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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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宏图-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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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功立业的,却因你这莽夫丧命在这穷山沟里。”

    孙伯纶越骂越气,连连抽打不止,牧锋哪敢还手,挨了七八鞭子,脸上脖颈都是血痕,几个亲卫见孙伯纶动了心火,赶忙阻拦,齐齐跪地劝说:“实在怪不得牧大人,那左梦庚嚣张跋扈,俺们便是表明绥德卫的身份,他也围攻不止!”

    这时,又有一老者跑过来,跪地央求:“大人绕过牧大人吧,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我古家三十七口,便要命丧外面那群群匪军手里了。”

    孙伯纶稍稍缓了口气,坐在马扎上,看了那白须老者一眼,问:“老丈如何称呼?”

    那老丈解释了几句,原来他是南岔沟这个村寨的村老,祖上也是有功名在身,却家道中落,在这个寨子中也是有名的大户,左梦庚麾下一支家丁营搜寻流贼到此处,进入寨子,古家老丈不敢招惹,命人送上米粮猪羊,还有不少孝敬,那率队把总却瞧见古家小姐,意图不轨,古家才退入大宅中,若不是紫金梁和牧锋接连出现,那把总打下大宅,自然鸡犬不留。

    孙伯纶这时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原委,他拄刀而立,沉思许久,忽然看向牧锋,微微点头,牧锋一直都是孙伯纶身边近卫,跟的时间久了,自然明白孙伯纶的意思,立刻遣人把古家人请进了内堂。

    待四下无人,孙伯纶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个杀才,怎生如此不动脑筋,明明是率部下清剿乱兵,怎么成了与左良玉部火并?”

    牧锋一时转不脑筋来,孙伯纶也没时间提点,直接问:“紫金梁呢?”

    “那贼厮趁乱想跑,被两个兄弟阻拦,失手杀了。”牧锋低声说道。

    孙伯纶叹息一声,又问:“原在寨中劫掠的那支骑队如何了?”

    牧锋思索一番,才道:“被卑职堵在寨门,大半被杀,其余被村中丁壮或杀或俘,左梦庚率大队赶到时,卑职想,若有俘虏在手为质,也好转圜,便把俘虏押在后堂,共三十二人。”

    “也就是说,左梦庚现在并不知紫金梁尸身在你手中了?”孙伯纶着重问了一句。

    牧锋知道此为关窍,详细回忆一遍,说:“绝无可能知道。”

    孙伯纶点点头,道:“把古家人和那些俘虏押到寨外空地,仔细一点,莫要让那些乱兵说出话来。”

    左梦庚站在寨外,只等了半个时辰,孙伯纶便率领院中所有人走出大门,从干道列队出了寨门,左梦庚本想抢出自己的人马,再兴师问罪,却不曾想,孙伯纶根本不与其分说,一声招呼,列队在不远处的步队便变了阵型,长矛手在前,铳手在后,跳荡队和亲卫队护住两翼,竟然列阵而来。

    这时,寨中百姓听闻战事停止,纷纷出门,见寨门外两支官军对峙,又从村老嘴里听闻那支装备精良阵型严整的军队,正是这两年连灭流贼的绥德卫千户孙伯纶,也就围上了。

    左梦庚见孙伯纶部颇有一言不合就火并的意思,也不敢妄为,率军占据寨门外空地一侧,然而却发现孙伯纶麾下亲卫中走出近七十人,将自己麾下家丁押到空地上,又有一铳手立在其身后,铳子装填好,火绳亦点燃。

    还未等左梦庚说话,孙伯纶高声喝道:“这次劫掠南岔沟的并非流贼,而是官兵伪装,正是眼前这些来自昌平镇的士卒,身为官军,吃粮拿饷,不思立功以报社稷,也不杀贼以保境安民,却佯装流贼,劫掠乡里,杀良民以夺钱财,**女以泄私欲,实乃禽兽不如,按照大明律,当处以极刑,军法队听令,行刑!”

    亲卫听令,立刻端起火铳,瞄准下跪之人,扳机扣动,铳声大作,就有二十人被铳子打爆脑袋,落得尸首不全。

    左梦庚万万没有料到,孙伯纶明知这些士卒是左良玉家丁,还敢射杀,当即便冲了过去,孙伯纶麾下跳荡队可不管他是什么狗屁守备,执掌跳荡的李如龙只知道孙伯纶给自己的命令是维持刑场秩序,立刻跳将到左梦庚面前,苗刀在手,已经贴在了左梦庚脖颈上。

    “兀那丘八,再敢上前,死!”李如龙厉声喝道。

    左梦庚见李如龙一身杀气,瞬间胆寒,张口便要说话,李如龙又喝道:“大声喧哗,死!”

