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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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 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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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那一脸的不近人情此番却没有斥责他们的无礼,而是将一大块肉加到了他的碗里,紧接着又给那个姓钟的老兵加了块肉。

    “好了,大战刚刚结束,适当的放松本将也不会在意。不过这仅限于今天,明天还要继续追击,别闹得太晚,也别闹得太过,伤了同袍间的和气。”

    受宠若惊的两个老兵连忙应是,虽然不太明白这个活阎王今天为何会如此和气,但是逃脱了对上级军官不敬的责罚,以及高级军官亲自夹菜的厚待还是让他们喜不自胜。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军法官转过身后,用手擦了擦胸前的那枚闪闪发亮的只属于华夏复兴会会员的铜制胸章,不自觉的流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老兵们对于功赏的争执和猜测同时也带动了不少的新兵,使他们暂时忘却了战争的血腥和残忍。但是在另一片区域,这些却正在以着另一种形式展现在陈文的面前。

    陈锦中军大营所在的那片营地,此刻已经被陈文暂且改造成了巨大的伤病所,金华镇的军医以及从金华和衢州龙游征辟来的大夫,以及被分配到此的护工和民夫们正在满头大汗的忙碌着。

    伤兵被民夫用担架按照轻伤和重伤的各自分类送到伤病所的营房,由护工进行简单的照料和护理,以等待军医前来为他们进行医治。

    只可惜,其中很有一部分重伤员却等不到有限的军医进行医治便撒手人寰。而他们的尸体,也会按照规定进行火化,以防止疫病的出现和蔓延。

    这项工作会在明天大军继续进军前开始,但陈文还是会不厌其烦的为每一个阵亡将士合上眼睛,说上一两句宽慰的话语,这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至于后续的抚恤和功赏,幕僚和各部没有任务的军法官也都在进行统计,绝不能让牺牲没有价值。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良久,直到随军出征的军法司主事齐秀峰亲自带来了一份文书,陈文才暂且停滞下来,而那份文书上则写满了斩首、俘获和战损的数据。

    “此战,击溃鞑子浙闽总督标营、福建左路总兵标营、浙江衢州绿营,以及浙江处州绿营、浙江温州绿营、福建建宁府绿营一部和江西提督标营大部。总计击溃鞑子一万五千战兵及等量辅兵。”

    这已经是满清在浙西南和闽北极限了,各地还有一些驻军在数量上有的可能连婴城自守都做不到,而出乎意料的援军——那支江西提督标营则显然还不太适应浙江战场的节奏,活该被南塘营吊起来打。

    “暂计,斩首三千一百五十八,俘虏一万八千四百九十一,缴获无算,军官身份有待核实。”

    斩首中的大半是发生在击溃之后,实际上在战场上列阵而战时清军被杀死的可能连一千都不到。至于俘虏,其中大有辅兵的存在,至少据陈文所知,督标营的大部确实逃走了。

    “我部阵亡和轻重伤员还无法确定,其中力抗督标营的那两个局和义乌营的侧翼部队损伤极大,几乎人人带伤。”

    伤员还在医治,其中很有一批无法活下去,所以真正死了多少还不确定。至于力抗督标营的部队,他们确实尽力了,而且甚至是超常发挥。

    “将斩首和俘获通报全军!”

    “卑职遵命。”

    与此同时,伤病所的一处营房里,这里都是已经进行治疗过的伤兵,他们会暂且住在这里,等待稍有康复再行后送。

    “妈的,安跛子!你特么怎么也在这里窝着,哈哈。”

    前来看望本哨伤兵的南塘营第一局甲哨哨长冯彪刚刚看过了一个本哨的伤兵,转身就看到了当初和他在一个步兵队里的队长安有福。长久未见,尤其是安有福莫名其妙的跑去永康县做一个驻军千总之后,始终在战兵营里的冯彪便再没见过他,此番重逢,却丝毫不见冷淡,一张嘴就把安有福的绰号叫出口。

    “冯大,你这张烂嘴,老子这次真的跛了,可是称了你的心了。”

    安有福践行了他的诺言,当阵亡和负伤无法继续作战的士兵越来越多,前线苦苦维系的阵型也开始出现动摇,安有福提起了一杆长枪,补充进了一个鸳鸯阵杀手队,也算是重操旧业。

    奈何双方的兵力比差距实在太大,持续的车轮战加速了明军士卒的疲劳,而疲劳造成的失误也导致了伤亡的加速产生。这其中,也有不做长枪手已久,技艺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生疏的安有福。而他的意外,就发生在重新找回作为长枪手的感觉的前一秒。

    “啊?”

