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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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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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却不是梁山泊不舍得给他们洗澡水,而纯粹是身上的衣衫的缘故。那绸衫本是宋军的标准军装,不管是夏季的绸衫,还是冬季里的绸绵披袄,绸缎在这个时代远没有后世精贵。梁山泊的操作只是用柞栗之类煮汁,将绸衫从朱红色浆染成黑色罢了。那手艺高低不等的,其最后的效果就反应在手臂上。

    两艘船上的水手一部分留守船只,大部分则已经嘻嘻哈哈地下到了码头上。作为转运使下属的运船,其上的水手自然皆是梁山泊人马,那地位固然比不得水师正兵,待遇却也远胜过战俘营的苦劳力。

    薛绍已经被抽调来转运使帮忙了。自从去年冬季始,梁山泊的过路费收入就大大减少。反而是隔壁黄河上的水运翻增了数倍。厘金局下属的人手很多就被调入了转运使和度支司去了。

    不久前薛绍本人更是经历了一次没有成功的‘调动’,这却不是梁山泊的所为,而是摩尼教的高玉暗中来找他商议,想要薛绍重新回归摩尼教。

    这些江南来客,在接受了梁山泊的全面培训之后,深刻意识到绿林拼杀与战阵厮杀的大大不同之余,更深刻的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以及‘造钱’功能的重要性。

    于是,这薛绍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就陡然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对比拿着梁山泊教授的知识与经验回到江南重新物色如此的人物,直接把梁山泊的相关人等挖走不是更简单更好么?只是叫高玉没想到的是,薛绍这个早前在江南对摩尼教义表现十分坚定的‘同志’,在面对着他的召唤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给予了拒绝。

    薛绍才不愿意重新回到摩尼教呢。

    回去了他能干啥?一个税吏的角色罢了。摩尼教已经传承数百年,内中各项瓜葛、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根深蒂固。很多时候,很多职位的选定,看的根本不是个人能力,而是个人的血脉。

    而他在梁山泊却是诸多头领之下的第一人。地位不菲,钱财不缺,否则他也不会在去年秋冬时候,就让自己的舅舅一家和着小妹,举家迁来了齐鲁。

    只凭这点就知道薛绍的选择,他才不会放掉梁山去重回摩尼教呢。作为一个读书人,虽然科场未曾达名,但目光总是比绿林江湖上的老粗们要长远些的。在造反这档子事儿上,他更认可已经有着一个‘体系’的梁山,而不是一个给他留下浓郁的江湖大联盟记忆的摩尼教。。。

    梁山泊的‘体系’明显还不够完整,但不够完整的体系那也是体系,也比没有体系要强。

    梁山泊也属于江湖,也有着浓厚的江湖义气氛围,这都是必然的,甚至义气都是梁山泊头上最闪耀的光环之一。但对比梁山泊与摩尼教,薛绍却认为后者身上的江湖义气更重,更不容易去掉。而且对比梁山泊能对江湖败类痛下杀手的举措来,摩尼教过于和光同尘、泥沙俱下了。

    薛绍本质上就不是个江湖人物,他是真正的被‘逼上梁山’的安分百姓。如今自然就倾向于正义守序阵营的梁山泊,而排斥混乱的都要是邪恶的摩尼教了。可以有更稳妥更随心意的选择,见鬼了才要重回摩尼教呢。

    况且那高玉只说一个要他回归摩尼教,接下屁的许诺都没。可他在梁山泊,日后的前程可就是税务衙门的头把交椅。

    厘金局日后会从度支司中分离开,成为一个独立的部门,他薛绍就是堂堂正正的一把手。连早前那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名誉一把手,都被干净利索的切掉了。

    “摩尼教,还是算了吧。”这辈子他这条性命就卖给梁山泊,卖给陆大头领了。

    虽然知道希望挺渺茫的,可跟着梁山泊走,这辈子未尝没有重下江南的那一日。可逃是跟着摩尼教么,薛绍却以为半点希望也看不到的。

    不提被薛绍断然拒绝的高玉心中是多么的气恼,就说现下的陆谦,正在濮州城里知府衙门后衙的花厅上,大摆筵席。这一是庆贺大军轻易夺得了濮州城池,缴获了大批的军需;二就是贺喜唐斌的归来。