    这时,左梦庚不敢再说话,却见跪地的家丁中,一扔费力吐出口中破布,高声叫嚷:“老子是昌平镇左良玉将军的家丁,你敢杀我,左将军定然会把你千刀万剐!”

    孙伯纶听闻此言哈哈一笑,喝道:“劫掠乡里,荼毒百姓,无论你是谁,本官都会依大明律处罚!”

    “行刑!”

    孙伯纶再次断喝下令。

    军法队又是一轮齐射,又是二十名家丁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撒了一地。

    左梦庚再也忍不住,躲在家丁之中,高声喝道:“孙伯纶,你这是真的要与我左家为敌吗?”

    孙伯纶一声喝,已然是雁翎刀在手,冲将到左梦庚面前,李如龙立刻率队欺身而上,护住孙伯纶,那些家丁哪敢阻挡这些杀神,本能的后退两步,把左梦庚让了出来。

    “本官早就怀疑,这次劫掠南岔沟是你主使,说,是不是你下令抢夺南岔沟!”孙伯纶的雁翎刀架在左梦庚的脖子上,喝问道。

    “我。。。。。我是左梦庚,左良玉是我父亲,你。。。。。。你敢杀我!”左梦庚神色惊恐,失声问道。

    孙伯纶神情冷峻,淡淡说:“本官只在乎是不是你下令劫掠,若是,便是触犯国法,论罪当斩,别说你是左良玉的儿子,你便是左良玉,本官也会斩杀你于当场!”

    左梦庚听了这话,更是惊恐,竟然裤裆一热,竟已经是尿了裤子。

    孙伯纶一手便抓住他脖颈提起,再次喝问:“是不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九五 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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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孙伯纶怒目圆睁,面带杀意,左梦庚毫不怀疑自己若回答是,便会身死当场,此时他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与孙伯纶对视,赶忙摇头,连称不是。

    孙伯纶一把推开左梦庚,毫不客气的说道:“最好不是,你在别处为非作歹,本官管不着,若敢在我绥德卫肆意妄为,定让你付出代价,这话你回去带给你那个嚣张跋扈的父亲,下次再让我看到他的部下劫掠乡里,可不是光杀几个家丁把总那么简单了!”

    饶是职衔在孙伯纶之上,左梦庚仍然不敢多言,此时他裤裆全湿,又被当众处决几十个手下,早就颜面尽失,索性灰溜溜的逃走了。

    南岔沟的百姓见孙伯纶铁面无私,纷纷拍手叫好,孙伯纶并未理会,只是让古家村老在寨中划出一片空地,让麾下士卒休整一日,第二日便北上绥德。

    孙伯纶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眉头紧皱,虽说怀宁河一带并不富裕,但靠近河流,在旱灾之年,也有粮食产出,百姓尚能存活,却连遭流贼肆虐,乱兵劫掠,百姓逃亡许多,其余人也多投靠各寨、堡中,苟延残喘。

    牧锋见孙伯纶脸色不悦,一直不敢说话,此次虽说杀了紫金梁,因为死伤了十几个兄弟,又与左良玉部火并,他也不敢居功,也就跟在后面。

    孙伯纶知道自己这个亲卫队长虽然木讷,却是个忠心的,不想他一辈子做个杀才,事实上,孙伯纶麾下大将,包括也先、龙虎,都担当过亲卫队长一职,多受孙伯纶提点,才放到战斗步队担任要职。

    “知会你手下的人,若总督府、知州衙门问起,便说紫金梁当日死在乱战之中,只是收拾战场,遗漏了,这两日才找到尸身。”孙伯纶忽然说道。

    “林先生已经吩咐过了,卑职亦传令下去,知道紫金梁身份大多是亲卫队,此事泄露不出去。”牧锋低沉的声音响起。

    “以后做事,多动脑子,少动刀子。”孙伯纶提醒了一句,也就打马前进。

    牧锋心中更不是滋味,一时精神恍惚,心中五味杂陈,这时林天奕出现在他身边,说道:“你也莫往心里去,即便你不与左良玉冲突,昨日刑场处决之事也会发现,所杀之人也多半是左良玉部。”

    “这时何故?”牧锋疑声问道,在他心里,这两日的麻烦都是因自己而起的。

    林天奕道:“孙大人马上就要成绥德守备了。”

