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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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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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笉本是灵慧万分之人,方才不过是关心则乱,此时听王抟开了个头,哪里还不明白?恍然大悟道:“叔父是说,他如今乃是河东年轻一辈中的头号重将,将来即便不能承袭晋王爵位,也必是托孤之臣……一旦新主临事,那时他不仅坐拥一镇,手握雄兵,军中大将尽与他交好,而且河东四面军械粮草之调度大权亦尽在掌握,此时那新主便是有李克用遗命,亦只能安心做个傀儡了。”王笉说着,自己也变了脸se。

    王抟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怎么,你觉得他心机太深,有些怕了么?”

    “我……”王笉深吸一口气:“奴……奴只是有些感慨。”

    王抟轻叹一声:“还记得当ri你祖父如何评价你父亲么?”

    王笉摇头道:“不敢与闻。”

    王抟呵呵一笑,摇头道:“如今你手握家主之印,这个却是你该知道的。你祖父说你父亲为人过于方正,‘君子可欺之以方’,断言你父亲在仕途上不会有太大成就。后来,他老人家临终前,教训我等子侄辈说:‘yu再振家声,吾家当出一人,既能正君子之心,又能不拘君子所为’。当ri某还年少,未能体悟这番话之深意,如今宦海沉浮凡二十载,才知这话的意思,乃是说:能以君子之心持身,能以小人手段处事,此所谓……外圆内方是也。若要做忠臣,且是对天下有益之忠臣,仅仅有忠心是不够的,还须有比小人更jian猾之手段。能做到这一点,便是千古名臣,自可流芳百世。嫣然呐,我王氏虽然文名鼎盛,但你也知晓,这百余年来,出自我王氏之宰相,可不如那几家多了……”

    王笉默然片刻,忽然恭敬一礼,道:“笉,多谢叔父指点。”

    这是王抟才悠悠地道:“天下藩镇,谁为其主,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谁能使其地百姓安居乐业。”他看了王笉一眼:“你以为李克用诸亲子,谁能胜过李正阳么?”

    王笉微微笑道:“怕是不用比了。”她忽然一怔,奇道:“只是这跟一旦关中有变,李正阳必有所为有何关系?”

    王抟忽然伸手折了一朵花儿在手,轻轻一嗅,淡淡地道:“无他,四个字而已。”

    “请叔父指点。”王笉恭敬地道。

    王抟将花往池塘轻轻一丢,转身而走,留下轻飘飘地四个字:“正名立势。”

 第210章 力挽天倾 七

    青草漫漫,驰道独开。蒲州南面的官道之上,一支中型商队正加速行进。

    正中那辆马车的侧帘忽然掀开,露出杨潞秀雅的小脸来。她朝骑马走在车边的一名中年文士道:“戴先生,再有数里,便是蒲州了。您若再不肯将此行目的告知,待会儿见了李正阳,奴家可就一言不发,只看您来纵横捭阖了。”

    这戴先生不是别人,竟是袁袭死后,杨行密麾下首席幕僚戴友规。此时他听了杨潞这话,面se也是有些尴尬,苦笑道:“县主莫怪,非仆故作姿态,此事实乃大王叮嘱,仆受命出使河中,焉敢不遵大王教令?”

    所谓县主,乃是唐朝亲王之女可以得封之爵位。按唐制,皇姑为大长公主,正一品;姊妹为长公主,女为公主,皆视一品;皇太子女为郡主,从一品;亲王之女为县主,从二品。如今杨行密乃是郡王,杨潞本不够受封县主,然则但凡一朝末期,封爵授官必滥,杨行密前番打败朱温之后,虽然自己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得封亲王,但其子女却都有超拔之恩赏,杨潞也因此受封庐阳县主。

    戴友规说完这话微微一顿,瞥眼见杨潞面se不悦,又立刻道:“不过,大王虽说,仆随县主至蒲州方可将此番目的与县主明言,但眼下离蒲州已不过数里,便是对县主说明,想来也已无碍。”

    杨潞微微蹙眉,不过仍是点头:“如此最好,先生请讲。”

    戴友规略微沉吟,缓缓开口道:“大王当ri收到朝廷邸报,得知李正阳已然持节河中,颇为震惊,遂召仆前往节帅王府议事。大王以为李正阳冠弱之年便掌重镇,以其大才,ri后必为一代豪雄,而我淮南与河东,有共抗朱温之盟,如此大喜,不能不遣使以贺。”

    杨潞淡淡地道:“倘若只是如此,大人(注:父亲)何须瞒我?”她看似有些不悦,语气渐显不满,已然自称“我”了。

    戴友规却正se道:“县主,大王并未要瞒你,只是此事县主不便亲自参与,这才未予告知。大王命仆来河中,一是贺喜,二是探个话。”

    杨潞眼珠一转:“什么话?”

