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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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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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巨川便道:“保塞军裁撤,延帅转任泾帅。”

    众人眼前一亮,心头纷纷暗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不知泾帅张珂会不会抗命?”

    李曜却面色未变,只是沉吟了一番,问道:“朝中可有空缺?”

    李巨川身为吏部尚书,自然立刻接口:“回大王,兵部尚书出缺已经两年之久。”

    “那好。”李曜轻轻松松地就决定了一个方镇的变更:“王相公,一会儿你代孤命中书拟诏:调泾源节度使张珂出任兵部尚书,另加检校司空,封宁国公。撤销保塞军镇,原保塞节度使李嗣源转任泾源节度使,原保塞军两万八千余就地转隶泾原镇,为其牙兵。鉴于李嗣源目前不在军镇,保塞军撤销之事待他自太原南返后执行。”

    王抟心中感叹:“秦王今日之权威,竟已盛极至此!堂堂泾原一镇,有兵四万,节帅张珂一家,两代四帅传至今日,如今秦王一朝意动,竟是说调任就调任了……这中枢权威,数年前何曾敢想?只是秦王威权至此,陛下那头却不知何等心急如焚……罢了,罢了,陛下御极凡十二载,全无一事之成,或许这天下真该换个天子了……”他想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又自己开解自己:“总归秦王也是高祖太宗之后,为何就做不得天子?”

    他一边心跳加速,一边拱手应命:“遵秦王教令。”

    李曜看了李巨川一眼,又问:“这下如何?”

    李巨川笑道:“这下对德祥公却有些不公平了。泾原、保塞两军相加,约莫将有七万大军,而天雄军却只三四万,且路途更是难走不少。”

    李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则将叠、宕、渭、岷、洮五州划一新镇,名唤……平西。若秦帅拿下此五州,便任此职,治所自选。”

    李嗣恩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来想去,忽然明白过来,诧异道:“这么一来,岂不是将陇右节度使所辖之地一分为二了么?这……这陇右节度使的成色,可就比河西节度使差得多了。”

    他这一说,郭崇韬也微微一怔,心中顿时醒悟起来:“难怪此前大王一直倾向于撤藩,这次却宁肯再设一大镇,原来是又要玩一次一石二鸟……咦?不,不对,这分明是扔三颗石头,要打下一群鸟啊!”

    他之所以忽然醒悟这一点,得从陇右、河西两镇节度使的设立原因,乃至整个“节度使”这一强权职务的设立说起。

    大唐和吐蕃,几乎是在同一个时期兴起,在原先的历史上又是自始至终相并存的两个强大的政权,在发展过程中两者的关系也是时战时和,在当时世界来看,颇有东方双子星的意味。大唐是公元七、八世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繁荣一时,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而当大唐正处于威震海内的唐太宗统治之际,在其西南正在崛起一个强大的奴隶制政权——吐蕃王朝。

    早在公元六世纪,吐蕃就先后吞并了周边地区的部落,成为当时西藏地区最强大的政治力量。到松赞干布统治时期,统一了吐蕃地区,从而建立了一个强盛的奴隶制政权——吐蕃王朝,使其周边的一些少数民族部落及政权对其心生畏惧,“其赞普弄赞,雄霸西域,隋开皇中,其住论赞索弃赞都,播城已五十年矣,国界西南与婆罗门接,自大唐初,已有胜兵数十万,号为强国……党项、白兰诸部及吐谷浑、西域诸国咸畏惧之”。

    可以说,吐蕃政权的兴衰与大唐的强弱是相始终的。当时,在唐朝的西北与西南地区,堪称“霸主”,对于唐朝来说,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劲敌。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强大的政权并存,他们的关系是可想而知的。

    唐与吐蕃这两个并存的强大政权,在历史发展中,双方处于矛盾战争与友好往来交织发展的复杂局面,双方关系和战无常。在唐太宗和松赞干布统治时期,唐蕃双方在和亲政策下,保持着和平、友好相处的局面。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唐太宗和松赞干布的去世,唐蕃之间的和平关系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长达170年的争战。虽然中间也有着和平,但是那都只是一段短暂的小插曲。直至长庆会盟之前,这期间基本上是以战争关系为主流。

