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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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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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这次,本来也不算是多大个事儿。严郊分担区的卫生不合格,受了点批评,又没说考核奖金,放在一般人身上稀里糊涂地也就过去了。但是严郊心里不服,认为自己很委屈,所以就到主管领导李唐宾那里反映情况。这个李唐宾要是跟朱珍没有矛盾,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这件事情严郊本身也有不对的地方,自己卫生不达标,也怪不着别人说你。但偏巧李唐宾和朱珍的矛盾很深,一听就火了,认为这肯定是朱珍派人整自己,所以也就不再了解情况了,直接就跑去找朱珍干仗。

    这时候汴军在徐州前线的主帅还是朱珍,所以他也肯定不能惯着李唐宾,两人当场就干起来了,而且越吵越凶,先从眼前这件事儿说起,接着又把以前的事儿一件件全翻出来了,越说火气越大,后来都失去理智了。这是在朱珍的帐里,那肯定是他占便宜,所以当即命手下将李唐宾擒住,然后拔出宝剑亲手将李唐宾刺死,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然而,李唐宾一死,朱珍就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李唐宾不是一般的人,那是汴军中的一员骁将,深受朱温的宠爱,再加上李唐宾又是这次汴军出征徐州的副帅,他朱珍手中的权力杀不到这一级的干部。左思右想后,朱珍决定诬陷李唐宾谋反,并以此为罪名,派人回汴州向朱温禀报。

    当然朱珍也知道自己这次祸闯得太大,怕朱温不原谅自己,又想到朱温一向对谋士敬翔言听计从,而自己跟敬翔关系搞得一直还不错,所以就想先去走一下他的门路,让敬翔帮着自己疏通疏通,所以告诉使者先找敬翔禀报,然后再去把这件事禀报给朱温。

    使者按朱珍的交代先找到敬翔,向他报知了此事,并表达了朱珍想求他为自己在朱温面前多多周旋的意思。敬翔听完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满口答应,妥善安排了使者,但又怕朱温听了盛怒之下举措失当,引起朱珍的恐慌,所以对此事匿而不报。直到这天夜里,敬翔才去见朱温,把朱珍杀李唐宾的事情向朱温作了汇报。

    果然朱温听后立即被气得暴跳如雷,当即便想命人去徐州前线斩杀朱珍,敬翔连忙将其拦住,对朱温反复陈明利害,又为其详细谋划,朱温听后如梦初醒,也不免大惊失色,连声道:“若非先生教我,几成大错。”

    次日,朱温召见来使,声称徐州前线的事情都已知晓,李唐宾临阵而叛,罪不可赦,对朱珍将其斩首之事,表示完全理解,又命人将李唐宾留在汴州的妻子、儿女全部收监候审,这样好言将使者遣回,又亲手写了一封书信命人送往徐州前线,对朱珍好言安抚。朱珍于是不再恐慌,安心下来备战。

    不久,朱温按原定计划从容来到徐州前线,行到萧县境内,朱珍率众将出城几十里相迎。朱温见朱珍来了,当即命人将其拿下,怒责其先斩后奏,擅杀李唐宾之罪,随后命人将其斩首。

    当斩朱珍时,徐州汴军内数十员大将一起跪倒为其求情,朱温一怒掀翻了案几,大骂道:“唐宾被杀时,你们为什么不给他求情?”于是众将皆不敢言。

    朱珍和李唐宾这两个在汴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就这么先后死了,这件事情,不可避免地在所有汴军将士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由此一来,汴军的士气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而徐州方面,却因此士气大振,对汴军的防守也更加坚决,双方战事又进入了相持阶段。

    而此时,朱温正拾掇着朝廷出兵攻讨河东,宰相张浚也正踌躇满志,偏偏朱温自己这边出了事,他岂能不怒?——

    今日回老家,家中旧电脑竟然坏了,在网完成,没有仔细检查,若有错漏,请谅解。

 第025章 王弘托孤

    冯霸倒地,众潞州兵心丧若死,轰然而散。

    李曜赶到王笉身边之时,看见她扶着王弘,早已泪痕满面,而王弘已然面如金纸,进气少出气多。李曜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也不去看直挺挺倒在地上的冯霸,抢到王笉面前蹲下身去,看着王弘:“王博士……燕然兄弟,令尊既是医学博士,想必你家学渊源,也是杏林圣手,何不速为令尊治伤解厄?”