    戴友规垂下眼帘:“淮南河中,亲上加亲。”

    杨潞瞬间明白了杨行密的心思,脸se有些发窘,飞快瞥了戴友规一眼,见他已经低头垂目,心头略觉一松,轻咳一声,道:“如何亲上加亲?”

    此言一出,她立刻后悔,但戴友规却已经回答:“有两个办法。其一,听闻李正阳有一养女,名无忧,极得他之宠爱,虽是年岁略小,不过比大王长子、令弟杨渥也只小个二三岁……李正阳冠弱之年,便是重镇节帅、中都令尹,与大王也算门当户对,正可以提前向他提亲,定下好事。若得李正阳应允,今后杨李两家,便是姻亲,这许多事,便好合计,实为上策。”

    杨潞本来脸有微红,闻言面se一白,冲口就是一句:“岂能如此!”

    戴友规面se诧异,似极惊讶:“为何不可如此?县主以为有何不妥?”

    杨潞略微语塞,忽然找到理由,瞪着眼道:“我与李正阳平辈论交,若大郎与李无忧订婚,我岂非平白无故便矮了李正阳一辈?自然不妥,极为不妥!”她说完,为表示愤怒,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戴友规哑然失笑,笑呵呵地摇头道:“这哪算什么理由?县主此前或与李正阳平辈论交不假,可县主也须知晓,当ri李正阳在扬州,与大王似也算平辈论交。而且,此事一旦成了,大王也比李河东小了一辈,连大王都不计较此节,县主又何必在这无关轻重之事上执着?”

    杨潞还未出言反驳,戴友规却又接着道:“县主须知,这联姻之事,所为非是这些辈分虚名,而是实效。当ri大王做此决定之时,李正阳才初持旌节,前些ri子某在汴州去见县主之时,更闻朝廷有意复行大行台制,建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以李河东为大行台尚书令,而李正阳则为大行台尚书左仆she……县主可知,此事一旦成真,意味着什么?”

    杨潞面se不忿,哼了一声:“意味着什么我岂不知?此事一旦成了,李正阳便是河东治下诸镇除李克用外的第二人……可那又如何?若非我在盈香妙坊费尽心思安排谋划,使朱温改变主意,出兵河中,李正阳纵有通天之能,此时也未必能这般顺利入主河中,他还欠我偌大一个人情呢!”

    戴友规闻言,忽然脸se一正,肃然道:“县主,此话与仆提起,倒是无妨,可与李正阳交涉之时,却千万不可这般直白。须知今ri之李正阳,已非昔ri之李正阳。当ri他与县主商议之时,不过开山军使,即便那邢洺副使,也不过虚挂其名,邠宁四面行营副都统,更只是临时设职,当不得真。而今ri,李正阳已是重镇节帅,更有希望成为河东第二人,此时我等若将当ri之功絮絮叨叨,只恐为其所厌,实不足取。”

    “这个我自然知晓,戴先生大可放心。”杨潞微微蹙眉道。

    戴友规点点头,又道:“县主既然知道李正阳今非昔比,便该知道,如今这世道之下,虚名其实是最无用的,唯有实力,方是称论英雄之根本。当ri王行瑜号称尚父,何其张狂,一旦其行为激怒李克用,试问下场如何?不过身首异处罢了。而今李正阳持节河中,手握两池,又将为大行台左仆she,实际执掌河东四面诸镇之后勤军需调度,可谓权倾河东,此时此刻,莫说大王找他联姻,纵然是天子有此所为,仆亦毫不惊讶。至于那什么辈分……何足道哉!”

    杨潞只觉得自己憋了口气,不吐不快,不过也知道所谓辈分问题实在拿不出手,可她是何等jing明的女子?眼珠一转,已有了计较,当下轻哼一声,道:“联姻纵有千般好处,但这嫁女还是收妇,却也大有区别,我扬州何必舍优求劣?”