    听到这话,冯彪先是一愣,随即这个粗汉轻轻撩开了安有福的被子,看到的却是即便右脚的裤腿已经被裁下不少,却已经能够看到阴干的血迹,而裸露出来的小腿上则缠满了绷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这条腿。

    “怎么回事啊这是?”

    “没事,让鞑子捅了一枪。”

    仅仅是捅了一枪在小腿上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枪不光是戳穿了小腿上的肉,还磋伤了骨头,最重要的是,就连小腿的筋也被伤到。而接下来的战斗中,咬紧牙关的安有福没有退却一步,使得原本只是受伤的小腿筋在持续的剧烈运动中发生了断裂,送到伤病营时大夫说即便是接上了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灵活,多少会落下一些走路不方便的毛病,以后怕是再上不得阵了。

    “奶奶的,我听李帅说,那帮督标营也学咱们编练了鸳鸯阵,你可是被那帮狗杂种伤了的?”

    “嗯。”

    冯彪的话激起了安有福的回想,那支督标营确实是模仿了他们的鸳鸯阵编制,但是若非冯彪旧事重提,他也把其中的一些细节忽略掉了。

    那支清军的鸳鸯阵和他率领的那两个局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鸳鸯阵杀手队和火器队混编的编制,但是好像都没有火兵。这就导致了那些清军在激战的过程中后排往往会自行割取首级,结果则使得战阵不复完整,影响了进攻和防御的节奏与配合。

    另外,督标营的训练也很成问题,士卒间的配合很差,似乎不像是时间太短那么简单。作为南塘营的第一批老兵,他很清楚当初训练了不过一个月,甲哨就能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这是清军所不具备的。若是仔细想想,好像是清军的士卒之间缺乏他们的那种互信的气氛的样子。

    除此之外,清军打定了主意使用车轮战取胜,但是每一次的轮换却是连火器队一起轮换,鸟铳手不提,弓箭手完全可以集中起来抛射,显然是清军的军官对如何使用还不甚熟悉,或者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指挥别人部下,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部下交给别人指挥,才会导致这等情况的发生。

    仔细想来,若非是这许多,同样的编制,他们可能根本撑不到清军崩溃。不过,这赝品就是赝品,在真迹面前做得再好也是一堆垃圾。

    “那帮杂碎,真特么够不要脸的!”

    大半年未见,再见却是在伤病所,冯彪早已看望过了他那个哨的每一个伤兵,此刻便坐到床边上与安有福聊了起来。直到良久之后,冯彪已经萌生了回去巡营的念头,却听到了外间一阵的嘈杂,紧接着那嘈杂的来源便进入了这间大帐篷。

    “大帅!”

    陈文拥有临海伯的爵位,但是在军中他却不允许如此称呼,麾下的军官士卒只可以用军职来称呼,这是他用以强化军中阶级观念的方法之一。效果还不明显,但是称呼却贯彻了下来。

    “大帅。”

    “安千总,不必起来,好生休养。”

    刚要起身的安有福被陈文重新按了回去,躺在床上看着陈文,这让他有些不太自然。

    “不愧是追随本帅多年的老人儿,这一次做得很好,本帅很是欣慰。”

    “回禀大帅,皆是那两个局的士卒训练得当,在战场上奋勇作战的缘故,卑职不敢居功。”

    那两个局有两个哨是来自于安有福曾经任职的永康县驻军,而另外六个哨则是原本的东阳县驻军。这些陈文都很清楚,同时更加清楚的则是东阳县原守将刘成是安有福的老上司,而永康县的驻军守备虽然在叛乱中与这个部下一起演了出戏,但也在平息叛乱后丢了守备的官职,被调回老营去做训练官。