    濮州城破,唐斌与郝思文引着心腹弟兄护着关胜冲出城池,奔出五六里后,却转首告辞。关胜自然一百个一千个劝他,只是唐斌被先前伤了心,再不愿意为老赵家效力。他本来就不是关胜那般的对宋室忠心耿耿,否则他也不会老早就想着要去投奔梁山了。跟随关胜为官军效力,也只是为了报答关胜的恩义。现下两清了,心里没了记挂,自然不愿意再去给赵家效命,执意告辞,关胜也晓得原因何在,心中也自愧疚中,看着唐斌打马奔回了濮州城。

    陆谦得了唐斌投效,是大喜过望。宴席上酒肉摆开,几盏酒水下肚,花厅上一干兄弟就都明白了唐关分手的因果,那是再无疑心。

    “此番夺取濮州,军中甚是抓获了些官军,内中必然有那鸟虞候的同党,唐斌兄弟只管去审,揪出后尽数砍杀了。为那冤死的兄弟报仇雪恨,更叫你好好地泄一泄心中郁火。”

    陆谦如此一句话,直叫唐斌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胸膛,掏出那颗心来,叫他看。太和他心意了。自从那军士被枭首后,唐斌这胸膛中就孕育着一座火山。不断升腾的压力已叫他整个人都要炸裂!陆谦如此许诺,是直若最后一股地热上涌,叫唐斌彻底的炸裂。眼睛里都一片血红。

    非是被陆谦拉住,他都要现下就去梳理战俘了。

    “若是死在沙场,刀枪无眼,各为其主,死了便就死了。可那般丧命,太过憋屈了。”

    唐斌的如此理由叫花厅上诸多头领纷纷点头。或许与后世的三观有所不同,但这就是现下时代的价值观了。

    ……

    北京大名府,夜色笼罩着大地。

    今天傍晚时分刚刚放晴的天空,已经有一道月牙挂在天边。该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吧,整个天空仿佛被雨水清洗了一样,繁星点点,别有着一种不一样的通透。

    空气也很清新,透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对就像翻新后的泥土。但这一切对于牢狱中的人来就半点没有作用了。

    刚刚一更过后,司狱司的院子里已经半点杂声都没有,十分寂静,只有两个值更的狱卒提着小小的白纸灯笼,每隔一阵便在院中各处走走,用木梆打更。但是今晚的寂静同往日大不一样。黄昏前司狱司中来了十几名捕快,有的挂着腰刀,有的拿着木棍,坐在司狱司门庭里的小耳房里,有时也有人在前后院中走走,向各地察看察看。这些人不断地交头接耳,小声地咕哝几句,神态异常。平日,有些常来送晚饭的犯人家属因为同狱卒“熟”了,都可以放进来站在院中,有的银钱使的充足的还可以直走到监号边。但是今晚,送饭的人,不论大人孩子,一律被挡在大门外边,对他们递进来的食物还都要检查一下。所有这些情况,已经引起牢里的犯人们的奇怪,何况从街道上还时常传来丁壮们巡哨的呼喊声。

    自大梁山泊破了大名府后,禁军散落一空的大名府为了确报安全,便经常调集丁壮在夜间巡逻执哨,一些人更是隔三差五的就被坊官督催去守城,但今晚不是像平日一样叫居民轮番上城,而是满大街敲锣呼喊说:“留守司梁相公传谕,无论绅衿之家,庶民百姓,凡是丁壮男子,一律携带灯笼武器,即速上城,不许迟误。倘敢故违,定行严究不贷!”这略带嘶哑的传谕声自远而近,又自近而远,一遍一遍地越过司狱司的高墙,穿透木栏铁窗,字字敲在囚犯们的心上,都听出来定然出现了紧急情况。

    昏暗的牢房里十分拥挤,这段日子,大名府上下忙着创收。那梁世杰倾家荡产了,如何不赶紧捞回一笔钱财来?趁着那括田所在大名府亦有行动,那是大抓特抓。巅峰时候,这牢房里拥挤的犯人们多得连躺下睡觉的地儿都没。

    而时光走到了四月,这牢房里关押的人已经大大减少,但剩余的却都是‘钉子户’了。

    他们日夜里被虱子和跳蚤咬,被尿桶的臊气熏,被牢子们鞭答刑罚折磨,被痒得钻心的疥疮磨练着忍耐力,因不同的遭遇和晦暗的前途,一个个只能毫无希望的待在暗无天日的狱中。

    而今夜,那外头的境遇似乎有不同啊。

    司狱司里今夜有很多人睡不着觉,他们都顾不得身上的痛苦,侧耳倾听着高墙外的各种动静。不时地用肘弯你碰碰我,我碰碰你,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都在忍不住交换眼色。

