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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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宋- 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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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逻队刚刚过去,下一队过来至少得小半个时辰。”来者一边哈着热气,一边低声说道,“刚才差点儿让他们撞上,吓得我三魂六魄要没了一半。”

    看门人点了点头,几名灰布衣袍的中年人已经闻讯快步而来,冲着来者一拱手:“张兄辛苦了。”

    姓张的那汉子顿时翻了翻白眼:“你们两个这么跟某客气,还不如抓紧好酒好菜伺候来的妥帖。”

    两人对视一眼,都流露出笑容,其中一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兄从潼关回来,必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咱们城中还没有到缺粮断顿的地步,虽然也就只有些小酒小菜,不过也是要胜过吃冰卧雪。”

    那姓张的汉子正是神策军中负责和锦衣卫来往联络的人,因为常年奔波在河洛和京兆,所以和京兆这边的锦衣卫也甚是熟络。否则刚才那看门人见到来者也不会连口令都不问。

    更何况京兆府锦衣卫潜伏这么久,等的就是朝廷的消息,现在千呼万唤终于来了,几个人自然也甚是激动和兴奋。

    “老张,你快给我们说说,情况如何?”一边向里面走去,两人一边焦急的看向来客。

    老张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微笑,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关、老童,你们啊,怎么那么着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干咱们这一行的,可不就是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要是被蒙古鞑子骗了怎么办?亏你们两个还号称‘潼关’,潼关、潼关,京兆屏障、第一险要之处,就你们两个这样子,何谈险要?”

    不过老李和老童却是厚着脸皮嘿嘿笑道:“老张啊,你也知道我们哥俩这是信得过你,咱们在这城里面已经憋闷的太久了,谁不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只看到这蒙古鞑子来来往往甚是忙碌,这几天城外人马来往调动,那么热闹,可是咱们只能从这里干瞪眼看着,不知道这些蒙古鞑子想要整出啥幺蛾子,这能不郁闷么!”

    老张点了点头,旋即笑着说道:“你看我这都来了,想干什么想必你们心里面也都有了底儿。”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桌子边,一筐粗粮窝窝,三碗小米糊糊,再加上切得一大块腌好腊肉、一盘炒鸡蛋,虽然算不上丰富,甚至比不上江南人日常所吃,不过老张明白,蒙古鞑子在关中大肆搜刮粮草,城中已经有很多人家都拖儿带女逃荒去了,所以他们两个能够拿出来这些,已经非常有诚意的,在这城中绝对算得上山珍海味。

    来往奔波,风尘仆仆,又是在刀尖上和蒙古鞑子斗智斗勇,老张要说肚子不饿,那是不可能的,当下冲着两人点头示意,自己先抓起来一个窝头咬了一口,方才接着说道:“现在各处战场形势一片大好,神策军在王将军的率领下,已经冲破了函谷关,打破潼关也是指日可待,蒙古鞑子现在着急的不是怎么守住潼关,而是怎么转运他们在蓝田、白鹿原等处的粮草,看来这京兆府,他们也只是打算拿来拖延了。”

    “这是好事啊!”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脸上的喜色,“蒙古鞑子在这关中出入民房家中如入无人之境,我汉人百姓都被划分为贱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今天。老张你尽管吩咐,咱们京兆府锦衣卫建立时间长,人脉也广,需要咱们做什么,我二人绝不含糊!”

    老张敲了敲桌子:“你们先别激动,知道为什么蒙古鞑子不守关中么?因为天下大势,现在正向着咱大明呢。先别说神策军在河洛一时无人能挡,天武军已经杀到了汴梁城下,两淮军和镇海军也要杀进山东了。更重要的是······”

    说着,老张已经情不自禁的向着东南拱了拱手:“更重要的是咱们明王殿下啊,现在把整个山东都搅乱了,蒙古鞑子正忙的焦头烂额,那里有功夫在乎关中。”

