他忙问道:“郎君,可是酒喝得多了?怎的嘴都抽起来了,俺喝酒从来不醉,但俺耶耶喝酒不行,老喝醉,俺就找郎中讨了个解酒方,容易做得紧,郎君要不要试试?”

    李曜忙不迭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咱们正事要紧,赶紧走,迟了的话,你那几斤肉只怕就没着落了。”他一边说,一边心道:“这唐朝的酒根本没几度,我就是像李元审刚才那样一坛子灌下肚,了不起也就是嘘嘘几次了事,怎么可能醉得了,当初陪客陪领导,58度的也是半斤不红脸啊……”

    憨娃儿一听事关那几斤肉,立即不再多话,连忙冲回自己营帐,不多时便提了一根粗…黑铁棍出来,朝李曜喊道:“郎君,俺妥当了!”

    这是卢三也匆匆走来,远远便道:“郎君,大事不妙,潞州兵军营里头火把乱舞,呼喝阵阵,兵器相交的声音俺们这里都听得见了,只怕是打起来了!……郎君,我等现下如何是好?”

    李曜心中大恨,李元审这个鸟人,果然还是如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把事情弄糟了,要是冯霸打伤了他,他带人逃回潞州,那接下来自己这两百多人只怕就要交代了!冯霸起兵仓促,现在又肯定知道了我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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