    现在还待在狱中的人,没几个家境富裕,或是事情不大,出狱有望的。这少数人当然不希望天下大乱,担心起了大乱后玉石俱焚。但是多数人都积愤满怀,深感到这世道暗无天日,巴不得赶快听到梁山泊攻城的呐喊声。

    后院一个单独的牢房里里,豆粒大的火光,十分昏暗。当依旧可以看清楚牢房内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一只凳子,还有一个放在地上的尿桶。床上和衣靠着一个人,此刻是毫无声音,像是睡着了。离近了再看,却能发现那人一双眼睛正挣得大大的,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沉重的脚镣哗啦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人从床上忽然坐起,愤慨地叹口气,从牙齿缝中迸出来一句话:“真没想到,我卢俊义竟有今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山洼草寇梁山泊,鼠目寸光陆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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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陆谦曾经有意提醒过卢俊义,叫他表现的‘随大流’一些。(全本小说网,https://。)结果玉麒麟毫不在意,自持卢家在大名府内根深蒂固,积攒了五代人建立的人情网络,根本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撬得动的。

    可惜现实狠狠地给他了一巴掌。

    他所自以为持的‘依靠’在梁世杰的权势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而且非但如此,那手下贱奴对他都是反咬一口。李固那是卢家的家奴啊。原是东京人,因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卢俊义门前。卢俊义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的算的,教他管顾家间事务。积年累月,抬举他做了大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一家内都称他做李都管。

    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卢俊义对李固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人物竟然会倒打一耙,想到当日梁世杰面前的屈告,卢俊义只恨的咬牙切齿。

    卢俊义本是天真了一些,可人绝不痴傻,那牢中的新任节级与他有过几面之交,早就与他说的明白,确是梁世杰要谋取卢家的那百万钱财,这大名府中谁也救不下他。如果他所料不差,不须几日留守府就会传出吩咐声来,要他结果了卢俊义的性命,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怪他。冤有头债有主,卢俊义死后冤魂要找就找梁世杰去,他也只是听命行事。卢俊义便就再也不痴心妄想了。所有的心思再不放在向“上官”辩诬申冤的问题上,只闭目待死。

    只是老天爷也不绝他小命,就在卢俊义等死时候,又有消息传来,却是当日燕青逃脱了一劫。负了箭伤,可好歹跳脱了差役军汉的围捕,没有被抓挠索绊给擒拿去。

    而后不到三日,大名府就忽的收到了梁山泊的没头帖子上百份。下面的人不敢隐瞒,只得呈上来。梁世杰看了后,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却是那帖上写满了吓唬他的言道:

    梁山泊示大名府,布告天下:今为大宋朝滥官当道,污吏专权,残害良民,涂炭万姓。北京卢俊义,乃豪杰之士,今者启请上山,一同替天行道。特令斥候先来报知,勿谓言之不预也。如是存得义士性命,献出刁奴,吾无侵扰;倘若误伤羽翼,屈坏股肱,拔寨兴兵,同心雪恨。人兵到处,玉石俱焚。天地咸扶,鬼神共佑。剿除奸诈,殄灭愚顽。谈笑入城,并无轻恕。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好义良民,清慎官吏,切勿惊惶,各安职业。谕众知悉。

    这份没头帖子卢俊义自然没有看到,但却听得他心旷神怡。梁山泊这么做固然是夯实了自己与之暗中有勾结的罪名,但却绝对能救的自己一命啊。

    没看那节级都说了,留守府刚传来音讯,务必要保住卢俊义性命。卢俊义听了,心里别提是多么舒爽了。

    这回有难,不是那刁奴李固掀起的,核心还在于梁世杰。后者既然贪图卢俊义的钱财,那必然不会容忍卢俊义这苦主活得性命,活着走出囚牢去。所以这便不是那梁山泊在坐实卢俊义通匪了,而是实打实的在救卢俊义。

    那梁世杰乃胆怯之辈,经过了先前战事,早吓破了鼠胆,如今如何还敢挑衅梁山?

    今夜里牢狱中忽然生出了变故,卢俊义被囚禁的牢房是在司狱司的最深处,他不像住在前院大班房中的囚犯们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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