    “明王殿下都御驾亲征了?难怪咱大明这一次开始的时候被动,最后形势却是一片大好!”老童感慨一声,不过旋即皱了皱眉,“不对啊,蒙古鞑子大军都在川蜀,关中更是南下的粮道,怎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张顿时炫耀的说道,“你可别看川蜀军那群家伙个子矮,结果谁知道打起仗来也不含糊,一个川蜀军硬生生在成都府顶了蒙古二十万大军整整十天,据说后来文相公带着人前去支援的时候,城里面连一座能够找得到的完好房屋都没有了。蒙古鞑子也是被这成都府打怕了,而且咱大明将士正在山东和河洛攻城略地,他们哪里还有心情接着往前,要知道南面钓鱼城、泸州城,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坚城。”

    老童和老关顿时瞪大眼睛,老关也顾不得吃喝,感慨道:“这些川蜀军倒是有种,换做咱们恐怕死咬着牙也撑不了这么久。成都府打不下来,后面有乱成一锅粥,也就是说蒙古鞑子终于打算撤退了?”

    向着南面努了努嘴,老张沉声说道:“蒙古鞑子已经6续撤入汉中,很有可能沿着陈仓道走陇右撤向河西、河套和草原,所以这一次神策军杀过来,主要的目的也是竭尽全力阻拦蒙古鞑子撤退。就算是看着蒙古鞑子退了,也不能再让他们回来,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断其粮道!”

    童、关两人霍然站起来:“说吧,这票够大,说什么不能放过,怎么干!”

    “即刻探明蒙古鞑子粮草储存之地,同时协助神策军拿下京兆府!”老张压低声音,“这一战,很有可能是此次大战的收官之战,一来战线过长,后面的户部、兵部也已经叫苦连天,二来往北就是草原了,对于咱们江南来的兵将水土不服,而蒙古鞑子必然如鱼得水,所以短期内不宜进攻。”

    正当三人低声交谈的时候,外面街道上突然传来步骑跑动的声音,以及蒙古将领焦急的呼喊声。

    三人顿时对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喜色。

    蒙古鞑子如此慌张,十有**是有什么大事生了,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潼关已经被神策军攻破,明军兵锋直指京兆府!

    “神策军来的倒是快,那咱们也不能含糊了!”老童顿时轻声说道,“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老关,你立刻召集弟兄们,放兵刃弓弩和火器,随时准备动手。蒙古鞑子戒严,老张你估计也出不去了,就和老关一起吧。某去隔壁坊中和几个咱们暗中展的伙计商量商量,只要他们有胆量的话,就带着他们一起干。”

    老张点了点头:“此战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老童你万万要小心。走漏了风声不只是咱们掉脑袋的问题。”

    老童和老关都是应了一声。

    三人的手已经叠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沉声说道:“为了大明!”(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百二十五章 遗恨归西去

    (全本小说网,。)

    “为了大明!钟山再见!”

    赤旗飘扬,无数的明军士卒从废墟当中跃出来,手中刀刃落在近在咫尺的蒙古士卒身上,鲜艳的血色之花在寒风中绽放,不断有蒙古将士迎着敌人倒下,而那赤色的潮流却是没有停息,在隆隆炮声中,这些不怕死的明军、了疯的南蛮子,向着一支又一支的蒙古队伍扑来。

    无论是蒙古骑兵、还是色目人的突击队,又或者是蒙古汉人的步卒大队,在这样的长矛和刀枪面前,崩溃,再崩溃。

    血与火染红了天际,让一切都变得既虚幻又真实。似乎有人在对着自己大声吼叫,似乎有人将自己狠狠的扑倒在地上。战马嘶鸣、士卒呐喊、炮声回荡,明明知道火光与血光迸溅的地方,就有撕心裂肺的喊叫,但是自己就是听不见,就是听不见。

    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看着一片一片的蒙古将士倒下。

    看着那黑色的旗帜在骄傲飘扬十天之后,被赤色的潮水吞并。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噩梦?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回响在营帐中。守在床榻边的两名婢女急忙上前,拿着锦帕小心为突然坐起来的男子擦汗,并且为他掖了掖被一下子掀开的被角。男子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昏暗的烛火,沉闷的空气,浓浓的草药味在营帐中回荡。