    然而,到唐中后期,唐朝处于政权不稳,帝位更替频繁,国势渐衰,边疆各少数民族部落及政权纷纷发起骚乱的阶段,而吐蕃却处于势力渐强的上升趋势当中。面对着这种内忧外患,特别是面对强大的吐蕃的东进,唐朝被迫改变了其军事战略,由唐太宗时期的军事进攻转为军事防御,河西、陇右、剑南唐蕃边界等节度使由此设置,以此来保障腹地安全,即采取“安河陇,保长安”的防御策略。正如班勇所说:“边境者,中国之唇齿,唇亡则齿寒,其理然也”,桓宽也说:“边强则中国安”。在历史上,中国的历代统治者在对待边疆治理上基本上都采取这一态度,唐朝也不例外。在对待吐蕃问题上,就采取以边境保中国,即“安河陇、保长安”的防御策略。

    唐朝初期,尤其是太宗一朝,唐朝边境稳定,与周边民族部落之间相安无事。从高宗开始,唐朝势力开始停滞不前,到武后时期则明显开始衰弱,远不如前。而在其北方、东北、西北及西南的少数民族势力却逐渐发展强大起来,不断伸入唐朝境地,对大唐的边疆统治形成了威胁。初期,唐朝在边境地域设置的都护府,到中期以后,也是势力大减,很难抵御少数民族的势力发展,有的甚至向内地迁徙,有的成为行政单位,为了边境的稳定和加强对少数民族的统治,大唐在边镇重新设置了新的军事管理机构——节度使。

    所谓节度使,就是掌握边镇武力的官员,又称方镇或藩镇。节度使的设置,目的就是为加强边防,给边境诸州都督带使持节,以增其临济决断的权力,主要是防止少数民族的入侵,从而保障边疆的稳定和内地的安全。节度使的形成,实际上经历了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节度使”一词早在高宗永徽年间就出现了,“自高宗永徽后,都督带使持节者始谓之节度使,然犹未以命官”。

    在初期,节度使只是对“持节都督”的一般称呼,并不是正式的官名,后经武则天、中宗、睿宗、玄宗几朝的发展,逐步形成和完善。正式以“节度使”为官名,是从唐睿宗景云年间开始的。景云二年“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河西节度使,自此而后,接会开元,朔方、陇右、河东、河西诸镇,皆置节度使”。自此,节度使制度正式设置。

    而节度使制度的基本形成却是在唐玄宗统治时期,“明皇天宝元年,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曰安西、曰北庭、曰河西,以备西边;曰朔方、曰河东、曰范阳,以备北边;曰平卢,以备东边;曰陇右、曰剑南,以备西边;曰岭南五府经略,以备南边,节度治理,其初固止于沿边十道耳,自安禄山之乱,则内地始置九节度讨之”。

    节度使由初期在北方及西北、西南边境设置,到后期普及中原,乃至在全国范围内形成,逐渐发展完善起来,其权力也愈来愈大,甚至朝廷也渐不能制。

    具体到此次李曜拿出来作为驱动几大藩镇夺回河西陇右诱饵的河西、陇右节度使的设置,在初时有着其深刻的背景及原因,是集合了多种因素而形成的。

    首先,大唐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势力大不如前,无力抵抗吐蕃的强势进攻。唐朝前期,尤其是唐太宗统治时期,由于他奉行“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的民族政策,使其周边的民族部落、政权都臣服于其下,正是所谓“四夷来服,八方宾服”,创造了民族团结,国家统一,天下安定、和平的贞观盛世,使大唐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然而,随着唐太宗的去世,唐高宗的即位,大唐也开始由盛世渐渐走向衰世,势力大减,原本臣服于大唐的少数民族政权纷纷开始反抗,脱离唐的统治,甚至侵犯唐朝边境,如突厥、吐蕃、南诏甚至渤海等,尤其是吐蕃,在唐太宗与松赞干布相继去世以后,与大唐的关系开始恶化,双方常常剑拔弩张。而对于唐朝内部本身来说,也是忧患重重,政权不稳,皇位更替频繁,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唐朝统治者又只有先稳定外部,以求加强对内部政权巩固。由于之前在西北边境上设置的安西都护府等军事机构,在这一时期也是势力衰弱,作用微小,为了防御吐蕃的强势进攻,只能设置新的军事机构,在这种情况下,河西、陇右节度使的设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由此,唐朝实行了一套“安河陇、保长安”的防御策略。