    安有福的这话里面,有话啊。

    “有功必赏,有功必纠,这是戚少保之军能够无敌于天下之根本,也是本帅从在大兰山开始便一再强调的。安千总,伤好了,本帅有一个新的营要交给你来带,好作!”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冯彪立刻为他这个老兄弟感到高兴,成为营官,一跃而入高级军官的行列,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眼前的受赏之人却是一阵黯然。

    “可是,大帅,卑职以后可能连走路都不太方便了……”

    “好好养伤,其他的无须你来操心。”

    不就是个跛子将军吗,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况且某些人总统都当得,这个很有潜力的部将继续领兵有什么不正常的。

    离开了伤病所,走在回返中军大帐的路上,陈文不住的想到,这一战他和陈锦犯下的错误都不少。陈锦过于高估了他麾下那些清军的能力,而他则没有做好情报工作,导致了对督标营的变化一无所知。

    至于最后利用空心方阵来实现步骑配合对抗优势骑兵,其实也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存在。

    清军的骑兵分属各部,陈锦派来带队的那个亲信骑将一见面就在第一次交锋中死于乱军,否则清军骑兵不会显得如此笨拙。而他的空心方阵,兵力还是太少,不够厚重,一丈五尺的长枪弥补了一些劣势,但实际上清军的骑兵若是再精锐一些,且能够实现统一的指挥的话,或许想要拖住清军那段时间他还要付出更多的伤亡,甚至是代价。

    这一次,运气站在了他的一边,但这也是在长久的训练积累下来的实力的基础上,以及此番前来的清军自身存了问题才可能实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陈文此刻的欢愉。

    “你看,同样都姓陈,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等抓住了陈锦,亲口问问他,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嗯,最好是一嘴的铁岭方言,效果应该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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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棱堡

    陈文在衢州大败陈锦的第二天,明军占领区最北端的安华镇棱堡也再度被清军围困了起来。

    棱堡的位置处于清军的必经之路上,堡垒内部有充足的兵员以及配套的武器装备和粮食,足以长期坚守。而且利用这段时间,明军也进行了大力的修补和加固,同时还修建了一些外围的防御工事,其易守难攻更胜从前。

    相比之下,出现在战场上的清军还是数月前围城的杭州驻防八旗、浙江提督标营和浙江巡抚标营这三支浙江北部的清军精锐部队,虽然上一次费尽了气力却始终无法奈何这座棱堡分毫,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是满怀着必胜的信心前来,因为他们的主帅金砺已经带来了一种任何坚城都无法抵挡的利器。

    探马早已进行了预警,甚至无需预警林忠孝和他的部下们也很清楚,他们的主帅陈文正在倾金华明军全力与衢州一线的清军主力厮杀,杭州一线的清军若是不杀过来就奇怪了。毕竟从这里进入金华,对于如此规模的大军而言乃是最为稳妥的路线。

    在几个月前的那次围困后,明军重新修缮了城墙,又引了一条护城河,另外被清军拆毁的夯土墙虽然没有重新修缮起来,但是利用原有的地基改建成了一道矮墙,也可以阻碍清军的进攻速度。若是再加上始终待命于侧翼随时出击牵制清军的那半个东阳营的话,这座堡垒的难以攻陷程度可谓是更胜从前。

    此前的防御作战以及面对曹从龙叛乱时的坚定不移,使林忠孝在陈文那里获得了非常不错的评价,不过这对于一向老实本分的林忠孝而言,其实也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他的老家在大兰山下的那个村子,若非陈文掩护百姓撤离,只怕全家早就死于非命了,更不要说是现在的官职和逐渐丰厚起来的家业。在他看来,这一切尽是陈文所赐,况且他还是陈文的部下,若是连尽职尽责都做不到,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守住安华镇棱堡,为竭尽全力解除南线压力的同袍分担压力,林忠孝很清楚他的定位在哪里,所以当明军出征衢州起,他便开始了每天枕戈待旦的日子,只是没有想到,清军真的还是来了,而且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不对!那是个啥玩意儿?”

    遥遥望去,远处的清军战阵中,一门门绑着红绸子的巨炮在清军利用牲畜拉动着炮车而缓缓向前,虽说是近大远小,但是长久的行伍历练,使得林忠孝和他部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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