    还好只是一个噩梦,一段自己不愿意回响的记忆在脑海中的重放。

    就守候在外面的两名大夫弓着腰快步上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身患重病,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还是抓紧躺下来休息。”

    坐在床榻上,真金太子一边连续的咳嗽几声,一边缓缓摆了摆手:“不碍事······咳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夫和婢女们对视一眼,急忙说道:“已经是子时三刻。”

    真金太子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孤王已经睡了六个时辰了?快,快扶我起来,现在大军北还,诸多事宜,孤王怎么能够睡这么久!要是中间出了岔子,你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是殿下,现在您外寒内热、虚火上涨、有大量虚汗冒出,接连咳嗽并且伴随血痰咳出,乃是肺腑之中已然有伤,此为重症,如果再不卧床休息的话,恐怕会有难言之事······”一名大夫顿时焦急的说道,“殿下还是在床榻上静养为上。”

    营帐帘幕再一次被掀开,蒙古北安王孛儿只斤·那木罕已经健步冲进来:“兄长,兄长你终于醒了。”

    真金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木罕是他唯一的同父同母亲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而这个弟弟也是最听他的话,所以这一次率领蒙古举国之力南征,真金太子也是把那木罕带上作为左臂右膀,同时也可以锻炼一下自己这个弟弟的统兵能力。

    现在已经是子时,而且看着那木罕脸上的疲惫神色,真金太子能够猜得出来自己这个最亲的弟弟一直在外面守候着,心中感动之余,也是一把握住那木罕的手:“弟弟,兄长无事,你无须如此担心。”

    那木罕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轻声说道:“兄长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呀!父汗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信件,询问兄长的身体,如果兄长有了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为将者难以自持不说,又如何跟父汗还有母后交代。”

    真金太子看着激动地弟弟,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来,那木罕,告诉某,咱们的人有没有都撤出来?”

    那木罕急忙说道:“兄长放心就是,后队已经撤退到了剑阁,南蛮子并未追击,另外刘整也带着兵马进攻南蛮子的侧翼作为牵制,南蛮子此次在成都府损兵折将,如果不是有那火器犀利,恐怕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成都府的南蛮子元气大伤,咳咳,他们自然没有追击······咳咳······的能耐,某是问北面,北面!”真金太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胸腔气流已经不顺。

    几名大夫和婢女急忙上前搀扶。而那木罕的神情却是一黯。

    真金太子意识到什么,伸出手一把握住自己最信任的弟弟的手:“那木罕,你是某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会骗我的,说真话,快点儿说真话!告诉某,南蛮子······咳咳,咳咳——”

    真金太子伸手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烛光中脸已经憋得通红,吓得那木罕急忙上前拍打真金太子的背部,一口血痰已经落入痰盂中,真金太子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卧倒在床榻上,不由得苦笑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古人诚不我欺。某这一次,只怕是好不了了。”

    “兄长!”那木罕的眼角有泪水滚动,声音已经哽咽,“兄长你放心,只要你不操劳军政事务,好好地躺在这里静养,肯定会没事的,父汗已经派遣了御医前来,快马加鞭几天之后就能赶到,兄长你一定要撑住。”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时日怕是不长了,你们也无须如此颠簸折腾了,变随他去吧。”真金太子却是无所谓的轻笑一声,“这咳嗽一下,反倒是神清气爽,舒服很多了。那木罕,不要瞒我,说说吧,怎么样了。”

    那木罕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艰难开口:“父汗不让我告诉你,不过兄长有求,那木罕也无能拒绝······南蛮子已经突破了潼关,京兆府中的狗才汉人全部倒戈,迎接南蛮子入城,现在咱们东路粮道已经被彻底切断,而且南蛮子一旦向陇右进攻,恐怕大军就要断粮于汉中了。”

    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真金太子一口鲜血已经喷出来,点点滴滴洒在白色的被褥上,像是洁白雪地中绽放的腊梅。

    那木罕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搀扶真金太子。真金太子已经无力的靠在那木罕肩膀上,大夫和婢女手忙脚乱的上前,情急之下,一名大夫拿出来一根银针,直接扎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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