    其次,唐蕃关系发生了变化,由和平转为了战争。在唐太宗之前,唐和吐蕃之间几乎没有正面接触过,“吐蕃……近世浸强,蚕食他国,土宇广大,胜兵数十万,然未尝通中国”,双方彼此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在贞观八年,松赞干布向唐求和亲,太宗想借此事试探一下吐蕃的虚实,没有答应和亲,只是“遣冯德遐下书临抚,弄赞闻突厥、吐谷浑并得尚公主,乃遣使赍币求婚,帝不许”。

    于是,便有了贞观十三年的松州之战。虽然此次战役是以唐朝的胜利而告终的,然而,太宗也意识到了吐蕃的强大,对其势力也不敢小觑。所以太宗从政治、军事、边境等方面考虑,为了西南及西北边疆的稳定,对于吐蕃的第二次请求和亲,便予以答应,贞观“十五年,妻以文成公主”。文成公主的入蕃,使唐蕃之间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和平。双方边境基本上相安无事。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唐太宗和松赞干布的相继去世,由他们建立的和亲政策、友好关系也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唐蕃之间长达170余年的战争与友好往来交织发展的复杂局面,唐蕃关系和战无常,而又以战争为主。松赞干布去世后,吐蕃军队就开始不断侵犯唐朝边境,攻扰附属唐朝的部落政权,而此时唐朝面临着严峻的内忧外患,势力大减。所以对于吐蕃的骚扰,唐政府也一改唐太宗时期的军事战略,由进攻转为防御,河西、陇右节度使的设置,便是其防御策略“安河陇、保长安”的一项重要措施。

    再次,河西、陇右的战略地位。河西、陇右大致在后世甘肃省一带,简称河陇,其在历史上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河陇地区是中原王朝通向西域、中亚乃至西亚、欧洲的门户,是丝绸之路上的大动脉,同时也是中原王朝防止少数民族入侵中原、攻扰内地的屏障及边防重地,“镇河山襟带,厄束羌、戎”。所以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河陇地区都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正是所谓“欲保秦、陇,必固河西;欲固河西,必斥西域”。

    汉武帝时期为了免受匈奴向汉朝内地骚扰、掠夺,曾几次大规模向西域用兵,终于将匈奴赶至大漠以北,汉朝在此设置了河西四郡,并在公元前60年设置了西域都护府,“汉武开河西,遏绝羌与匈奴相通之路,使不得解雠,合约为中国患”,以此保证了西汉王朝西北边境上的安宁与稳定。从此开始,河西、陇右地区成为中原王朝统治的一部分,也成为中原王朝的重要的战略军事基地。

    在唐朝,河陇地区的战略地位更加突出,其北有突厥,西有回纥,西南有吐蕃,而且这三个少数民族在当时也可谓是强大的政权,有时其势力甚至可以与大唐相媲美。唐朝统治者为了其边境的安宁与稳定,防止少数民族向内地的侵扰,尤其为了防止吐蕃的进攻,高度重视河陇地区的战略地位。“河陇地区是丝绸之路的要孔,在战略上据有极重要地位。吐蕃若控制了河陇,既可切断与西域的联系,又可成为进攻唐朝心腹地区的跳板。吐蕃奴隶主的攻唐战略即是先蚕食边境军事据点,然后重点突破陇右,遮断河西,孤立西域,进而兵锋直指唐朝政治中心长安。”所以,河陇一带是吐蕃与唐朝交战的最为频繁的地区。针对吐蕃的这种攻唐战略,大唐对河陇地区做了细致的军事部署。

    唐太宗时期,全国划为十道,河陇隶属陇右道,包括安西四镇及北庭都护府等军事重镇;睿宗景云二年,从陇右道中分置河西道,“贞观元年,分陇坻已西为陇右道,景云二年,以江山阔远,奉使者艰难,乃分山南为东西道,自黄河以西,分为河西道”,并设置河西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关于河陇地区在防止吐蕃进攻中的战略地位,在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中有着这样的记载:“唐初的河西地,贞观中地益拓置四镇,咸亨初为吐蕃所陷,长寿元年,复收四镇,议者请废之,崔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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