    戴友规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抬头之时,却已是一脸惊讶:“哦?县主此论,友规却是从未与闻,倒要请教则个。”

    杨潞微微抬起下巴,轻哼一声:“若是大郎(这里指杨渥)取了李无忧,李正阳纵然对淮扬局势心有羁绊,却也仅止于此,李无忧既然嫁入我杨家,与李正阳远隔万里,岂能对他有多少影响?这般情况,时风化雨之下,李正阳如何能不淮扬局势格外关注,另眼相看?由此可见,嫁女远胜收妇。”

    戴友规这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是了,大王也说过,嫁女着实更胜收妇,只是二娘、三娘年幼,才不过六七岁,要适李正阳,委实过于勉强。至于大娘……大王说,县主你自幼聪慧过人,学无不jing,及其年长,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李正阳虽则年少英雄,却恐怕也入县主法眼……县主自幼随大王磨砺,非是其余诸儿女可比,大王也不愿勉强于你,因此将这嫁女联姻之想,放在了收妇之后……”

    杨潞心中不忿,暗道:“我再如何小视天下英雄,终归也是女子,这个不假辞se,那个瞧不上眼,难不成便要孤老终生不成?李正阳文才武略,俱是上上之选,更是仁义君子,我曾多次在耶耶面前称赞,耶耶怎生忘了?”于是下意识便道:“那也须看是对谁……”

    此言一出,杨潞忽然觉得不对,心中一惊,抬头望向戴友规,只见戴友规面上似笑非笑,眉头一挑,道:“这么说,县主愿为淮扬大业出嫁河中?”

    杨潞才知上当,又羞又气,猛地把车帘摔下,怒哼一声,却是一句话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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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好,这一章从昨天纠结到今天,才算是略略满意。后面两三章,才是jing彩的对手戏……不过无风明天要回常德老家,那边网线不知道牵好开通了没……呃,那啥,我……尽量哈……

 第210章 力挽天倾 八

    河中节度使府中门大开,节帅仪仗鱼贯而入,李曜等仪式行罢,这才摆手撤去仪仗,又与诸将及幕僚交谈几句,待他们离去,才回了后院。

    出任节帅之后,河中节度使府原有的仆佣大多被李曜留了下来,他又命人去太原去接养女李无忧以及赵颖儿等一干人来蒲州,不过她们过来之前要处理的事情略多,因此眼下还未到达。

    进了军府后院,他一边走,一边问旁边的内府管家:“王氏贵客如今可在府中?”

    管家肃手道:“回令公,令公今ri出府之后约莫半个时辰,王郎君便陪着他族中一位叔伯到了府外,因令公此前便有交代,某等便迎了王郎君一行至崇贤院,按相礼接待。不过……令公,王郎君身无官职爵勋,虽是令公旧友,但以相礼相待,只怕仍是不妥……”

    李曜如今是检校中令为中书省首长,乃是三省六部之首,是以有个专用的尊称,便是“令公”,因此管家以令公称之,而不称呼为节帅。

    李曜闻言摆摆手:“无妨,这相礼并非是对燕然做的,此中情节,你无须知晓。”

    “是,令公。”那管家道:“令公可要去崇贤院?”

    李曜点点头:“你且派人去知会一声,某自去沐浴更衣,好见贵客。”

    管家垂手应命道:“是,令公。”

    李曜便自去沐浴更衣,卸了戎装,换上绛紫se官服,头戴三梁进贤冠,腰系玉带,挂金鱼袋,翩然而出。

    待到了崇贤院,做了主客之礼,王抟此番不比前次与李曜见面时的托大,反先拱手见礼:“解州相距蒲州不近,令公竟然一ri往返,倒教某好生意外。”

    李曜笑着回礼,道:“行伍之人,遇事从速。”又朝王笉笑道:“燕然近ri可好?”

    王笉拱手道:“劳蒲帅挂念,托福尚可。”

    李曜便请二人坐下,又客套几句,王抟道:“令公内院见客,仍着官服,不知何意?”

    李曜笑道:“初当重任,以此为jing而已。”

    王抟微微一笑:“令公世之奇才,此任蒲帅,坐镇中都,料来诸般大事,早已成竹在胸,又何须如此?”

    李曜笑道:“仆以八品小吏,数年而持节一方,心中不甚惶恐,唯有战战兢兢,一ri三省,免致中都民怨……至于诸般大事,却是正yu请教相公,还请相公不吝赐教。”

    王抟微微挑眉:“赐教实不敢当,不过既然蒲帅动问,某若推辞,未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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