    王笉面容惨淡,泪水涟涟地摇摇头,抚着王弘箭伤之处哽咽道:“正阳兄有所不知,家父……家父所中之箭乃是将校专用的破甲箭,箭矢呈三棱形状,且血槽极深,中箭之后,血流不止……若有我家玄曾祖王冰公取自《素经》的虎骨生肌膏,或许还能救得,可眼下……你看这伤……”说着,王笉再也忍不住心头悲伤,俯首大恸,泪如雨下。

    李曜连忙朝王弘伤口望去,却见王弘所中之箭从背后射入,却几乎透胸而出,背后那伤口划开三角形的口子,正血流如注,泊泊往外淌着血水。

    李曜心中冰凉,内心无比自责,若非方才自己指挥时没有料到冯霸慌不择路之下竟然冲向自家营地,如今王弘岂会如此?王弘与他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气度高雅,仁义无双,短短一席交谈,李曜对他已经发自内心地生起了一丝尊敬之意。

    李曜自责道:“王博士,此番李曜无能,竟然拖累博士至此,实是百死莫赎……”

    王弘脸色似乎好了一些,艰难伸手,搭在李曜撑在地上的右手上,语声微弱:“郎君无须自责,王弘本该是死罪之人……郎君,某已必死,有一事请求……”

    李曜想安慰一句,却说不出口,人家自己就是大唐医学巅峰的人物,他岂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形?只好面色悲恸地点了点头:“王公请讲,当不得一个请字,李曜必当竭心尽力,求谢千罪之一于王公。”

    王弘看了王笉一眼,眼神忽然涣散了一下,又挣扎着聚拢目光,气若游丝地道:“犬子未曾独自远行,望郎君事毕之后,能稍移尊步,送犬子往太原……”

    这对李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当下忙道:“便是王公不说,曜亦该当如此,请王公放心。”

    王弘微微犹豫,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若犬子在太原后于郎君有所请求,亦望郎君能斟酌稍助,如此,王某何不瞑目?”

    王笉在一边听了,哭得更加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串串滴落。

    李曜心道:“这王博士气度雍容,雅量高致,想必是高门贵第之后,王秦到了太原老家,自有家族照料,哪里需要我帮他什么忙?只是,王博士临死也没有什么好的托孤人选在身边,只有我这个没甚大用的商贾之后,虽然糟糕了些,好歹说上一句,不过是临死前的自我安慰罢了,我何必顾忌那许多,这王博士须不是歹人。”

    当下主意打定,郑重道:“王公既有此一说,曜虽无用之人,亦不敢卑词稍却,只要届时燕然开口,曜必竭心尽力,不敢稍轻。”

    王弘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一个“好”字,却忽然面色一黯,眼睛已然无力地闭上。

    “耶耶!”王笉猛然扑到王弘身上,哭得伤心欲绝。

    李曜心中也是一阵悲伤,他听王笉叫这声“耶耶”,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如今的便宜老爹,王笉似乎是家教甚严或是格外自律,之前一直称呼王弘“父亲”,只有这一下,悲从心起,再也忍不住心中感情,这才叫出这一声藏在心底里的“耶耶”。

    李曜见其哭得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只好用手轻抚他的背部,小声劝道:“燕然,令尊……已然走了,节哀顺变。”

    王笉的背猛然一僵,然后悄悄挪开身体,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李曜:“正阳兄……那贼子,可死透了么?”

    李曜一怔,回头看了冯霸的尸体一眼,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憨娃儿早把那铁棍抽了出来,正憨憨地看着自己,又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已经逃跑了一段距离的潞州溃兵。

    李曜对王笉点了点头,沉声道:“死是必然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

    王笉点了点头,居然收了哭声,只是还有些哽咽,说道:“家……先父方才曾不许我伤人,只是这贼子委实……我不愿违逆父命,劳请正阳兄为我在这贼子身上刺上一刀,以示大仇得报,感激不尽。”她说着,深深地俯下身子磕了个头。

    李曜忙让开身子,不敢受他全礼,口中道:“燕然何须如此?我亦恨他入骨,此事正欲为之!”说着,便操起冯霸那把横刀,走到他的尸体面前,学着某游戏里**b无比的动作,双手高举横刀,却最终单手刺下,直接用刀将冯霸的尸身钉死在地上。

    憨娃儿愣愣地在旁边看着,忽然支吾了一下:“郎君,他,他可是俺杀的……”

    李曜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我难道会抹杀你的功劳么?放心好了,有肉给你!”