    话说出口,牧锋依旧满脸不解,林天奕叹气一声,继而说道:“绥德守备乃是绥德卫之首,与以往不同了,以往孙大人所为俱是立威,昨日行事便是怀德,严军纪,明法度,才可建立秩序,有了秩序,才会有强军的基础呀。”

    牧锋恍然明白,自入绥德卫以来,孙伯纶虽然治军极严,但麾下多是流贼、鞑子,以往违反军纪之事不少,孙伯纶多是得过且过,便是处罚,也从未处死,昨日杀左良玉家丁,正是为严明军纪,他很了解孙伯纶,知道他是个护犊子的,杀旁人总比杀自己人强吧。

    “只是可惜,得罪了左副总兵。”牧锋心中仍然过不去,在他朴实憨厚的心中,孙伯纶这个小小守备,绝对承受不住左良玉这位副总兵的怒火。

    林天奕却是满不在乎,笑道:“孙大人舍不得杀自己人,只能杀外人,总督标营杀不得,只能杀昌平军,左良玉是副总兵不假,但却是昌平镇的副总兵,他便是想报复,也是无从下手。”

    牧锋虽然憨厚一些,却并不蠢,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孙伯纶属于地方卫所,昌平军却是来援客军,其想要对付孙伯纶,除了用些阴谋黑招,便是状告到三边总督那里,孙伯纶正得洪承畴赏识,又在绥德一战中立下大功,如何会处罚,而陕北如今局势安定,昌平军南下为剿贼,自然要去山西、河南,在这里呆不了许久,想要报复,又能如何呢?

    果然,回了绥德,洪承畴立刻召孙伯纶前往知州衙门,好好申斥了一番,孙伯纶自然连连告罪,却拒不认错,还拿出南岔沟寨中百姓署名的文书,证明自己所杀俱是劫掠乡里,荼毒百姓的乱兵,并未枉杀。

    洪承畴申斥完,却也留下了那文书,派人送到了左良玉军中,并且言明,孙伯纶已经留了左梦庚的性命,并未撕破脸,若左良玉不识好歹,便要派遣地方官员前往调查,定要查出指使家丁攻打村寨的主使。

    “你与那左良玉素不相识,得罪他做什么,昌平军不日将会渡河,前往山西剿贼,这几日,你切莫再生事了。”洪承畴最后说道。

    孙伯纶自然俯首称善,心中却不以为意,绥德卫以后便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容不得他人胡来。

    到了崇祯五年九月底,洪承畴便率领总督标营和昌平军原路南下,回到了潼关,临走时,仍旧提醒孙伯纶要积谷练兵,整顿绥德军务,为来年中原剿贼积蓄军械,整编士卒。

    而到了十月,朝廷的文书终于下来,孙伯纶被正式委任为绥德守备,更有传言,天子看完洪承畴的奏折,得知绥德千户孙伯纶以数千卫所兵,击溃流贼七个营伍,数万兵马,阵斩紫金梁,杀、俘巨寇老贼十余人,当即称赞:“孙伯纶有万夫不当之勇,当为天下卫所表率。”

    此时朝中还有人对绥德一战情况存疑,而天子金口御批,让百官不再议论,连带对升任周士奇为知府的议论也消失殆尽。

    公文从京城到绥德,人人皆知,陕西都司出了一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守备,从三品的卫指挥同知官身,又被天子钦定,惹来无数人艳羡。

    绥德一战后的,延安府的政治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孙伯纶的提议几乎都被准许,只有李文忠被调入户部之中,专司对林丹汗钱粮之事,着实让孙伯纶吃惊不小。(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章九六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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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的一日。

    绥德卫守备官厅前的街道完全被一队甲兵控制,还有衙役把守街道两侧,街道两侧全是绥德卫的文官武将,文官以新任绥德知州吴宇之为首,武将则以绥德卫新任守备孙伯纶为先。

    这些都是绥德的头面人物,一开始安静的站在那里,后来实在忍不住酷热,又多是全身披挂的将官,索性摘掉铁盔,找到一树荫,边休息边聊天,虽说吴宇之是众官之首,但围着孙伯纶却最多。

    这些人都是来欢送绥德原知州高升延安知府的,当然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巴结一下新的绥德知州和守备,本来应当在知州衙门,但周士奇却坚决要在守备官厅,毫不遮掩和孙伯纶的亲厚。

    一群人聊着,忽然街道一头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那些人才忙列队,按照官职大小排列好,一排仪仗从街道上赶来,众人皆是不敢言语,最后华丽的官轿停在官厅门前,周士奇着官袍,戴乌纱,缓步下轿,派头十足,众人皆是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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