    憨娃儿一听肉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心中大喜,忽然想起跑掉了剩下的人不禁急道:“哎呀郎君,那些贼老鼠都跑啦!那个李将军伤得不轻,只怕要糟。”

    李曜看了看那些潞州残兵逃跑的方向,冷笑一声:“他们正是再去投李将军的,李将军安全得不得了。”

    憨娃儿一愣,似乎有些想不明白,刚才还打生打死的,怎么这么快又转头他去了。

    李曜却不解释,只是问:“卢三何在?”

    憨娃儿先摇了摇头,又似乎忽然想了起来,急忙道:“啊,他清点伤员去了。”

    王笉站起身来,朝李曜深深一礼:“正阳兄,先父身故,须得早日入棺,回转太原安葬,不知正阳兄可否将行程告之,小弟也好做些安排。”

    李曜想了想,道:“今日要走已是不可能,明日我等早些启程前往潞州,尽快交卸差事,而后我便让家丁大队先回代州,我则留几个随从,送你去太原,你看如何?”

    王笉点点头,又是拱手一礼:“如此多谢,请恕小弟心中悲苦,此时实不愿多言……”

    李曜忙道:“燕然兄弟但请自便,令尊遗体我自会派人暂且安置,你不必担心。”——

    当天夜里李元审收拢乱军,果然没有追究他们造反之罪,只说首恶已经伏诛,余者不究,很快平息了事态。只是这一战由于最后李曜家丁大队的参与,潞州兵损伤颇重,原先八百人的队伍现在已经不到五百,要去晋阳交差已是不可能,只好决定暂时领兵回潞州,打算见了李克恭再作打算。当晚又来李曜营中拜会了一番,说了些感谢的话,邀李曜次日一同前往。李曜正担心潞州生乱,有李元审这几百兵陪同一道,正是求之不得,欣然应允。

    第二次出发,李曜的商队紧跟着李元审的后院将,不过由于昨天一事,倒也不好跟太紧,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吊着。李曜一边走一边安慰了王笉一番,拐弯抹角打听了一下王博士的过往,才知道他为何总说自己“死罪之人”。

    此时说来话长,当初朱玫之乱后,僖宗由光启三年三月起驾兴元府,发往长安。但行至凤翔时,又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长安败破之名强行留住。六月,杨复恭的义子天威都头杨守立率军与李昌符的仪仗相遇,两人谁也不肯屈尊为对方回避,结果发生争执,双方随从在街上开始大规模械斗,凤翔城内也因此事被搞得人心慌慌。

    僖宗闻报大惊,忙下谕调解,但一如往常,双方谁也不肯奉旨。是夜,宿卫行宫的禁军严阵以待,整晚灯火通明。

    次日,李昌符竟以僖宗偏袒杨守立为由,悍然率兵焚烧了僖宗的行宫,随后,又去攻打禁军军营。杨守立拥兵抵御,双方展开激烈地巷战,没想到身为地主的李昌符竟然兵败,只好带着本镇兵及家眷逃往陇州。僖宗随后派护驾都将,武定军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出兵讨伐李昌符。八月,陇州刺史薛知筹捕杀李昌符,灭其族,僖宗遂命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僖宗连惊带吓,身体渐有不适,便招医学博士王弘看诊,王弘查知其心病更重于身病,开了些培根固元的温方给僖宗调养,僖宗于是又在凤翔住了数月。但在凤翔时,各自事情都不顺心,住得极不开心,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僖宗自知天年不久,满朝文武也不想久留于凤翔,便于光启四年二月扈从僖宗回到了长安。

    再回到长安的僖宗,自知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许多感慨。遥想当年,长安城是多么的富丽堂皇、雄伟壮观,而今繁华落尽,触目望去,到处是残垣断壁,荆棘杂草,好一派悲凉景象。懊恼、悔恨、自责、惭愧,千般滋味集于一体,让僖宗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应该去太庙里祭拜一下列祖列宗了。

    这是僖宗在还京后下发的第一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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